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绝版马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东风暗刻
第011章 柳氏如玉
高峻从牧场中回来,天色已黑,四下仍看不到万士巨的影子,本来想着的如何对明日玉如的派活之事先点拨他一下也是不能,越想越气,认定这牧场中松散随意之风不刹不行,心里盘算着要怎么处置这件事,要不要顾及一下岳牧监的情面。
随之不禁哑然而笑,原来那个高峻不也是三天打渔、两天晒网么,他暗自摇摇头,心想若是柳玉如派活儿的事办得好,暂且不提这事也罢。
他想起早上吩咐罗得刀找房子的事情,不知办得怎么样了,时下并不见罗得刀的影子,自己也无要事,遂换了官袍、骑马出了牧场,在马上低头想事,刚进村就听有人在路边毕恭毕敬叫,“高大人!”
高峻抬头一看是罗全,他满头大汗,跑到马前,一连声说道,“大人可是去看房子”高峻想罗得刀一定是把找房子的事告诉了罗全,这两人倒是般配,不过一想也好,让罗全知道自己在意柳玉如,也省得他日后再去找玉如的麻烦。
罗全道,“房子我和罗管家已经找好了,就是不知道高大人满不满意,”高峻问,“房子在哪里”罗全立刻说,“大人随我来。”说罢走在前边,一路小跑,给高峻带路。
房子就坐落在村子朝着牧场方向、路北,是一处别致的青砖小院,一人高的青砖院墙,实木院门,独门独户,还算严整。罗全忙着打开了院门,只见一条石板甬路,两边花圃井然有致,只是腊月里并无什么花,正面一幢整洁的正房,进去看是三间,正面一间较大是待客房,房间里几、凳齐备,还有一套精致的瓷茶具。
罗全边带路边介绍道,“这里原是一富家住宅,后来家里搬去柳中县城,此处只有一个老妈子看着,是这家的远房亲戚,我和罗管家费了事打听清楚,专门去了一趟县里,找到正主谈好了价钱,这就拿了钥匙回来,把老妈子打发了”。
说着,高峻推门进入第二间屋,里面靠南窗是一张宽大的红木床,被褥、床帐齐备,黄铜的灯盏,红木衣橱,还有一张宽大布椅。
罗全抢着打开衣橱边的一扇门,“大人看这里,”高峻进去,看到里面是间不大的房子,靠墙摆了个大大的檀木浴盆,大小正容一人躺卧,只因檀木质地紧密,最是适合此用,一般人家却是用不起的,在浴盆旁边竖着的架子上搭了绵巾、台子上摆了皂角,由墙上伸出两只竹管,正对着浴盆,罗全道,“墙那边就是厨房,在正房外边。可以随时烧了水,或冷或热的只要分头加水即可。”
高峻知道这是洗澡的地方,没想到这处所在正合已意,比预想的要好,心想若是自已来找,并不一定能找到比这更好的,心里原本对这二罗的那些厌烦之意稍有疏缓。临出来时,高峻又对罗全说,“床上的原有被褥都卷起来,全部要换新的…。不过买什么不买什么就不消你们决定,到村里找个利落的女人,由你或罗得刀带了,去县城采办,此事要快。”罗全见高大人吩咐事情,似是把自己与罗管家并列来提,好像受到了提拔重用,不停地点头记下。
锁了门出来,高峻接了钥匙,问罗全,“罗得刀呢怎么还不见”罗全寻思着说,“是不是去请柳夫人了也说不定。”
高峻一想还真有这个可能,于是对罗全道,“你先回去吧,明天与罗得刀把我吩咐的事办好再去牧场……嗯,你在牧场做什么有没有人按排你”
罗全回道,“大人,我是牧子,能管五匹马吃喝拉撒。”
“嗯,不错,做事没有捷径,一分勤勉一分功,但将心放正,前程日日红啊,你说是不是”
罗全未将高大人的话当做是劝戒,还道是在暗示自己前程可恃,唯唯应承着去了。高峻看天色黑透,遂跨了马,径往村这头来。
时候已到了掌灯时分,村道上也无行人,高峻还是依照前法,离柴房还有些距离,就下了马,把马拴在一条小巷口内的小树上,举步往柴屋走来。远远看着屋内还有灯光,心中一暖,也不多想就抬脚走近柴门,猛然听得门内是罗得刀的声音,只好闪在旁边的黑影里,听他讲些什么,罗得刀似是在做最后的劝说,“柳……柳夫人,在下实在是奉了高大人的令来办这件事,昨天因我言语间对夫人稍有不敬之处,已遭了高大人的窝心脚,夫人若不考虑,高大人的驴性一发,我的腿就保不住了,还请柳夫人再想想,才不辜负我家大人的诚意。”
