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风和知了
“你呀,真真的是个调皮的,”清儿虽然这么说,但也是一边说一边过来给她捶了捶肩膀,“就是从小闹腾惯了的,以后可咋整。”
“以后”她是奇怪了,以后还不好说,该咋整就咋整了。
“你们在府城也置办了院子,还还铺子生意在做,”清儿就笑“我听行哥儿说,你家里的两个小兄弟也都在读书,大了肯定也是要进城的。”
“你呀,现在可是府城的大家小姐,可得有个小姐的样子。”
“你也不小,往后说个亲,可不得挑剔府城的公子哥儿。”
“总是要先学学规矩,适应适应大宅院的生活,往后日子也好过些。”
倒是没想到梁清儿会和她说这番话,话里话外根本没当她是外人,说的也都是她娘平日里说的那些模子。只不过梁清儿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要求她的起点也高,是要和她一样的遵一样的规矩,守一样礼数的。
她娘就不同,虽说也念叨,但多是让她和乡下的姑娘差不多就成,要是努努力,做的比乡下姑娘还要好上那么一点点,她娘就知足了。
“哎呦清儿姐姐,我才多大,你就说起我往后说亲的是啦”她打趣,“清儿姐姐要多操心自己才是呢。姐姐比我大上几岁,正当时呢。”
梁清儿一听,满脸通红,话也说不出来了,甩一甩手中的帕子,跺了几下脚,撅着嘴,桌子跟前绕了两圈,又坐在椅子上,对着棋局。
“不和你说这些了,你尽耍赖。”
珠儿也笑,但笑了两声之后,就忍住,过去伺候自家小姐了。
她笑过之后,知道梁清脸皮薄,赶忙过去说了几句好听的,赔罪道歉,看人好了些,只还不看她,也不说话,她就继续说了起来。
“清儿姐姐,我和你说,我喜欢乡下。”她搬着凳子挨着梁清儿坐下,两手趴在桌子上,脸蛋压着胳膊,继续说,“不喜欢府城。”
“乡下好呢,可好了,还不拘束,想干啥就干啥。”
“府城就不行,处处都又约束,唯恐乱了礼数。”
“所以呢,以后我若是成亲,要是乡下有合适的人家,我才不来府城过活呢。”
梁清儿早就转过头来听她说话,一听她说起成亲,找人家,先是一愣,然后又是满脸通红,“你,你也不害臊,咋,咋自己说找人家呢。”
她嘻嘻笑,“清儿姐姐刚都说了,我是接着清儿姐姐的话继续说的。”
梁清儿不说话了,就直愣愣的看着她,“真的”
“你娘真说了往后要在乡下给你找人家”
她坐直身子,摊开手,点了点头,“我娘闲着没事就好和我说说话,也一直没当我是小孩子,和我念叨是念叨过的。”
“佩儿你不想来府城吗”
“府城也想来,在乡下家里待的时间长了,隔个一年半载的,还是想来府城转悠转悠的。”
“但是府城没来几天,我就想乡下。”
“所以呢,还是乡下待的最欢喜。”
“瞧你这般说,”梁清儿笑,然后指了指棋子,示意她一边下棋一边继续说,“我都想去乡下待上一阵子了。”
“那感情好啊,”她是巴不得梁清儿去乡下,一来也改改她的性子,实在太安静,乡下她还能把人给带的活跃些,“清儿姐姐要是去,我带姐姐上山爬树,下河捞鱼,咱还能山上烤肉,家里做饭,还能喂鸡喂鸭。”
“对了,家里还有马,姐姐要是会骑,咱还能骑马上山转悠。”
“可好玩了。”
梁清儿一直细细的听着,看眼前的小人儿,一说起乡下种种好玩的趣事,眉眼都飞上了笑意。脸蛋激动的通红,坐也坐不住了,手里还拿着棋子呢,就比划着。
“清儿姐姐,我和你说,我可爱瞎琢磨了,还会做饭呢。”
“清儿姐姐要是去,我天天下厨,顿顿都做好吃的。”
“保准让姐姐吃的和我这般胖乎,别说,清儿姐姐,你还真挺瘦。”
古代大家的小姐,平日里也不多走动,吃饭更是少,人说七八分饱,她们呢,四五分饱就会撂筷子。所以家家的小姐,胖的少,多是窈窕身段,纤细身姿。
她就不同了,顿顿不吃撑也得吃饱,她爹娘在这点更是不怎么管,觉得人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所以她年纪也不小,过了婴儿肥,但是和同龄的小姐相比,还真真的要胖乎些。
但她倒不觉得,只道是刚刚好,不胖不瘦,很是健康。
要怪就怪她们实在太瘦,弱不经风的那种的瘦,她可比不起。
“好呀好呀,”梁清儿笑,“我可等着。”
这个年岁是真真的好,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听不完的嗑。虽说也有些小女儿的心思,那些懵懂的愁丝,那些无缘由的牵挂,但只要一阵欢笑,就会消散个一时半刻,然后等那些心思再涌上心头的时候,就又是别有一番滋味,最是难忘。
