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撒沙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冷七棺材铺
那天院子里闹哄哄的乱起来的时候,周相人就带着袁屿和胡飞离开了。
去了镇上。
袁屿问周相人去镇子上干甚么。
周相人把手缩进袖子里,眨巴着眼愣了半天,突然拉过胡飞,神色异常的认真:“贤贤弟,镇上都都有卖啥的啊”
胡飞搓着手,清瘦的脸上,眼睛都在放光:“哎呀,可多了,冻米糖、田螺辣酱、孙渡板鸭、豆腐乳、炆泥鳅、炖田鸡、香酥蛋我爹说了,最好吃的,那还得巷子里的狗肉”
话没说完,胡飞的嘴就被一双大手捂住了:“走走麻麻溜儿的”
“相人哥,你带钱了吗”
跟着周相人跑了半天,胡飞擦着脸上的汗,终于还是迟疑着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周相人飞奔着的步子,忽然戛然而止。
良久,看着仰着头一脸期盼的袁屿和胡飞,周相人拍拍屁股,手掌举起又落下,如此反复,最终拍着大腿,把袁屿和胡飞拉到了近前,做贼一样打量了四周,见没人,才贱兮兮的凑上来低声说:
“我去给你们偷!”
在袁屿的记忆中,对于这个便宜大哥,有着说不清的不靠谱之处,可唯独有一点儿,即便时隔多年后的袁屿想起来的时候,也不得不承认,那就是这家伙从不说空话!
他说,我给你们偷,到了镇子上的时候,便真的去偷了!
可是整个镇子上,穿长衫的人,怕是再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这贼,做的极不专业!
所以偷东西的行径很快就败露了。
袁屿和胡飞瞠目结舌的看着周相人被狗肉铺子里的老板伙计提着发黑的剔骨刀追了半条街。
狗肉铺子的老板是个壮实汉子,跑的也快,在周相人屁股蛋子上很利索的抬腿飞起一脚,周相人便“啊啊呀”的在地上滚了几个滚,最后杀猪一样被后面追着的人按翻在地上。
狗肉铺子的老板一手挠着胸口黑乎乎的胸毛,一手揪着周相人的衣领子,拖死狗一样拖着周相人往回走,嘴里还骂骂咧咧,唾沫星子往外溅,煞是威风。
周相人死命的扑棱着手臂,惊慌失措的想从旁边扒拉住一点东西来,末了,却只能杀猪一样扯着喉咙大叫:“贤弟贤弟,贤弟救我啊!”
话音未落,狗肉铺的那汉子嘴里呀哈一声,大脸膛上挤出一丝冷笑来:“还有同伙”
当袁屿和胡飞挠着头走出来的时候,那狗肉铺的汉子和一众伙计忽然捂着肚子泪花都笑了出来。
笑够了,狗肉铺的汉子弯身在周相人身上摸了片刻,摸得周相人叽儿叽儿的笑:“痒哎呀,痒!”
摸了几下摸出一个油纸包出来,那汉子看了两眼,便随手扔到胡飞怀里,是切好的熟肉。
之后,便再也不看袁屿和胡飞,揪着周相人提了起来。
周相人拿手挡着那黑亮的剔骨刀,惊恐的说不成话:“你你完了!敢动我你就没救了!”
便又惹来一阵哄笑。
周相人瞪着大眼,在那狗肉铺汉子脸上盯了会儿:“面有浮光,红如淡赤白如霜,你大祸临临头了你!”
惹得看热闹的人捧腹,这明明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反倒说别人大祸临头,着实可笑!
狗肉铺的老板揪鸡仔儿一样扯着周相人:“呀喝,你不止偷,你还坑蒙拐骗啊”
“他没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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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妖亲 2
。狗肉切成了薄薄的一片,蘸着碗里的酱油,辣椒粉,袁屿和胡飞滋溜溜的吃了一身汗。
周相人本来是个嘴馋的,可是这次却很奇怪,他只是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的喝着碗里的烧酒,至于那狗肉,他竟看也不看。
铺子门面并不大,也不算太干净,桌凳上都带着黑乎乎的油垢,此时,铺子里满打满算总共四个人。
门已经被铺子老板严严实实的关上了!
见周相人只喝酒,一旁一直有意无意打量着的狗肉铺老板眼中渐渐恭敬起来,直到周相人喝完了酒,那汉子才神情忐忑的递上一碗温度正好的茶叶水。
周相人也不客气,仰头咕咚咕咚喝完,摸摸肚子,站起身拍了拍袁屿和胡飞:“回回去!别吃了。尝尝味儿就够了,小孩儿不不能多吃!”