又听柳玉如在门边道,“罗管家,小女子与你家高大人实是不识,因此也就不存什么辜负的意思了,对高大人与罗管家的美意,小女子已然心领,但搬家的事小女子倒是闻也未闻,也不会去的..时候已经不早,我要饮马,且要休息,罗管家有劳你了。”
话音未落,虚掩的柴门随即拉开,罗管家走了出来,就见他回身,诚惶诚恐深掬一躬,若有所思地低头走入夜幕中。
高峻待罗管家走远,举步走到柴门前,心里寻思着以个什么由头接近柳氏,在柴门前忽觉脚下的一只靴子里进了石子,更兼还是想不好怎么开口,于是在柴门外蹲下来,一边除下右脚靴子整治,一边寻思着由头。此时隔间的炭火忽然兴奋起来,拼着命地长嘶,蹄下也不闲着,“嗒嗒”地刨地。
高峻弄好靴子刚站起来,冷不防柴门打开,原来是柳玉如听着炭火在隔间里折腾,遂端了原就准备饮马的水盆出来,门外黑灯瞎火的,突见一人从地上站起,柳玉如收势不住,一盆水由高峻顶上灌下。柳玉如吓得像只小鹿似地跳开,手捂着胸口惊疑地问,“是谁!”起初还以为是罗管家未走,再看之下心头像是打个响雷似的,有些站立不住,手扶住门边,失声道,“侯骏……侯……”她看到一个酷似侯骏的人身着了墨绿官袍,正以手抹着额上的冷水,头上的水顺着下巴滴嗒着淌下,衣服也湿了半边。
柳玉如,是乍惊乍喜想起亲人,高峻是突见柳氏,情不自抑,因而两人对视的一瞬,彼此看到对方都是眼圈湿润。高峻对柳氏道,“你先饮马吧。”
柳玉如听他这样说,像木偶般打开马棚,重又取了水,却看到马棚里炭火已经安静下来,只是还在不停地喷着鼻子,那个人此刻正用手梳理着炭火的鬃毛,而炭火对来人十分的温顺和亲热,低下头在他的官袍上蹭着,不时舔着那人的手掌。
 
第012章 刘武夜谈
高峻不想打扰刘牧丞的好梦,轻手轻脚地在刘武的身边躺下来。心想,自从西州回来以后,只去了柴屋两次,柳氏的气色和精神也比上一次看到时好了许多,这样他就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以后,自已成为了高牧监,只要在牧场里站稳了脚跟,要照顾好柳玉如的生活应该不成什么问题,而且这个问题已经从房子上体现出来了,村子那头,是自己辛辛苦苦盖起来的柴屋,而村子的这头是一幢还算别致的独门小院,这座小院不消自己动手,只是动了动嘴,就有人给办好了,难道权势之利,尽在于此吗
他知道晚上去柳玉如那里时,自己的行为举止和有些个言语并不严谨,以柳氏这么冰雪聪明的一个人,事后绝不会没有察觉,不过高峻并不在乎。而且他坚信:就算是自己在柳玉如的跟前暴露出再多的马脚,她也不会站出来指证自己是个冒牌货。
她一见到自己时就直觉地叫出了“侯峻”两个字。但是紧接着就仔细地、一口一个高大人地给自己解释着什么是永业田,还额外讲解了职份田。嘿!这个女人是真傻呢是假傻呢还是当局者迷的临时傻呢
高峻相信:今晚自己露了这一面以后,柳玉如对他所扮演的这个高大人的身份或早或晚会有所察觉或怀疑。而高峻心里暗自期待着,这个聪明的女人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继续验证自己的身份而自己是不是间或给她设置一点小小的阵,也算是对她以往费尽心机地“残酷迫害”自己的小小的惩戒。想想这个彼此心照不宣的游戏,高峻不由在黑暗中笑了。
刘武忽然开口问道,“高大人,你又有什么高兴事啊”
高峻被他突然发声吓了一跳,刚进来的时候就觉着刘监丞躺在那里一点声音都没有,原来这家伙根本就没有睡。
“刘大人,我哪有什么高兴事,不过是在想咱牧场里的一些事情。”
刘武一听心里想,高大人以往对公事一惯是不闻不问的,如今大半夜的,竟说是在想牧场中的事,真有些怪,不过他随即来了兴趣,躺在那里也不起身,把头转向高峻道,“什么事让高大人如此放心不下”
高峻这一日来一直放心不下的其实就一件事,就是柳氏进入牧场后会给分配什么活,但是现在当刘武的面,不好直接说出来,毕竟柳玉如表面上与自己没有任何关系,再说自己和刘武也不熟悉,冒然说出来,刘武指不定怎么想。于是思索着用词道,“我日间曾去拣草间察看,短短一刻功夫,竟然看到有许多弊端。”
