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清1719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晴空一度
就在复汉军率军攻下黄石矶之后,岳钟琪便果断派出了信使,原因很简单,通过复汉军攻打黄石矶速度来看,清军肯定是抵不住对面的攻势的,守城之战想要打好,并非仅仅依靠地势的关系,更多的是要靠拖,拖得围城之人生不如死,才有胜算。
浑身泥污的信使冒着雨雪,一路换马终于赶到了桐城,他丝毫没有停歇,脸上的焦急之色几乎已经溢出言表,在将怀中装着密折的盒子交给了康熙身边的侍卫后,便彻底晕厥了过去。
康熙看完了密折后,心中有些阴晴不定,密折中岳钟琪虽然用词婉转,可是依然表露出了一点,那就是清军战力难以与复汉军相比,如今决战不利于清军,正面相敌难竟全功。
不过岳钟琪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复汉军不利于围城久战,若是康熙大军如今快马赶到安庆,以疲惫之师恐怕也难以彻底消灭复汉军,因此唯有以安庆为饵,拖住复汉军的脚步,将复汉军拖疲拖垮,到时候康熙率领的清军以逸待劳,便可从容获取大胜。
说白了,岳钟琪确确实实将自己当成了张巡,不惜以满城性命为赌注,也要将宁渝的底牌给逼出来,没了底牌的宁渝,自然也就无法再面对十万大军的围攻。
这一份狠辣,这一份从容,让康熙皇帝大为赞赏,他自然明白岳钟琪的用意,心下对岳钟琪的决断也颇为上心,轻笑道:“岳东美此举忍辱负重,大利天下,特赐单眼花翎!”
在大清朝,花翎可不比寻常物事,是一种辨等威、昭品秩的标志,非一般官员所能戴用,其作用自然便是昭明等级、赏赐军功,而且自从清廷入关一来,对于花翎的赏赐是慎之又慎,三令五申,既不能簪越本分妄戴,又不能随意不戴,如有违反则严行参处。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整个大清国都没几个人能戴花翎,哪怕是功高盖世的福建水师提督施琅,在平定台湾之后力辞靖海侯,而恳求照前此在内大臣之列赐戴花翎,后来还是被康熙特旨恩赏,因此可见其珍贵。
当然了,康熙赐的这个单眼花翎,自然也不是白给的,它代表的意思很简单,那就是哪怕全城死绝,也得守住安庆,容不得其他的想法,也不会再给别的援兵。
岳钟琪这一举不仅仅让康熙感到动容,也让张廷玉大吃一惊,他原本还以为这信使是来求援兵的,当时张廷玉心里觉得岳钟琪有些沉不住气,可是万万没想到,对方还真不是沉不住气,而是已经做了最大牺牲的决心了。
狠!这一招着实狠!
不愧是将门世家出身的人物,这人命在岳钟琪的眼中恐怕如同草芥一般,若是能用来染红他的顶子,想来也是不会犹豫半分的,只是这样一来,恐怕全城百姓的性命,就真的只能求佛祖保佑了。
得了命令之后,康熙也就让大军暂时停止了预期的前进计划,而是开始准备进行休养生息,然后派了人马时刻紧盯着安庆城的情况,一旦有任何变化,都会在第一时间呈报给康熙,从而进行决断。
张廷玉心中有些疑虑,他望着舆图上的安庆城,轻声道:“皇上,复汉军不可小觑,若是他们在短时间猛攻拿下安庆,那么咱们这一仗可就失了先手。”
康熙连日来的郁闷,都被岳钟琪的这封密折给一扫而空,内心的轻松感也多了一些,他笑着道:“安庆绝非一般雄城,那宁渝纵使火炮众多,也绝难在短时间内攻下安庆,衡臣却是多虑了。”
张廷玉听闻此言,也不再多言,只是心里却始终多了几分担忧。
这宁渝,可真不能小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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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号称九头十三坡,旧日杨义所筑城基,北临张家港之滨,客山高而下视之,宜其不克城也,城外即是山脚,宜其不能堑也。”
“此城依山而建,北隅有张家港,水通大江,因主山而为城,则视昔为狭,然城因山,则用力省,狭则守之易。城在山上,则内高而外低,以成易守难攻之势。”