正埋头吃的欢实的袁屿和胡飞神情同时愣住,满脸舍不得,
一旁的狗肉铺老板脸刷的就急了,拦着周相人:“走不得,走不得,先生,走不得啊!”
周相人却头也不抬,拎着袁屿和胡飞站起了身,意味不明的说:“如如何走不得”
狗肉铺老板揪着周相人的长衫后摆不撒手,良久,神色颇为神秘的道:“先生若真要走,我也不留,这顿饭全当给先生赔罪了!张某虽是粗人,却不是个没脑子的!先生不会无缘无故来到此地,更不会做下偷盗之事,您来到我铺子定然别有用意。”
周相人眨巴着眼,一脸的无辜:“我我就是来偷偷你家狗肉的!你,爽快人儿!”
说完拉着胡飞袁屿就往外走。
狗肉铺老板这次便再也按耐不住了,几乎带上了哭腔失声道:“先生要是不管不问,那妖孽定真会如同你们先前所言,害我全家支离破碎”
已经走到门口的周相人步子忽然顿住,缓缓的回过头,目光紧紧的盯着那汉子:“妖孽”
说罢,周相人晒然一笑,神色意味不明的道:“这世上早已生不出真正的妖了!不妨说来听听,我倒想看看,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狗肉铺老板神色忽然松了下来,把桌上酒坛子里的残酒倒入口中,抹了把嘴,面上渐渐浮起一抹惊惧。
“咱姓张,镇上喜叫咱张屠,祖上几辈干的都是这一行的手艺!”
张屠顿了顿,突然冲着周相人弯身作揖:“方才见先生碰也不碰这狗肉,咱就知道,先生不是那些坑蒙拐骗的江湖术士!”
周相人眉头跳了跳笑问:“何何以见得”
张屠哑然失笑:“信三教儒释道者,狗肉乃大禁忌,这一点儿我还是知道的!”
周相人脸上的笑容却渐渐的消失了,似乎不愿多在这一个话题上多做停留,有些不耐的嘟囔:“狗为阴物,夜间能能见人不能见之物,杀之不详,狗肉太热,食之易躁这且不说,说你你的事吧!”
张屠点了点头,面上的恐惧愈发浓重,说话也发起颤来:
“咱干的是杀狗的营生,咱也知道这不是个好行当,一来手上沾了狗血,煞气就重,二来这狗看家护院,劳苦功高,杀之不仁。可是既然只会这一门生计,那也别无他法!
咱们这老祖宗留下来的禁忌,狗肉不得上厨灶,更不能上正席,有卖狗的人卖了狗来,也只能在屋外,临时用石头搭个火灶,完事儿了就把灶毁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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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妖亲 3
泛黄的夕阳从木头格子窗户里斜斜的穿进来,照出了一束束空气中的尘埃,上下沉浮。
张屠似乎极力想稳定住自己的心绪,可不断抖动的双手,却出卖了他。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屠才继续往下说:“这铺子小,住不了人!所以,那天我回来之后,就把煮好的肉在铺子里吊起来晾上,就打算回家,从这里出门回去的时候,大概是夜里九点多那个样子,天变短了,九点多夜已经很深了!
我家里离的其实并不远,出了镇子往东,走四五里路左右就能看见我家屋里点的灯!
因为离的近,所以我平常根本不带什么照明的物什,再加上那天的月色实在是好,都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那月色,浓的,就跟铺了一地的霜一样!
虽然不带灯,可是我们这样的,干屠户生意的不管是杀猪还是杀狗,大多都会随身挎着平常用的家伙什,一来是向别人表明自己的身份,二来若万一丢了吃饭的家伙什不是好兆头,三来沾了血的刀,能吓走不干净的东西,古时候说,屠户杀孽大,死在他手里的牲畜会在阎王爷那告状,随身带着沾血的刀,那黑白无常鬼儿就不敢索你下去和那些牲畜对质!
我想着这个时间点儿也的确是有点儿晚了,本以为路上没什么人了!可是刚出了镇子没多久,我就看见那不宽的路那头,远远有一群黑乎乎的影子蹦蹦跳跳的,个头挺低,就像这俩十岁娃子差不多高!
不光如此,还有隐隐的哭声,那声音,说不上来,要多瘆得慌有多瘆得慌,大半夜的听的膈应人,就连我,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因为离得有些远,我起初以为是哪个村不听话的娃子大半夜偷偷出来耍闹了别扭才哭!
可是再走近了点,我就觉得有点不对劲儿了!因为太多了,那一条路上,长长的一队,黑乎乎的看不到头,少数也得百十个!哪个村里的娃娃能同时在夜里出来百十个
我当时就打了退堂鼓,想着回去算了!
可是摸摸腰里的刀,若是就这么回去了,被人知晓了,难免会被人笑话!
