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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宦医妃:厂公真绝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瑾瑜

    施清如站在廊下看着雨滴发怔,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给自己披披风,心里一动,忙回头一看,就见身后的人不是别个,却是采桑。

    她不由无声苦笑了一下.

    她真是想督主想魔怔了,方才怎么会觉着是他回来了,在给自己披披风呢

    采桑已轻声道:“夫人,风有些凉,您系个披风再看雨吧,仔细着凉了,要不要我再给您端个椅子去”

    施清如摇摇头,“不了,我马上就进屋了,不过这风的确有些凉了,怪道老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呢,也不知督主在宫里知不知道加衣裳的就怕他一忙起来,什么都忘了。还有师父他老人家,这些日子真是太委屈了,吃不好睡不好的,还不得自由,等他回来后,我可一定要好生给他补补才是。”

    采桑忙笑道:“纵督主忙起来废寝忘食,还有小杜子在呢,他一定会将督主服侍得妥妥帖帖的。太医他老人家也是,有督主亲自照管着,势必也不敢有任何人怠慢的,夫人且只管安心吧。倒是您自己,吃的少睡的也睡,这几日可又瘦了,再这般下去,等督主回府时,怕是头一件事便是生吞奴婢和桃子了。”

    施清如勉强笑了笑,“哪有你说得那般严重,督主可没那么凶,我也并没瘦,就是如今成日里都闲着,有些无聊懒散罢了。不过你既说我瘦了,那我晚膳就好生补补,让厨房做个锅子来吧,这雨瞧着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了,热腾腾的吃了好睡觉。”

    采桑答应着,自去传话儿去了,稍后却不只她一个人回来,还带回了小晏子。

    施清如一下子来了精神,待小晏子跟着她进了屋里,又让采桑给了他一张大巾帕擦净头上身上的雨水,还递了他一杯热茶吃毕后,方问道:“可是又有什么进展了”

    小晏子忙笑道:“夫人当真是未卜先知,的确有进展了。”

    说得施清如也笑起来,“我这算哪门子的未卜先知,我既吩咐了你办事,事情若没进展,你肯定不会来复命啊,你这马屁可算是拍到马腿儿上了。好了,说正事儿吧,有什么进展了”

    小晏子便把张云蓉是如何被贴身丫鬟撺掇着,先去找了施兰如摊牌,施兰如又如何从慌乱心虚到倒打一耙的过程大略说了一遍,“……宣武侯夫人警告过张氏后,张氏眼见自己已没有退路,便把自己私下调查的过程和人证等都告知了众人。只没说那姬妾腹中的孩子是自己大伯子的,然后请宣武侯夫人让那姬妾‘暴毙’,以免传扬开来,整个宣武侯府的脸面都要丢尽,乃至成为整个京城未来几十年的笑柄了。”

    “张氏的婆婆和大嫂也帮腔,说侯府不止是嫡枝的宗房,更是整个家族的宗房,血脉岂容混淆一定要快刀斩乱麻,尽快让那姬妾暴毙,也封好阖府下人的口,以免传扬开来,自家所有人都不必出门见人了不说,只怕还会影响到宣武侯的大好前程。”

    宣武侯夫人让张云蓉婆媳三人说得心里越发的恼怒。

    既是恼怒他们的咄咄逼人,以多欺少,更是恼怒施兰如竟敢欺骗他们老两口儿,他们待她还要如何,只差把她捧在手心里了,一应吃穿用度也比自己老两口儿的份例不差什么了,她却如此回报他们!

    宣武侯夫人都不必张云蓉真把人证带上来,也不必问施兰如,只看她满眼掩不住的慌乱与心虚,已基本能确定张云蓉说的是事实了,她毕竟吃过的盐比施兰如吃过的米还多,施兰如自以为的镇定,在她眼里,压根儿不堪一击。

    “之后呢”采桑听到这里,急于知道后续,倒比施清如还着忙些,立时追问起来。

    小晏子忙笑道:“之后那姬妾便喊起冤来,说张氏都是为了自己母子,在含血喷人污蔑她,请宣武侯夫人为她做主,千万不要中了张氏的计之类。张氏自然不肯任她倒打一耙,连她是几时偷会的情郎,偷会的地方在哪里,一共有几次,都说了出来,只仍没说胎儿的父亲是自己的大伯子。弄得那姬妾越发喊起冤来,正自乱着,宣武侯老兄弟两个和张氏的夫君兄弟两个也都赶到了……”

    那便不是张云蓉的贴身丫鬟事先安排的,而是小晏子的人着意安排的了。

    宣武侯听得施兰如腹中的孩子竟不是自己的,自己早就戴了绿帽子,饶以他的年纪、阅历和城府,早就能自如的喜怒不形于色,甚至唾面自干了,依然气得立时铁青了脸,上前便给了施兰如一脚,嘴里大骂她“贱人”,“本侯要你的命!”

