洛河鬼书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人面鲎
队伍抵达花海与老林子的交界处,便停了下来,锣鼓声也戛然而止。
有个年过花甲的老妇走到老林子跟前,对着林子里吆喝一声:“嫁妆到了!”
话音在空旷的花海上方回荡不惜,林子里隐约能听到她的回音。
没多久,林子中便起了一阵烟雾,烟气顺着树林的缝隙慢慢飘散出来,在老妇人面前拢起一团不透光的烟瘴。
妇人朝身后招一下手,便有人将轿子抬到了烟瘴跟前,随后她便操起一根纤细的竹杖,小心翼翼地挑起了轿子帘。
烟瘴缓缓淡了下去,一个身子格外纤细的年轻人从烟雾之中走了出来。
我眯着眼睛细细朝他望去,就见那人长得非常诡异,一堆吊角眼细细长长,鼻子很小,嘴巴非常尖锐,两颗门牙极长,直接插出了唇外,还有那对耳朵,也是异常的尖峭,他看似年纪不大,头发却已全白,发丝之间看不到半缕黑色。
这人看上去,像极了一只白毛耗子。
他现身以后也不说话,只是走到花轿前,拿出里面的三个匣子分别看了看。
等到他将匣子重新摆好,老妇人便收起竹竿,将轿帘放了下来,随后又招呼送嫁队里的其他人快速离开。
他们来的时候锣鼓喧天,走的时候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只顾闷着头逃命,恨不得早点离开摆在老林子边缘的那顶轿子。
待送嫁的队伍走远,站立在花轿前的男子突然颤抖起来,他就像是抽了羊角风一样,浑身上下剧烈痉挛的同时,整个人也缩成了一团。
期间他的轮廓也在渐渐发生着变化,我感觉他正变得越来越矮小,头发却越来越旺盛,身上的衣服也慢慢显现出怪异的灰白色。
在我的注视中,这个人竟活生生变成了一只站起来足有一米多高的大耗子,此时它不再痉挛,站在原地四下张望了一下,便朝着老林子叫唤两声。
林子里立刻钻出三只和它差不多大小的大耗子。
四只耗子一起架起花轿,颠颠颤颤地进了林子。
直到它们消失在林影深处,师父才朝着大家招招手,小声吆喝:“跟上去!”
大家快速起身,压着步子,快速朝老林子摸了过去。
抵达老林子边缘,乔三爷先朝着林子深处张望了一会儿,大
第二百一十七章 星罗河阵
前行将近两公里,我们才抵达丛林外围,林外就是一片星罗交织的河道,那真是百里流川,川川相交,河与河之间不分彼此,每一条河都是彼此的支流,每一条河都是彼此的主干。
河水看起来还算清澈,但在河道上方,却也都压着青灰色的鬼云,这一代鬼气弥漫,处处透着凶险气息。
乔三爷站在河阵边缘眺望几眼,便小声说道:“还真是连个藏身的地方都没有,得费上几张匿身符了。”
师父拿出一张匿身符贴在乔三爷背上,之后便与我一起施展开了匿身术,卢胜材身上本来就有角符,只要施展开轻身功夫,就能将身形隐匿起来。
四人一行匿着身形快速摸到滩涂上,这里的河滩被条条河道分割成了碎片,脚下湿泥潮软,脚掌踏上去会留下很深的印记,众人也不敢冲得太急,只能跟着乔三爷慢慢向前凑。
没走多远,我就透过河滩上的薄雾,看到了先前出现在林子外的那几只鼠妖,它们抬着轿子,正轻一脚重一脚地朝玉石桥上走。
那桥面上浮着浓浓死气,仿佛桥身不是用汉白玉打造,而是用死人的白骨磨成粉,再拿胶粘合起来的。
乔三爷在前方扬了扬手臂,示意大家停下。
在这个距离上,既然我们能看到鼠妖,哪怕是有匿身术加持,可鼠妖也依然有可能发现我们。
待鼠妖抬着花轿上了桥,河滩上顿时回荡起一阵凄凄嘤嘤的声音,就如同千百个孩子在齐声低诉。
这声音我再熟悉不过,每当云裳动用念力,这种声音就会在我的脑海中响起。
以前只听到声音,可这一次,眼前却浮现出了大片身影。
在白石桥周围的河道里,正缓缓爬出大队鬼婴,它们就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压着,只能如被剥了壳的乌龟一样慢慢地爬行,带爬上岸以后,它们又在石桥前后排成了两列长队,中间留出一条阴路,让花轿通行。
当鼠妖抬着花轿走到桥中心的时候,有几个鬼婴就像上了发条一样,忽然挺身站立起来,锣鼓声、唢呐声在同一时间凭空响起,那首熟悉的歌谣,也在河滩上空荡漾开来。
