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女的品格

    利未安森并不着急睁开眼睛，直到脚步声越过圆圈的边界出现在自己的耳旁时，他才转动了椅子同时睁开了眼睛。

    “她很好。”失去掩饰的声音低沉而尖利，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性质让利未安森的声音显得有些荒谬，像是一个完全不合格的调音师做出来的半成品一样。

    不过，恐怕站在他面前的那个人，可不会有这种滑稽的感觉。

    菲林.沃克弓着背十分恭敬地站在他的旁边，一言不发，甚至连一个逾越的眼神都不敢放在利未安森的身上，只是站在这里，绝对的力量之间的压迫就已经让他的小腿肚子紧张到打转。

    好在这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利未安森在他的仆从崩溃之前移开了自己的视线。

    “暂时她用不到你来负责，”目光重新投射到那个一片黑暗的圆圈中，高雨瞳已经快要接近传送口了，他挑着眉毛瞟了眼位于高雨瞳头上方大概五、六米左右闪着绿色光芒的那个小桶，忍不住笑了一下，挥手抹去了那个圆圈，“她要去的地方不是你可以去的，你的人可以休息了。”

    菲林.沃克看了眼归于平静的空气，虽然略有不满但还是恭恭敬敬地单膝落下，向利未安森表达了自己的忠诚，对一位恶魔的忠诚。

    一阵凉风过来，当菲林.沃克抬起头的时候，他期待已久的东西已经被利未安森捻在指尖递到了他的面前。

    利未安森似乎对这个东西有些不屑似的，菲林.沃克刚抬起头他便松开了手，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接住那个小瓶子，如获至宝一般将它紧紧握在手里，他只觉得可笑到了极点，刚刚好起来的心情似乎也变得平淡了。

    摆了摆手，他连多余的话都不愿再说，示意菲林.沃克可以离开了。

    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又不必在承受这样的压迫感，菲林.沃克自然是立刻退了出去，在他的卧室与这个房间相连的圆圈消失的最后一瞬，他似乎看到了利未安森脸上落寞的神情一闪而过。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现在想去关心的问题了，握着小瓶子在床边的地上坐下，菲林.沃克近乎兴奋地连着吞咽了好几口唾沫，眼睛也瞪地极大地盯着，似乎害怕那下瓶子中发光的药丸是他个人的幻觉一般。

    这种癫狂的情绪大概持续了五、六分钟，直到他床头的内线电话响起，才将他惊醒过来。

    全身瑟缩了一下，菲林.沃克皱着眉头看向那台座机，虽然满脸的不情愿，但他还是伸手拿起了电话。

    不用他说




第二百三十六章 世界上的身不由己其实很多
    坠落的感觉仍旧是一种机器不让人愉悦的事情，即便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可失重的无力感仍旧只用了一秒就把高雨瞳团团包裹了起来。不过好在这样的时间对于魔女而言并不是很长，哪怕精神上感觉已经过了十来分钟，其实如果去看真正的表就会发现只有短短的三、四秒而已。

    “哦……”屁股重重摔到地上的同时，高雨瞳毫不客气地叫了一声。

    安的反应比文森特更快，他两步窜了过来勾着高雨瞳的腋下把她扶到了椅子上，看起来他比这个亲自去往阿格拉供嗒的人还要紧张，额头上的细汗这会儿还没有完全消减下去。

    “怎么样拿到了吗”安迫切地看向高雨瞳，即便知道她在短时间内经历这么多次坠落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但还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大概是因为心情极好的关系，即便高雨瞳的脸色铁青也并不妨碍她的双眸中正在溢出满满的笑意，像是个发了癔症的病人。