刘武想,自己一直以来是柳中牧里面实际上的大总管,岳青鹤、陆尚楼、高峻三位牧监以往没有一人提到什么弊端,今天高大人猛然间提出,是不是对自己的职事有什么意见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在床上欠起身子问道,“不知大人有什么发现”
高峻瞧出他有些紧张,也知道他紧张的原因在哪里,于是道,“我看到在牧场中人浮于事,大白天的其他间、房的管事竟然离开本职去别处鬼混,也不知是怎么搞的。”
刘武听到此,果然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脸有些红的道,“高大人你看到了什么!不妨对卑职说说。只因这场大雪,卑职只顾着善后,果真对场中杂事疏于监管”。
“哦难道刘大人认为手下人不守本职、擅离岗位,更有的去与拣草间新任女管事鬼混,这样的事也是杂事”
刘武一听,脸上竟然冒了汗,结结巴巴地说,“竟有这等事不知大人所说的是哪一个卑职一定察明,严加责罚,是卑职管教不力,须请大人恕罪。”
“这个先不提,我且问你,万士巨万团官卯时不到场里管事,本官业已留意,他竟然一天都不知所踪,是刘大人别有差遣还是……”
刘武脸上忽晴忽阴,说话嗫嚅起来,忽然脸憋得通红,“他是岳大人的小舅子,下官……下官实在为难!”
“请问刘大人,你说为难,难在何处!大人领取俸银的时候可曾感觉到难”
“这,这,”刘武一个四十多岁的人,被这位二十来岁的顶头上司问得脸上有些挂不住,整个是要哭的架势,高峻已经知道他还算是个务实的官,不忍心过分挤兑,“我素知整个牧场里,刘大人算得上是勤勉为公的,试看这里大小官员,又有几个是甘心宿在这里的刘大人不必这么板板正正的,现下这里只有你我兄弟二人,你做哥哥的,操劳牧事多年,这牧场里有多少弊端,心中必是比谁都清楚,不妨对小弟讲明,你我兄弟齐心协力,将这些弊端一件件革除,光大柳中牧场,才是当务之急。”
听高大人一讲,刘监丞心头一热,这些年自己活没少干,罪没少受,被岳大人排来布去,倒是像个童养媳,非但如此,连岳大人的舅子、职位在自己之下的万团官,事实上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以致自己一直以来当真是勉力维持,说不尽的艰难。
方才高峻短短一席话,里面似是恩威并至,有着拉拢的意思,今后自己路要如何走,不表个态,恐怕日后除了岳、万之流外,还得再加上高大人了。于是急忙说道,“高大人,下官一直以来,只因无人做主,又不懂得机巧变通,牧中职事操作起来,步履艰难,大人有意培植,下官怎敢不唯大人马首是瞻!”
当下一五一十,将一些牧场中的问题竹筒倒豆子,对着高峻讲了出来。刘监丞说,“这些日子正是收牧草的时刻,那个万士巨想是去外县了,因为是他主管草料这一块。”
不知不觉的,天光大亮。看看刘武还是意犹未尽,高峻道,“刘兄你不觉得饿吗你可知附近有什么吃饭的所在”
刘武头一次这么快意地向上司倾吐心声,心情也很愉快,马上说,“卑职知道村后有一酒馆,平时我不回家,常去那里,口味还算可以。”
“我们就去那里,边吃边谈。”
于是两人出来,分骑了马往村中来,高峻看到罗得刀、罗全正与村正的儿媳妇站在道边,似有些纠缠不清。近了正好听那女人说,“我又与你们不熟悉,凭什么你们说去我就要去而且还去柳中县,我长这么大都没去过,你们把我卖了怎么办”
二罗起早就开始张罗高大人吩咐之事,饭也未吃,又不知村里哪个女子才是齐整麻利的,只有去问村正才行,到村正家一看到陈九媳妇,当即拍板就让她去,村正不好推拒,只是偷偷对着儿媳妇使个眼色,心说你们两人,
第013章 微服察访
出谷不远就看到两架满载苜蓿的牛车缓缓驶来。待车至近前,高峻按着刘武所教,看着牛车上的苜蓿良莠相杂,夹了许多稗草,更有的想是前几天掺了雪,已经现出腐烂的迹象,不由地暗暗摇头。刘武说,“这样的牧草除了另费人工拣过之外别无他法,不然马若是吃了,还会闹病。”