“河边的草儿黄,
山上的树儿枯,
夜里的月勾勾白苍苍。
腿上的骨头做唢呐,
头上的白皮蒙大鼓。
花轿上了白玉桥,
风儿阴阴地吹,
娘子嘤嘤地笑。
唢呐唢呐嘀嘀响来。
大鼓大鼓咚咚锵。”
以前听到这首歌谣的时候,我只是心里有点不舒服,可从未感觉它像现在这么阴森。
单是听那声音,就感觉浑身的毛孔都紧缩起来,血液也像是要被凝固了似的。
不用别人提醒,我也知道这是河滩上浓郁的阴气影响到了我的心智,立即沉一口气,凝练念力,守住灵台。
锣鼓的嘈杂声和阴童唱谣的声音一遍又遍在脑海中回响,我也只能强行稳住心神,朝着石桥上继续观望。
花轿下了石桥,在鬼婴中间迅速穿过,鼠妖的速度突然加快,等到歌谣被唱了三四遍,它们已抬着花轿消失在远方的雾气中。
鬼婴再次集体匍匐在地,慢慢钻回了河道里。
乔三爷闷闷叹一口气:“这里的河夭子怎么这么多”
河夭子,是乔三爷老家的土称,说的就是那些生下来便夭折,后来尸体被投入河道,魂魄经历多年阴风洗涤,化为厉鬼的鬼婴。
师父也是眉头紧蹙,但并未多说什么。
第二百一十八章 红衣女鬼
乔三爷说的一点没错,我和卢胜材确实走不动了。顶点x23us
我们就地扎帐,但这一次乔三爷不敢升起篝火,大家只能就着冷风吃寒食。
虽是盛夏,但百里云川的温度却和秋天差不多,像罐头这一类带汤水的食物,更是凉得扎牙。
户外行军,几乎所有食物都是高热量的,罐头里封了不少油脂,里头的汤汁也是油腻腻黏糊糊,喝下去根本不解渴,好在汤汁中确实带着些水分,一口气喝下去,倒也能让干燥的身子稍微舒服一些。
卢胜材吃空两个罐头,可能是觉得嘴里头油腻,就下意识地打开了水壶,可壶罐里已经一滴水都不剩了,他只能叹口气,又将壶盖拧好。
乔三爷看到卢胜材的举动,忍不住笑了:“嘴里头油点就油点吧,眼下也是没办法。”
卢胜材咂了咂嘴,问乔三爷:“三爷,我怎么觉得,你和杜爷爷好像一点都不渴呢,也不累,体力好像比我们这些年轻人还好。”
就听乔三爷说:“比体力,我们这些老家伙肯定是比不过你们的,但我们知道如何在行进的过程中节省力气,也知道怎么节省水份的消耗,这都是些老经验,等你们走林路的次数多了,慢慢就能学会。行,别说话了,你现在越说话,嘴巴就越干。再过上几个小时,估计你的喉咙就开始灼痛了,到时候得忍着,千万别咳嗽,你那么一咳,嗓子眼里更难受。”
我快速填饱肚子,便钻进帐篷里休息,临入睡之前,还在帐帘上贴了张三仙符来辟邪。
先前在佘家谷外围着了邪祟的道儿,如今我也不得不小心一些。
人一旦放空大脑,很快就能进入睡眠状态,师父不让睡的太死,但我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的睡眠,这一睡,便是沉睡。
我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直到左手上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才忽地惊醒过来。
一睁眼,就见一只身长至少在半米以上的水黾正死死咬着我的左手,连手套都被咬穿一个大洞,只不过我左手上毒性厉害,刚才一直在沉睡,也没有刻意去控制这股毒性,此时水黾已经被毒死,可那坚如钢铁的嘴,却依然挂在我的手上。
这只水黾通体呈现出一种怪异灰黑色,像是刚从石灰池里泡过一样,但那又确实是它本身的颜色。
我忍着痛,将水黾的嘴掰开,好在有手套保护,手掌上的伤口不深,只不过手上的肉都被它咬着,压得生疼。
帐帘上有个很大的破口,估计是水黾钻进来的时候咬破的。
沙沙……
帐篷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碎响,我透过帐帘上的破口往外看,就见沙地正一点一点地被拱破,一条竹节样的虫腿从沙洞里钻了出来。
沙地被钻透的碎响连成一片,说明从地底钻出来的虫子可不止一只。
师父的脚步声在同一时间响起,他的身影快速凑到我的帐篷前,接着就听到一阵灵符炸火的爆响,师父那精纯的念力立即在营地中弥漫开来,刚刚将一半身子钻出沙洞的水黾就像是被卸去了浑身力气一般,瘫在了洞口边缘。