    不过当她摸索着东西的手从精灵的小包内抽出来的时候，两块碎片碰撞玻璃瓶的瓶壁所发出的声音还是让在场的每一个非人类的生物由衷地勾起了嘴角。

    文森特此刻才敢靠近高雨瞳，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东西，作古了千年的好奇心一下被点燃了起来。高雨瞳也毫不吝啬，看着他略带期待的目光，将手中的玻璃瓶交到了他的手里，同时自己向后靠去，将整个躯体都埋在了柔软的沙发中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将瓶子举到半空中，借着头顶并不明亮的烛台文森特正在细细分辨着这两片恶魔的碎片的不同，原本他的神情中是好奇多过于兴奋的，可是当他将瓶子拿近到鼻子边闻了几下后，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这片碎片，”他指着其中大一些的那片，“你到底是怎么拿到的”

    因为没见过之前只有一片碎片的玻璃瓶的样子，所以文森特无法判断他所指的这一块是高雨瞳什么时候拿到的。

    原本高雨瞳的眼睛已经闭了起来，但听到他如此严肃的声音后，不得不睁开了眼睛，“哪一片大的还是小的”

    “大的，大一些的这一片。”

    隔着玻璃瓶的透明瓶壁，他又指了一次，同时向安的方向靠了一步，将手中的瓶子递给了他，在安不解地看向自己的时候，文森特皱了两下鼻子，用空着的手又揉了揉鼻尖。

    “别这样，”当两个吸血鬼沉迷于灵魂交流时，高雨瞳突然坐正了身体，有些苦恼的样子，“我不瞎，我看得到。”

    此时瓶子也已经经过了安的检查，在他闻过之后，同样出现了和文森特一模一样的表情。

    面对他们的质疑，高雨瞳只能摊开双手坦白从宽，从实交代。

    她讲述这些时根本是在讲故事，而是一个可语音播放的档案库一般，虽然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铺垫，不过文森特却很喜欢这种表达方式，如同他的牙齿，直接切入要害，绝对不留下任何多余的痕迹。

    当高雨瞳说完之后，室内很长时间都只有隔壁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声音，直到安咽了口唾沫，喉结上下滑动的声音像是某种开关，文森特差点儿从原地跳起来变成蝙蝠，他不可思议地指了几下高雨瞳，尖长的黑色指甲就差戳到她的脸上了。

    “别这样…”见不得好友的气急败坏，高雨瞳站起来故作轻松地拍了几下裙子，“至少在我的愿望真正实现之前，他不仅不会打扰我，还会为我避免对于的打扰。”高雨瞳话中所提到的打扰自然是那些苍蝇一般讨厌的圣骑士团的众人们，不过显然文森特和安都不这么想。

    相比于文森特的急火攻心，安的表现更为内敛，不过这也无法避免他因为不满而眯起的眼睛，猩红的血光在他的眼眸中一闪而过，如同一根蜡烛，最终点燃了整片火山。

    “你不能如此。”

    &nb



第二百三十七章 礼物与心意都是相通的
    送走了这位魅力四射的吸血鬼姑娘之前，文森特还同她交换了一个血腥味儿的亲吻，随后点了点头，像是确认了什么似的，脸上的嘲讽的表情都快溢出来了。

    “他们呢”高雨瞳看着会客厅的房门重新在自己面前关上，忍不住向文森特询问到。

    “在回来的路上了，听说给你买了不少好东西，别担心。”文森特说着，同时拍了几下高雨瞳的肩膀，“接下来的几天你应该好好休息，然后参加一下舞会，最后…”他的手指在空中打着圈，“我会送你去到最近的地方。”

    可以移动的诺菲勒家族的城堡就是在人类世界对高雨瞳而言最好的庇护所，她当然不会拒绝这种短暂的休假安排，于是顺着文森特的力道她放软了肩膀，点头了几下脑袋算是同意了。

    “哦，对了，”拉开门已经迈出去一条腿的文森特突然又探回来了半个身子，“你的小养子快到了，我觉得你应该回房间去……”

    高雨瞳一阵风似的从他的身边窜了过去，像极了一只灵巧的兔子。

    “……伪装一下刚睡醒的样子。”文森特眯着眼睛，对于看到魔女这副惊慌失措的模样充满了恶趣味的，随后他看向了安，再次点头示意后离开了这里。

    安静的会客厅内只剩下安一个人，他佝偻着后背看着那个古老梳妆台的侧面，镜面中之前所映射出来的密林，城堡和青草地都已经消失不见，现在镜子里能看到的只有这个富丽堂皇却了无生气的会客厅。

