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奴家不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你说得轻巧!你忘了是谁让我帮她和梅凤官牵线搭桥你不是说你爱梅凤官爱得死去活来吗为什么现在报纸上都登出了你和谢洛白的结婚声明,谢少夫人!”
她在一开始就应该对谢洛白义正言辞拒绝才对,事实上她也这样做了,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一份拒绝,已在不知不觉间夹杂了其余的情绪,以至于当事人当面询问时,溪草竟已经无法潇洒地一刀两断,用那些违心之言挪塞他人,欺瞒自己。
直到现在溪草才认清自己的内心。
不过这个发现却未能让她欣喜,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让溪草脑中一片纷乱。
天哪,她怎么能在口口声声心悦梅凤官的当口,竟可耻地又对另一个男人动了心这不是朝秦慕楚是什么
溪草躲开谢洛白的视线,贝齿几乎要把下唇咬出一个牙印。
“我们先不说这些好吗现在最要紧的还是先离开冀城,回到雍州……”
肩膀被谢洛白一把扶住,谢洛白微俯下身子,与溪草视线平行。
“溪草,逃避不是办法。喜欢便喜欢了,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见溪草依旧垂眸抿唇不语,谢洛白无意识加重了紧握她双肩的力道。
“还是你在纠结,既对梅凤官念念难忘,却又无法抑制爱慕二爷的心,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这句话说得……也太直白了吧!溪草仰起头,正想反驳,可撞上谢洛白深邃的双眸,不知怎的,那些话登时堵在了喉口,一个自己也蹦不出来。
“溪草,同时喜欢上两个男人很是正常,这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
谢洛白的话让溪草越发跟不上他的思路。
见面前的少女面露惊愕,谢洛白唇角不由弯起。
“现在是新社会了,女孩子同样有追求所爱的权利。我们相处的时间还长,我不会阻止你继续对梅凤官存有好感,相反,我会和他公平竞争,总有一天,会让你发现我才是最适合你的那一人。”
这番坦荡的宣言,根本让人生气不起来。
溪草静静看着眼前人,忽然觉得有些不认识谢洛白,这还是那个霸道、强势、只会想尽办法迫人服从的活阎王
“是不是很感动”
谢洛白放开溪草,咳嗽一声。
“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也该歇息了。”
说罢,他便抬起角落上盆架上的水盆,开门去外面。再回来时,手上已经拎了一只冒着热气的黄铜水壶。
他很自然地把热水倒在盆中,待水温差不多了,便送到溪草面前,整个过程毫不扭捏。
这不是溪草第一次被谢洛白伺候,在野马岭荒野雪村,谢洛白几乎也是这样忙出忙进,把自己当成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小姐,看得他手下一干亲兵目瞪口呆。
不过那时候,溪草存了农奴翻身把歌唱的心理,被谢地主奴役过久,有便宜不占缺心眼,自是心安理得的受了。
可现在,谢洛白才刚刚和她剖析完彼此的内心,若是她再接受,岂不是带了一层别的意味在里面
纵已经戳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不过溪草暂时还没有接受自己摇摆不定的内心,用谢洛白的话说,便是还过不了自己那一关。
此时此刻,还是保持界限好一些。
“二爷先洗吧,我重新去取盆自己打水。”
谢洛白哦了一声,有些遗憾地道。
“只是不巧,热水已经被我倒完了。”
还未等溪草下一步动作,他又道。
“蒋家人已经睡下了,现在去敲门,恐怕有些不好。”
溪草不死心蹬蹬蹬拉开了一丝门缝,果真见蒋家小院已经灯熄烛灭。
蒋家在冀城只是普通的殷实家境,溪草他们敲门进来的时候,发现整个小院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仆,很多事情都是蒋家人亲力亲为。
现在初来乍到,还是有求于人,自不可能再给人添麻烦讨人嫌。
溪草关上门。
忙活了一整天,亦是疲劳地紧,说不洗漱却是说不出口,可当她正打算独享谢洛白的热水,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用了这盆水,那你用什么”