    毕竟在绝望了几十年后,忽然有了希望,却又很快发现,那希望竟是假的、甚至根本就是奇耻大辱的感受,比一开始便没有希望,一直都是绝望的感受,更要痛苦绝望一百倍。

    而宣武侯夫人见丈夫气成那样儿,十分能理解他的感受,也没有劝他,只是冷眼看着施兰如抱着肚子,在地上痛苦的蜷缩成一团,嘴里还虚弱的喊着冤,“侯爷、夫人,我没有,都是二奶奶冤枉我的,求你们千万别中了她的计……”

    与他们的愤怒绝望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二房众人满眼掩饰不住的称愿与痛快,尤其张云蓉,贱人腹中的孩子还不足三个月,方才大伯父那一脚又那般的大力,指不定她腹中的孩子连今日都活不过去了,——可真是天助她也!

    小晏子继续说着,“之后那姬妾便开始腹痛起来,又慌又怕之下,再也忍不住喊了宣武侯府的大爷,让他救她、救他们的孩子,宣武侯府的大爷无奈,只得站了出来,跪下向宣武侯夫妇承认那孩子是他的,求宣武侯要打杀就打杀自己,好歹饶那姬妾母子一命……”

    这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呆住了,还是张云蓉的大嫂先哭着说自己‘不活了’,一头往墙上撞去,才让众人相继回过了神来。

    宣武侯就要拔剑杀了侄儿去,心里既恨侄儿无情无耻,用心歹毒,又恨自己明明年富力强,为什么却连一个病秧子都比不过。

    张云蓉的公婆心情在短时间内便经历了大起大落,复杂得简直无以言表之余,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儿子被杀死在面前,忙上前要劝阻宣武侯,场面一时乱作一团。

    关键时刻,还是宣武侯夫人把桌上的茶壶往青砖石的地面上狠狠一砸,才让众人都稍稍冷静了下来。

    “宣武侯夫人随即让人将那姬妾扶到了卧室里去躺着,又着人立时请大夫去。因她几十年如一日的贤惠能干,此番宣武侯能擢升,算来也是因的她,宣武侯对她很是敬重,便没有阻止她,待那姬妾被人扶走后,方问她到底想做什么……”

    宣武侯夫人便冷着脸,让二房所有人、包括宣武侯府的大爷都先离开,又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嘴巴,也暂时不许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后,方劝起宣武侯来。

    说她本来以为施兰如腹中的孩子是哪个小厮男仆,或是外面的其他人的,所以才那般的愤怒,也觉着孩子断不能再留。

    不然让族人们知道了,少不得要翻天,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没想到孩子竟是宣武侯府大爷的,那便仍是自家的血脉,说到底,与他们亲生的也不差什么了,还省了一道过继的程序;亦不必担心二房不服,把事情嚷嚷开来,他们只有高兴的,毕竟爵位家业终究还是落到了他们一房的手里,大不了,将来留子去母也就是了。

    至于二房会不会因此窝里斗,那就不干他们的事,该小叔子夫妇做父母的去操心了,届时她倒要看看,二房还能不能像以往那般团结一致!

    又劝宣武侯,别忘了他金吾卫前卫指挥使的位子是如何来的,他这些日子的众星捧月又是因何而来;以隆庆帝如今对他的信任,他后边儿还会一再擢升,直至宣武侯府成为大周的第一勋贵之家,更是指日可待。

    他难道真想放弃这唾手可得的极致富贵与荣华不成

    那他只管要了施兰如母子的命,看隆庆帝会不会再宠信重用他,又会不会在知道了施兰如母子的真正死因后,治他一个“欺君之罪”,让他别说保住眼下的权势富贵了,十有**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

    毕竟他能有孩子,隆庆帝有他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便会一直怀有希望,反之,隆庆帝希望一朝破灭,绝望羞恼之下,勃然大怒,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后果会如何,可就谁也说不好了,让宣武侯好生想想。

    施清如听小晏子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冷笑起来,“不想这宣武侯夫人还是个巾帼不让须眉,能屈能伸的人物呢,竟那么短的时间内便权衡好了利弊,她也就是托生成了女人,要是个男人,还能有宣武侯什么事儿!”