    他很轻很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站起身来慢慢将梳妆台抱了起来，吸血鬼的臂力是按吨来计量的，无论年纪。

    抬起一个小小的梳妆台对他而言应该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可是在回去的路上他却几次停了下来，将梳妆台放在了地上，微微颤抖的手抚上它的镜面，反反复复。

    几百年了，这个梳妆台已经几百年没有经历过阳光的洗礼，它只能呆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就好像…就好像他们的种族一般。

    地下室的铁门被合了起来，而安并没有从里面出来。

    回来的路途在感觉上比去的时候要近许多，可温应伦还是觉得太慢了，他迫不及待想把手里拎着的袋子给高雨瞳看看，迫不及待想听她夸奖一下自己给她买的东西。

    达西靠在马车的一角，一边欣赏着自己新涂过指甲油的双手，一边偷瞄着温应伦笑了出来:“她会喜欢的，你别这么紧张。”

    大概适度的疲惫之后人都很容易放松下来，即便面对一个比自己小太多的后辈，达西此刻也像是个活泼的小姑娘一样。

    她坐正了身子，用胳膊肘撞了两下温应伦的手臂，眼神玩味地看向他手里一个没有任何logo的黑色的袋子:“这里面到底是什么神神秘秘的。”

    “是啊，”布鲁斯还没变回乌鸦的形态，它同样侧身坐着，左腿搭在右腿的膝盖上，手臂展开将达西护在了自己的环抱之内，“让我们先看看”

    就像是真的一群人类伙伴逛完街之后，希望互相分享各自买到的东西一样。

    可是，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门被从外面拉开，暗淡的天色正在昭示着一天的结束，而亮起拉住的古堡瞬间将众人打回了现实世界。

    布鲁斯在迈入古堡大门的瞬间双臂收拢身体被黑色的羽毛席卷，随后出现的又是那只嗓音低沉的乌鸦，他停在达西的肩头，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与他们低迷的情绪不同的是温应伦，他甚至来不及等到那些吸血鬼女仆将他们一个个送回房间去，就先独自一人绕过记忆中的回廊拎着袋子冲到了房间的门口。

    不过在推门的时候，他的手碰到把手的瞬间还是收了回来。整理好因为疾跑而乱掉的头发，温应伦清了清嗓子才抬手叩了几下门。

    “姐，我们回来了。”

    第一遍并没有人回应，温应伦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在



第二百三十八章 女人心海底针还是别猜了
    三指宽窄的细长丝巾摸在手中细软得厉害，高雨瞳都有些害怕自己的指甲将如此精致的真丝质地刮到蹭到，不过捧着这条丝巾，她心底里的感觉倒真是柔软到不可思议。

    看向温应伦重新前倾的身子，高雨瞳笑了一下，站起身拿着丝巾走到了穿衣镜前，原本是打算像系领带一样扎到正前方，还没等她一个圈打完，跟着过来的温应伦已经从嗓子眼里闷出了两声咳嗽来:“我先前看人家店员绑的，在…在这儿，”他的指尖小心翼翼地点在了高雨瞳的侧颈上，又伸手轻轻拽了一下丝巾，“斜着会不会好些”

    高雨瞳有些好笑地看着他如此小心翼翼的模样，藏在眼底的笑像是满了出来似的，铺得整个人都是，“那，试试看”

    她拆了那个尚未成形的结，将丝巾移到了侧边，简单绑了两个绳结后从镜子面前推开了半步，先是自己打量了一番镜中自己的模样，随后又侧过身面对着温应伦问到:“好看吗”

    她穿着睡衣又是光着脚，比温应伦矮了些许不说，未施粉黛的脸看着更为稚嫩，只是配着黑色的丝巾反倒沉稳了许多。

    “好看！”