“啰嗦什么,出门在外,还有什么计较的再不洗就凉了。”
谢洛白已经一把拉起溪草的手,拿了毛巾在她脸上抹了一把。
氤氲的热气敷在面上,溪草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然下一秒,听见谢洛白咦了一声,又重新拧了毛巾再她面上揉了一揉。
毛巾移下,露出了谢洛白困惑的眼,溪草正不明所以,忽见谢洛白又重复了拧毛巾的动作,最后再自己的脸上抹了一把。
发现谢洛白皮肤上的沉栗色的易容药水依旧完好如初,溪草恍然大悟。
“十姐果然有两下子,等找到机会,再请她帮我们修饰一下,说不准真能在潘代英的眼皮子底下离开冀城。”
谢洛白嗯了一声,溪草被他抱坐在床沿边,谢洛白蹲下身子,飞快除去溪草的小羊皮靴子和足上的罗袜,把她一对双足浸到热水中。
溪草红着脸,有些恼他越俎代庖的动作,却又不好表达不满引得他再做文章。想到一会他还会使用这盆水,溪草飞快在水中沾了一沾,正要抬起脚,双膝却被谢洛白压住。
在溪草措不及防中,谢洛白一双大脚已经探入盆中。
“一起洗。”
“你——”
在礼教森严的前朝,女子的脚只能被未来夫君看到。溪草虽摒弃了这一古腐思想,可脚和人相触还是首遭。
惊得她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反应。
因为谢洛白的加入,让原本宽阔的水盆瞬时变得逼仄狭窄。溪草小心地避免和他肌肤触碰,然而四只脚挤在盆中,这一个举动无异难于登天。
谢洛白勾了勾大拇指,在溪草的足背上挠了一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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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草目光一抬,眼底冒火,谢洛白却颇为无辜地道。
“像不像几条鱼”
“一点都不像!”
她恶意地抬起脚,在谢洛白脚背上狠狠踩下去,不想竟换来谢洛白一阵轻笑。
“还好你没有穿高跟鞋,第一次在六国饭店,可被你踩得够呛。”
溪草微怔,却听谢洛白心情很好地道。
“小骗子,当时还骗二爷不会跳舞。念你舞艺不错,以后二爷舞伴的位置就留给你了!只有你一个!”
说得仿佛还是恩赐似的!
溪草翻了一个白眼。
“可二爷的技术似乎不怎么样,我可不想当你的舞伴。”
“是吗”
谢洛白表情微敛,难得一本正经反思。
“在德意志的时候,为了去处理任务,跳舞只敷衍学了一些。溪草,以后只能请你教我了。”
洗一个脚,简直比和潘代英夫妇打交道还头疼。
“我洗好了。”
溪草拾起另一张毛巾,趁谢洛白不备,飞快抽出脚擦干。然下一秒,她望着那张烧得火热的炕,又犯了难。
蒋家已然把他
第242章 一场意外
溪草心神恍惚,手上的碗差点忘了放下。
她离开翼城大饭店,去救谢洛白之前,就已经交待侯副官先带着龙砚秋去火车站,不要等他们前来会和,到了就买车票,越早离开越好。
龙砚秋对谢洛白有种近乎偏执的爱,她一定是不愿意走,而侯副官为人耿直,哪里拿得住刁钻多变的龙砚秋,估计两人在火车站闹了起来,引起了别人怀疑,很快就被军政府的人抓住了。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谢洛白
溪草为难了。
谢洛白欠了龙家三条人命,他又答应过龙砚平会好好照顾他的妹子,如果知道龙砚秋被抓,他一定会救她。
可是现在,他们自己都是九死一生逃出来的,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又拿什么去救龙砚秋
而且,她既然是被潘项禹带走的,那么一时半会应该不会有生命危险,最多受些皮肉之苦,这个溪草可不会心疼龙砚秋。
她觉得,在想出法子之前,还是不要告诉谢洛白为好。
“夫人,这件事,请不要在我家二爷面前提起。”
蒋夫人虽知道他们来历非凡,也不多问别的,只认溪草救过自家儿子性命,自是一口应承不提。
回到地下室,谢洛白正在桌上写着什么,听见溪草的脚步声,抬头道。
“放个碗,怎么去那么久”
溪草故作自然地道。
“蒋夫人正在切草药,要熬制外敷的刀伤药,我看着有趣,就跟着学了一下,哪天要是你受伤了,兴许能派上用场。”
谢洛白目光闪了闪,似乎很高兴,一把将她搂在腿上坐了。
“二爷身上就有现成的旧伤,不如现在就让你练练手”
说着,伸手就要解自己的衣裳,溪草吓得连忙按住他的手,气得脸红脖子粗。
“你又发疯了!再这样!我不介意再给你添上两刀!”