我一把拉开帐帘,拎着那只被毒死的水黾出了帐篷,乔三爷和卢胜材也是刚刚从帐篷里冒出头来。
师父看了眼被我拎在手里的水黾,又看到手套上的破洞,长长松了口气。
四个帐篷,只有我的被咬出了窟窿,看样子乔三爷和卢胜材并没有遭遇袭击。
还好这只水黾一上来就咬了我的左手,如果它的目标是我的脖子或者身上的其他区域,那么强劲的铁嘴一口咬上来,我就是不死也得落个重伤。
 
第二百一十九章 地门欲开
脑海中的震荡变得越来越猛烈,我真的感觉颅骨好像都在慢慢被震裂,双眼也像是被铁锥扎穿了一样,可身子又像被冻僵了一样,根本无法动弹,就连舌头都是硬的,想喊疼,却也张不开嘴。
当时我已经意识到,这是隐藏在葬瞳之中的地门要开启了。
我早就知道葬瞳中除了天门,还隐藏着这样一道地门,但我怎么都没想到,地门开启时对身体造成的负荷竟然这么大。
不是地法天,天法道么,可为什么我却能隐隐感觉到,这道地门中蕴藏的力量,要远远超过天门。
而随着这道地门有意识地开启,从林子里飘来的那股阴气,似乎也变得越发熟悉。
熟悉,但不亲切,相反,我总感觉那股阴气中带着非常强烈的敌意,仿佛在前世,它曾属于我的某个死敌。
此刻我也能清晰地感觉到,在林影中的那个女人身上,浮现出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她似乎在忌惮什么。
耳边已出现了嗡鸣,地门仿佛马上就要开启,震得耳膜都在剧烈地颤动。
也就在这一瞬,女人的身影突然消失无踪,连同那股弥漫在林子里的阴气,也在顷刻间荡然无存。
她一消失,嗡鸣声和脑海中的震荡终于重归平静,我的身体也恢复了正常,只觉膝盖一软,顿时瘫倒在地。
师父赶紧冲过来将我扶起,乔三爷也一脸慌乱地跑过来:“怎么了这是,又中招了”
我摇头,用有些干哑的嗓音说:“就在刚才,地门差一点就打开了。这道门开启的时候,给我带来的负荷非常大,以我现在的体质,压根扛不住。”
师父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前些年,咱们用了无数种办法开启这道地门,可它无论如何都打不开,为什么现在它却要开了,这其中,有什么契机么”
“师父,我总感觉,刚才浮现在林子里的阴气非常熟悉,好像在我的前世,曾接触过它。”
师父和乔三爷对望一眼,两人都是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就听师父说道:“没猜错的话,刚才出现在林子里的女鬼,应该是百花公子的阴妻。”
卢胜材插嘴:“我靠,这人口味还真够独特的,娶女鬼当老婆。”
乔三爷瞥他一眼:“不是娶女鬼当老婆,而是他以前的老婆死后成了厉鬼,你不懂就别瞎说,倒霉孩子。”
我就问师父:“是不是我在前世,就和百花公子有什么纠葛啊”
师父摇头:“落地童子没有前世,你的一切因果轮回,都是从这一世开始的。”
既然如此,可为什么,林子里的那股阴气,会带给我那样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呢。
乔三爷问道:“老杜,你说刚才那只女鬼怎么突然间走了呢,它不会再掉头杀回来吧”
师父只是闷闷吭了口气,并未回应。
我便开口道:“地门快要开启的那一瞬间,我感觉到女鬼非常不安,她好像在忌惮什么。”
师父和乔三爷都是对望一眼,可这一次,两人对视之后,都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过了很久,乔三爷才叹口气道:“你这孩子,本身就是个大谜团,身上有太多我们解不开的秘密。”
不是正说着女鬼么,怎么突然又聊起我来了
我感觉,师父和乔三爷似乎猜到了些什么,但他们并不打算将心里的
第二百二十章 阴阳河
洛河鬼书第220章阴阳河看着手表上滴滴答答走个不停的指针,我便有种似梦似醒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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