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快跑,那个王爷坏得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萧绾
夜深,华盈寒跟着秦钦回到小屋,屋里只有一张木板床和一张破破烂烂的方桌。
屋顶因缺了几片瓦而透光,以致桌上的烛台还照不亮这巴掌大的地方,要是遇上下雨,地上恐怕得淹成河。
秦钦烧水沏茶,盛水的碗没有一个是完整无缺的。
华盈寒捧着有缺口的茶碗,抿了一口。刚才她见他将仅有的一丁点茶叶收在木匣子里,保管得妥当,就知这应该是他能拿出的最好的东西。
茶水发苦,再苦也苦不过她心里的滋味。她在函都享受了多久的高床软枕,秦钦就在隋安受了多久的罪……
秦钦见她什么都不挑,连粗茶都能下咽,不禁笑道:“我初见你的时候,你才五岁,也是给你什么都吃,好哄极了。”
华盈寒瞥了瞥秦钦,唇角微扬。
从她五岁进了护国府,到十五岁负伤离开战场,期间没住过好的,也没吃过什么好的,无关紧要的东西都可以将就。何况乱世里,能活命就不错了,她还挑什么。
今夜虽没找到东西,但能找到他也是件无可替代的幸事。
天色微明,华盈寒醒来,身下是硬邦邦的木板床。
昨夜秦钦把屋子留给了她一个人,她刚起床,外面就传来了敲门声:“寒儿。”
华盈寒打开门。秦钦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摞叠好衣裙,看见她就递到她前面:“快换上,跟我走。”
“这是”
“有个新来的婢女被家人逼着卖身,你愿意顶替她,她求之不得,我已经送她离开,这是她的衣裳。”
华盈寒心下欣然,突然觉得她有时候的运气也没那么背。
她换上衣裳,跟着秦钦离开。从喂马的院子出去后往左走,穿过几条长廊窄巷,就是下人们出入的偏门。
偏门内有个不大的院子,里面已经站满了年轻女子,十三四岁的有,十六七岁的也有,年纪不一,但一个比一个更如花似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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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狐假虎威
华盈寒边走边留心左右,她的记性很好,走一遍就能记住这些路。
“这儿真美,难怪我爹说当宫里的女官都没当景王府的丫鬟好。”
说话的是华盈寒身边的女子,是个十三四的小丫头,女子还有意无意地碰了碰她的手肘,像是在说给她听。
华盈寒只客气地笑了笑,走自己的路,没作声。不一会儿,地上出现了一道影子,她抬头就见湘蕙已经折回她面前,绷着脸,目光如炬,盯的是她身边的人。
那个小丫头似乎吓坏了,杵在那里手足无措,忽然回过神,怯懦地唤:“湘蕙姐好。”
“啪——”
丫头的话音刚落,一记耳光也正好打在她脸上,十分响亮。
不少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吓得脸色煞白,不仅不敢议论,还埋低了头,站得越发规矩,只有一个人在小声劝湘蕙息怒。
“宫里规矩是打人不打脸,景王府可没这样的讲究,再嘀嘀咕咕,有你们好受的!”
丫头哭了起来,眼泪像豆子似的滚落。
“看在你初来乍到的份上,这次只给你个警告,自己长长记性!”湘蕙瞪了丫头一眼,转过身欲走,又侧目问,“你叫什么名字。”
丫头捂着红肿的脸颊,啜泣着答:“阿巧。”
“嗯,我记住你了。”
湘蕙轻飘飘的一句,竟吓得阿巧打了个战栗。
这样的威胁,哪儿是个刚离家的小妮子受得住的。
众人继续往前走。华盈寒耳边还有啜泣的声音,她看了阿巧一眼,忽然间有些想念阿鸢,觉得她们二人的性子很相似。
她拿出手绢默然递给阿巧。
阿巧一愣,抬头看了看她。
华盈寒轻摇了摇头,示意她别说话,莫再惊动那两个狐假虎威的人。
