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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烛犀

    万幸。

    顾俞回头,和顾岚对视一眼,两人就要策马离去。路过那首领跟前的时候,顾俞下意识瞥了他一眼,顿时想起来什么。

    赵子颐是带着禁军去的,若是只为了抓一个临沧,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那就是说……

    她突然开了窍,却是有些晚了,此时只闻一阵马蹄声,四面八方突然出现许多穿着玄甲的骑兵,将她们连带着那些匈奴人团团围住。

    有诈!

    那首领见这阵仗,当即唾了一口,朝顾俞吼了两句,然后飞快地抽出腰间的弯刀同禁军厮杀开来。

    顾俞本可以冲出包围,但是被一个匈奴人拦住了去路。眼看着周遭刀剑相交,银光四闪,一把弯刀就要砍到顾俞的脖颈,她心猛的一缩,条件反射般往后一躲却躲不及。

    “主子——”

    顾岚大声喊道,她和顾俞被分隔开,此时想要救下顾俞奈何难以脱身。

    顾俞闭上眼睛,随即身子一轻,脖子上未觉得疼痛。身子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风声和刀剑摩擦的声音,还有匈奴人的叫喊,禁军的低吼……顾俞突然觉得天地之间一片寂静。

    她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到一个弧线姣好的下巴,和一副银制的面具。面具遮住了他的半张脸,他的薄唇紧抿,能看到长长的睫毛,和一双带着肃杀之气的眼眸。

    是谁

    没等顾俞问出声来,那人带着她连连后退,最后将她放到一匹马上。这时顾岚冲破了包围,手上握了把匈奴的弯刀,飞身来到顾俞面前。

    “主子,你可有伤到”

    顾俞摇了摇头,回头想要问问那人的身份,一回头却不见了人影。

    “阿岚,你可见有个带着面具的人”

    顾岚摇头,“方才有人与我纠缠,一时不查,没有看到来人。”

    顾俞拉着缰绳,若有所思。那人的身形,倒是有些熟悉。缘何熟悉,她却想不出来。

    余光瞥见顾岚袖口上一大片血迹,顾俞大惊,“阿岚,你受伤了!”

    顾岚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小臂被刀剑划了一道,鲜血不住地往下流。她便撕了袍子的下摆,草草包扎了一下。

    “没事,不疼。”

    磨蹭这会儿那些匈奴人就被禁军团团围住,顾俞拧眉,脱口而出一声“糟了”。

    “阿岚,能骑马吗”

    “伤的左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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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骤雨(十八)
    赵子颐将顾俞打横抱起,跟在末尾的顾岚见状就要扑过来。

    “主子——”

    她往前了不过两步,就被随行的禁军拿刀剑围起来,身后一把长刀抵上她的后脖颈。

    秋夜的风不大,撩动顾俞垂下来的发,她的脸上还有不知道是谁的血,赵子颐剑眉微蹙,全然不在意顾岚如何在身后叫喊,抱着顾俞走了。

    “你们给我让开!”

    顾岚眼见着赵子颐带走顾俞,顿时觉得不妙,振腕亮出方才藏于袖间的虎爪刃,猛的向前倾了身子,避开身后的刀刃,大喊着同禁军缠斗。

    她功夫不浅,却耐不住禁军围攻,动作渐渐慢下来,最终不敌。

    ……

    顾俞又做梦了。

    这次的梦和往常不一样,她不再身处修罗,没有带血的眸子,她的母后坐在亭中,一针一线在绣顾俞荷包上的图案。

    那是一条龙,长着大口,爪如铁钩。

    见到她来了,母后将绣花针放在一边,冲她招了招手,“阿俞,过来,瞧瞧好不好看,母后的绣工可一点不必那些绣娘差,这龙可真是栩栩如生。”

    母后乐呵呵地夸赞她自己,绣工本是她最拿手的记忆,当初父皇得以与母后相识,便是偶然得见她一副江南烟雨绣品。

    不料一见便是终身。

    顾俞鼻头发酸,好些日子没有梦到母后,她抽抽鼻子,打趣道:“母后为何要绣龙阿俞还是喜欢花鸟多一些。”

    啪嗒。

    话音刚落,面前母后惊慌地看着她,手中绣了一半的香囊掉落在地,沿着亭子的阶梯骨碌碌滚到她的脚边。

    她盯着香囊,只觉得头晕,再抬头便到了东宫,父皇正拿了一本民间志怪册子,大怒。

    “你是太子,成天看的是什么东西!来人,拿去扔了。”

    那是他十二岁那年,偶然从宫中老太监那里得了一本,不料被素来严厉的父皇发现,书被烧了不说,她被罚禁足三日,抄写曷国当朝律法。

    还连累了那个老太监被打了三十大板。

    老太监心善,摸着顾俞的头顶笑着对哭的稀里哗啦的她道:“太子殿下不哭,往后咱们不看了就是,陛下也是为了太子殿下好,往后殿下是要做皇帝的人……”

    老太监的话越来越飘忽,渐渐笑听不到了。

    “阿俞!”

