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绾天下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无语13

    忽然,响起了一声“咯吱”声,声音很轻很轻,虽只一声,却足以打破这世界的寂静。人们不由自主竖起耳朵,屏住呼吸,准备迎接更多的声响。可这时,世界却重回死寂,那一声“咯吱”仿佛只是人们的幻听。

    就在人们的耐心被消磨殆尽,耳朵开始放松,打算就此放弃时,“咯吱”声重又响起,伴随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这一次,“咯吱”声断断续续,响两下停一停,接着又响,像足一把老二胡演奏前的试音、找调。很快,“吱呀”声开始流畅起来,细流一般,涓涓叠叠,韵含婉转,终至悠扬。

    “啵”一声,似裂帛之响,黑暗中突然跳起一簇小小的火苗。小火苗摇摆着,像午夜森林里一个会发光的小妖,踩着“吱吱呀呀”的节奏,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蓦地,这个发光的小妖纤腰一拧,双臂奋力一振,昂首披发间,又有十多个小火苗蹦跃而出。这些会发光的小妖迅速聚拢,手手相牵,脚尖踮着煤球,围筑起一座金色城池。

    如同岩浆漫淌,金色城池迅速扩张,更多小妖从煤球间涌出,在“吱呀”声的鼓舞下,她们不畏艰辛,翻山越岭,将燃烧的旗帜插向更多煤球,四周在她们轰轰烈烈的摧城拔寨中被慢慢照亮。

    这是一个火炉,有半人多高。金色“城池”所在正是炉膛中央,炭火刚刚生起,照出炉壁黄泥里纵横细碎的麦秸,显然,这是一个新制的泥炉。

    炉膛内的炉火虽已烧旺,却还不足以照亮炉外的世界,只依稀照出炉底连着的一个风箱,“吱呀”声正是由风箱发出的。

    拉风箱的人身影朦胧,很难一下子看清,只在他凑近炉口探察火势时,映出一张清秀的、年轻男子的脸。

    “天怎么又亮了!”不远处有什么人嘟嘟囔囔,抱怨了一句。其时,天谈不上亮了,拉风箱的男子身形依旧模糊,薄薄的暮霭还在到处游荡。可说来神奇,随着这一声嘟囔,天,真的就亮起来了!

    晨雾像有教养的访客,在主人的哈欠声里,躬身告辞,四下散去。炉边的空气像落在纸上的一滴水,慢慢洇开,逐层干透。四周景物以火炉为中心,一圈一圈,逐步清晰起来:

    与火炉相连的除了风箱,还有一张老旧的长木案。木案比火炉略矮,漆皮早已斑驳,辨不出颜色,有一条桌腿是新换




第三百一十章 张喜春烤包子
    渐渐地,随着天光一丝丝地放开,鸡鸣犬吠声在会颖各处、零零落落地响起,大街小巷也开始有人影走动。

    八槐街西侧的平房,人家的门窗“吱吱呀呀”地,一声声响着,被陆陆续续地打开,有一缕烟袅袅地一支烟囱中冒出,接着,更多的烟囱开始冒烟。

    从张喜春的烤包子摊档往北,沿高墙三十步开外,有一个角门,对开朱漆小门,门闭着,门口一对抱鼓型门墩。门口坐着两个侍卫打扮的人,一个坐在门阶上,双臂搂膝,脸埋在双臂里,看不清面容,头发间已夹杂一些银丝。

    另一个侍卫仰着脸,坐在南侧的鼓型门墩上,倚着门框睡得极沉,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细皮嫩肉,脸上尚有孩子般的稚气,下巴微微扬起,嘴角流着涎水,偶尔还翻一下白眼。

    俩个侍卫腰侧各悬一把佩刀。刚才“天怎么又亮了”的嘟囔,想来应是其中一人所发,因为此刻,街道西侧的人家全都门窗紧闭,尚未起床,左近数百步之内再不见别的人影。

    此刻,两个侍卫已经醒了,那个埋头在双膝间的侍卫抬起了头,年纪略大一些,胡子邋遢,不修边幅,约莫四十岁左右,算得上是一个早生华发的人。

    两个侍卫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向张喜春的烤包子摊——这是看守角门的侍卫们每天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到张喜春的炉前烤火。

