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桐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总小悟
息桐
作者:总小悟
前世,家族败落,事事衰亡自己跌入火坑,难产而逝再次睁眼,她正对镜贴花黄这次,她要披荆斩棘护家人安稳。ps:倘若有朝一日,我成了世人口中的奸妄之臣,你还愿意携我之手,不负此生吗?
楔子
镇抚使府,灯火通明。
在枯枝遮住的门楣后,是一座三进小院。
仆妇们捧着热水鱼贯而入,不过片刻,刚送进屋内的热水,便变得腥红。
守在廊下的柳妈妈嘴里焦急的念叨,“稳婆……稳婆怎么还没来!”
此时,屋内忽然传来‘哐当’一声,也不知是哪个毛手毛脚的小丫鬟,打翻了盛满了热水的铜盆。
柳妈妈脑海里顷刻间变的空白。
她再也不顾所谓的规矩,转身打起帘子疾步走了进去。
屋内,早已乱成一团。
柳妈妈没有多看一眼屋内忙着收拾的小丫鬟们,便绕过八扇的紫檀珐琅屏风,终于看到了床榻上奄奄一息的女子。
柳妈妈咬紧下唇,眼圈泛红,“小姐!”
躺在床榻上的靳瑟发髻凌乱,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她突然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绣了石榴花的鲛纱帷帐,彷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了这么几个字,“妈妈,靖儿……可曾安好”
“小姐……”柳妈妈跪在床榻前,眼泪从她的面颊上滑落。她那苍老的面容上,留下了一条银色的痕迹,“您别担心小公子了,您好好生下孩子,比什么都强。你若是出事,靳家可怎么办啊!”
靳瑟深深的抽了一口冷气,微微地闭上眼。
柳妈妈见她不再开口,便轻轻地替锦瑟掖好被角,尽管她屏住呼吸,眼泪却直往下掉。
她翕了翕唇角,刚要开口讲话,便听见屋外传来了一阵老人的呵斥声,“你们都站在这里做什么都是木桩子吗”
——这是北镇抚使陆隼的乳娘曾嬷嬷的声音。
柳妈妈一听,立即站了起来,急忙走出去打起帘子。
“不是叫你不要来主院了吗”曾嬷嬷一见柳妈妈,皱着眉头训斥,“你又忘记我的吩咐了”
柳妈妈被责,双手气的抖动,却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而是立即认错,“嬷嬷,一切都是老奴的错,老奴知错了。”
在这静谧屋内,柳妈妈表现的小心翼翼,生怕惹的曾嬷嬷生气而迁怒靳瑟。
她们谈话和屋外夜风吹动廊下铜铃的声音,一并入了靳瑟的耳里。
疼痛难忍的靳瑟松开了自己抓着帷帐的手,像是抽丝一般被剥走了最后的力气,露出了面如死灰的笑容。
她出生在满门英烈世代忠良的勋贵之家,她的祖上是开国元勋,陪高祖皇帝打天下,立下无数汗马功劳。高祖皇帝登基后,便封了靳家镇北王的爵位,世袭。
到了她祖父靳铁铭这一辈,也不过短短几十年。
曾有人说,有战火的地方,便有镇北王。
有镇北王的地方,一定不会有战事。
靳家男儿六岁便从军,自幼在军营里长大,于他们而言大元北方这冰天雪地的边境,是值得他们用性命来守卫的地方。
她的三伯父、六叔、七叔还有二哥、三哥、四哥……都战死在沙场上。
枝叶繁茂的靳家,最后子嗣凋零。
他们用性命捍卫了大元边境的安稳,可后来又落得了什么样的结果呢
元兴三十六年初,元和帝接到御史弹劾靳铁铭拥兵自重,私下收受贿赂,又扯出靳铁铭通敌叛国和瓦刺王有书信来往等等罪名。
元和帝已经年迈,疑心比年轻时更重。
他平生最恨臣子贪污和卖国,而靳铁铭两样都占了。
当时,元和帝大怒,立即下旨将靳铁铭革职查办,又派出心腹黑云卫亲自去边境,押送靳铁铭进京。
等黑云卫到了边境时,靳铁铭携靳家男儿,已经畏罪自尽。
于是,靳家的大厦顷刻倒塌。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也曾有忠臣上奏为靳家求情,连贤贵妃靳依水也跪在大殿外,求元和帝彻查此事。
可惜后来,贤贵妃却被元和帝‘送’回了昭明宫后,无颜再见众人而选择了悬梁自尽。
年迈的元和帝瞬间被贤贵妃激怒,立即下了决心要铲除靳家,力排众议的下旨将靳家男丁满门抄斩。
靳瑟痛苦扯住身上的锦被。