    响亮的带着稚气的声音,顾俞被吓了一跳,脊背出了一层冷汗,回头一看便苦笑。

    “好你个子颐,居然敢吓我,看我不揍你。”

    赵子颐负手立在她眼前,一坐一站,倒显得他不那么瘦小了。其实,此时的赵子颐因为饱受其他皇子的欺负,还不如比他小一岁的顾俞高大。

    他咧开嘴,露出两排贝壳一样的牙齿,神秘地把手伸过来,摊开给顾俞看。

    “你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顾俞朝他的手心看去,猛然胃里一阵翻滚,连连向后退。他手上的赫然是一颗心脏,人的心脏,甚至还在跳动。

    而赵子颐的胸口有一个大洞,黑黝黝地往外冒血。

    “阿俞,我的心给你,你别离开我好不好,阿俞……阿俞……”

    “啊!!”

    顾俞惊醒,身子剧烈的抖动。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她的鼻尖仿佛还能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缓了许久,她才堪堪平复了下来。环顾四周,她发现自己好似不在皇宫。这里不是皇宫的任何一个宫殿,它是一个地宫,准确来说是一个地牢。

    四周空荡荡的,阴冷漆黑,四壁堵的掩饰,一丝光线都照不进来。放眼望去,整个地牢里梳洗用具齐全,有床和桌子,甚至还有铜镜和口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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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骤雨(十九)
    赵子颐的语气并不气愤,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却是真的动了怒。他执拗地认为顾俞是为了离开他才假扮侍卫出宫的。

    哪怕顾俞解释了无数次。

    “阿俞,你到底想朕怎么做才行,要朕将心剖出来给你才能留住你吗”

    他这么说,让顾俞忽然想到那个梦,赵子颐摊开血淋淋的手掌,他的心脏在跳动。她骇的发颤,跌回到床板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赵子颐就站在她面前。她手腕一动,铁链就哗啦哗啦的响,响的她心中烦躁,陡然一扯。

    哐当——

    顾俞的眼泪生生被逼出来,柔嫩纤细的手腕被冰凉的铁链摩擦,就要让她褪一层皮。就算这样疼她也不愿叫出声,因为她知道,此刻的赵子颐已经不会因为她动容了。

    赵子颐眉头紧锁,目光渗人,忽而倾身过来,将顾俞箍在床板和他的胸膛之间。

    “我不过是关你一阵,你便这样自残,若是将你放了出去……”

    他的手掐在顾俞的脸上,血玉的扳指硌的她脸颊疼,眼睛黑幽幽的让人摸不清他此刻的心情。

    顾俞倒是心里一喜,忙攀着赵子颐的手臂道:“不会的,子颐,你放我出去好不好,我发誓待在六出宫哪也不去。”

    “此话当真”赵子颐挑眉。

    自然是假的,师父他们音信全无,她必然要想办法寻到他。赵子颐也说他在暗中肃清曷国旧部,师父虽然不问朝事,府中幕僚却是不少,且大多都牵涉朝堂。

    赵子颐这皇位要坐的安稳,除去那些人也是必不可少的。

    除此之外,她要去确定一件事。

    遇上匈奴骑兵身陷囹圄之时,救下她的那个带面具的人。他身上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当时刀尖就要劈上她的脖子,她意识空白,竟忘了摘下面具看上一眼。

    如今这个时候,还有人会来救她,实在让她不得不多想。

    恐怕此人也是师父的人,看身形轮廓,也不似匈奴那般粗野。若和师父有牵扯,那他来到靖阳所为何事

    顾俞不会相信赵子颐说的师父派匈奴人来救自己的话,若不是他半路杀出来,她便早就到了那客栈。

    此刻不宜打草惊蛇,顾俞温声道:“当真。”

    赵子颐突然嘴角一挑,笑了。

    他一笑,顾俞便顿时泄了力气,对付吃软不吃硬的,就不能逆着来。她忍住没有收了脸上的讨好,赵子颐的食指和拇指捏着顾俞的手腕,看的入神。

    片刻之后,赵子颐打破了顾俞的期待,他松了手,往后退了一步,“阿俞,朕不能答应你,朕已经无法相信你了。”

