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快跑,那个王爷坏得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萧绾
中原三国的礼制大同小异,照仪仗的规模来看,不亚于谢云祈出行的阵势,所以这个人的地位在太子和亲王之上,但马车不是天子御舆,可见来的也不是祁帝。
仪仗慢慢临近,旌旗在大风里招展,上面的纹饰越来越清晰,华盈寒渐而看清旌旗上绣的是个“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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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天赐的良机
原来那些是狄族人,来祁国只为讨好祁景王。
狄族在比祁国更北的北漠,与祁国和东越北疆接壤。
狄族人善骑射,打起仗来远比中原人勇猛,从前他们时常招惹北祁和东越,近些年忽然消停了,竟然是在怕他,现在不仅不敢打,还大老远地送礼来巴结。
官员走了,华盈寒轻轻合上窗户。
天色渐晚,屋子里昏暗,她心里却跟照进一道光似的亮堂……
庭院幽森。
暖阁里,一盏小炉烹着清茶,沸腾的茶水从壶里溢出来,浇在炉火上“滋滋”地响。
婢女跪在炉旁,小心翼翼地提起茶壶,将案几上的白瓷杯斟满。
他伸手来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拿着文书过目。
“主上一直晾着狄族使臣,听闻他们在驿馆大闹,说他们这次来,除了想向主上献礼外,还想求娶咱们大祁的公主,结两国之好。”
他单手合上文书,随手丢弃,端着茶杯送到唇边浅抿。
随从的目光跟着文书而动,看着文书被主上顺手丢进炉子里,又看着炉火把文书焚作了灰烬。
那可是狄族刚递来的国书……
主上是喜是怒,狄族人在主上心中又是敌是友,随从心里已经清楚,拱手问道:“主上,明日的夜宴是否要作罢”
“照旧。”
“是。”
又是一日夕阳西下时,余晖斜打在驿馆院墙上,让本就安静驿馆显得更加寂寥。
一阵风吹来,后院的枯树在风里摇晃,落叶纷纷之际,墙头上掠过一道身影,似疾风般迅捷。
华盈寒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潜进了驿馆后院。
昨日她在楼上听得很清楚,祁国官员和狄族人约定的时间就在天黑之后,天一黑,使臣就会启程去景王府送礼。
这对她而言是个天赐的良机!
时辰尚早,华盈寒拍干净手上的尘土,找到一个堆满竹筐的角落藏身。
天色暗了下来,周围的屋子里渐渐有了动。,不一会儿,几间房门接连开启,使臣带来的手下们陆陆续续走出屋子,大都打着呵欠,伸着懒腰,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华盈寒盯准了其中一人,手腕一转,弹出枚银子打在那人身上。
那人吃痛停下脚步,看见掉在地上的是银子又忙着去捡,脱离队伍,落在了最后面。
华盈寒按兵不动,等他走到院子门口,她健步冲上去,先用手帕死死捂住他的口鼻,再用胳膊勾住他的脖子,将他拖进角落。
前后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华盈寒从墙角出来,身上已经换好了狄族人的衣裳。
她回头看了看,那人正躺在散乱的箩筐底下,一动不动。
她带来的蒙汗药药效很好,足够他睡上四五个时辰。
华盈寒整理好衣裳,扎紧袖口,快步跟上那群狄族人。
夜幕降下,驿馆门前挂上了灯笼。
狄族人在大门口进进出出,忙着将众多的木箱子抬上马车。
华盈寒的身形在女子中算得上高挑,到了男人堆里就变得寻常无奇,加上有夜色作掩护,她混在狄族人中间没有被识破。
狄族为了讨好景王,不仅带了成堆的金银珠宝来,还带了几匹稀有的北漠良马,这些马被狄族人视作天赐的宝贝,从不会轻易送人,这次不仅破了例,还一送就是四匹……可见他们拿出了最大的诚意。
车马从驿馆出发,去往景王府。华盈寒和其他狄族人一起跟在马车后面,走得小心谨慎。
他们来到景王府附近,那些在路中设防的守军就退到一旁让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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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来者何人?
