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令,奴家不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朱七慕九
谢洛白皱眉坐起来,对于红绣,他从来没有拿她当自己的姨娘看待过。
她十四岁的时候被买进谢家,伺候十一岁的谢洛白饮食起居,在当惯了少爷的谢洛白眼中,她只是个照顾自己的婢女,纳妾完全是舅舅自作主张,他刚从德国回来,就莫名其妙多了个姨娘。
谢洛白长叹一声,垂眸看着趴在自己脚下的女人。
“红绣,我知道,女人的青春是很宝贵的,让你在谢家虚掷这么多年光阴,是我对不住你。说起来,也该是认真替你谋一个前程了。”
红绣的哭声戛然而止,她恐惧地抬头望着谢洛白。
“二爷说什么我的前程,就是跟着二爷。”
谢洛白摇头。
“实话告诉你,我这辈子,就认定了楼上那个死丫头,管她乐意也罢,不乐意也罢,都要想尽办法把她捆在身边,她可不是能容人的性子,当然我谢洛白,也不是能一心二用的人,你迟早都要走,既然想起来了,我就问问你的意思,我手下这些人,你若有看中的,我都能为你作主,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你要是觉得做过我的姨娘,再嫁会丢了脸面,我也可以给你一笔丰厚的嫁妆,让何湛送你到个太平的,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在那里,你想嫁人也好,不想嫁人也罢,都由你自己作主,你觉得如何”
红绣只觉头顶天打雷轰,她自那年在庭院里第一眼看见那个练武的少年,就深深陷了进去,十多年都无法自拔,她要的,甚至都不是独占他,只是能够一直留在他身边,做个端茶递水的侍妾,这辈子就别无所求了,为什么谢洛白这样残忍,连她这一点卑微的愿望都要抹杀
“二爷这是……要抛弃我吗那倒不如一枪崩了我吧!我这辈子,既做了谢家的姨娘,死也是二爷的人!”
说着,她哭得伤心欲绝,不断伏地对谢洛白磕头,谢洛白只觉烦躁,不由闭眼深吸一口闷气。
红绣哭着哭着,突然不哭了,她脖子上有什么东西,毛茸茸的爬过去,她下意识一摸,拎到面前的竟是只灰扑扑的老鼠,正对她挫着两颗雪白的尖牙,吓得她尖声叫起来,两眼一翻昏到在谢洛白怀里。
谢洛白将她往沙发上一放,快步起身走到窗边,推开虚掩的窗户,手疾眼快地抓住正欲逃跑的沈洛琛后领,把他拎进了房里,往地上一掼。
“你胆子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当着我的面恶作剧,看来不把你丢进军政府大牢里冷静冷静,你是学不乖了”
听到大牢两个字,沈洛琛立马怂了,他再怎么无法无天,始终是个十岁的孩子,又被谢洛白的名头吓唬过,完全相信哥哥做得出这种事来,急忙大声分辨。
“这次真不怪我!是、是二嫂叫我做的!”
谢洛白一愣,极寒的脸色如春水融冰,突然绽出一点暖意来。
“是你二嫂叫你做的”
沈洛琛狗急跳墙,谎话说得也格外顺溜,说完之后,却又有几分心虚,觉得对不住溪草,可对谢洛白的恐惧,还是战胜了那点点良心。
“真的!她说只要能阻止你和这女人睡觉,就教我使枪!”
明明没一句是正经话,偏谢洛白听得如沐春风,紧抿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挑,淡笑。
“想使枪,就来找我学,别去烦你二嫂,她自己都还是半瓶子醋,怎么教你这笨小鬼,万一你走火打了她,我就揭你的皮!”