她知晓梁清儿的心思,虽说平日里说话,她都尽量不露出马脚,但只要一个停顿,一声问话,她就能猜出来。
比如这会,下完了棋,离着中午家去还有一会,两人就亭子里找了地坐下,看着院子里的长出来的花花草草,一边说着话。梁清儿话少,多是安静的听着,所以多是她一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
“我家乡下这会估计快种完地了,前两日我爹来信,说是家里已经张罗着种地了呢。”
“我家年年差不多就那几
第四四九章:不怕
听娘亲的话,在家窝了几日,装了几天大小姐的样子,实在是装不下去,她还是偷空换了男装,翻墙出去逛了逛。
她现在出门,也没的特别想着去看去听去玩的,就是坐不住,想出去走走。
她家在府城多开了好几家新的铺面,她现在转悠转悠着,就绕到家里的几个铺子跟前,看看这看看那的,挑拣些有的没的毛病,家去想法子再改改。
今儿也不例外,翻墙出来,先是沿着小巷子慢腾腾的往外走,到了街面上,进去一家相熟的茶馆叫上一壶茶,听会茶馆里家长里短的闲嗑,看着外头人来人往的行人,猜想着他们的故事。
“你还不知道呢”她坐在茶馆一角,靠着桌子,正外头看呢,就听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三五个人,凑一块,先是悄悄的说着话,然后忽的一下音量就高了起来,“是有这事,眼下虽是个苗头,但又梁家二公子和孙家的小公子掺和,也是保准的事儿了!”
“真的呀”
“倒是稀奇!”
“这也不稀奇!”音量一大起来,就是强压着,也低不下去,她支着耳朵,认真听,倒是也能听的真切,“就这两个公子哥,府城谁不知道都玩出花样来了。”
“眼下可好,也不知是咋寻思的主意,是要开起来的!”
“这大宅大院的人家,男男女女公子小姐的,有个诗会茶会倒也不稀奇。”这会接话的听语气年纪应该也是人到中年,看肯是比刚刚的一个老爷子要年轻不少,“但,但就是这公开的探讨,咱府城上下几百年,倒是没怎么听说过。”
“哎呀,这你就不知道了,孤陋寡闻了不是。”
“有的,不用几百年,往前算啊,也就七八十年之前,我老祖宗那辈。听说那会民风相对开化,男女之防没现在这般严重,女子抛头露面不说,就是这比试琴棋书画、吟诗作曲,也是常有的事儿。”
“那会不稀奇,只近来上下看管的紧,唉,一朝朝下来,男女才大防。”
“哎呀呀,喝着茶你还能喝醉,听听你都说的啥,这可不能说,不能说。”有人赶紧拦住,不让多说话,唯恐祸从嘴出。只沉默了一小会,那边又嗡嗡的说了起来,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她也能听个一星半点。
“哎呀,我这消息灵通着呢,我不是说过了嘛,我一个大侄子,在孙家看门,和内宅的几个小管事熟络,探听的。”
“就是刚刚有了个苗头,至于什么时候,哪里举行,也还没个边呢。”
“听说是两个公子哥一块喝酒作乐,寻思出来的主意。”
“可不,那些个公子哥,整日里也没个正事,天天不是寻欢就是找乐子。”
“我估计啊,茗韵茶楼里的曲子听的腻歪了,醉花楼里的姑娘啊,也让那些公子哥都看了遍。”说到这,传来一声轰笑,笑声过后,接着又是一阵调笑,“没的别的乐子可做了,就想着让家家的小姐出门来,也好看看不是。”
“就是能看啊,也没咱的份。”此时那张桌子想来已经聚了不少人,闹腾腾的,你一言我一语的,也分不清到底是谁和谁的,她也不管,继续听,“我听说啊,那些闺阁的小姐,各个长的好不说,就是才情文章,也是不差。”
“并不输那些学堂里出来的男子,只女儿身受限,宅院里窝着。”
“可不,这个我知晓我知晓。”又传来一个声音,听着到是年纪不大,火急火燎的插话,还很得意,“我家的小妹妹,从小在城西的王老爷家给王小姐做丫头,我妹妹就说,人家大家的小姐,每日也是书不离手,还会弹琴,棋下的更是不错,说是比王家的小少爷还要中用呢。”
“管家的本事也有,说是王家内宅,全全的靠着那个小姐。”
“要不然啊你寻思,王家老夫人走的早,王夫人也是卧病在床那么些年,王老爷虽说前前后后迎进门好几房,也有心计重的,但不是都没成了气候,这个掌家的权还不是让个小姐替她娘亲捏在手里。”
“是个厉害的呢!”