    炉火已经很旺,拉风箱的男子已起身在面案前忙活,腰上系了围裙,案上陆续摆出面粉、面盆、擀面杖、碗筷勺子、油壶酱罐、藤框纸袋等。他神情专注,手法娴熟,不一会儿就和起一大块白面,再过一会儿,面案上已摆出两排小包子,个个白白胖胖,小嘴朝天嘟着,像一堆刚出生的猪娃娃。

    两个侍卫坐了小板凳,伸手就近火炉,烤一会儿手暖了,就缩回来搓脸,中年侍卫始终一副睡不醒的样子,年轻侍卫忠于职守,一边烤火,一边还两眼不时地瞄向宫墙处的小角门。

    从他们坐着的角度望去,狭小的角门像一只清冷的眼睛,斜睨过来。青色的宫墙则伟岸肃穆,倾斜得有些过头,像是随时可能倒下压住他们。

    年轻侍卫不由自主身子后仰,脑袋越来越歪,试图换一个角度看这面高墙,却不妨被屁股后面的腰刀一拽,失了平衡,竟跌坐在地。

    “‘小芋头’,看什么呢”中年侍卫一边伸手将年轻侍卫扯起,一边疑惑地问。

    “乔哥,你觉不觉得这墙比以前斜了”“小芋头”因为摔了跤,有些面红,舌头也似乎打结了。

    乔本初和于一光都是宫廷侍卫,二人经常搭档值班,乔本初年纪大些,大家叫他乔哥,于一光大家给他起了个外号“小芋头”。

    乔本初听“小芋头”说宫墙歪了,就扭过头去看,他浑浊的眼睛看了宫墙好一会儿,也没看出啥来,于是手一甩,丢开“小芋头”,朝他道:“我看这墙没事,倒是你的眼睛斜了!”

    “呱——”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乌鸦,竟聒噪一声,从棚下穿过,引得三人一起仰头,追着乌鸦看去。

    初冬的早晨有些清冷,天空灰蒙蒙的,看不到太阳,但三人都知道太阳已然升起,它只是躲在云层后面不愿见人。

    鸦影渐成一个黑点,拉风箱的男子若有所思。过一会,他将包子一个个放入炉中,重新坐下,再次拉动了风箱,一边拉,一边嘴里说了句什么,话音却被风箱的“吱呀”声剪碎了。

    “十三,你嘟囔啥呢”乔本初问。

    张喜春停了风箱,看一眼乔本初,然后抬头望天。鸦影已经彻底消失,天空却起了一丝变化,似乎被刚



第三百一十一章 十三叔带你看烟花
    张喜春身后,青色的高墙耸立着,将宫内的风光遮挡住,让所有试图窥视它的目光都无功而返。

    忽然,“嘎吱”一声,乔本初和“小芋头”赶紧扭头看时,王宫西北角那个专供飞雪宫人进出的小角门被人从里向外推开了,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从门内走出,朝三人行来。

    乔本初和“小芋头”侍卫慌忙起身,张喜春也放开风箱的拉柄,站起身来,撩着围裙不停地擦手。

    披斗篷的女子来到火炉前站定,并不说话,只伸手将三枚铜钱投入木案上的一个藤编小框里,纤细的手指,白皙的手臂,遮着手臂的斗篷则锦缎彩绣,颇为华丽,风帽下的面孔眉清目秀,是个二十二、三岁的姑娘,正是飞雪宫的晚晴嬷嬷。

    这明显是二人之间早已熟稔的动作,张喜春二话不说,右手抄起一根三尺长的铁钩,左手揭开炉盖,炉中红红的火光立即蹦跳而出,仿佛仙家打开了炼丹炉,夹杂着烤包子的香味,格外诱人。

    围在炉边的四个人忍不住一起伸长脖子,探出头,朝炉膛中望去。

    炉中火苗正旺,炉膛被照得通红,炉壁上贴着几圈包子。这些包子刚才还在木案上,小猪一样白白胖胖,此刻却已被炉火烘烤得金黄亮泽。

    此刻,那些炉火像贪吃的小孩,吐着红红的舌头,朝这些包子垂涎欲滴。炉壁上的包子已经变身为一只只金色的壁虎,让人担心一不小心它们就会掉下去,被红红的火苗吞噬。

    张喜春伸出铁钩,往炉膛里一探,殊无偏差,一个金黄色的烤包子被他准确地钩出。他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攥了三个小纸袋,指尖轻轻一搓,袋口就花一样绽开,铁钩一抖,包子滑落其中。