她的祖母自缢在屋内,她入军不过几年胞弟,在被抓走前跪在她面前说,“四姐,求求你救救八叔的孩子。”
那时的她才知道,消失了多年的八叔靳谦之,在外居然有了血脉。
然而也是这位当年和祖父大吵后并发誓不再回京的八叔,在靳家出事后,却第一时间从外赶了回来,在宫门外对元和帝破口大骂,落得了个被乱刀砍死的结果。
世代忠良,功勋累累的靳家,彻底的被颠覆了。
靳瑟那时无措极了,眼看八嫂腹中的遗腹子就要出生,眼看靳家女眷就要入官府为奴,而她却毫无保护她们的能力。
怎么救
要怎么做
直到她的表哥陆隼出现,愿意娶她这个罪臣的孙女时,她毫不犹豫的跪在他面前,求他救救靳家女眷。
世人皆说元和帝最信任的黑云卫镇抚使陆隼心狠手辣、惨无人道。
可她却将唯一的希望寄托在这个人身上。
陆隼像是一点也不意外她的请求似的,答应了她这个无理的要求。
她嫁给陆隼这些年,陆隼待她极好,知道她不习惯被人触碰,房事更是少之又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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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1章:姐弟
夜已经深了。
天空布了几颗零零碎碎的星,似璀璨的玉石。
露水正悄无声息的笼罩着整个京城。
刚从屋内退出来的向南在看见急匆匆朝着自己奔来的人,怔了一怔。
等人走近后,她才开口,“五少爷您怎么回来了”
站在向南眼前的少年,清秀的容颜上布满了担忧的神情,“我听人说起四姐病了,我不放心,所以特意回来看看。”
从太学到镇北王府,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向南看着身前风尘仆仆的五少爷靳笙,知晓他一定是连夜赶回来的,披在他身上的斗篷,早已变得湿润。
她翕了翕唇角,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半响后,她才道,“四小姐还未睡下,奴婢这就进屋帮您通传。”
向南又小心翼翼的推开门,扑鼻而来的是一股清幽的香味。
左边临门高几上的白玉细颈瓶里面,插着几只含苞待放的紫薇花。不远处软榻旁摆着檀木小几,放在小几上白玉镂空海棠纹的香炉缓缓地溢出淡雅的香味,青烟缕缕,经久不散。
四小姐靳瑟正依在大迎枕上,面容在这丝丝青烟后,显得模糊至极。
“小姐!”向南走近后,低声说,“五少爷来看您了!”
靳瑟抬起头,平静的眼神里闪过一丝高兴,又在下一刻消失的干干净净,“让他进来。还有,夜里寒气重,你让柳妈妈去给五少爷准备一碗姜汤驱寒。”
向南顿时心里一喜,“奴婢这就去!”
等向南退下,靳瑟才抬起头来,再一次打量起屋内的陈设。
红木雕祥云拔步床、缠枝紫薇铜镜、四扇绣百蝶穿花屏风……临窗的花梨条几上,还摆放着她嫌弃了许久的桐木瑟。
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是她生活了十五年的紫薇院。后来,镇北王府败落,偌大的府邸逐渐荒芜,这座院落里的紫薇花再也无人打理,满院萧条。
而她身边的向南,在陪同她一起去了北镇抚司府后,便嫁给了外院的管事,从此消失在她眼前。
到了最后,她身边只留下了一个柳妈妈。
现在,一切都安好,她们都还在。
靳瑟拢了拢披在身上的狐裘大氅,暗暗的吐了一口浊气。
向南说她前几日晕阙在祠堂里,若不是靳老太太开恩,她怕是要饿死在祠堂内。
靳瑟的记性并不好,却清清楚楚的记得这件事情。
在她十二这年,因为练瑟太枯燥无趣,便偷偷溜出来,在小厨房里随意拿了一碟点心回屋用了起来。
她回屋不久,她的父亲便一脸怒气的冲了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的给了她一个耳光。
那时的靳瑟被打的神智模糊,等她清醒过来想要询问父亲自己做错了什么时,却被父亲身边的管事送去了祠堂里。
后来她才知道,她拿走的那一碟点心名叫荔枝水馒头,是骆明月用了几日的时间,特意为她有了身孕却胃口不好的后母梅氏赶制出来的点心。
所有人都认为她故意找茬,‘偷’吃了梅氏的点心。
连那个曾经疼惜她的父亲靳秉之,也非得让她给梅氏认错后,才同意将她从小祠堂里放出来!
