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之绝版马官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东风暗刻
罗得刀让丁县尉拼着死命拦腰抱住,再也动不得半步,手上沾了刘方桂的鼻血,但嘴里还在骂:
“我日死你娘的,你对老子言之凿凿的说这个命案,仿佛早已理清了,但老子直到此时才知有个‘秦王’红竿儿箭,你恐怕长孙润不知道么”
刘方桂惊魂未定,但脸皮也就撕破了,仗着胆子回敬道,“刘某只是办案心切,言语或有不周,刺史何来的怒气!刺史难道心向着反叛,情急之下才这般的失仪,刚还说我们不稳重呢。”
罗得刀在这里抡凳子,掷东西,县衙内一片乱。崔夫人怕伤到儿子,连忙起身
第1380章 郭待聘理案(下)
郭待聘举步入位,罗得刀掷出去的惊堂木也被衙役拾回来放归原位。
黔州、都濡县和澎水县的官员陪在一边,让一个无名无位的孩子来理事,人们脸上流露着期待。左侧下手位一张桌子上摆了文房四宝,桌后的一位司法佐吏连忙起身,将位置让给崔氏,而他则为崔氏铺纸,研墨。
崔夫人提笔蘸墨,充满慈爱地抬头看着儿子,只等他说话。
待聘道,“此案出于信宁县,本该由信宁县查证、具案,但因我长孙哥哥自认射杀了猎户,反倒成了澎水县的事!其中缘由……”
崔氏在旁边坐着,忽然轻声咳嗽了一下。赵国公到黔州来的隐秘目的连盈隆宫都不知道呢,此刻真的不宜当众讲出来,那还不得引出轩然大波。
待聘会意,说道,“其中缘由不得而知,但隔江认父必是第一步,而认父必使死者心存戒备,长孙润瞬息间根本无法两箭皆中。”
罗得刀,“有理。”
郭待聘,“不过我们持了这样的推测,是假定死去猎户曾对赵国公图谋不轨。如果这个假设是错的——被秦王箭截落于赵国公船头的箭支并非猎户射出的,那么长孙润怎么可能去射什么猎户”
罗得刀赞道,“郭公子的推断令人有如身临其境!罗某听明白了,不论持何种假设,长孙都督都可以排除在外!”
待聘道,“罗大人,学生正是这个意思。不过还有件事需要立即澄清。”
少年说罢,看了母亲一眼,说道,“先皇巡视武威牧场时已是九五之尊,根本不会延用秦王箭。”
刘方桂打量着郭待聘,又打量崔颖,说道,“郭公子降生时,恐怕先皇帝早已经驾崩了吧,兴许先皇御用的恰恰仍是秦王箭,这个谁说的好呢!”
少年道,“那我们只有一个法子可以验证了。”
刘方桂问道,“何法”
郭待聘道,“长孙润既然说箭是先皇所赠,那么圣意拳拳,长孙润对秦王箭定然珍视万分,对箭的样子当然会牢记不忘。我们不妨备下纸笔,马上请长孙都督将箭竿儿上的‘秦王’两字当众写下来。”
长孙润抬头急忙寻他父亲,期待从父亲那里得到些暗示,崔颖则笑着插言道,“赵国公你可不能再多什么话了!”
