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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中曲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烛犀

    快年夜了,当时顾俞还想着母后那样说许是忽而所感,岂料那竟是她们母女二人最后一次一同用膳。

    次日午时,曷国端平侯叛乱,与相国里应外合,一举破了皇城。端平侯亲自率兵冲进了景阳宫,逼得曷帝自尽。后宫更是横尸遍野。

    端平侯,是顾俞的亲皇叔。

    顾俞得知消息匆忙赶到皇后宫中的时候,见到的便是衣衫染血,只剩了一口气的母后。

    她抱着母后大哭,看着她张着嘴想说话却因为喉头冒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母后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凉,顾俞用脸颊贴着她的脸颊,干涸的血的腥味充斥着她的鼻尖。

    那一天,她什么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宫门外一片嘈杂,一群身着奉国战甲的士兵冲了进来,将她们团团围住……

    “原来是这样,呵呵,他一直在骗我。”

    顾俞忽的放声大笑起来,为什么奉国的士兵会出现在那里呢

    “阿俞,你只允我叫你阿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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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东隅(六)
    赵灵均就这么坐着一言不发,他双唇紧抿,素来灵俏的狐狸眼睛也微微垂着。顾俞觉得一阵烦躁,她何苦在这和赵灵均说这些,赵子颐那个人,自小就颇有城府,喜怒哀乐皆不露声色。而赵灵均是出了名的闲散,想来赵子颐做什么也不会说与他知晓。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见你。”

    顾俞冷言道,整个人就像换了个性子一样。若说从前的云杳时常是冷着脸的,那现在就宛如一块千年寒冰。让人却步,无法靠近。

    她以为赵灵均或许会生气,或许会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但是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半晌便起身离开了。他走后顾俞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脸深深地埋在膝盖上。

    赵灵均离开没有多久,姜恒便进来了。他带了些吃食,顾俞看都没看一眼。

    姜恒近乎祈求了,“主子,吃一点吧。”

    顾俞闷着声音,她喉咙也疼,忍着隐隐越越的铁锈味,道:“阿恒,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现在觉得后怕,姜恒离开是打算将她丢下,一辈子不告诉她真相吗

    姜恒道:“主子,您还记得之前我问过您的那个问题吗,或许这样很是残酷,但是于我来说,主子与我有再造之恩,我这条命早就是顾俞的了。我不怕死,当知晓赵子颐竟然对您用药的时候,我狠不得冲进皇宫杀了他,但是大将军拦住了我。”

    “赵宗吾”

    “对。若不是大将军,我怕早就死在了禁卫军的乱箭之下。大将军心善,不忍看主子陷在赵子颐的计谋中,托六王爷将我送进了宫,名曰医病,实则为了探查皇帝。”

    怪不得,顾俞这才明白。怪不得姜恒在宫里也时常见不到人,那时她还以为这人真的是想办法去寻他主子的消息,却没想到,那个同自己相似的人竟真的就是她顾俞。

    “那赵灵均呢他一开始就知道吗”

    若是赵灵均明白一切却一直瞒着她,看她死心塌地追随赵子颐,那才是真的可怕。她忽然有些心慌,好像自己害怕从姜恒嘴里听到肯定的答案。

    幸好姜恒只是愣了一下道:“应当不知。六王爷很是警惕,为了将主子带出来,我只好告诉了他您的身份。倒也是同大将军通了消息,他听我说的时候,看起来甚是惊讶,一副难以相信的样子不像是假的。将军也说过,六王爷一向是不问政事。”

    不过现在,一切都明了了,顾俞想。

    她再次失去了一切,家破人亡,她认为的仅有的一个救赎转眼发现竟然是更大的阴谋。

    赵子颐为何要这样做,既然打算灭了曷国,为何不将她一并处死了。死在曷国,死在她的母后身边。

    不过现在的她,跟死了没什么区别。

    姜恒说,这里是大将军的一处别院,离将军府隔得不远,这么说她们居然还在靖阳城里。顾俞不吃不喝,她一下子失去了活着的意义,每每午夜梦回,梦中重现了那日血染的一幕,梦到赵子颐说的种种,忍不住心悸。

    顾俞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弱了,姜恒每次都要点了她的穴道才能强制给她灌下去点吃的,但穴道一解开,她就会跌跌撞撞的跑到门外,将吞进去的东西一点不落的吐出来。她痛苦的干呕,直到血顺着她的嘴角流下。

    姜恒怕了,跪着求她。顾俞也只是淡漠的回到榻上,双目无神地看着某一处。

    宫里琴师被人劫走的消息立马传遍了整个靖阳,百姓皆知那琴师是皇帝陛下要封为夫人的,陛下大怒,下旨封锁靖阳四面城门,不允许进出城。一时间百姓怨声载道,甚至一些商人聚集在城门下闹事。不让出城,他们手上的货就卖不出去,他们可耗不起。