    小晏子撇嘴道:“反正无论哪个女人生的孩子,都与她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被戴绿帽子的人更不是她,她自然能短时间内便冷静下来,权衡好利弊,做出最有利于自己的选择来。何况就这些日子,她娘家已有两个侄儿靠着宣武侯进了金吾卫,还有几个子侄也等着宣武侯给他们谋出身前程呢,她当然不能让宣武侯在这时候失宠,只有娘家强盛了,她在夫家的地位才更稳固。”

    施清如吸了一口气,方继续道:“那宣武侯被她说服了吗”

    小晏子点点头,“夫人所料不差,宣武侯权衡一番后,便被她说服了。”

    宣武侯与当初的常宁伯不一样,他并不好酒色财气之类,之所以一直姬妾不断,也不过是为了子嗣罢了;他还算得上文韬武略,宣武侯府也与常宁伯府早就是寅吃卯粮了的空架子不一样。

    只不过一直没有子嗣,他做什么都难免有些提不起劲,且一直缺乏一个机遇




第二百六五回 抉择 曙光
    雨下了一整夜,到四更天时,宣武侯实在再在床上躺不住了,索性翻身下了床,快速穿起衣裳来。

    宣武侯夫人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他惊醒了,打着哈欠撑着坐了起来,“侯爷,怎么不再睡会儿,你一整晚可都没睡实过。”

    一直翻来覆去的,弄得她也没睡好,好容易打了个盹儿,还这么快又被吵醒了。

    宣武侯道:“雨声太吵了,所以睡不着,你再睡会儿吧,我自己收拾收拾就上朝去了。”

    一面说,一面已扣着对襟扣子,大步往外走去,很快便消失不见了。

    宣武侯夫人这才叹息着,又躺回了被窝里去。

    她当然知道丈夫心里不好受,那样的奇耻大辱,换了哪个男人都不能忍受,可谁让他们命苦,几十年都生不下一个孩儿来呢,那便能忍的不能忍的,都得忍,也不知他们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竟落得眼见真要绝后的下场。

    且有舍才有得,想要人前风光荣耀,岂能不人后受罪忍让

    不过兰姨娘那贱人委实可恨,枉费她之前那般的疼她、看重她,抬举得她一个外头买来的贱妾都快要与她堂堂侯夫人比肩了,结果她却在她眼皮子底下,便做下了那样的丑事来,她一片真心都喂了狗便不说了,关键让侯爷和阖府上下怎么看她,岂不是摆明了让人诟病都是她治家无方,才会发生这样的事吗

    且等她生下孩子,便立时结果了她吧,也省得侯爷瞧着心烦,不过万一她这胎不是男孩儿,是女孩儿……不行,她还得尽快去大相国寺再给菩萨好生磕几个头,许一回愿,求菩萨务必保佑贱人能一举得男才是,毕竟那个病秧子已经两个女儿了,指不定是个专生女儿的命呢

    对了,还得尽快再给侯爷挑选几个可心意的姬妾,让他高兴起来才是……

    宣武侯夫人就这样胡思乱想着,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

    宣武侯却让晨间裹着水气的凉风一吹,混沌了一整晚的脑子终于清醒了过来。

    妻子固然说得对,他如今的圣眷和高官厚禄,还有众星捧月都是靠的贱人腹中那个孽种才得来的,一旦让皇上知道了,只怕立时便要化作子虚乌有,甚至他还会因此获罪,身家性命都不保。

    可这些日子时常便能陪侍圣躬,也足够他明白皇上的心思了,皇上摆明容不下韩厂公的大权独握,想要清查料理他了,所以他才能这般顺利的上位,不止是因为他的亲身经历,——当然现在他自己知道那亲身经历是一个笑话儿,一个耻辱了,可皇上不知道啊,让皇上又看到了希望。

