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经传

    因为要找到姜娴，那口古井是唯一线索了。要知道自从姜珏离开清平，她就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她从未离开过家，而且那时父母尚在，她又怎么会贸然离开呢

    难道是被人强行带走的姜珏不敢多想。

    “好了。”马如是走了过来，打断了姜珏的思路。

    “嗯，那我们就要准备上路了。”

    “那他们怎么办”

    “他们”

    顺着马如是的眼光看去，他指的是**山鬼市中的幸存者。虽说这些幸存者大多都是些精怪妖魅，但内心大抵不坏，它们刚刚埋葬了疆良，听说姜珏与马如是要带着疆良的侄女青衣离开，所以才跟在后面:

    “疆良一死，青衣又昏迷不醒，在如今夜郎横行的情况下，它们又能去哪里”

    “如果我们手上还有块九鼎碎片就好了。”

    是啊，只要姜珏身上有一块碎片，他就完全可以营造一个新的秘境，让这些幸存者不至于流离失所，最后沦落为夜郎。但事实却是，九块碎片，夜郎鬼首已得其八，而最关键的那块，似乎又下落不明。

    “你不是说过俞元海下有座鬼城么”马如是在一旁提醒。

    姜珏摇了摇头，马如是能想到，他又何尝不能。

    “俞元海下的鬼城，肯定也有着一块九鼎碎片，应该就在城主的那根船桨里。”

    “那不正好吗”马如是大喜。

    “根据钉灵族地，**谷的遭遇，你觉得俞元鬼城还能幸免么”姜珏想起了秦念，虽然她有老将军照料，又是当地土地，但不保证不会有什么危险。

    “也是。”

    姜珏拨开一旁的马如是，然后对众人道:

    “某需要带青衣去一趟东荒，不便带上旁人，如果各位真的无处可去，可以一路西行，去俞元附近寻找一位姓秦的鬼将，只说是我姜珏推荐的，他老人家是舜帝的师兄弟秦不虚的后代，肯定会收留你们。”

    为什么让他们去找秦老，姜珏看似完全出于好心，其实也是打了些算盘的。

    俞元鬼城的碎片既然失落，那代表秦老将军肯定与夜郎有过一场恶战。虽然惨败的结果无法避免，但秦老将军麾下的幽灵铁骑来去如风，自保之力应该足够。

    姜珏指引这些人去投秦老，无非是给他们引进些有生力量，这样在与夜郎鬼的对抗中，秦念也就多一分安全。

    “他们的问题是解决了，咱们呢你说要带青衣去东荒找法子，这天高海远的，怎么去”

    “咩！”

    穷奇第一个发表了意见，它不想去。

    “你不去我去。回头没找齐碎片，看你怎么回九泉界。”

    ”那个...“马如是有些尴尬的提醒道:”准确的来说，如果夜郎鬼首找到了碎片，让九泉界与人界混为一界，它根本不用回去了。“

    经马如是这么一提醒，穷奇眼中华光一放，看起来有些心动，搞得一旁的姜珏一阵心焦，慌忙对马如是叱道:“要你多嘴。”

    “这不是我多嘴，但确实是这个事。”

    马如是还在说，姜珏恨不得找来一组针线，把他那张破嘴缝上。

    可就在这时候，当事的穷奇却说话了，虽然附身在野山羊的身上，听起来仍是一声山羊的咩咩叫唤，但它的意思如同能够实时翻译一般，瞬间出现在了二人的耳中。

    “放心，我不会投向夜郎的。”

    虽然它如此辩解，但姜珏怎会轻易相信，要知道穷奇凶名早就人尽皆知了，蛇鼠本就一窝，原本不知道夜郎的目的还好，如今知道了，仍不与夜郎沆瀣一气，着实有些出乎人的意料。

    见到姜珏沉默不语，马如是替他说出了心里话:

    “世间有关于你的传说里，说每每有人吵架，你都会咬掉有理一方的耳朵鼻子，然后将自己的猎物奖赏给作恶多端的人，你敢说没有这种事”

    穷奇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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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回 规矩的由来
    姜珏记得，人界九州的钉灵族地是与冥界九泉的西山一脉相对应的。