歌舞已经演了几场,空着的位子依旧没人。
时间久了,周围侍卫和奴仆变得越来越松懈,懒得再把眼睛都放在这些狄族人身上。
华盈寒等的机会到了。
她本就站在最后,趁众人不注意,往后退了一小步,俄而再退一小步,缓慢地退到半人高的花圃旁,边留心周围边蹲下,藏到花圃后面,又借着花圃的遮挡,贴着回廊的台基往前走。
夜色正浓,狄族人的衣裳又是深褐色的,夜里不容易被发觉,华盈寒脱身脱得顺利,到了一处花台前,她踩着花台蹬墙而上,轻而易举地翻上墙头,就近走上一处屋顶。
华盈寒心里很急,急着在宴散之前找到她爹的遗物,但她刚转过身,就不禁停下了脚步。眼前豁然开朗,让她明眸一亮。
她站在这儿能眺望整座王府,见阖府华灯初上,山水亭台、重楼危宇都嵌在辉煌的灯火里,像幅画一样……
她在大周皇宫的时候,没有登高赏过景,料想应该与这差不多。
华盈寒现在也没有赏景的心思,只是偶然看见,为之感叹一句而已。这个地方对她而言,再美都只是表象,实则无异于虎穴狼窝,她稍不留神就是个死。
月下,一个黑影在众多屋顶和墙头上一闪而过,疾如风,轻如燕,连踏瓦都无声无息。
华盈寒的轻功很好,但是偌大的景王府却像座迷宫,她走走停停,不管怎么看都辨不出自己在什么地方,只能靠着府中防守的疏密来判断哪儿才是景王看重的地方。
王府四处都有巡卫,但东面的防守比起其他的地方显然要严密,尤其是一处殿阁前。
华盈寒蹲在回廊基石旁,默默待了约一炷香的时间,她在数那些绕着殿阁巡守的侍卫的人数,又在心里数数,以此来估量他们每转上一圈需要多久。
她掐准他们离开的间隙,想要起身过去,回廊里忽然来了几个人,她又不得不蹲下藏好。
“太皇太后明日要来府上小住,交代璃秋苑的人,务必好生伺候。”
“是,月慢姐。”
“还有,明日会有新的婢女入府,这次我不打算让嬷嬷过去教,你们几个刚从宫里出来,规矩记得熟,就劳你们费费心。”
她们从华盈寒身旁走过,华盈寒屏住呼吸,顺便抬头望了一眼,看见的只是几个婢女的背影。
她们走了,华盈寒再次起身,周围原本没人,可她刚站起来,前面就有人大喊了一声:“有刺客!”
华盈寒心里怔了怔,本能地捏住袖口,握住了藏在里面的袖剑,但是片刻之后,她的手就松了,因为她看见那些侍卫都齐齐跑向了另一个方向,可见他们要追的刺客不是她。
整个王府都被那喊声惊动,变得喧闹起来,到处都有侍卫跑来跑去,华盈寒连藏身都不容易,更别说靠近那个殿阁。
时机一旦失去就不值得留恋,要找遗物就得先保护好自己,她现在应该回到使臣身边,当一个狄族人,这样才不会被满院子捞刺客的侍卫抓去充数。
华盈寒原路折回北边的花园,快步穿过回廊,想要趁人不注意回到使臣身后,但是直到她走到花圃边上都没听见乐声,而后发现狄族使臣的席位已经空了出来。使臣不见踪影,连带他的手下都不见了……
祁国的官员还在,不过都在站着聊天。
宴会俨然没了宴会的样子,也不像是散了。
华盈寒不明所以,但使臣不在,此地就不宜久留,她原地转身,正准备离开,就有人在她身后喊:
“那儿还有一个狄族人,快,抓住他!”
这一声显然是冲她来的……
华盈寒的余光扫见两边有侍卫在朝她围拢,她冲出回廊,发现前面是堵墙,便踩着栏杆一个轻功翻到回廊顶上。
 
第十七章寒儿,是我
华盈寒盯着那张脸,整个人就像被冰冻住了似的,迟迟没有缓过神。
她错愕,是因为不敢相信。
“之前在府门外我就觉得那个人像你,起初以为是自己想多了,可我差点忘了……”他看着她,接话道,“差点忘了你十三岁时就曾潜入过敌城,亲取敌将首级,景王府怎么难得倒你。”
华盈寒娥眉紧蹙,“你怎么在祁国”
四年了……
为了找他,她和谢云筝各自使尽了浑身解数,却没能从越国探得半点消息,原来杳无音信的背后,竟是因为他身在祁国!