    这般三次动作重复后,三个烤包子被装入了纸袋。张喜春把三个小纸袋递给晚晴,正要说话,一旁的“小芋头”抢先说了:“晚晴姑娘,十三叔带你看烟花,去不去啊”说完嘻嘻一笑,张喜春亦腼腆而笑。

    晚晴看看“小芋头”,又看看张喜春,抿嘴一笑,始终没有说话,转身离去了,又踅进回小角门里。

    “四殿下又馋包子啰。”乔本初嘴上说着,已从张喜春手中抢过铁钩,先钩一个包子甩给“小芋头”,接着又钩出一个自己接了,一口咬下去。

    包子里像藏着个小烟囱,被这一口咬断了,半截尚在包子里,直冒热气,另半截则被含进乔本初嘴里,烫得他嘴巴歪来歪去,不停往出喷热气。

    “小芋头”双手捧着包子,因为烫手的缘故,像捧了只小松鼠,包子在他两手间跳来跳去。俩个侍卫一个用手、一个用嘴倒腾着两个烤包子,慢慢踱回角门,将两扇朱漆小门重新关好。

    “小芋头”背对张喜春的烤包子档,用身形遮住乔本初,突然压低嗓门,对乔本初说:“乔哥,你说这十三是不是有问题”

    乔本初看看小芋头,说:“有什么问题你怀疑他是雪国奸细”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小芋头”认真地说。

    “包子里面夹带点小纸条之类的东西给飞雪宫”乔本初补充道。

    “嗯嗯,有可能。”“小芋头”用力点点头。

    乔本初忽然伸出一掌,使劲拍在“小芋头”头上:“雪国有什么消息,直接派人进飞雪宫去说不就得了,还用费这么大周折,包在十三的包子里吗!”

    “小芋头”挨了乔本初一巴掌,有些不服气道:“那你说十三为什么总想带人看烟花”

    “卖包子的就不能带人看烟花了”乔本初打趣道。

    “怎么不见他带我们去呢”“小芋头”认真地说。



第三百一十二章 未获赐名的小公主
    不知是哪株黄杨树,被工匠雕成了眼前这幅窗棂,一格格、一朵朵淡黄色的图案,爬藤花一样妩媚舒展,几乎开了满墙。阳光从窗棂镂空处透进来,闪闪烁烁,像孩童好奇的眼在张望。

    “飞雪公主”樊龄柔临窗坐着,着一身淡黄衣裳。此刻,她正一手支腮,斜倚在一张高脚圆台上,低头出神,像极一朵刚从窗棂上探下的牵牛花,半卷半开。

    圆台是黒木制成的,台上铺着一个棋枰,棋枰旁摊开一本棋谱,枰上黑白子凌乱而覆。

    离“飞雪公主”不远,四岁的四殿下闾丘雪健乖巧安静地坐着,手中捏一管毛笔,在矮几前练字。

    四殿下闾丘雪健偶尔转头看向母亲樊龄柔,眼睛竟然是双瞳,每只眼里有两个瞳孔,像两只眼睛里各自站着一只小鸟,双瞳正是小鸟的两点黑眸。

    樊龄柔珍珠抹额,翠玉手镯,身上的黄衫用丝缎缝制,肩上搭着一条浅灰色的猁皮披肩。

    四殿下闾丘雪健则一身宝蓝,上绣暗纹,花团锦簇,袖子和领口处缀一圈棕色麝毛。

    房屋正中生着一个小泥炉,炉火不很旺,淡淡的火光从炉膛透出,散着绵绵暖意,炉上坐着个彩绘陶壶,壶很安静。

    忽然,“泼啦”一声,房间原先的宁静被打破了。随着这声“泼啦”,四殿下闾丘雪健立即将毛笔一丢,起身奔向开着门的那面墙边。

    墙边立着张条型茶案,有三尺多高,黑沉沉的,案上零零落落摆着几件茶具。四殿下闾丘雪健来到茶案前,熟练地从案下抽出一个黑漆小板凳,踩了上去,终于比条案高了一些,四殿下俯身去看案上的一个水晶钵,小脸几乎盖住了钵口。

    又是“泼啦”一声,四殿下闾丘雪健急急抬脸,一只小金鱼跃出钵口,在空中一个旋身后,又落回钵里,几滴水珠溅上男孩的脸,给他带来一脸欢乐。

    “母妃,小鱼饿了!”四殿下闾丘雪健扭过头,朝“飞雪公主”樊龄柔脆声道。

    “飞雪公主”樊龄柔闻声一愣,豁一下抬起她尚带稚嫩的面孔,似乎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看上去还像少女一样青涩的她,竟然已为人母,且是这翼国的王妃。