    顾俞的病拖不得,加上郁结于心,姜恒便经常出去打探消息,想找机会带顾俞出城。

    这日姜恒回来,取下掩人耳目的斗篷,带着一身的寒气,惹得顾俞打了个冷颤。他忙将门掩上坐下倒了杯热茶,道:“从城门是出不去了,皇帝震怒,大将军成日被召去觐见,根本无暇顾忌咱们。那守城的士兵站在城楼上,宣扬若是有人想伺机出城,不管是谁,格杀勿论。”

    顾俞这回有了反应,道:“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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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东隅(七)
    “大人请看。”

    赶车人从腰见取出了腰牌递上去,领头借着火把仔细的辨别。

    “这……”

    顾俞呼吸一滞,稍稍欠身从马车帘子的缝隙看过去,只见那侍从挨着领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的手腕迅速在领军脖颈处一晃,接着领军身躯一震,木然道:“放行。”

    她自小在东宫受教,眼力比常人好上许多,接着火光,她看出那衣闪而过刺在领头脖颈处的是一枚银针。

    这两人居然这样不寻常,一个会使银针,一个擅长易容。

    侍从松了口气,转身回到马车上,不料被另一个人挡下了,“慢着,来人,去查一下车上的人。”

    顾俞和姜恒一惊,后背贴着马车的内壁,不敢乱动。马车的帘子被掀起来,有士兵拿着火把照着顾俞三人的脸一一对比着手中的黄色纸张看过去。

    顾俞呼吸急促,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了马脚。所幸那人没看出来,很快便出去了。外面悉悉索索一阵骚动,顾俞听见那领头再次下令:“放行——”

    马车行在青石板上,夜里道上一个人都没有,车轱辘呼啦呼啦地响着,顾俞透过马车的窗户看了眼缓缓合上的城门。

    往后,她怕是不会再回到这里了。

    放下窗布,顾俞倚着车壁,缓缓睡了过去。

    她们已经赶了两天车了,两个侍从轮着赶马,姜恒时刻保持警惕,顾俞则大多时候都在睡着。

    许是大病未愈加上没日没夜不停赶路的缘故,行至第二日,她又发起烧来。姜恒急得慌了手脚,他们此行,姜恒打算的是暂时将顾俞安置在前曷国境内惠州的一出别苑,那时以前顾俞的师父临沧散人每每出游归来暂居的地方。

    但是哪怕是惠州,顾俞此时又不宜骑马,他们不停地赶路也要四五天。

    姜恒便单独出去找些熟悉的草药来研磨了直接喂给顾俞。没想到那粗糙的药根本不管用,顾俞时常烧得不省人事。

    晚些时候,一个侍从还在赶车,一个侍从便在马车内歇了,好天明时替班。顾俞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夜里风凉,她将盖着的大氅收紧。

    姜恒怕她冷,将自己的外袍也给她盖了,但是还是冷。

    马车的布帘子挡不了多少风,风大一点便会被吹起一角,接着就有冷凛冽的冷气往车内灌。

    风是没有气味的,顾俞却觉得同风一同钻进来的还有一股似有若无的香气。顾俞鼻子皱起来,这似乎是一股很浓的脂粉气。

    就像赵灵均身上的那样。只不过后来顾俞嫌弃味道难闻,调笑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时时染得一身脂粉香,当真是沉迷风月了。

    赵灵均当即哑口无言,自那以后,她便没有闻到这样的味道了。

    她有一个不合时宜的猜想,难不成是赵灵均来了

    她感觉有人在她身边,手指轻轻划过她的脸颊,弄得她有些痒。

    “顾俞……没想到你是叫这个名字,我还没有习惯。你看你怎么老是生病,明明都要离开了,病成这样还让人怎么放心。”

    顾俞一惊,真的是赵灵均。

    “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所以我也只敢等你昏睡过去才来。姜恒那小子给你找药去了,这荒山野岭哪里有药啊。”

    “我知道皇兄他对不起你,但是我求你了,一定要好好的。你不想见我我就不出现在你面前。这是医治风寒的药,我放这了,姜恒回来会给你服下。我走了,顾俞……”

    顾俞能感觉到他不舍的视线,不知道如何面对赵灵均,顾俞只好继续装睡。

    明明说要走了,他却迟迟未起身。末了,顾俞只觉得额上落下一处柔软。他离得这样近,顾俞才知晓在脂粉气的下面,有一股淡淡的冷香。

    赵灵均竟是亲了她!