郭待聘道,“有两支秦王箭现身黔州,一支遗落于赵国公来黔州时所乘坐的船头,当时事出突然,料想那支箭已不可寻,但另一支在信宁县。”
长孙无忌明白,即便自己说出箭竿儿上刻的是小篆,长孙润也写不出来。
反正自己流放黔州的来意已说与崔氏了,他笑而摇头,心头一阵轻松,说道,“唐律是老夫所总撰,老夫在郭公子面前不敢知法犯法!总之长孙润愿写便写,老夫可不会串供招打”。
刘方桂面露尴尬,眼前这个长安来的流徒正在含沙射影地贬损他。
长孙润骑虎难下,纸笔在手,人却在犹豫。
郭待聘嗓音清脆,问道,“哥哥既然说秦王箭是你的,那便尽力将字写好吧——字大字小我不计较,哥哥只要写得形似,我便承认箭是你的,如何”
长孙润脸红了一红,这件案子人、证都在信宁县,澎水县这边根本无从查证。长孙润原想将案子拖得久些、闹的大些,总能惊动盈隆宫金徽陛下的大驾到澎水县来。
一向以和气闻名的罗得刀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对刘方桂动了粗,使长孙润意识到,如果自己在此案中陷得哪怕再深上一点点,那么盈隆宫陛下不来,仅凭着罗得刀要想助自己脱困,真就有些难了。
不然刺史断不会急眼。
只是自己的话刚刚出口便要被郭待聘戳穿,这也太难为情了。
待聘道,“但哥哥若写的不像,一州、两县的官员们便要你吃一吃公堂之上乱供的责罚!”
长孙润从冥思中回神,脸又红了一红,他哪里见过什么秦王箭!于是硬挺着,在纸上写了小小的“秦王”两字,写罢立刻被衙役上前收走了。
郭待聘拿过来看了看,再郑重传给罗得刀。
罗刺史看了看长孙润的字,再转递予刘方桂,好像刚才发生在两人之间的冲突只是个闲篇儿,已经翻过去该说正事了。
刺史微微颌首,对刘司马说道,“嗯……只凭字的个头看……倒是能刻到箭竿上去……即刻派人去信宁县调取秦王箭,我们当堂验证一下!”
刘方桂未吭声,鼻梁上还肿着,但刺史已经“冰释前嫌”,他朝陶洪呶呶嘴,示意陶洪马上派人信宁县取箭。
长孙润一下子泄了气,赧然说道,“罗兄,待聘,实不相瞒,信宁江边那个猎户其实非我……所射,秦王箭也不是我的,你们要罚便罚吧。”
罗得刀听了,“叭”地一巴掌重重拍在案上,喝道,“长孙润!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简直扰乱办案!罚是注定要重罚你的!”
郭待聘连忙道,“公堂之上哪容戏言,我知秦王箭不是哥哥你射的,乱认本案也只是出于气忿,但要领罚,须等到证实之后。”
长孙润冲待聘拱拱手,“多承兄弟之意,哥哥知错了!”
仇录事在底下回禀道,“刺史大人,长孙润入澎水县女监可不是我们陶县令让押进的,是他自己要进,而且还踹破了澎水县女监监房!”
罗得刀,“谁见到父亲被澎水县加罚后囚于女监,心中都有怨气,踹栏泻忿自在情理之中。但澎水县女监也忒糟烂得过份了!难怪你们只是一刻见不到赵国公,便县里、县外地乱找,原来是信不过自己的监房!”
陶县令暗道,你可真能贬损人!
长孙无忌,“回刺史,老夫瘸瘸拐拐,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罗得刀,“郭公子,损坏女监之事,有劳你再分断分断。”
待聘道,“长孙都督踹破监栏之事,官、私各担半责,损破监栏由澎水县和长孙都督依价赔补,”
罗得刀兴致勃勃,朗声道,“就这么办!仇录事你说说,损坏监栏价值多少公物赔损宜多不宜少,你定准了,由陶洪和长孙润二一添作五。”
仇录事想了想,真是说多了也不是,说少了也不是,好半天才硬着头皮回道,“嗯……损坏女监木栏两根,价值……六十钱。”
崔颖提笔一一记录下来:陶洪赔三十钱,长孙润赔三十钱。
陶县令回禀道,“刺史,现还有本县陶亮被李袭誉深夜围殴致伤一案,可否请郭公子一并分断”
罗得刀一摆手,挖苦道,“陶县令还有心思提这件事!你先告诉本官,哪条律法、或是片言圣谕说过,赵国公流放到我们黔州来,要不问青红皂白地先打几十杖如果此事是陶县令的主张,罗某不追
第1381章 岁岁枯荣
但想想只要话一出口又牵扯上了盈隆宫,此话万一被人传入李士勣耳朵里去,自己一个失势的人恐怕被人给双小鞋穿穿,便作罢。
又听刘方桂道,“只是县捕头陶亮,此时仍卧床不起!”