    而**山与钉灵族地相去不远，应该也在西荒群山之中。

    这么算来，此处与目的地完全是天各一方，若没有什么快一点的法子，谁也难保证路上不会出点岔子。

    姜珏原来是有打算的，就是从冥界九泉过去。因为人间一日，冥历一年，只要能够去到冥界，然后从冥界的东边出来，肯定就是人间界的东荒了。

    这个想法确实很美丽，但是现实却稍稍有些骨感。

    因为夜郎的关系，冥界九泉如今与人间九州差不多重合，但因为还少一块九鼎碎片的缘故，封印是没有完全打开的，这也是夜郎鬼首还暂时无法以全盛的姿态返回的原因。

    所以姜珏是可以进去九泉界，马如是与青衣就不一定了。因此当穷奇提起它有一个快速到达东荒的法子的时候，姜珏心动了。

    但姜珏的心动并没有维持多久，因为獬豸曾对姜珏说过:当人心中满是怨憎时，最容易招来的，肯定是穷奇。

    别人也许不知道，但獬豸应该不会不知道穷奇的秉性；也许别人会骗姜珏，但獬豸应该不会，它在临走时还要这么吩咐，肯定是穷奇不好相与的缘故。

    而更主要的，是穷奇突然转变的态度，让姜珏极为不适应。

    原本穷奇是反对去东荒的，此时却如此主动，如果没有什么猫腻，那才见了鬼了呢

    “你要跟着我，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穷奇一听，“咩”的一声，直接否定了姜珏的猜想。一旁的马如是也许是看不下去了，所以对穷奇道:

    “除非你告诉他原因，否则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

    对于马如是的话，姜珏也没有反对，更是补充道:

    “你如果只是追求你想要的，去找夜郎似乎更好，为什么选择跟着我们呢“

    姜珏的果断决绝，使得穷奇有些犹疑。最终，在一番思忖后，道出了它一直没有启齿的缘由来。

    话说在很久以前，女娲与伏羲在治理混乱无章的天地时，曾经炼就了一把规，和一根矩，它们分别执掌人心与律法。后来二皇回到了九天，将“规，矩”留在了下界。

    随着年岁的增加，“规，矩“吸收了天地之灵气，幻化成兽。

    因人们不知其由来，久之遂以“穷奇”“獬豸”之名冠之。

    ”规“就是面前的穷奇，它追求心灵上的自由，虽然不羁，如圆一般想逃离，但始终不弃本心；而“矩”化做了獬豸，它意在万事的规律顺序，即使死板，太多条条框框，却使万事条理有序。

    听穷奇这么说来，俨然把它自己塑造成了与法兽獬豸一般神圣的存在，但姜珏与马如是哪会这么容易相信，尤其是姜珏，更是反问道:

    “是吗可我怎么记得獬豸说你是它的另一面呢”

    “不，我与它，是一体两面，看似背离，其实永远是统一的。我寻的是心灵上的自由，它要的是人格上的自律，但没有严格的自律，哪有自由不想自由，又哪会严格自律”

    “我不想听你这么多解释，我要的只是一个理由。”

    听到穷奇这么一番酸腐的大道理，姜珏自己脑袋都快晕了，甚至心中升起了一阵后悔，是啊，一只怪异的山羊一本正经的对着你咩咩个半天，换做是谁，都会受不了的，尤其这只“山羊”平常时还不正经。

    “很简单，跟着夜郎鬼首，我...”

    “说人话。“姜珏打断了穷奇即将开始的演讲。

    “千金难买我乐意。”

    “你说，原本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情，非得搞了半天，如果让你去茶馆与人讲故事，或者拿纸笔写点传纪小说之类



第五十六回 别样的天池
    马如是之所以知道南冥天池，估计是因为狤兽的原因，所以失去的记忆正在渐渐的恢复。

    而姜珏对于南冥，也是一知半解了，仅仅知道的，也仅限于那里极为荒芜，少有人烟。虽然同在南荒，但此行并不容易，因为两界的逐渐重叠，使得一路上山洪遍野，瘴气密布。

    姜珏负着青衣，与马如是，穷奇一行，就在这迷障中艰难跋涉。

    一路上暴雨连绵，就未见停过，使得原本绵延的群山块成了一片汪洋，而山巅只是汪洋当中的小岛而已。

    面对着这种情况，除了硬着头皮上，那还有什么办法呢众人花了半月时间跋山涉水，直到四周被洪水淹没的山势趋向于平坦，姜珏有预感，目的地应该就快到了。

    而这半月中，青衣除了不断呓语，就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且因为滴食不进，整个人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幸亏她并非凡夫俗子，否则早就一命呜呼了。

    纵然如此，情况也不容乐观，若不能在余下的半月里找到鲲鹏，并赶往东荒，只怕青衣将要永远沉睡在幻梦里。

    正在姜珏为此事而忧心的时候，身旁的马如是突然指着前方喊道:“看，天池到了。”

    天池姜珏一惊，放眼望去，只见山的青色在远处淡去，接着现出来的是大片地黄来，这种黄不是因为山川中施虐的洪水所造成地浑浊，而是成片的黄沙。

    沙丘高低起伏，在狂风之中，一浪接着一浪，一直接着南方天际。

    “这怎么可能是天池连水都没有，全是黄沙！”姜珏有些不敢相信。

    “不会错，这就是南冥天池，你仔细看好了。”