谢洛白笑了一声,这才放开了她,溪草从他腿上爬下来,和他保持一定距离坐了,她注意到桌上亮着一盏陈旧的台灯,灯座连着一支孤零零的灯泡,连灯罩都没有。
昨晚溪草还看见它七零八落地堆在角落,显然是摔坏了的,不知怎么现在又能用了,微黄的灯光给暗沉的地下室带来了几分光明与温暖。
“这个……你修好的”
谢洛白点头,不以为意地道。
“二爷连飞机都能修,何况一盏小小的台灯。”
溪草白了他一眼,看向桌上谢洛白刚才在写的字纸。
那是一张通行路证,内容是翼城苦水镇商民万宏宇携妻前往崇安经商,经由镇长批准请翼州警军哨岗予以放行,楷体字形状方正,横平竖直,若非墨迹未干,简直像是印刷出来的。
“你在伪造通行路证”
谢洛白还真是什么邪门歪道都懂一点,
溪草的语气惊讶,同时她有点兴奋。
“这个办法可行啊!潘代英为了抓捕你,这几日势必要封锁翼城搜查,但他总不可能让翼城人一辈子不出去,早则半月,迟则一月,他总是要放百姓通行的。如果我们能易容,又有通行证,就能出关了。”
谢洛白点头。
“没错,我们可以先混出翼城,到邻近的崇安去坐火车,潘代英绝对不会查到那里。”
想起一个问题,溪草又有点苦恼。
“可是印章怎么办”
谢洛白拎起那张纸,摸着下巴感叹。
“印章还好,我有办法伪造,只是用普通墨水写,始终不像印刷字,需要复写纸。”
复写纸多为日本进口的,一般书局是买不到的,只有政府、邮局、报社等用量大的地方才会统一采买,员工要用时,还得填写材料领用单。
溪草想了想。
“我去弄吧!二爷身高太显眼了,即便乔装打扮出门,也要被拦下来检查,我就不同了,我扮成女学生,很容易蒙混过关。”
见谢洛白蹙起眉,似乎不打算同意,溪草冷下脸来。
“可别说不行,不让我去,就是不相信我的能力。”
谢洛白知道她在这种问题上一向倔强,加之相信她机灵,也就没再说什么。
溪草去找了蒋夫人,她很快就从亲戚家给她借了套学生装来,溪草换上阴丹士林蓝的斜襟衫,黑色百褶裙,把齐刘海用发夹夹住,长头打散,编成两个麻花辫,用橄榄油把白净的脸庞抹成蜜色,唇边点了痣,笑眼乌浓,清纯质朴,活像换了个人。
“怎么样我这个装扮,只怕二爷迎面走来,也不一定认得。”
她一面说,一面背身对镜,扎着蝴蝶结缎带,身姿在微黄的台灯光中,朦胧妙曼,像一株刚抽芽的栀子花。
谢洛白静静地看着,眼底有烈焰滚滚地烧起来,突然就很想把她按住,可还没伸手,溪草身子一旋,与他擦身而过,顺着木梯爬了上去。
为了变装更彻底,溪草又找蒋老先生借了副眼镜戴上,怀里抱两本书出门了。
街上乱糟糟的,到处都是扛枪的大兵,果然如她所料,谢洛白和她的肖像画贴了满街,但凡看见瘦高的男人,或皮肤白嫩,看上去像南方女人的,就要被拦下来比对。
溪草的变装虽不像辛红鹤那般高明,但也和画像截然不同,加之潘代英封锁翼城,预备去淮城参加数学竞赛的学生走不了,联合几个中学闹了起来,街头全是学生,拉了大横幅,举着各色小旗,喊着反军阀反独裁的口号,浩浩荡荡地挤满大街,溪草混在里头,犹如水滴入大海,很轻松就躲开了。
溪草很快进了翼城报社,所有人都埋头奋笔疾书,她巡视一圈,走到一张书桌旁边。
“先生,我想登寻亲启事。”
那个看上去很迂的男人抬起头来,推了推眼镜。
“你稍等一下,我不负责这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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