“老夫曾查看过《安庆府志》,发现此城初建之时,便靡缗钱一千余万、米十万余石。筑城周十有三里,高二丈八尺,趾广七尺,顶半之。城门凡七,上皆为楼,羊马墙一千二百六十二丈,濠长一千四百三十五丈而与江湖接。虓将精兵,坚甲利器,戍守其中,遂为江上一巨屏。”
李绂在大帐内侃侃而谈,时不时还环视一眼四周众人,而下首则围坐着一圈复汉军的将帅,大家伙听到这里,脸色有些凝重,这安庆城一听就不是好惹的主。
宁渝若有所思,他望着远方高大的安庆城,心里也多了几分为难,自从开始攻城之时起,复汉军虽然没有大力投入攻城部队,可是这炮却是实打实地轰击了两天,可是除了轰塌西南角的一处城墙,可是也没有更大的收获。
若是仅仅只靠火炮攻城,是宁渝所无法承受的损失,毕竟大军所携带的弹药数量有限,并不能一直支持这般豪奢的攻城,而且与清军大战在即,也不可能将更大的弹子用来轰这些石头。如果选择之前的掘地攻城,则需要的火药绝非一个小数字,也是目前的复汉军所无法承受的。因此一味强攻的方法,已经被宁渝给舍弃了。
而此番攻城对于宁渝而言,并非一定要勉力而行,若真的无法进攻,那么他就会留下守备六师于城外阻击清军出城,而自己则率领大军北上与康熙实现决战。只是这么一来,就会给自己的后背留下隐患,因此也不是宁渝心中的理想抉择。
只是如何攻城,却还需要反复思量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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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汉阳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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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得暂时没有攻城良策,宁渝也不愿意用士兵的性命去耗,明眼人都已经能看出来,岳钟琪这是要把全城百姓都绑在城头上,真要强打下去,复汉军即便能攻下此城,也没办法应对即将到来的康熙大军。
大军停顿于坚城之下并非好事,可是宁渝倒也不慌不忙,只是派大军将城池给彻底围起来,然后每日里有一炮没一炮地轰着,目的自然是让清军时刻保持着紧绷着的状态,这样也能快速消耗对方的体力和状态,让清军在城里都不会感觉到安生。
眼下的宁渝,也只有一只眼睛盯着岳钟琪,更多的精力依然是放在了正处于桐城的康熙身上。这一点,连宁渝也不得不感叹岳钟琪的老辣,如果复汉军真在安庆城下失利或者吃了大亏,恐怕清军就会马上南下了。
若是安庆城出现什么问题,复汉军也不会吃什么大亏,顶多也就是往后撤,可是若康熙有异动,那么一旦应对不好,便是一场全军覆没的惨剧。
宁渝也没有真正完全停顿下来,他一方面积极做着相关的攻城准备,另一方面则是打算着绕开安庆,因此这些日子也都是在营寨里研究这周边的路线和相关信息。
“大都督,咱们这种新来到的雷式燧发枪,还真不错哎。”
董策从营帐外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杆没有装填弹药的燧发枪,脸上透出几分喜色,“大都督,这枪可比我们现在用的这玩意强多了,我适才派人去试了样枪,威力和精准度都比以前上升了不少!”
宁渝瞅了一眼,轻声应道:“这枪如今也就造了一百支,咱们这里有五十支,其他战场上也各有一些,武昌还有二十支,主要也就是试试它的一些优缺点,以便于雷大师日后进一步改进。”
董策抚摸着木质的枪身,然后又用手摸了摸纯黑发亮的枪管,简直就有些爱不释手,笑道:“这枪暂时还没发现什么明显的缺点,至于优点嘛,刚刚也说了,威力和精准度上升了不少,然后士兵正在测试它的寿命,这个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感慨过后,董策撇了一眼现如今正使用的燧发枪,有些叹气,“这枪就是少了一些,若是能有上万支,从而装备一师的话,一师的战斗力将会得到大幅度的飙升!”