    赵子颐很快便离开,地牢复又恢复了一片死寂。顾俞便不再期待,赵子颐往日从未在她面前自称过朕,当他抬起帝王的头颅之时,顾俞就无法左右他分毫。

    ……

    不知道过了几日,地牢里太阳照不进来,灯台倒是有两个,每日有宫女来换灯油,才使得顾俞的眼睛不至于瞎掉。

    除去不能自由行动,也并没有什么不便的地方,她的起居都有专门的宫女照料,饭食更是变着花样来。

    赵子颐来过几次,闭口不谈放她出去,多的是不言不语地坐在床榻边上,盯着顾俞发呆。

    赵子颐可能魔怔了。

    是真的想将她当做笼子里的金丝雀,一步一步摧残她的意志。

    他是真的狠……顾俞发现,宫女同饭食一起带来的茶水里,放有早先赵子颐迫使她失忆的药。

    他竟想故技重施!

    顾俞要紧牙关,敏锐地听到一阵脚步声,抬头朝门那边看过去。为了让这里看起来不像牢笼,赵子颐将这里布置的和她的卧房别无二致。

    除了手脚上的镣铐。

    一抹藕色从门外进来,看她的衣着,是来送饭的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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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骤雨(二十)
    顾俞觉得,她大抵还是在做梦,梦都是相反的,才会看到这般冷漠无情的萱皇后。萱姐姐才不会这样盯着她,眼中似是着了火一般;才不会将一双杏眼藏了寒冰的刀子,试图去刺穿她的最后一点温情。

    但是用力咬舌头,会疼。

    她看着萱夫人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带着宫女的衣衫都挡不住锋芒和狠厉。

    “你凭什么会觉得后宫之中会有那些虚假的情谊,你一来,陛下满心满眼就全在你那了,我又何曾不是怨恨着你。”

    “我并没有要和你争……”

    顾俞当下除了难以置信,还有委屈,她又何时想过独占赵子颐的恩宠,反之,甚至是萱皇后给了她在后宫生存的勇气。

    “我知道。”

    萱皇后停住了脚步,顾俞此刻也已经退到了石柱,不经意踩到了铁链,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皇后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我在乎的不是你有没有争的心思,而是陛下如何看待你。我从十六岁便嫁于他,他待我很好,相敬如宾,我却知道他从未正眼瞧过我,我那时想,他瞧不瞧的上我不要紧,我有的是时间等。”

    回忆起过去,她神情温和起来,仿佛那是她最喜爱的日子,“他性子淡薄,却会在我被姑母斥责未尽太子妃职责的时候替我开脱,他教我丹青,慢慢也有趣了些。他会因为我为他画的画像而忍俊不禁,那是他第一次对我笑,落日的余晖照在他的侧脸上,我几乎要欣喜地哭出来。”

    萱皇后忽然变了脸色,嘴角微微下垂,她猛的按着顾俞的肩膀,顾俞后背压着铁链,硌的生疼。

    “我以为他爱上我了,直到你来的那日。别人或许不知,我怎会不清楚,陛下金贵之躯,竟然去了牢房,将你带回来安置在六出居!”

    是了,那日是奉国十几年来雪下的最大的一次,足足持续了两天两夜,那时候赵子颐已经给她喂了失忆的药,她就忘了,闭上眼睛之前牢房里那抹暗红,是赵子颐的朝服。

    赵子颐害她最深,在旁人眼里,怕是也待她最好。

    说及此,皇后突然不说话了,站起身冷索索地盯着顾俞手腕上的铁链,“对了,你那个死去的宫女,倒是个机灵的,知道避着我免得招惹是非,可惜和你一样是个傻子。”

    霜花!

    顾俞忽然记起,霜花的确怕皇后怕的不行,总是躲闪着,甚至一再提醒自己不要那么相信宫里的任何一个人。

    那时她只当霜花是胆小,却不曾想她才是真正看得清的一个。

    顾俞惊愕的模样让萱皇后很是满意,她笑了笑,一如早些时候,温柔地唤道;“妹妹好生歇着吧,姐姐走了。”

    她转身,脚步轻移,藕色裙摆如同一株盛开的芙蕖,到了门前却顿了顿,扭头道:“差点忘了,临沧师父来靖阳的事,是骗你的。”

    直到脚步声消失在耳边,顾俞仍旧在地上坐着。她目光涣散,皇后的话如同一把利剑插在胸口,几乎要让她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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