谁知这个直肠子的丫头还是低声道了句:“谢谢”,声音很轻,只有她们能听见。
梨花台,因为窗外有株梨花而得名,是给新婢女住的地方。
末等婢女身份卑下,免不了要吃苦受累,华盈寒留在这儿是逼不得已,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但是住处比她原想的要好很多。
二十人住一间屋子,供她们睡觉的是两张大通铺,宽敞整洁,窗明几净。
另外,她先前路过小厮们的住处,有留心过里面的屋舍,才知道全府上下找不出第二个住破屋的人,哪怕再是卑微的奴才也不会淋雨受冻。
所以秦钦的遭遇源自府里人的刻意安排。
婢女们进了屋,开始各自挑选睡处。
有个女子一进来就推开众人,抢占了窗边的一席之地。
华盈寒喜欢安静,就近选了靠墙的铺位。
她刚坐下,阿巧就一屁股坐在她旁边的位子上,手里还拿着她的手绢。
阿巧将手绢展开看了看,笑说:“姐姐,你这手绢上绣的是鸢尾吧,真好看。”
“嗯。”华盈寒应了一声。
手绢上的图样是阿鸢绣的,是她为数不多的从祁国带来的东西。
窗边的女子瞥了瞥华盈寒和阿巧,又特地凑上来仔细看了一阵,好奇:“瞧这绣法,像是南边的,周国人绣的吧,你怎么会有周国的东西”
女子一句话就引得屋子里的人齐刷刷看向华盈寒。
“周国”二字在祁国人听来似乎异常刺耳,华盈寒不用看都知道她们在等她解释。
从前她懒得搭理没事找事的人,但现在她身在狼窝,好比人在屋檐下,既不能出挑,也不能清高。
她淡然答了句:“我是盈州人。”
“原来如此。”女子走回自己的床边,又不屑地打量了华盈寒一阵,笑着问:“那你觉得,你是周国人呢,还是咱们大祁的子民呢”
不等华盈寒回答,女子又接着说:“你在盈州长了十多年,臣服于你们周国的皇帝,那
第二十章司空见惯
带她们过来的婢女看了看暖阁内,神色局促,语气也急:“天黑之前,你们得把暖阁内清理干净,否则今晚谁都别想吃饭!”
婢女吩咐完,招手示意她们自己进去。她留在外面,和旁边的同伴说话:“我真羡慕湘蕙她们,在月慢姐那儿受了气,还能往她们身上撒,我们呢,找谁撒气去”
“你就知足吧,幸好是湘蕙姐在管新来的人,咱们还能差遣差遣她们,不然今日这活咱们不干也得干。”
二人的话飘进了众人的耳朵里,她们以为自己只是被想偷懒的二等婢女找来干活而已,结果她们一进去,暖阁内霎时响起一片惊叫:
“啊!”
就连敢于挑事、敢于奉承的绿琇都吓得发起了抖。
血,满地都是血……
“叫什么叫,还不快干活!”外面的婢女呵斥道。
同伴喟叹:“其实也不怨她们,里面是够骇人的,你说好好的,怎么就真闹了刺客呢”
“听说太皇太后随行的宫女里,有个曾是废太子的旧奴,她想行刺王爷,被君酌大人给……不,不止君酌大人,还有侍卫们,总之刺客最后被好几把剑同时穿了心……惨呐!”
外面婢女说话的声音很小,华盈寒勉强听清了全部,平静地看着地上的血。
血是她打小就司空见惯的东西,她看见血跟看见水没什么两样,只是不自禁地开始设想那个画面。
其实,她也是个刺客,但在找到东西并将之送离祁国之前,她不能动手,因为生死难测的事,应该留到没有遗憾之后再办。
地上的血泊不是最吓人的,最令众人毛骨悚然的东西在主位前的案桌上,那是有人用沾染鲜血的手划出的一道血手印!
华盈寒不难想象,刺客在垂死的时候还挣扎着扑到案桌前,想要杀了案桌后的人,无奈没有那个本事,只能愤恨地在案桌上挠下一道印记……
华盈寒又看了看四周,暖阁里一片混乱,连灯台都倒在了地上,唯有压在血手印上的半杯茶摆放得稳当,甚至连茶水都没撒出半滴。
在那等突发的情形下,坐在桌后的人竟然还能不动声色地喝茶,看着面前的刺客挣扎着死去,再平静地放下茶杯……
他也应是司空见惯了吧。
离天黑越来越近,婢女们被逼无奈,只得拿起抹布,她们又看着地上的血愣了半晌,迟迟没人敢去擦。
绿琇鼓起勇气道:“不就是血吗,有什么不能碰的!”
婢女们陆陆续续蹲下,将抹布丢进血泊里。
有人又指着案桌,“那桌上的血怎么办”
“那可是手……手印,我不去,晦气!”