“只年纪不小了呢,”又是一个新的声音,她是知道女人八卦的,想不到男人八卦起来,也是有鼻子有眼,也挺热闹,“王家的这个老小姐怕自己一出了嫁,几个姨娘造反,这不,说了好几门亲,都让王家的那个小姐给搅黄了。”
“王老爷子咋不着急啊!着急!就是卧床的王夫人呢,也是急得吃不好睡不好的,病更是不好养。”
“但也没法子啊,那姑娘孝顺,生怕自家娘亲受欺负,一拖再拖,就成了老姑娘了。”
“不但这老姑娘的名声传出来了,咱府城谁不知道王家的小姐厉害着呢,谁还敢娶进门。”
“所以啊,这一两年,王家的门槛也就没个媒人踏了,冷清着呢。”
还有王家的小姐她以前也听过一两句,听听就过去,没当真。加上住的地方离的又远,没的往来,没的接触,更是不上心呢。不过听了这一通,回去倒是可以多打听打听,听着这人,倒是还蛮有趣的。
她椅背上一靠,端起茶水,继续听。
“怎么说道王家的事情了,不说了,不说这个了。”终于还有个记性好的,把茬打过去,继续说起刚刚的话头,“刘老爷子,你再说说,两个公子是真真的要办个你说的什么诗会”
“具体叫啥我个粗人也没记住,反正就是男男女女都凑一块,有才学的比才学高下,有才情的看才情高低。”
“像是作诗啊,还有琴棋书画,好像也都有的比。”
“不过啊,这个可不是一般人能参加的,需要受到帖子的,才能去呢。”
“我听我那小侄子说,孙家已经着人再办了,说是先办着,能不能用到时候再看。”
“这个好,这个好,”有个拍手称快的,刚称快两声,就有个打趣的,接着话音继续说了,“好啥好,你个穷秀才,怕是也进不了,只能干瞪眼外头看着。”
大家又是一阵轰笑,那个被人唤作穷秀才的,也并不生气,笑声之后,仍是平心静气的接着说,“我说的好啊,是也该改改咱府城的风气了。这个若是真板起来了,吟诗作乐、琴棋书画,就和这美人一般,跟着高雅起来。”
“那些个附庸风雅,腹中没点笔墨文章的,怕是不好出这个风头了。”
“要我说啊,这才是真真的附庸风雅!”另一个听着也是书生意气,语气倒是有几分傲骨,言语之间也尽是不屑。
“黎公子,黎公子什么时候来的啊,”她听着人群走动,然后就是挪动椅子的声音,想来是给这个唤作黎公子的让出一个地,“怎地这个点咋没在书院读书这是出来喝茶散个心”
姓黎
第四五零章:解渴
黎公子姓黎名志恒,家在府城周边的黎家县,清贫之家。黎家长辈尚诗书、重礼仪,虽说家世没落了,但大家的教养是还在的。所以他从小就受家中教导,只年纪稍大些,才让黎志恒进了府城的学堂。
黎志恒略有天资,圣贤文章更是张口就来,现在要说这府城寒门的贵子,那就非他莫属了。
“公子倒是好性情,”很长时间两人就这么干坐着,谁都不先开口说话。边上几桌也都围了客,这会也都有一瞥没一瞥的往他们这边瞧,看得她很是不习惯,“自来熟。”
“这倒不是,只看公子投缘,又凑巧,过来续续话而已。”对面的人笑出了声,“若是有所叨扰,还望公子见谅才是。”
“见谅谈不上,”坐着也是坐着,有个人一起说说话也好,“看刚刚的场面,黎公子能过来坐,相比我是沾了黎公子的光才是。”
黎志恒一坐过来,边上的几个桌子立马就消停不少,说话的声音也小了,只偶尔议论个一两句,她这边也听不清,热闹是凑不成了。
“公子对刚刚说的诗会感兴趣”
“只闲的无聊,听了个嗑。”哎呦,还算是有眼力价,看出来了,“兴趣倒是有的,但胸中没有点墨水,也是底气不足。”
兴趣她是感兴趣的,但若是要让她吟诗作曲,琴棋书画,她肯定立马就蔫了。虽说她也读了不少书,诗词也背过不少,更是长长短短也活了两世,但她的性子还是不喜出头,就愿窝在自己的世界里。
凑热闹还是要凑的,那么多俊男美女,不看多可惜呢。
“看公子倒是不像没有才情的人,”黎志恒打量了她一眼,接着喝了口茶水,然后自己拿起水壶,又续了半杯,“怕是公子不好露锋芒。”
“公子高看我了,”她心里几斤几两她还是知道的。虽说有些好的点子,偶尔也能出其不意,但在古代这些学子之中,她读的那点圣贤书,背的几卷文章,学的那点学问,还真真的勉强能上得了台面,及格的水平而已,“只读过几本书,认识几个字罢了。”
“刚黎公子说我看着像是有才情的,这倒不假。我呢,能耐就能耐在这儿,好给人这种错觉。”
对面的人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笑意。脸上的肌肉也都动了起来,更是露出了小虎牙,眼睛也眯成了缝,煞是好看,“公子说话倒是有趣。”
她透过窗户看着外边,行人的清闲与忙碌、小贩子的吆喝和叫卖、锦衣的公子小姐、粗布衣裳的穷苦人家,都在这街面上,喜怒哀乐的都聚到一块。要说近也近,离得远也是远,几辈子怕是都追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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