 
第295章 容不得人
头号间谍!叛国者!每一个字如一道惊雷打在溪草的心上。
她沉默了。
溪草清楚谢洛白的手段,他既这般言明,显然已有十足的把握。
至亲的妹妹,竟便成了立场相悖的敌人,这是溪草万万没有想到了。知晓润沁下落的复杂心情,也在瞬间被一种怪异的情绪覆盖。
关看溪草不言不语的形容,就能想象她遭受的打击。
谢洛白也不打扰她,只把床头的台灯调到了最暗。
“上一次见到润沁,她是不是向你们提出了什么无理的要求”
谢洛白抬起头,并不意外少女的敏锐。
“是说了一些,知道自己的姐姐和蓉城谢氏关系匪浅,你妹妹提出的要求有些荒唐,请我的人转告了我。还修书一封,我一直没有拿来给你。”
谢洛白顿了一顿。
“你要看吗”
先前谢洛白一直隐瞒润沁下落的消息,除了润沁现在身份特殊,想来这封信会涉及一些机密要件。
换在从前,溪草定当想也没想就拒绝,毕竟有些东西知道越多,越难以脱身,可这次,溪草毫不犹豫同意了。
“你等一下。”
谢洛白起身绕到隔壁书房,不一会儿便见他拿着一个信封并一杯热腾腾的牛乳进来。
他刚把牛乳轻轻放在床头柜上,溪草已经迫不及待地抽出了信笺。
竖纹信纸上,娟秀的字体很是陌生,并不是溪草熟悉的歪斜模样。
忠顺王府覆灭的时候,润沁刚刚开蒙,这十余年的变故,让一个稚年女童长成了窈窕少女,而她身上的一切,也因岁月的洗涤,面目全非。
然而令溪草意外的是,通篇内容并没有提及什么敏感内容,只是絮絮叨叨地和自己聊起这些年的变故,以及李代桃僵成为婉珍公主的经历。
整封书信,措辞冷静自持,仿佛在描绘其他人的事,看得溪草心中不断紧揪。
信的末尾,邀请溪草去漠城团聚。
“原来当年在火车站高价买下润沁的,竟是北逃的小皇帝……”
指尖上捏着的照片,是随信笺的抽动掉出来的。
溪草看着照片上眉眼慵懒的女孩子,久久没有转动眼睛。
“润沁提出的合作,是不是帮助小皇帝重新登上皇位”
谢洛白没有否认,把牛乳拿起送到少女手边。
“日本人的算盘打得响亮,妄想在华夏建立傀儡政权,让华夏成为他们永世的殖民地,简直是痴心妄想!”
溪草把信纸重新小心翼翼地放入信封中,这才接过谢洛白递过来的牛乳,放在唇边浅浅抿了一口。
她一日还是谢洛白夫人的身份,日本人就觊觎谢洛白的力量。
不过即便彼此没了关系,若是自己只身前往漠城,被日本人扣留了,以谢洛白如今对她的感情,也会被迫入日本人的圈套。
不知不觉间,自己竟成为了谢洛白的软肋!
溪草执杯的手微微颤抖,内心剧烈起伏。
扪心自问,让她不去见润沁,溪草是万万做不到的!即便润沁错了,她始终是自己的妹妹,如果可以的话,溪草想带她远离是非,重新来过!
可是若自己进了漠城,成为牵制谢洛白的筹码——
这个结果也是她万分不愿意促成的!
唯一的方法,只有离开谢洛白,并且一劳永逸地让他放弃自己……
想到这里,溪草心中倏地一疼,一种难言的情绪席卷了她。
发现她面色苍白,谢洛白奇怪。
“怎么了”
溪草放下杯子。
“只是想苏和泰的来意。大抵是你一直没有回应,漠城方面急了,这次派他来当说客。”
谢洛白不以为意。
“如果你想见他,我安排你们明天见面。”
溪草摇头。
“他们当初抛弃了我和润沁,现在又靠着润沁,重新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我恨不得把他毙了,为润沁讨回公道!先让他在牢中熬几天,也顺势看看还有没有其他同党。”
谢洛白点头,替溪草拉上了被子。
“时间不早了,睡吧。”
溪草因为有心事,完全忽略了和阎王同床共枕的抗拒。
谢洛白随即关了灯,规规矩矩在旁边躺好,在黑暗中毫无存在感地目睹溪草碾转反侧,直到听到身畔的呼吸声渐渐平稳,这才叹了一声,把她捞在自己怀中。
溪草晚上睡得并不是很安稳,第二天早上起床眼底一片青灰。她用香粉胭脂略遮盖了下,虽掩住了部分颜色,可眼底的心不在焉却还是出卖了主人的疲惫。
这落在早早起身的红绣眼中,就是另一番味道。
昨天夜里,她准备了又准备,却彻底被谢洛白无视,等早上醒来时,自己孤零零地躺在床上,怎么看怎么滑稽可笑。
而旋转楼梯下并肩而下的两人,是颠鸾倒凤了一夜吗
不愧是窑子中出来的女人,尤其擅长勾人的手段!