    马如是说着，带着姜珏爬上了山丘中一个较高的位置。

    放眼远眺，只见在黄沙与黄沙之间，一湾湾碧玉镶嵌在其中，沙黄与碧绿相互映衬，形成了面前鬼斧神工的景象。

    “那...那碧绿的，是海水”

    没有谁回答姜珏，很显然他们的魂，在这一刻都被面前的美景所勾去。

    荒漠，原本就应该是赤地千里，黄沙遍野的存在；碧海，原本就应该是波涛汹涌，接天连日的样子，但就在南冥天池，这两种极端竟巧妙的结合在了一起，所以但凡能亲眼目睹这番奇景的人，都会不自禁感叹这上苍造物。

    “很美是不是”

    姜珏点了点头。

    “美就对了，一般越美的东西，越危险，你别看黄沙之中的海水好像并不广阔，其实深不见底。”

    马如是说完，穷奇也附和了一声，看样子对待南冥天池的态度，他们是一视同仁，即便如此，姜珏还是带着青衣，走到了最近的海湾旁。

    黄沙斜斜的伸进了海底，靠近岸边的位置还能见底，但越往远处，就越见深邃，无论是黄沙，海水，还是日光，凡是落入了海底的，都统统被吞噬了进去。

    “南冥天池，天池，果然池如其名...”

    姜珏感叹着，接着蹲下身来，用手在池面荡了荡，然后掬起一捧水来，只见它在手指间东突西闯，很快便找到了指间的缝隙，迅速地钻了出去。

    这南冥天池的海水出奇的清澈，姜珏洗了一把脸，捧起一捧，往嘴边一送，竟是满嘴的清冽甘甜，感觉这些时日的疲敝，居然在这一捧水后一扫而空，满身舒泰。

    “以前听说荒海天池之水，腥咸难咽，但这南冥天池的，为什么如此甘美”马如是抹了把脸，问的是一旁的穷奇。

    “咩。”穷奇摇了摇头，它也不知为何。姜珏见状，笑道:

    “你们不也只是听说嘛所以才说一切都以眼见为实啊”

    “空穴不



第五十七回 真正的天池
    这些夜郎鬼像从地底里突然冒出来一般，即便姜珏将半月来在路上遇到的算在一起，都不及面前的一成，此刻它们密密麻麻的挤在巨龟的四周，如同腐烂尸体上的恶蛆。

    “呕，我要吐了。”

    马如是一只手搭住姜珏肩膀，半躬着身子，另一只手使劲捂着口鼻。

    但姜珏就好多了，这种密密麻麻的场面，他在俞元时见过一次，所以再次遇见时，承受力明显高了马如是一个档次。而他一旁的穷奇淡然无事，想必面前的东西，它早已司空见惯

    “你没事吧...”

    “快走，快走，这密密麻麻地东西看得人脚软。”姜珏感觉马如是扯了自己一把，但他的注意力却在脚下的巨龟。

    它全身抖动得越发的剧烈，使得掩盖在壳上的一层细沙被悉数拂去。因为巨龟的体型足够庞大，所以连背壳上的纹理都宽得如同田间的小渠一般。

    残留在小渠里的细沙，正因为巨龟的抖动，缓缓的朝较低地四处流去，脚下诡异的纹理，渐渐暴露在了几人的视野。

    这纹理看似自然，但姜珏总觉得不简单。

    “你也发现了”马如是直起了身子，面色有些苍白。

    “嗯。壳上有纹理的巨龟，有史可摘的就两种，一是洛书神龟，二是负山赑屃。”

    “但很显然，面前这只，并不是你说的那两者。”

    姜珏点了点头，他心中在乎的并不是脚下巨龟的由来，而是如此多的夜郎鬼，对巨龟群起而攻之，原因绝对不会太过简单。

    想到这里，姜珏已经做了决定，对马如是道:“不管它是什么巨龟似乎对夜郎鬼首极为重要，所以...”

    “所以不能让它如愿以偿。“

    马如是心领神会，说完便将夜魂钩一起，直接扑向了最近的夜郎。

    夜魂勾一幻为七，对幽魂夜郎鬼犹有奇效，但凡被其所伤，在短时间里是无法再次化形。而那些有尸身的夜郎，被夜魂这么一勾，有些架不住的，竟被直接勾里出体。

    而穷奇就更不需多言了，它虽暂寄凡胎，实力受限，但对面前夜郎已然绰绰有余，所以在外人的眼中，这只温驯的山羊此时如同暴戾的猛兽，即便下山猛虎的气势，与之一比都逊色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