其他人跟着附和:“我也不去。”
华盈寒一言不发捋起衣袖,将抹布丢进水桶里浸湿再拧干,又一言不发蹲到案桌前,一手拿起茶杯,一手用抹布抹去桌上的血迹。
“她胆子真大……”有人叹道。
华盈寒擦干净桌子,倒掉杯中的茶水,抹去底下的血迹,把空杯放回桌上。
她的指尖还残留着白瓷杯的冰凉。从越国官窑出来的瓷器都是珍品,她爹还在的时候,越国为求与大周和睦相处,也送过瓷器给庆明帝,但大不如这只杯子质地的好。
所以真心奉承和敷衍巴结之间,总归有些差距。
一个婢女道:“咱们一块儿聊聊天,说点别的就不怕了。”
有人叹息:“唉,听说这是王爷常来的地方,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见王爷一面。”
“做梦吧你。”
绿琇随口接话:“怎么是做梦,太皇太后让咱们来,不就是……”
暖阁外走来了一个人,吓得绿琇将剩下的话咽了回去。
华盈寒回头瞧了一眼,来的不是什么主子,是个看上去
第二十一章天知道!
夜色沉沉,华盈寒脚在往前走,心却还留在那个殿阁外。
就这样放弃
她心有不甘。
华盈寒看了看走在前面几人,停下脚步,捂住肚子,“嘶——”地吸了口凉气。
她们齐齐回头,朝她看了过来。
“我不舒服,可能吃坏了肚子,”华盈寒紧皱着眉头,一副异常难受的样子,不想多解释,道,“我先走了。”
她说完就加快脚步离去。
华盈寒一向不合群,随便找个理由先走一步也不会让人起疑。
绿琇瞥了瞥华盈寒离开的背影,叹道:“一个闷葫芦,还来自盈州那等地方,瞧着吧,今后有她好受的。”
“绿琇,还是你有本事,把湘蕙姐她们哄得服服帖帖的。”
绿琇笑了笑:“今后只要你们听我的,别和那些不识趣的人为伍,大家就有福一起享。”
刚入夜,府中来来往往的下人不少,华盈寒不用东躲西藏,就站在上次那个回廊里,眺望着前面的殿阁。
不知道为什么,府中的屋宇没有一千也有数百,唯独眼前这座让她过目不忘,不进去看看,怎么知道是不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华盈寒心下打定了进去的主意,等那些巡卫走过,她远远地跟在他们后面,贴着墙根往前走。
殿阁外面还有十来个侍卫把守,华盈寒从殿侧绕行,碍于前面的巡卫还没走远,她放慢脚步,轻手轻脚地跟着,忽然发现殿侧有扇窗户没关严实。
华盈寒走到窗外,止步不前,谨慎地看了看周围,趁着没人,她撑着窗棂纵身一翻,悄无声息地进了殿阁里。
里面没掌灯,一片漆黑,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沉香味,还夹杂有一股药草的味道。
巡卫就在外面来回,华盈寒不能点灯,只能掏出火折子一边照路一边小心翼翼地挪着步子,唯恐发出动静打草惊蛇。
火折子的光太过微弱,殿里又格外空旷,华盈寒沿着墙边走边摸索,只摸到一张坐榻,一扇屏风。
进来久了,她察觉到这儿有些湿热,连陈设和家具都沾了水汽。
前面有扇门透着微弱的光亮,华盈寒打算过去看看,门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
她想原路折回,谁知屋漏偏逢连夜雨,巡卫正好从外面路过,她现在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离她最近的只有张坐榻,华盈寒伸腿踹了踹底下,断定有容得下她的空隙,毫不犹豫地藏了进去。
门开了,有人端着烛台进来,挨个点亮了殿中的灯台。
华盈寒的视野渐渐开阔起来,眼中跟着闪过了一丝惊色。
难怪她觉得闷热,这儿是间浴室,殿阁正中有一方宽大的浴池,里面已经放好水,正往外冒着热气,池边还备有糕点和酒……
她躲在坐榻底下,只看得见来人的脚和衣摆,知道进来掌灯的是个奴才。
华盈寒只能收回目光,静候时机脱身。
等了良久,她的耳边终于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华盈寒以为机会来了,心下松了几分,天知道,她刚抬起头,看见的竟是个男子赤身入浴的画面……
她心里仅有的一丁点轻松霎时烟消云散。
华盈寒不是什么羞涩的小姑娘,她在军营长大,赤膊男人见得多了,不会脸红更不会难为情,只觉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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