再说,我一杀狗的,即便真有什么脏东西,那咱也不怕他!
这么想着,我便硬着头皮往前又走了会儿!
可越走,我那心里就越不踏实,背后嗖嗖的凉!
强自撑着走了一段路,离那群迎面走来的影子差不多还有百十步的时候,我才终于能模模糊糊的看清了点!
当时脑子就炸了,嗡嗡的响,为啥那群黑影子根本不是人,人该是什么样我会分不清
那哭声也听的更清楚了!
我那时候已经走不动了,也不敢外往前走了,怕!怕的厉害!
我就悄悄的挪到了路边,随着哭声越来越近,借着明晃晃的月亮,你们猜那是一群什么东西”
张屠说到此处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周相人面上不见反应!
袁屿和胡飞长大了嘴巴,冷不防猛的打了个哆嗦。
张屠见此却涩声笑了,笑的一点儿也不轻松:“我当时就跟你们一样的反应,浑身都在哆嗦!
为啥嘿!
那一群黑影儿,全他妈是畜生!
贼头鼠脑的,有黄有白,双腿就那么直立着,真真的跟个人一样!
那时候我猛的想起来,下午那挨千刀的卖给我的三条畜生里面,有一条就跟这群畜生一样一样的!
根本他娘的不是狗。他娘的那个黑了心的拿了条老黄皮子来充数!那黄皮子实在是太大,又加上我又喝了酒,所以没
第二十五章 妖亲 4
人喝了烧酒的缘故,周相人脸有些红,发了一身的汗。
扯开了长衫,周相人有些无奈的看着张屠:“非……非是我不帮,只是这世间事,都有它的道理!同样,我提醒你自然也有我的道理,今日我说这俩孩子是我偷你东西的同伙,你却不曾恼怒,反而将从我身搜出的赃物扔给这俩孩子,说明你人倒……倒不坏!既然人不坏,我若不提醒于你,只怕日后心中有愧!
再……再说了,我连你都打不过,刚被你踹个屁墩,那……那害人的东西,你这一身膘都怕成这幅样子,我……我就能拿它怎么样了你也甭一口一个先生,我……我比你大不了多少,我姓周!”
张屠仍旧不甘心:“这件事,我从未和别人说过,就是家里的至亲,至今也不知!周师父却能平白从我身看出异样,肯定不是平常人!怎么能用寻常人来评判!如果周师父不管不问,那张屠就真的求天不应,求地无门了!”
周相人似笑非笑的看着张屠,甩着衣袖语结了半天,才自言自语一般:“我不能救,自然有人能救!”
张屠面色大喜,弯着身子就要跪下,却被周相人扶住:“男……男儿膝下金,受不起!”
说罢,周相人却又叹了口气:“你……你若能寻来,山字脉之人,莫说是黄皮子精害人,就……就算是真正的妖邪厉鬼,那也不在话下!可是,山字脉之人,岂是说寻就寻的……”
不知道是不是袁屿的错觉,周相人说起这些话的时候,似乎有着说不出的疲倦,和厌恶……
袁屿不知道这样的感觉从何而来,只是愣愣的看着周相人,他很想问,何为山字脉这已经是周相人第二次提了!
张屠却并没有体会到周相人话语中的隐含之意,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周师父说去哪里能寻到,我张屠生意不做,也要去请过来!事后定会重谢!”
周相人摆了摆手,神色有些不耐:“不必寻,等吧,也不必……谢我!等到了,那是你命不该绝,等不到,是天意如此!”
说完,周相人似乎不愿再多做停留,拉着袁屿和胡飞出了门。
天已经不早了,该回去了。
周相人今天根本就不对劲儿,完全没有了往日该有的样子,可到底哪个才是周相人真正该有的样子,谁也不知道!至少此时一直沉默着的周相人身后的袁屿和胡飞,是不知道的!
气氛一旦静下来,胡飞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挑着八字眉拽着周相人的手:“相人哥!你今天说的话,啥意思啊”
“什……什么话”
“啥是山字脉”
周相人猛然愣了,哈哈大笑,不说话。
胡飞却不依不饶:“那山字脉厉害不”
“厉……厉害!厉害的紧!”
“会降龙十八掌不”
“不……不会!”
“那……那都会啥不会降龙十八掌咋和人打架”
“不……不能和人打架!你……你别学我说话!”
胡飞鼻孔里切的一声:“不和人打架那和谁打一点儿也不厉害!”
周相人拍了拍胡飞的脑壳,随口敷衍了一句:“只要不是人,和什么都能打!”
胡飞那简简单单的的思维中还没有这么多小九九,所以无趣的抓耳挠腮去想今天没去学校,老师会不会和自己娘告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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