罗得刀道,“那便让他多养几日。”
刘方桂不好接话,长安来的暗算者莫名的死了,他担心的是死者的身份被人顺藤摸瓜捋到长安去,那可不大好,看来得早作打算了。
而这两日黔州发生的事件本来看大有文章可做,能将罗得刀都逼得狗急跳墙,想不到却被个孩子轻描淡写地打发了。
在黔州,他职位低着罗得刀一等,而今天他才看清罗得刀这个人,把他逼急了居然跟疯狗一样咬人,刘方桂想借缝下蛆,觉着又没有必胜的把握了。
盈隆宫一个正经人都未露面,而自己这边已经两死两伤,没抓到理不说,钱又赔了不少。下一步到底怎么走,没有英国公的明确话,他也是一步不敢私自迈了!
朝廷要在西域用兵,平定西方近年出现的乱象,英国公在飞信里虽然没有明说,但刘方桂知道,英国公一定有心事亲自带兵去西边。
时间紧迫,黔州这边的事未没按计划进行,接下来的事态发展对英国公的计划是大了好,还是小了好,刘方桂拿不准主张。
他必须尽快脱身,速往英国公府传信,以求及早得到英国公的指示。
但罗得刀一战告胜,显然并不十分着急,专心致志地等信宁县的物证。
他还想找机会确认一下长孙润冒认命案的缘因。罗得刀有心把无关之人都打发走,好好问一问,但这样便招了猜疑,正好需要刘方桂等人在旁边障眼。
罗得刀看到了赵国公腿上的杖伤,将澎水县从县令到捕头再骂了一遍,大有再掷惊堂木、抡凳子的架势,搞得某些人丹田里一紧一紧的。
刺史厉声呵斥陶洪道,“你该好好管束一下你的手下了!看看,你们将赵国公伤成什么样子!万一此事传入长安,本官看你怎么办!”
陶洪连连道,“刺史说得是、说得是。只是下、下官那几个押在高兄处的手下,罗大人你看打也打了,是不是让他们滚回来。”
刺史道,“便叫他们滚回来吧,长孙都督既已暂时释清了信宁案嫌疑,即刻便可回家去,那么谁在这里服侍国公是你么不然便罚那五人滚回来服侍赵国公。”
陶洪道,“罗大人,下官还有几万的大钱要筹措,分身无术啊!那几个愣头青如何用得,自然……得听听刺史的主意……”
罗得刀口气转缓,“事是你们惹出来的,本官哪有什么主意!不如我们坐下来,从长讲议一下子,刘司马你看如何”
刘方桂急着要走,提议道,“刺史的心情刘某是晓得的,总要使受了委屈的满意才行。不如由赵国公回儿孙处将养几日,毕竟也未离开澎水县。又得了天伦之乐,又省了县府里的人工,这样不是更好。”
崔氏道,“还是刘大人说的有理,我与待聘正好也跟去帮忙打理一下,问候一下长孙少夫人,再看看潇儿。”
刘方桂心中有事,起身急着走,罗得刀忽然又在他身后招呼,“刘司马你还不能走,本官想起来了——秦王箭还未到呢!”
刘方桂只能站下来,扭回身时身子还晃了晃,以手扶额道,“听了郭公子推断,下官也不信人是长孙都督射的,都督错儿也认了——是乱供!有罗刺史和陶县令在这里就可以了,下官此刻鼻塞不通,头晕的厉害,先行告辞了!”