她倔强不肯低头,并不肯承认自己是故意找梅氏的麻烦,更不认为自己这是‘偷窃’。最后,她因为虚脱而彻底的晕阙过去……若不是刚刚从灵隐寺赶回来的祖母靳老太太听闻这件事情后,立即派人将她救了出来,她怕是真的会饿死在祠堂内。
——仅仅是因为一碟荔枝水馒头。
想到此处,靳瑟捏紧了衣袂。
“四姐!”靳笙将披风脱下递给身后的向南,疾步走上前,眼里满满的担忧,“你身子可好些了”
眼前的少女生的面黄肌瘦,金钗之年的她柔弱似春日里的柳叶,模样楚楚可怜。
靳笙蓦地,眼眶便红了。
靳瑟挥手让向南搬来小杌子,笑着回答,“你快坐下说话。”
“我没事,只是偶感风寒。”靳瑟见眼前的弟弟一脸倔强,又温声细语的问道,“你在太学这段日子可曾习惯,身边的人伺候的好不好若是不喜欢那边的吃食,等过些日子我让柳妈妈做些你喜欢吃的点心,亲自给你送去!”
靳瑟看着靳笙的眼神,逐渐变得眷注。
这是她的双生弟弟,是在面临死亡时,还在担心她以后温饱的弟弟。在那时她才知道,她和弟弟所谓的‘隔阂’,在靳笙的眼里一直都不存在。他不畏惧死亡,却因为不能再护住她这个姐姐,而悲痛欲绝,泪水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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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2章:活着
人生若不经过风雨浮沉,又怎么能看得清身边的人心,是黑是白。
前世她看懂了陛下的猜忌和薄凉,看懂了太子的昏庸无能、犹如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更是知晓了所谓的人情世故。便借着外祖和陆隼的手,让这几位皇权的拥有者,体会到了什么叫孤家寡人、孤掌难鸣。
只是,她终究是个被束在深宅里的妇人,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后,目光变的短浅,从而忽略了藏在暗处的小人。
譬如一直躲在云南的齐王,譬如齐王妃骆明月,和一直不动声色的梅家。
——现在,一切都回到了原点。
时光倒流,给了她重活一世的机会,她很感激现在的一切,并没有什么不满。
“四姐!”靳笙见靳瑟沉默不再开口,以为她伤心至极,立即安慰道,“明儿便是十五,我一定要让祖母给你讨个公道!”
靳瑟敛了心神,最后哑然失笑。
她终于知道,为何自己的弟弟靳笙会在今夜急匆匆的赶回来了。
镇北王府虽然家大业大,但是她的祖母靳老太太自幼在将门长大,不喜欢繁琐的礼仪规矩,也不喜欢小辈去打扰自己的清静。所以,这些年靳老太太在用早膳的时候,甚少讲究所谓的排场。
靳老太太总是说,孩子们有孩子们的小日子,老来我这里走动做什么
除了每个月的初一和十五,靳府的小辈们会去主院给靳老太太问安外,其余日子都是自己忙自己的,互不打扰。
这些年来,靳家人并未因为这件事情而疏远关系,反而相处的十分融洽,宅子里更没有太多乱糟糟的琐事。
靳老太太虽然性子温和,但是却也不是没脾气的泥菩萨。
当初,靳瑟和靳笙发生争执的时候,就被靳老太太罚抄了佛经,说是让她好好的静心。
这次,她和父亲生了嫌隙,靳笙怕她吃亏,更担心她被老太太责罚,所以才不顾规矩的从太学跑了回来。
她这个弟弟,明明是个男儿,却比女子还要细心。
“不用了,我真的没事。”靳瑟轻声安慰靳笙,又道,“从前,是四姐的不是,四姐不该那样对你。你不要放在心上……往后,四姐一定不会再和从前一样误会你!”
“抱歉阿笙,我不是一个好姐姐!”
她的声音太过于柔和,以至于靳笙那张隽秀的容颜上,再一次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怎么会”靳笙反应过来后,立即打断了靳瑟的话。
昔日,他落水昏迷不醒时,父亲只是来看过一次便离开了,而只有靳瑟一直在院子里照顾他。
那时的她也不过是个尚不足八岁的孩子,却因为担心他不能醒来,而难过的夜不能寐,最后更是因为太过于劳累还患上了‘厌食症’。
如今靳瑟虽然好了一些,但是在吃食上,依旧没有什么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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