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宦医妃:厂公真绝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瑾瑜
见常太医要说话,摆手道,“我知道师父要说什么,‘我们是大夫,双手是用来救人,而不是杀人的,除了救人以外,其他时候,决不能沾染丝毫的鲜血’,但我还是很后悔自己当初的优柔寡断,为自己所爱之人双手染血又有什么要紧的,只要能护好自己所爱之人,我连命都可以不要!”
常太医见她浑身紧绷,叹道:“师父能理解你此时的心情,咱们虽是大夫,首先却是人,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有私心的人,便是师父自己,这会儿都忍不住有些后悔了。可如今再后悔也已晚了,还是得向前看,努力撑过这黎明前最后的黑暗时刻才是。你听师父的,必须振作起来,让韩征没有后顾之忧!”
施清如吐了一口气,“师父放心,我心里虽很焦虑,却无论如何都会撑住的,您也千万要保重才是,咱们哪怕帮不上督主的忙,也绝不会拖他的后腿。”
常太医郑重点头,“那是自然,我就算是死,也定不会拖累了韩征和你……”
话没说完,已被施清如急声打断了:“师父胡说八道什么呢,嘴上也没个忌讳的,本来我心里就够难受了,您还这样戳我的心,以后可断不能再说这样的话了!”
常太医忙笑道:“好好好,都是师父口无遮拦,以后断不会再胡说了。”
心里却是想着,若真有那一日,他当然无论如何都不能拖累了自己的孩子们,不但生时不能拖累,便是死了,也定会保佑着他们,让他们平安顺遂一辈子的!
师徒两个不过是心里不安之下,有感而发的感慨几句,排遣几句而已,却没想到,次日常太医便一语成谶了。
次日午后,施清如正思忖着不知道小晏子那边几时能有回音,一身常服的小杜子就急匆匆亲自接她来了,“干娘,干爹让儿子来立时接您回府去。”
施清如见小杜子脸色很不好看,心知必定出什么大事儿了,忙交代一番,便随他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待马车启动后,她方低声问小杜子:“可是宫里出什么大变故了,你干爹还好吧”
前世督主最后是成功了,可如今提前了两年,天时地利人和都变了,她心里真是一点儿底都没有了!
小杜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翕动了好几次嘴唇,终于小声说道:“干爹还好,干娘别担心,就是、就是太医他老人家出事儿了,让皇上给、给下到锦衣卫的诏狱了……”
施清如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半晌才听见自己上牙磕着下牙的开了口,“师父犯什么事儿了,他不过一介大夫而已,从来行的都是救死扶伤之事,对再坏再恨的人,也从没起过任何阴暗之心,他比这世上所有人都更行得正立得端,皇上凭什么将他下狱,他到底想干什么无能无德的昏君!师父要是少一根毫毛,我都绝不与他善罢甘休!”
小杜子忙道:“干娘且先别生气,也别着急,虽说他老人家被下的是锦衣卫的诏狱,但只要干爹在一日,他老人家便不会有性命之忧,锦衣卫的人也绝不敢给他老人家丝毫的气受。”
施清如红着眼咬牙道:“于我来说,师父只要被下了狱,不管是哪里
第二百六一回 不走
常太医早拿韩征与施清如当自己的亲生儿女了,哪个做父母的,会愿意在自己遇到危险时,连累自己儿女的当真是宁愿自己死,也绝不愿意连累他们一丝一毫。
是以在大相国寺让刘春阳和段嬷嬷一叫破自己就是常百草,便立时承认了,只绝不承认韩征早就知道此事,一口咬定除了他自己以外,谁也不知道,“我就隐姓埋名想求个能庇护自己的安身之地儿而已,哪需要谁安排自己不就能安排得妥妥贴贴了吗!”
等被押送着回了宫,见到了隆庆帝,也是一样的说辞,“韩厂公从来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皇上若是要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就中了某些人的奸计,要亲者痛仇者快,后悔也晚了!”