别人谁都未走,刘方桂先走了。
……
在距着澎水县衙一条街处,座落着一座极为高大的“澎水酒楼”,酒楼旁边不远处是一条僻静的巷子。
在长孙润、高白、崔夫人、郭待聘等人的陪同下,长孙无忌让人搀扶着来到这里,他抬头看这座灰墙黛瓦的小院子,规格不算大,但幽静整洁,大有避世之风。
看来这十年间,老儿子一家便是在这里,过着樵猎织耕的、与世无争的生活。长孙无忌想,比起自己在长安十年峰谷浪尖的日子,孰优孰劣呢
正胡思乱想着,院子里已经跑出来许多人,最前边一个是他的儿媳高尧,身帝领着个虎头虎脑的男童,旁边几个丫头、仆妇,还有六七个猎户打扮的男子纷纷与他见礼,叫父亲的,叫阿翁的,叫老大人、国公、阁老的,让他应接不暇。
但他不错眼珠地盯着那个男孩子,打量他端详他,俯身去拉起他的小手,未曾说话,眼睛已然发潮了。
虽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长孙潇,但能看出这孩子对他有着天然的亲近,旁边那么多人,孩子的注意力全在祖父身上,众人往院子里走,长孙潇不离祖父左右,牵着祖父的手仰头问他,“阿翁,你来了我家还走吗不要走。”。
长孙无忌居然无法回答,他必然要走的!气气派派回长安去!然而这样的回答又唯恐孩子失望,遂随口道,“阿翁走与不走,一定都和你在一起!”
长孙潇这才放心,看到了郭待聘,神情中流露着久别后的喜悦。
众人入内,重新见礼,长孙无忌这才知道那几位壮年猎人的来历,原来都是长孙润在凉州时的亲随,十年前一起跟着到黔州来的,来时他们都是单身,此时均已成家了。
长孙无忌对这些人环揖一圈,谢道,“老夫十年瞎忙,冷落了么子一家,还好有诸位不离不弃,无忌在此郑重谢过!”
众猎户忙不迭回揖道,“国公说的哪里话,有亲朋处便是故乡,要说不离不弃的正该是长孙都督。”
时近正午,高尧在后堂张罗酒菜,不一会排摆上来,众猎户起身要走,说“国公一家团圆,又有高县令和郭夫人、郭公子这些稀客至,我等不能搅扰,等晚间必陪国公一醉。”
长孙润说什么都不让走,高白也劝阻道,“原来高某和崔夫人、郭公子在你们眼里算是外人!”
众人这才落座举杯,三两句话说到这两天发生的事,长孙无忌认出其中一位是在槐树上陪自己的猎户冯英,忙问他李袭誉的去向。
冯英道,“李员外带着几个人去信宁县了。”
但去信宁县取秦王箭的澎水县差役回来时,却说未见到李袭誉,长孙无忌不禁替李袭誉担心起来。
高白劝道,“李员外是见过世面的人,身边又带了人,国公只管放心。好在经过箭、字对证,长孙都督已经洗脱了嫌疑,国公也被获准回宅静养,我们且将家中安顿停当,余事从长计议。”
高白四下里打量,说这座院子显得小了,最好在近处另置办一处院子,要宽敞明亮以便国公怡养、要有下人住的地方,还要离着近便,以便都督一家随时随地可见。
有个
第1382章 循檐觅句
郭孝恪,一个曾经独镇一方的封疆大吏,他最好埋骨于焉耆,生命这样戛然而止,才无损于他贵族一般的骄傲,连他曾经的复生瞒名、曾经的欺君也就不存在了!
长孙无忌问道,“那么陛下那些日子人在哪里老夫当时也亲自到大明宫去过,根本见不到他。”
“他就在长安城东的荒坡上,不带一个仪卫,独自一人在孝恪和谢二嫂墓前守了半个月,那时柳玉如因为突遭惊吓,已经引发了失忆之症。”
崔夫人说,“我理解陛下,理解郭家父子与陛下之间的感情,理解他们在陛下心幕中的份量!一个亲如兄弟,一个情同父子,如果没有郭孝恪,他可能依旧是个刑徒。待诏之死曾让陛下立志要问鼎至高的皇权,他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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