    这两个字儿就像是自己从温应伦的口中蹦出来了似的，带着许多喜悦和藏不住的惊艳。

    甚至温应伦和高雨瞳连房门是什么时候被人从外面推开的都不知道。

    “什么好看”达西转着轮椅，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茬，看样子该是今天新买的，“这是我们小朋友的审美”她昂起头颅来用手在自己抻长的脖颈上比划了一边，又指了指高雨瞳的脖子中间。

    高雨瞳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倒是温应伦的脸一下涨得通红，像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似的。

    达西觉得自己若是再调侃他，恐怕温应伦的脸就要变成一颗火红的蛇果，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发生，她摇着头转动轮椅来到了茶几旁边，假装在看他买的其他东西。

    没人再去注意温应伦，至少没有人明目张胆地注意，这让温应伦觉得放松了些许，跟在高雨瞳的后面也在沙发上落了座儿。

    “来找我做什么别跟我说是来看看我的礼物，”高雨瞳脖子上的丝巾并没有被取下来，她大约对这个礼物是满意到了极点，既然不在镜前看不到它的模样，手便一直舍不得离开。

    达西的眼神虽然玩味但在面对高雨瞳的时候也不敢太过放肆，更何况她确实是有事情才过来的。

    清了清嗓子，达西一边摸着布鲁斯柔软的后颈毛，一边渐渐锁紧了眉头:“是那些圣骑士团的家伙，今天我好像又见到他们了，为什么他们会…”达西的表情堪称丰富，她左侧的眉毛被高高跳起，可右边的眉毛又顺着肌肉的走向呈现下滑的趋势，嘴巴也嘟到了一起，看起来极不满意的样子。

    高雨瞳忍不住很轻地笑了一下，随后在达西不赞同的目光中乖巧地收回了笑意:“我知道，”她的回答显然在所有人的预料之外，就连远远坐着的兰德都没她这句话吓得猛然抬起了头，“不过他们更可能已经被解决了。”

    关于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反应最快的当然是达西:“你知道什么难道是文森特伯爵……”毕竟是在人家的底盘，即便有所推论，达西也没有将话说得太死。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高雨瞳后还愣了一下神，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重重地点了一下头:“他们有自己的目的，毕竟现在文森特的新生儿还需要药剂来进行改变和维持，所以至少这一百年，诺菲勒家族仍旧会作为魔女的庇护而存在的。”

    相比于兰德对这些爱恨情仇、往事回忆的一知半解，温应伦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听天书，毕竟这些事情他都没有亲身经历过，



第二百三十九章 舞会和合时宜的舞伴
    其实，自从高雨瞳带着兰德和温应伦安全到达了诺菲勒家族的城堡开始，她的心每一秒钟都在承受着火烤针刺一般的煎熬。

    如同魔怔了一般，他不断地不断地她一直在给自己抛出一个假设:如果没有去找到纽特解决自己耳朵当时出现的问题，是不是她就不会离开自己。

    从理智来看答案或许是否定的，但高雨瞳总是不可抑制地想起那个柔软的属于人鱼的身体最后消失在自己怀中的感觉。

    她间接性地害死了纽特，至少高雨瞳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在面对达西的时候，这样的感觉几乎要变成充斥在身旁的空气将她淹没一样。甚至此时此刻，高雨瞳只敢从镜中去看达西的样子，因为她害怕看到厌恶或者别的更可怕的一些情绪。

    高雨瞳的双肩微微颤抖着，因为她的全身都在发抖，达西只见过一次高雨瞳如此脆弱的模样，只需轻轻地、一根手指的力量就可以折断她。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达西伸出手臂从背后勾住了高雨瞳的手腕，让她顺着自己给予的力量转了过来，这个时候她才发现不仅是双手，甚至高雨瞳的双腿都因为颤抖而发软。

    “这不是你的错，”高雨瞳在达西的拉扯下跪坐在了她的脚边儿，像一只终于归家的小猫一般，将脑袋枕在了她的膝头上，达西的手轻柔地滑过她的耳廓，从脖颈一路滑到裸露在衣服边缘的那一下片属于肩膀的皮肤，“这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