隆庆帝之前心里已有几分信了太后指不定常太医就是常百草的说辞,没想到事实这么快就证明竟是真的,想到自己当时还曾在太后面前为韩征开解,越发恼怒之余,也越发疑忌韩征了。
若早几年就让常百草给他调治身体,指不定他早就有龙嗣,乃至儿女成群了,又岂会等到如今还膝下空虚,这几年不知多生了多少气,韩征简直该死一万次!
因立时传了韩征到御前问话,恰韩征正与阁老们议事,便也连一众阁老一并不请自来到了御前,隆庆帝只得立时让人将常太医堵了嘴,拖到了暗处去,以免二人串供。
却不想韩征何其精明,隆庆帝才问了他第一句话:“爱卿这些日子可还在替朕寻那常百草啊这都多少年了,怎么一点眉目都没有!”
已敏锐的意识到,常太医多半是出事了,回话自然更谨慎了,“臣一直不曾懈怠替皇上寻那神医,可惜至今一无所获,都是臣办事不力,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还请皇上降罪。”
隆庆帝却见不得他这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样子,直接一拍御案:“那朕怎么听说,司药局的常司正,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常百草啊如今谁不知道常司正与你走得近,还是你夫人的师父,可见你早就知道他其实就是常百草,却一直瞒着朕,糊弄朕,莫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才敢犯此欺君罔上的大罪!”
韩征自然仍是满脸惊讶的矢口否认,“皇上是从哪里听说常司正便是常百草的,不会弄错了吧臣实不知此事,毕竟从未见过常百草,不但臣从没未见过,东厂那么多人,也都没见过,难免会让人因此钻了空子也是有的。臣也断不敢欺君罔上,还请皇上明鉴。”
阁老们也替他说项,“是啊,皇上,便没弄错,常司正真是那常百草,有心隐瞒无心,谁又能料到呢还请皇上明鉴。”
听得隆庆帝说常太医自己都承认了后,又有建议当面让二人对质的。
隆庆帝无奈,只得让人带了常太医出来。
对质的结果自然是一个一口咬定谁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一个则说自己事先的确不知道,求皇上降罪。
让隆庆帝心里是越发的怒火万丈,一个字也不信韩征与常太医的,东厂那些番子,连臣工家里有几只老鼠只怕都一清二楚,又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么一个大活人的真实身份来历
又有谁敢让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一直待在自己左右,让其成为自己心肝脾肺一样重要的存在的、
分明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当面欺君!
却还得死死克制着。
他这几日听了太后的话,已私下听过一些不同的声音,恼怒疑忌之余,也在心里思忖过,若他眼下要杀韩征,到底能不能成行了。
可惜答案让他有些沮丧,东厂一万多人都在韩征的掌握之中,金吾卫和锦衣卫如今也大半在他的掌控之下,甚至五城兵马司和西山大营,只怕也‘只知韩厂公,而不知有皇帝’了,偏那些大权都是他亲自授予韩征的。
那他要是贸然下旨,后果会怎样,还真说不好,毕竟历来送出去的东西想要收回来,都不是容易的事,他还连个子嗣都没有,宗室里又那么多做梦都想取他而代之的人……除非他有不容置疑的杀韩征的理由,譬如欺君、譬如谋反。
奈何前者如今看来已是不现实,两个当事人都是一样的说辞,韩征事先并不知道常太医就是常百草,那自然欺君也就无从说起了,至多也就只能给他定个“失察”之罪而已!
后者则成王败寇,赢了他当然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君,可若不幸输了……那便只能徐徐图之,先把该收的、能收的大权都收回来,该换上自己信任的人的职位,也都换了,在分薄架空了韩征手里的大权后,再一击毙命了,——说到底,都是他一直被蒙蔽着,才会养虎为患啊!