    亦是因为皇上眼下着实无人可用。

    不然皇上也不会擢升崔福祥做西厂提督了,那崔福祥除了会做小伏低的服侍人,还有什么本事啊不论是才具气度还是心计手段,都给韩厂公提鞋也不配,皇上却直接擢了他,还不是一时间实在找不到第二个人选了么

    那这场较量,到底会鹿死谁手,到底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果,便谁也说不好了。

    是,皇上才是一国之君,“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对大周所有臣民都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可一个早已被架空了的皇帝,又能做什么,又哪还能对任何人都有生杀予夺的权力呢

    反观韩厂公,却早已朝堂政事一把抓,要人有人,要权有权,要兵有兵了,亦连阁老们,都站到了他一边,——宣武侯这几日亲眼所见阁老们公然反对隆庆帝的时候不要太多,这才知道韩征的权势原来早已大得超乎他的想象之外,早已是那种他只当自己已经想得够大了,却原来还远远不够的巨大。

    那若是自己还选择上皇上的船,与皇上同舟共济,回头一旦翻了船,韩厂公势必第一个便会拿他开刀……要不,索性趁此机会向皇上坦白,痛哭流涕的求皇上降罪,然后心灰意冷的请辞,再暗地里向韩厂公投诚

    如此一来,富贵荣华、飞黄腾达的确是想不着了,韩厂公也会因为他的背主行为,十有**不会用他,可至少身家性命应当都是无虞的。

    但就怕皇上知道贱人腹中的孩子不是他的后,会希望破灭、恼羞成怒之下,治他一个欺君之罪,那他还向韩厂公投什么诚,他压根儿不会有机会了。

    且,真要这样就舍弃眼下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舍弃已送到面前、唾手可得的飞黄腾达吗一旦舍弃,他这辈子可就再不会有第二次机会,宣武侯府也再没有机会成为大周第一勋贵之家了。

    自来都是富贵险中求,风险越高,回报越大,若连牌桌子都不敢上,又哪来的机会大杀四方,成为最大的赢家呢

    关键韩厂公如今权势纵然再大,说到底也只是一个太监,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大权独握便已是顶天了,他难不成还能自己篡位当皇帝不成

    至多也就只能在与皇上的较量有了结果后,扶持幼帝等位,可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连皇上一度那般宠信韩厂公的,如今不也容不下他了吗

    将来幼帝自然也会容不下他,跟着他,岂非一样注定只能死路一条

    何况谁就能保证皇上会输了,皇上可是大道正统,是君父,只要他想做了,许多事总比韩厂公名正言顺,一呼百应得多。

    古往今来,历朝历代那么多权臣弄臣,到最后几个能有好下场的,几乎都是不得善终,遗臭万年,尤其韩厂公还连权臣都算不得,只是一介权宦,本该是绝对依附皇权的人,毫无根基、命若浮萍,不像文官武将那样有同族同乡同门同袍甚至姻亲等羁绊倚仗。

    那他不得善终的可能性,无疑也更大,哪怕将来皇上……这江山却始终是宇文家的江山,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奴大欺主的太监一手遮天!

    宣武侯一整晚都在翻来覆去的权衡利弊,不知该作何选择才好,就怕一个决策失误,便会让阖家、阖族都万劫不复,那他真是死了,也没脸见侯府的列祖列宗去。

    以致都顾不得去恨施兰如和宣武侯府的大爷,顾不得去想具体要如何让这对狗男女受尽折磨后,再要了他们的命,方能一消他心头之恨了。

    偏阖府还连个可以商量的人都没有,老妻虽始终与自己一条心,到底只有些妇人之见,只看得到眼前的富贵荣华,却看不到更高更远,看不到富贵荣华下的危机。

    二弟连同两个侄儿也都平庸无能,眼睛只看得见爵位,只当有了爵位便万事大吉了,旁的都看不到,且他如今也膈应二房的每一个人,压根儿不想见到他们,自然也是无从商量起。

    那便只剩幕僚们了,可他堂堂侯爷,却被自己的侄儿染绿了头巾,他又实在羞于向幕僚们启齿……

    但现在,宣武侯有了抉择。

    他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将施兰如腹中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瞒得死死的,好让隆庆帝因此继续重用他了,只要皇上循序渐进,慢慢将大权都收拢了,再将韩厂公的党羽拥趸一一拔除,那他独木难支之日,便是他落败身死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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