    “飞雪公主”樊龄柔细长的双眉因为受了惊吓,好似水上的两片柳叶般,正欲各奔西东。她眉宇间的惊惶和青涩让人禁不住想到春天的郊外,马蹄踏处,唯留一路青草仓皇北顾。

    “母妃!”四殿下闾丘雪健提高声音,又叫了一句,想得到母亲樊龄柔的回应。

    “哇——”房里突然响起婴儿的啼哭。

    “飞雪公主”樊龄柔像只受惊的蚂蚱,纤瘦的身体豁然跳起。她顾不得男孩,双臂微张着,慌慌张朝着墙角的婴儿声扑去。

    墙角处有一个不起眼的木架,支着个藤编摇篮。樊龄柔弯下腰,从篮里抱起一个翠锦襁褓,襁褓口露出一张嚎哭着的婴儿的脸,红红的,像粽叶包裹下白糯米上嵌着的一颗红枣,正是出生四个多月的小公主。

    恰这时,炉子上的水开了,陶壶开始叫。壶嘴“呜呜”的,像夜枭在哭;壶盖则“嗒嗒”的,像青蛙在笑;壶肚里的水“咕嘟、咕嘟”的,像在讲那个“咕咚来了”的故事。

    茶案边立着的四殿下闾丘雪健反倒安静了,不再关心水晶钵里的金鱼,眼里住着的两只小鸟一起瞪着炉子上的水壶。

    四殿下闾丘雪健和他眼睛里的两只小鸟,都想不到那个鼓着肚子、坐在那里的胖家伙,竟能发出这么多奇怪的声响。



第三百一十三章 你去找找王上吧
    晚晴这般想着,心下不由忿忿起来,却也颇感无奈,她明白自己对这一切无能为力,她既不是翼国王上,也不是雪国王太后,她不过是一根狗尾巴草一样无足轻重的宫女,蒙飞雪公主不弃,和自己以姐妹相称,但她还不至于就此昏了头,真以为自己是根可以挑大旗的幡旗杆。

    “晴姐姐,小公主睡着了吧,把她放回摇篮吧。”“飞雪公主”樊龄柔不知何时凑了过来,低声道。

    晚晴依言将襁褓放回摇篮,却磨蹭着不肯起身,弯腰做整理摇篮状,心里有些犯愁:“看来,今天是躲不过了,能派去的人都派过了,别说名字,连王上都没一个人见到过,长公主现在全心指望我了,可我——”

    晚晴很想转身,让飞雪公主醒一醒,劝她早些死了为小公主请名的心。晚晴想大声告诉她,翼国王上闾丘羽是不会给小公主赐名的,派谁去也没用的。

    可是,晚晴只把这些话在心里两只吊桶七上八下,练习了很多遍,却始终没有转身说出来。

    因为这一刻,晚晴发现,残忍的真相,要揭穿它,需要一颗残忍的心,晚晴实在无法从自己身上掏出这样一颗心。

    翼国王上闾丘羽拒绝为新出生的小公主殿下赐名,这是飞雪宫上下都知道的事,此事甚至已传回雪国,惊动了王太后,却只瞒着飞雪公主一人。

    然而,据晚晴观察,飞雪公主未必就没有猜疑过这件事,每次派人求见王上,回报不是说找不到王上,就是说王上忙,没空接见,谁都能看出,王上闾丘羽在以种种借口避而不见飞雪宫的人。

    可是,这种事情,飞雪公主自己悟通是一回事,有谁敢直接大胆地、挑拨离间地揭开了,又是另一回事——关系脑袋的事。

    有时候晚晴觉得,很难说飞雪公主是不是自己选择做一只鸵鸟,埋起脑袋,对一切拒绝知道。

    果真如此,更不该将飞雪公主埋入沙堆的头硬拽出来。

    晚晴自认不是一个不识趣的人,同时,她也确定自己还没有活腻的说,她好不容易熬到现在才过上悠游的好日子,她多少次告诫自己要好好珍惜呢。

    关于小公主未获赐名的事,飞雪宫的宫女们私下议论颇多,都说王太后对此大为震怒,几乎是一天一封国书给翼国,申斥翼国王上闾丘羽,勒令他立即给小公主殿下赐名,否则就荡平翼国。据说,雪国的雪骑已集结在翼国北关外,随时准备攻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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