所以最后的结果,只能是先将常太医下诏狱,韩征则罚俸一年了事了。
隆庆帝本来还以为内阁的阁老们都位极人臣,总不至让内阁真如太后说的那样,早就是韩征的‘一言堂’,多少总会有不同的声音。
却不想,事实还真如此,阁老们都早只认韩征这个该死的‘立皇帝’,而不认自己这个真正的皇帝了,兵权武官暂时都靠不上,其他总兵府的兵马都是远水解不了近渴;文臣文臣竟也早叛变了,他总不能真把人都杀光了,来个“官逼民反”吧
且阁老们的话好歹也有那么一二分道理,像常百草这样的名医,满大周都难再找第二个了,一旦杀了,可就再后悔也无济于事了,隆庆帝总归对龙嗣还抱着巨大的希望,那便万不能冲动!
自然,常太医暂时性命便也无虞了……
小杜子说完,急声又道:“干娘,这些都是干爹的原话,您也真的尽可放心离开,干爹一定不会让太医他老人家出事,更不会让自己出事的,倒是您,干爹真的不放心,怕太医已经着了道儿,下一个就轮到您了。他一点委屈都舍不得您受,最好的法子,便是将您提前送到安全的地方,让他没有后顾之忧了!”
施清如知道小杜子说的都是实话,师父已经着了道儿,太后又是知道督主有多爱重她的,后面还真极有可能拿了她要挟督主,逼督主就范,最稳妥的法子,便是她先行离开,未雨绸缪。
可她的师父已经身陷囹圄,她的丈夫也是岌岌可危,叫她怎么能扔下他们,只顾自己,先行离开
她实在做不到啊,她宁可留在京城与他们同生共死,也绝不愿躲得远远的,每日都悬着心,每日都懊悔不安,甚至……连他们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
施清如想着,低声问小杜子道:“小杜子,若现下你干爹让你离开,走得远远的,除非确实己方已经胜出了,再回来,否则便再也不要回来了,你愿意走吗你干爹不止是让你送我走,等送到后,少不得你还要转述我差不多的话儿吧”
小杜子想也不想便道:“我自然不会走,不管多危险多艰难,我都要陪在干爹身边,哪怕是死,我也要在死前为干爹再挡最后一刀,我……”
话没说完,意识到自己可还在劝施清如,忙改了口,“可干娘和我不一样,我不过贱命一条罢了,自小儿便什么苦什么痛都经受过了,死不足惜,干娘却是金玉一般的人,更是干爹最重要的人,那绝不能相提并论的。”
施清如摇头苦笑道:“怎么不一样我自小也不是尊贵人,且众生平等,在生死面前,谁都是一样的,我们对你干爹的心更是一样的。你想也不想便说自己不会走,我自然也是一样的,己所不为,勿施于人,所以,你别再劝我了,我不会走的。”
小杜子满脸的为难,“可是干爹让我一定要送您走,我也答应了一定会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的,回头却没做到,我实在没脸见干爹了啊。”
施清如道:“你就说我坚持不肯走,你不敢不从,让你干爹空了亲自与我说吧。”
顿了顿,声音低了下来,“老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我相信那些不得已分开了的夫妻都有自己的苦衷,事后也都有过后悔愧痛。可再有苦衷、再后悔,也已经迟了,再也回不去了,我不想让自己离开后的每一日都活在后悔中,且随着时间的推移,一日比一日更后悔……小杜子,希望你能明白我。”
小杜子推己及人,想到自己与韩征不过是名义上的父子,彼此感情再深,定然也深不过韩征与施清如之间的,他都宁死不肯离开了,何况施清如
且若干娘真那般只顾自己,干爹一说要送她走,她便立时走了,那也不值得干爹爱重、不值得他们这些底下人敬重了,反过来想,若干娘方才一口就答应了走,他心里只怕更得不是滋味儿吧
到底松了口,“干娘,我明白您的,那我们就先回府吧。但行李您也先收拾起来,等我见过干爹后,把您的意思转达了,看他怎么说,是仍坚持要送你走,还是抽空亲自回府见您,想来也不差这一日半日的。”
施清如点点头:“那就先这么办。只我还是很担心师父,怕他在锦衣卫诏狱吃不好睡不好,我能收拾一些衣裳被褥给他送去吗,如今虽还不冷,那里面却阴暗潮湿……”
眼前八月十五也近在眼前了,可惜今年他们一家三口怕是吃不了团圆宴,也分食不了月饼、共赏不了明月了……
小杜子道:“干娘别担心,干爹早让沈哥亲自去过锦衣卫打招呼了,如今锦衣卫也不少我们自己人,定饿不着冻不着太医的,至多只会有些寂寞憋闷罢了。但干爹说了,一定不会让他老人家白受此番委屈的!”