华盈寒将他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除了他那身破旧的衣裳让她不习惯外,他还是他,没变。
知她难以置信,秦钦一笑道:“寒儿,是我。”
王府西北角是下人聚居的地方,最边上的院子则用来喂马。
马厩旁有一块平整的大石,华盈寒掸去上面的尘土,缓缓坐下。迎面吹来的风里都带着一股马粪味。
她身上穿的是秦钦给她的衣裳,与他身上那件相似,同样洗得发白且有不少补丁。
华盈寒做梦都不没想到,从小到大样样都不输给她的师兄,竟然会落到这个样子。
她知道秦钦一直在看她,她有意回避他的目光,撇过头看着地上,
秦钦沉默了良久才开口:“你过得好吗”
“为什么会这样”华盈寒也忽然抬头相问。
二人近乎异口同声……
秦钦人在祁国不是巧合,身上的粗布衣裳也不是伪装。
他走了四年,就在祁国待了四年,成了景王府最卑微的马奴,替这府邸的主人喂了四年的马
他就是先前出来牵马的奴仆之一,那时华盈寒不敢多看,因为她根本想不到会这一出。他可是她爹麾下最能干的武将,一个能独当一面、统帅千军的将军……
“我是越国送来的人质。”他答。
越国……人质
华盈寒不解:“越国早已同北祁结盟,对北祁死心塌地从未背叛过,祁国为什么还要向越帝要人质”
秦钦笑了笑,“祁景王做事很少有原因,寒儿你今日也见到了,狄族人千里挑挑送来厚礼,他不见就罢,竟还设下鸿门宴将他们抓了起来,这不是随心所欲是什么”
华盈寒的眼底掠过惊色。
秦钦的意思是,刚才压根就没闹过什么刺客,所谓的刺客,不过是祁国人自导自演的戏,好找个借口将狄族人抓起来。
狄族和祁国的事,华盈寒没兴趣追根究底,她惊讶是因为除“弑父杀兄”之外,她对那只“狼”又多了几分了解。
“寒儿,你不该来这儿。”
“你就该来”
她也不记得他们重逢之后,秦钦说过多少次类似的话,她轻飘飘的一句反问就能让他哑口无言。
他们一起长大,一起练武,一起出生入死,感情比亲兄妹还要深,看着他在敌国受了四年的苦,她心里能好受
其实以秦钦的身手,不可能四年都逃不出去。
华盈寒打小就不爱说话,喜欢把话闷在心里,但她的心思瞒得过别人,单单瞒不过秦钦。
“寒儿,不管我该不该来,我都不能走,我是越国质子,若逃了,我不能回越国,难道回大周”秦钦坐到华盈寒身边,接着说,“我若逃回大周,依寒儿你看,陛下又会如何处置我”
庆明帝一心盼着天下安宁,至少大周的江山得安宁,之前陛下不愿和祁国争盈州,自然也不会为了护着秦钦和祁越两国撕破脸,否则四年前他也不会把秦钦遣走。
第十八章无可替代的幸事
四周黑漆漆的,这儿只有马棚底下挂着一盏油灯,散发着微弱的光。
“我先前像个无头苍蝇似的乱找,不过是在碰运气,但我的运气好像一直都挺背。”华盈寒沉下眸子一笑,“所以我除了留下来继续找之外,别无他法。”
“要留下来谈何容易……”
“明日不是有新的婢女要来新来的好,谁都不认识。”华盈寒看向秦钦,说得平静。
早在她听见那几个婢女的谈话时,心里就有了主意。
她解开另一只衣袖,摘下手腕上的金钏拿在手里看了看。
今夜行事不能带行李,她只得将行李和佩剑藏在了妥当的地方,能拿出的钱财只有这点首饰,不过这是御赐之物,价值不菲。
“她们卖身为婢为的是银子,我不仅多给她银子,还不用她留在这儿当奴才受苦,翻倍赚的买卖,会有人答应的。”
“你怎能吃那个苦,何况你是……”秦钦顿住了,他沉下眼,紧皱的眉头一直没松开,“何况你曾是大周的太子妃!”
“我现在什么都不是,只是个孤家寡人,没有什么地方不能去,也没有什么事不能做。”华盈寒淡然道,“再说了,我从没觉得当太子妃有多好,也不怕当婢女有多苦,再苦还能苦过行军打仗”
秦钦犹豫了很久,又认真地问:“你……真的想好了”
华盈寒点头,点得果断干脆,以示心意有多坚决。
秦钦抬眼看向她,眉头松了,神色也渐渐破冰,“这儿我比你熟,顶替婢女的事我替你安排,等我们拿回了将军的东西,替将军报了仇,就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华盈寒唇边浮出浅笑,“好!”
她恍然觉得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从前,那时他们常坐在军营附近的高处,眺望夜深千帐灯,明日天亮就会一起披甲上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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