这话倒也不假,复汉军如今使用的燧发枪也不能说不优秀,但是离完美却差了很多,主要问题便是精准度不高,然后寿命较短,这也是因为当时生产这些燧发枪时的工艺不够成熟,导致许多枪管没有现如今的强度,长期使用就有几率炸膛。
可是就靠着这种燧发枪,复汉军依然是战无不胜,很多士兵依然将自己的枪保存得十分完好,有些兵还自己打磨了一番,才堪堪用得顺手。
“对了,大都督,我可听说这枪是从咱们刚刚竣工的汉阳枪炮厂里生产出来的,大伙现如今不叫他雷氏枪了,都改叫汉阳造,以示跟过往枪支的区别哩。”
宁渝听到这话,不由得苦笑了起来,看来这历史的惯性竟然如此强大,汉阳造这个熟悉的词汇竟然又出现在了自己的耳边,只是如今的汉阳造可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步枪了。
说起了汉阳兵工厂,宁渝又想起了武昌给他发来的消息,就在前些日子不久,汉阳兵工厂经过了近八个月的开工建设,终于落下了帷幕,已经初步建成,而且大量的工人已经入驻了兵工厂,开始进行生产。而汉阳铁厂则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投产,因此制约复汉军武器装备生产的因素已经降到了最低。
宁渝捧起这把新鲜出炉燧发枪,乌黑的枪管沉甸甸的,厚实的木质枪托也经过了打磨,摸起来倒不会觉得咯手,上面还刻着编号零四七,还别处心裁地装上了枪刺套筒,可以给枪刺给解下来,整个枪身上还散发着一股硝烟的味道,这说明它刚刚已经被使用过了。
看着眼前的这把燧发枪,宁渝心中有些感慨,为了它的出世,自己在这近一年内付出的心血可不是一般多,更是有海量的人力物力资源在支撑着它成长,可以说宁渝恨不得自己每日啃馒头,也想把多余的物力都转移到这玩意上面来。
目前复汉军正在着力于换装,大量缴获清军的火绳式鸟枪,正在逐一被随军的工匠改制燧发机零件,通过这种方式将这些枪给改成了燧发枪,尽管这些枪的枪管材质和锻造工艺如旧,威力也不会变的更强,可是在实用性上却强出了许多,也填补了目前复汉军的燧发枪的不足。
眼下的这种升级看似工程量很小,可是宁渝依然不敢放松,这种工艺目前处于绝密状态,宁渝可不想等到自己有朝一日醒来时,面对的清军人手一把燧发枪,那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最好的武器可不是在库房里睡大觉,需要在实战当中去检验,才能得到结果。不过宁渝也不打算把这批样枪直接编入一线部队,这样会导致遗失的几率变大,而燧发枪的结构并不是很复杂,如果让清军得到了,那么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快清军火枪的研制速度。
宁渝也不愿因噎废食,心里细细一想,便有了主意——给侍卫营装备,毕竟侍卫营不同于普通部队,在军事素养和纪律方面都十分严格,而且也会定期上前线,承担这个任务倒也显得比较合适。
因此宁渝也没有过多犹豫,直接唤进了宁四,让他安排了一个半连开始换装新式燧发枪,不过也多了一个要求,那就是每个人都需要上交使用心得,以便于日后汉阳枪炮厂改进。
得到了这五十杆新式燧发枪以后,宁四心里倒是可开了花,倒不是因为别的,主要是这些玩意现如今只有自己才有,这其他几个团长营长看见后估计得羡慕死,这眼下可算是整个东征复汉军中的独一份。
“大都督,这汉阳造摸着还挺舒服,这比咱们那老枪可是强出太多哩。”宁四呵呵笑着,只是刚刚走出房门之际,却又似乎想到了什么,高声道:“大都督,那白莲教的妮子可来了呢,说要跟你完婚。”
听到这个消息,倒是让宁渝有些惊讶,白莲教娘子?莫不是那个陈家小公子?