“这样的牧草我们也收吗”高峻问。
“这就是现官不如现管,卑职也说过万团官,但他有岳牧监撑腰,总是答应的多,过后该怎么、还怎么。说得多了,还会甩我一顿脸子,我又能怎么样。”
“岳牧监难道不懂这些”
“哼,不是下官背后嚼舌头,岳牧监所做的就是将“检草房”改成了“拣草房”,嘿嘿,一字之一差。但是所用人工比以前多费了几倍都不止,万团官到了外边还是该怎么收就怎么收,一点不知道收敛。”
高峻心说,看来这个万团官,根本不只是懒惰和懈怠可以解释了,若是懒,牧场中有的是轻松差事,岳牧监大可给他安排,他这样明目张胆地慷牧场之慨,姐夫小舅子之间定有勾打连环之事。“你带我去一处收草地点看看。”高峻决定。
“回大人,以前还有六、七处收草点,如今的收草点只剩下了一处了,”不等高大人问,刘武说道,“以前有六、七家草商可以竞争,专门将各村零散的牧草收集起来卖与牧场,如今针对柳中牧的草商只剩下了一家了,这也成了万士巨胡乱购进的说辞。”
高峻看着刘牧监,刘牧监摊了摊手,没再说话,他们逆了草车的来路,又往东北方向走了大约三十多里,刘武道,“前边就是了,正好也是我家所在的村子。”
高峻心想正好抽空去刘武家看一看。三人走近,却看到这处村子规模大得很,各地挑担赶车的送草人熙熙攘攘,村上房屋错落,沿街饭馆酒肆也有四五家,竟比个中等的镇子还大。村口的一处宽大场院里堆了成垛的牧草,两杆大抬称正在忙着收草称重,院里在装着车。
一人手托了帐本,看过称即喊着,“麻贵牧草两担,定二等,记钱三文——”高峻看那担草成色不错,却给定了二等,而紧接着又到了一车,明显不如麻贵的草好,那人却看也不看,直接喊成一等,心头不禁冒火,有些动气地问道,“这个杂碎是谁”
刘武和冯征也很奇怪,摇头说,“按理说收草这么重大的事情,本该牧场中的人来做,可我不认识他。”高峻的话恰被那个托帐本的听到,歪头看着这三个人,有些蛮横地道,“谁在那边嚎丧,活腻歪了是不”此人生得白白净净,一开口却十分呛人。
冯征见对方人多势众,自己就三个人,又是微服,不想惹事,抱拳对这人说,“这位哥哥,我们是外地来的草商,也收了些草,先过来看看。”
“草呢在哪儿看你们乱说话,定个三等。”
“我们的草不想往这交,想直接往牧场里送,这次只是看看行情。”高峻说。
那人一听就把眼瞪起来,“我看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草商,是给贾大爷我找茬儿来了,兄弟们,都出来。”话音一落,一下子不知从哪里冲出来十多个人,个个横眉立目,手里提着草叉、称砣、木棒,一下子就把三个人围住。若说打架,高峻一点都不怕,这些人都捆在一起也不够他一指头,只是原来有些文弱的高牧监要是忽然之间能打架了,自己在刘、冯二人面前不怎么好解释,于是忍住气说道,“你也应该是个牧场管事的,这样良莠不分,胡乱定等,不怕我们告到万团官那里去吗”
“嗬!你还知道万团官,兄弟你也不打听打听,柳中牧的万团官和我们贾家是什么交情,你要找万团官是不是告诉你,万团官正和我爹在村子里喝酒呢,有胆子你就去。”
高峻不与这伙人纠缠,拉了二人骑上马就往村里走,身后那人说,“小子,告诉你,万团官骑的是一匹黑马,亮银的马镫,别找不到——”一阵狂笑。高峻三人也不理会,往村里走来,在路边一家酒馆里传出了猜拳行令的嘈杂之声,高峻看看整条街也就这里最热闹,其他几家多是一些零散的卖草人在吃饭,显得相对安静些。
他看看最热闹这家酒馆,门首并没有那人所说的那匹银马镫的黑马,冯征也说,“万团官的马的确不在。”他们假装着要吃饭,进去一看,在最里边确有两桌,围了十几个人,一桌上主座空着,旁边坐了一位,刘武悄声说是一位柳中牧场里的录事,姓王;另一桌则是牧场里随来的几个牧子、力工。看样子酒已经喝得差不多了。想来空着的座位就是万团官的,现下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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