    他的唇只停留了一瞬便离开了,赵灵均伏在她耳边,呼吸喷薄在顾俞的颈窝里,扫的她很痒。

    “



第三十二章 东隅(八)
    惠州还和记忆中的一样,曷国前朝帝后爱民如子,从未苛捐杂税,以至于民风淳朴。顾俞光明正大地走在街上,也不怕有人认出她来。

    早就说了,她母后怕她出事,一向是避免她经常露面的。这就导致百姓都知道有位独揽皇恩的太子,却没人真正见过。

    这是惠州最大的一个茶楼,来往商人车马常停在这里休息。不过辰时,茶楼里便坐满了人,有本土的,还有不少来惠州做生意的外地人,更有甚者,还有一桌大胡子的身毒商人。

    顾俞身着一身月白衣衫,外面披的是姜恒非要给她披上的藏青色大氅。她坐在这里一个时辰了,却只要了壶茶,连盘配茶的点心都没要。

    小二怕是以为顾俞是哪里来的宵小,来这里充有钱人,穿的这样好,却舍不得点些贵菜,于是上茶水的时候顾俞看到他眼里有些瞧不起的意味。

    顾俞也无所谓,反正她也不是那么爱喝茶,只是打发时间罢了。更何况姜恒去打探消息还未回来,她怎好撇下他独自填饱肚子

    南方的商人谈起买卖来不似北方,连讨价还价都是和和气气的。顾俞没什么心思看,反倒目光胶着在那桌大胡子身毒人身上。

    她没怎么出过宫,对这些不常见的人和事特别有兴趣。

    那个人的头发是蜷曲的,一圈一圈顶在脑袋上,有趣的很。

    那个人的胡子都连着鬓角了,她们惠州可没有这样毛发旺盛的人。惠州的男子以面白无须为美,在街上走着,只有年过五十的老者才蓄须。

    还有那个年轻人,他的鼻子也太奇怪了,鼻尖处微微往里收,像一个钩子一样。

    除此之外,顾俞还看到一个身毒女子,她裹得很严实,头发都用红色的纱巾蒙了起来。她的衣服也是红色的,混迹在一群男人里,像一团炽热的焰火。

    她坐在桌角那里,和顾俞正好面对面。

    她长得可真好看,耳朵上带着金晃晃的耳坠,那样的图案顾俞可从未见过。哪怕是被重重衣袍遮掩,她也能看出来那女人的身材是极好的。

    但是顾俞最最在意的,是她藏在袖间那炳怪异的匕首。

    她看的入迷,殊不知那桌身毒人察觉到她的目光,其中一个人指着她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些身毒人一下子猛的站起来,大步走到顾俞面前。

    “你这……小子,看……看甚么”

    那个大胡子好像是领头的,他中原话说的不好,但也能勉强听的懂。

    小子

    顾俞低下头,这才恍然想起出门的时候为了方便她可是穿了一身男子的装束,怪不得那小二毫不遮掩眼中的鄙夷。

    那个大胡子眼睛瞪得滴溜圆,原本坐着不显,这会儿他逼近顾俞方才看出这人竟高了她一头还多,顾俞堪堪到他的肩膀。

    实在不是她大惊小怪,哪怕实在男人里,她的个子也绝对不算矮。

    眼见着大胡子没了耐心,一把揪起起顾俞的领口往上一提,她的脚还剩下一点点就离地了。

    “我……咳咳,没看什么……”

    她喘不过来气,脸憋的通红,那个大胡子壮汉却不依不饶,抬起右拳径直往顾俞脸上招呼。

    完了!

    顾俞闭紧双眼,意料之中的疼痛却没有来到,她试探性地睁开,随即大呼:“阿恒,小心背后!”

    姜恒长剑横在大胡子颈子上,他的身后,那个蜷曲头发的身毒人正握着柄银晃晃的匕首,朝姜恒冲过去。

    哐啷——

    匕首掉在了姜恒脚下,蜷曲头发的男人捂着脖子躺在地上抽搐,从他的手指缝里流出大片大片的血水。

    “杀人啦——杀人啦——”

    茶馆里一下子乱成一片,那些南来北往的茶客不过是贩卖东西的小贩,被眼前的情况吓得腿软,争先恐后地跑出门外。

    老板更是不敢言语一声,怕被杀了灭口。

    大胡子许是没想到他的兄弟竟然殒命在姜恒剑下,一时直勾勾的看着地上的人没了气不再动弹。

     



第三十三章 东隅(九)
    那女子张了张嘴道:“嗬……谢……”

    顾俞一惊,这女子到底在那些人手里受过怎样的非人待遇,她竟然连正常的说话都做不到。她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伴随着喝喝的声音。

    不出意外的话,喉咙是受了重伤。

    顾俞道:“你且不必多言,我说,你只要点头或是摇头便可。”

    女子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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