自己跟她确实有过婚约,只是一时为了不让白莲教倒向清军的筹码而已,在宁渝自己心里,可是没当一回事,若是这一场决战打完,到时候局势可就由不得白莲教做如何选择了。
若是识相,还能在复汉军大旗下讨得一点肉吃,若是不识相,宁渝有信心在短时间内彻底消灭那帮子不务正业的货。可如今倒好,眼看着自己已经到了关键之战的关键口上,这小公子便不顾危险来得安庆城下,这未免也太巧了
宁渝从来不相信巧合,他只相信阴谋,只是眼下陈家小公子的到来,倒是让宁渝有些头疼,他委实不愿意在这个关键时候见她,实在是有太多的不便,只是不见,又会导致两家关系提前恶化,这也不符合目前宁渝的计划。
这到底是见,还是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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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五章 白莲内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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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庆城下,复汉军大营中此时一片寂静,营寨鳞次栉比排列得整整齐齐,一对对兵丁在营中巡视。在营帐外围处,有一营帐倒显得孤零零,一只小手拉开了帐帘,随后便走了出来,却是一个模样娇小的书童,放在这军营里倒显得不伦不类。
一旁巡逻的兵丁中,也有那么几双不老实的眼睛,在书童身上打量着,可随着带队的长官一声咳嗽,大家伙便老老实实地目视前方,向前迈开了步子。
书童见此情景,连忙重新钻回了帐篷,娇嗔道:“小爷,这宁家的公子做事也太埋汰人了,就把您放在这群糙汉当中,也不怕当真出了什么岔子。”
“呵呵,这算得了什么,我当初还不是在桃花山里闯出来的,也没见得什么问题,再加上我等此次来复汉军,目的也不单纯,想必那宁渝约莫也清楚了,自然不会对我们有什么好脸色。”
说话的正是那陈采薇,她先从靴子里掏出了一把黝黑的匕首,将刀柄上面缠着的布条慢慢解开,当中正刻着两个字,“采薇”,像这般把自家闺房大名刻在上面也着实少见,不过以白莲教中人行事来看,倒也不以为奇。
那小书童听闻此言,瘪了瘪嘴,也不再多说,只是托着下巴,透过帐篷的缝隙,望着远方的夜色发呆,行为举着不似书童,倒更像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姑娘。
主仆二人也不说话,一个在耍弄自己的匕首,另一个在发呆,倒也谁也不耽搁,只是眼看着着落日西垂,却是快要天黑了,这让小书童有些奈不住,噌地一下子便想外走,一边走一边嘴里嚷嚷着。
“我倒要看看,这宁家少爷的架子到底有多大!”
话音刚落,帐篷外便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宁渝拉起营帘,露出了一张颇为黝黑的脸,细细的眸子里带着精光,一头短发精神干练,看上去倒也英气勃勃,让小书童看得有些发愣。
陈采薇见了宁渝,脸上便是一喜,只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敛起了笑意,只是颇为沉静地望着眼前这个男人。
宁渝却感觉浑身上下有些不自在,对于陈采薇,他其实并没见过很多次,最开始抓住她时也很快就放走了,后来便是在围攻荆州的时候,再见了一次,这一次应该算得上第三次了。
可是让宁渝感觉到搞笑的是,就是才见了两次,就被定下了婚约,至于婚期则是遥遥无期,或许永远都不会有这一天,这一点宁渝心里明白,陈采薇心里亦是明白。
“陈小兄弟至此,在下欢迎之至,只是战事频繁,却是慢待陈兄弟了。”宁渝原本还想叫陈小姐的,可是话到了嘴边时,望着对方一身的文士打扮,也就改了口,唤做陈小兄弟。
陈采薇也不以为意,她将匕首塞回了袖子里,只是轻声道:“宁兄倒是风采逼人,我这一路上从河南入湖广郧阳,而后顺着长江一路乘船至此,倒也见了一番风景,人人传言道湖广久经战事,早已经打成了一片烂地,可我感觉百姓生活并没有多么困苦,反似比伪清时更加强上许多。”
宁渝脸上倒没有多少喜色,百姓之所以能过的下去,也是因为初生的复汉军政权在盘剥上比较轻,再加上之前收缴的旗人田地财产,才能勉力维持下去,可是如果这一仗迁延日久,那么到时候也只能勒紧裤腰带玩命了。
“陈兄弟此番前来,想必也是有要事在身,否则何必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前来,若是有什么是复汉军能帮得上的,陈兄弟不妨开口。”宁渝这一番话自然是场面话,不过是想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意罢了。
陈采薇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的性子原本就比较直爽,也确实有事要恳请宁渝帮助,也就不再遮遮掩掩,低声道:“原本此番不该牵涉宁兄进来,只是我已经实在没办法了”
通过陈采薇的讲述,宁渝这才明白,原来白莲教内部已经开始出现内斗和分裂的迹象,其中主要的矛盾点就在于刘如汉和陈道显二人,几乎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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