“那就好。”施清如应了一句
第二百六二回 山雨欲来风满楼
施清如听得韩征是真“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方心下稍松,道:“听你这么说,我心里总算有点底了,只要不是真吃亏,损的只是面子而非里子,我觉得还好。就是这么大的事,我竟然帮不上你什么忙,心里委实不是滋味儿。”
韩征勾起她的下巴,轻啜了她一下,笑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你治病救人或是下厨针黹时,我不也什么忙都帮不上吗你只要好好儿的待在家里,让我知道自己随时回家都能有你等着我,便是帮我最大的忙了。”
顿了顿,“至于老头儿那边,你也别担心,我让沈留去过一趟了,给他的是一个朝向最好也最安静的单间,衣裳被褥沈留也给准备了,每日的饭菜也都交代了必须要干净的,老头儿不至受大委屈。”
只他心里还是故意不去,若不是因为他,老头儿早就游历四方,过自己真正想过的无拘无束的日子去了,又怎么会跟着他时时担惊受怕的不说,如今还弄得身陷囹圄
他惟有以后加倍的补偿孝敬他了!
施清如点点头,轻轻拥住了他,“此番到底还是委屈师父了,等将来……咱们别再拘着师父,他想去哪里,就让他去哪里,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什么,只要时不时让我们知道他平安就好了,你说好不好”
韩征自然说好,“只要他舍得与我们分开,与他的孙子孙女们分开。”
“师父哪来的孙子孙女……”施清如下意识应道,说到一半反应了过来,笑嗔道:“你想得倒是挺美,可惜如今他孙子孙女连个影儿都还没有。”
韩征叹道:“可不是么,如今忙成这样儿,连生孩子的大事都顾不得了,只能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咱们再来心无旁骛的生他十个八个的。”
施清如“噗嗤”一声,“十个八个,你当我是母猪呢好了,不说这些了,你用晚膳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儿吃的去,我刚抱你,感觉你都瘦了。”
日日那样劳心劳力的,又怎么可能不瘦
说完见韩征不说话,知道他怕是马上就得走了,心里霎时又酸又痛,还得强笑道:“是不是你马上要回宫去了那你去吧,只是记得照顾好自己,一定要吃好睡好,也别担心我。”
韩征满眼的歉疚,清如自跟他以来,是真没过过几日安闲日子……
施清如见他仍不说话,只定定看着自己,知道他心里也不好受,又笑道:“别胡思乱想啊,咱们夫妻一体,不存在谁亏欠谁之类的,何况如今的暂时分别,为的可是以后长久的安宁相守,你就别婆婆妈妈了,快走你的吧。”
韩征片刻才“嗯”了一声,哑声说了一句:“那我先走了,你照顾好自己。”
俯身又吻了她一下,起身后头也不回的去了。
余下施清如看着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依然久久的注视着门口,直到采桑进来低声叫她:“夫人。”
她才回过了神来,这才发现自己满脸的冰凉,忙胡乱拭了泪,问采桑:“何事”
采桑忙道:“想问夫人要不要吃点儿什么东西,厨房一直煨着鸡汤的,要不我让她们给夫人下碗面,再配两个清淡爽口的小菜送来吧”
见施清如意兴阑珊的样子,犹豫片刻,又低道:“夫人,不管怎么样,身体都不能垮了。奴婢当初在宫里时,听过见过的多了,很多时候并不是一时赢了,就是大获全胜了,多的是心比天高,身体却不争气的,反倒那些当时瞧着不显的,只要活得足够长足够久,那才真是笑到了最后。足见一个好的身体有多重要,所以越是这个时候,夫人越得保重身体,对自己好一点儿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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