红绣面上不显,可素菊却已经面露诧异。
宅门中的妻妾争宠,她看得多也听得多,显然,昨夜是少夫人把二爷从红绣床上拐走了。
溪草性子温温和和,没想到竟是个容不得人的。
一时间,素菊看向红绣的目光满是同情。
红绣却浑然未觉,只从沙发上起身,亲自侍候二人去吃早餐,像一个本分的妾室一般,尽心服侍二人。
谢洛白抬了抬下巴。
“红绣,你不用做这些,一起坐下吃吧。”
红绣这才闷闷地坐了,素菊上前为她布了碗筷,道。
“二爷,少夫人,这些都是红姨娘大
第296章 克扣度日
沈洛琛白日里要上学,苏和泰以及龙脉一事又暂时插不上手,溪草难得的没有事,干脆让金嬷嬷把家里的账本拿来,捋一捋小洋楼的日常开销。
在溪草的安排下,金嬷嬷当上了小洋楼的管事,负责楼中一切采买。溪草前番忙得脚不踩地,多亏有她的帮扶,现在看上面罗列清晰的各个明细,溪草满意地点点头。
“原先只以为金嬷嬷对礼仪规矩很有一套,现在看来,你在管理庶务上也很是擅长。”
金嬷嬷不卑不亢地给溪草行了个礼。
“不过是略知一二,少夫人谬赞了。”
溪草一目十行看下去,这账面虽有瑕疵,但瑕不掩瑜,总体上很是漂亮。她突然想起一个问题,合上账本。
“这中间的收支……走的都是二爷的私库吗”
金嬷嬷点头。从账册中抽出来一本,摊开。
“除了二爷和少夫人大婚时候的开销,走的是督军府的公账,而后的所有家用都是二爷自己承担的。”
溪草拿起算盘,把账本快速合了一遍,又把其中几项一一比对。
“当日参加婚宴的宾客送来的礼金和礼物有没有登记造册拿来给我看看”
金嬷嬷脸色有些不自然,停顿了一秒才道。
“是有登记造册,可因为婚礼走的是公账,所以账本和礼物都被夫人派人收去了……”
所谓的夫人,指的自然是沈慕贞了。
溪草嗤笑一声,合上账本。
“走,陪我去燕子居走一趟。”
燕子居是沈家老太太的住所,离沈督军夫妇居住的院子还有些距离。可自从沈洛琛被沈督军送到小洋楼,沈慕贞的生活重心一下少了大半,左右也是心中空落,除却打理督军府内宅事务,剩下的时间,她都去燕子居陪伴沈老太太。
近来雍州城进入雨季,每天淅淅沥沥不断,今个儿却难得的阳光灿烂,沈慕贞原打算和沈老太太一起去庙里烧香。姑侄二人说说笑笑,正要往外走,下人忽来传报少夫人到了。
沈老太太皱眉。
“她来干什么”
自溪草和谢洛白大婚翌日来请安过一次,搅得燕子居鸡飞狗跳,还把她最宝贝的小孙孙也夺了去,而后这个孙媳妇就再没有来露过面。
今日突然造访,恐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慕贞不掩目中鄙夷。
“她一来,保管没有什么好事。不过……洛琛还在她夫妇二人手下讨生活,老太太,咱们还是见她一见吧,免得她不高兴,最后有洛琛的罪受。毕竟咱们家的二少爷,对这个窑子里出身的妖女,最是言听计从。”
一句话,不动声色地勾起了沈老太太的火气。
“洛琛也不知是被这夫妇俩灌了什么**汤,近几次回来都和我不亲了。好,传她进来,我到是要问问她夺走了洛琛,下一步是不是想要我的命”
见沈老太太生气了,沈慕贞心中得意,嘴上却还是温言劝慰。
“都是些小孩子,都是来孝敬您的,怎可能做那些大逆不道的事。况且她还是我们沈家的少夫人,将来她肚子中的孩子,可是要叫您一声太祖母的,老太太不要和他们一般见识。”
这一把无形之火,让沈老太太心中的怒气更甚。
“得了吧,旁的也罢了,那女人的种,我是绝对不敢认的。”
说话间溪草被燕子居的管事婆子领了进来。
沈老太太用近乎挑剔的眼神,冷眼看着穿着玫色旧式裙衫的女子一步步朝她过来,规规矩矩行了一个旧礼。
本想借题发挥,却根本找不到错处,干脆就把人晒着,也不让她起身,只和沈慕贞继续说话。
溪草心中叹了一声幼稚,自顾自直起了身子,被沈慕贞抓到,立时语气不善大声训斥。
“有没有规矩,老太太还没有发话,谁让你起来的!”
她的目光移向旁边的金嬷嬷。
“不过也不能怪你,督军府始终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陆府不一样。少夫人的规矩是你教的吗我看是时候重新为少夫人择一位先生教导礼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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