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凉王前传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北凉老人
大将军潘鎂,听蔡倞说长公主和他蔡家嫡孙,相得益彰,立马就不乐意了。你蔡倞就是把孙子夸上了天,甚至以权造势,把他吹成了文曲星转世,又能咋滴
有能耐,把你孙儿的名字,弄到天榜十名仕上去。老子用黄金打一个五尺高的‘服’字送给你。
当然,这些只是潘镁心里所想,他还没傻到凭白无故的,就说这些得罪人的大实话,去招惹蔡倞那条老狐狸。
“两位这么夹枪带棒的说话,累不累啊”
“咱们还是把话说在明面上吧。现在,举国皆知,长公主要选婿。”
“我们拦得住千人、万人。却拦不住东越倾国之众。”
“蔡阁老、潘大将军,您二位就不怕,真有人能力压群雄,过了长公主的文武三试”
“咱们几家的后生,要是没有一个人,能收了长公主。那这些年,你我可就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啊。”
东越第一豪族,宇文家的家主宇文奴,说起话来直来直去,面对东越文武两位大佬,也一点儿没有谦卑尊崇之态。
别看宇文奴的名字里面有一个奴字。可他这个奴,却不是东越之奴,而是天下第一强国之主,突厥大可汗‘阿史那裕古’在东越的取富之奴。
再说白些,宇文奴就是突厥,在东越的利益代言人。
他把突厥的皮革金银,卖到东越。再把东越的药材茶叶、豆酒布油,贩回突厥。那银子,简直赚的如大河取水一样容易。
再加上,他有突厥国主在背后撑腰。所以在东越,还真没几个能让宇文奴惧怕的人。
“哈哈哈,宇文家主稍安勿躁。你的消息,已经过时了。”蔡倞得意洋洋、抚须大笑。
“此话怎讲”宇文奴不耻下问。
“现在,是文武两试了。第三试,已改成军战之试了。”
“就算真从哪个石头缝里,蹦出来个文武双全的万人敌。老子手下的十万御林军,在第三试的时候,也会把他给碾碎推平了。”潘鎂得意洋洋的答道,
说起来,正是他潘大将军,以整肃京畿治安为由,派重兵包围了大司马和长公主的府邸,逼着皇叔勾辛和长公主勾灵,答应了更改第三试的考项。
“恐怕这样,更顺了长公主的意啊。”宇文奴眉头微皱。
“怎么个意思”潘鎂也不耻下问。
“宇文家主是担心,鹤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在军战之时,打出真火。无论伤亡几许,彼此之间,都会产生龌蹉。”
“万一我们三家的麒麟儿,在军战之时,被某个潜伏的死士刺客,给弄死了。让咱们误以为是彼此下了死手。”
“到时,咱们可就不是彼此生隙,那么简单了。搞不好,就是当场翻脸,决一死战。从此后,咱们三家就会彻底决裂,给了勾氏皇族喘息壮大之机。”
蔡倞不愧是老奸巨猾之辈,一眼就看出了长公主因势利导的暗棋杀招。
“小丫头片子,可真够狠的!”
“这样的毒妇,我可有点儿不放心让我儿子娶她进门了。要不咱们干脆。。。。。。”
潘鎂听蔡倞一说,吓出了一身冷汗,说实话,他现在真不想让自己那个傻儿子,娶长公主进门了。
‘娘的,自己父子俩绑在一块儿,也没这个女人心眼儿多啊!’
“大将军慎言!咱们和宇文家主不一样。说到底,勾氏一脉,也是东越正统。若是没了他们立在台前,其他十国,就有了兴兵来伐的借口。”
“到时,你我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兔——死——狗——烹!”
“乱臣可活,叛臣必死。这是天下帝主的底线!”
一直温文尔雅的蔡倞,猛的站了起来,声色俱厉、咬牙切齿的瞪着大将军潘鎂低吼道。
“阁老,休要发怒,大将军也是有口无心。”
“阁老您也不必忌惮于我。咱们其实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您二位,怕没了勾氏一脉,会落得兔死狗烹。我宇文家,又何尝不担心,会被鸟尽弓藏呢”
宇文奴觉得这一次对于三家来说,能不能娶到长公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宇文家和蔡潘两家,终于把一些以前不能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挟勾氏以令东越!只为奸佞以臣活,不起叛乱称帝死。”
“从此以后,三分东越,岂不快哉”
“老夫有一计,可解长公主,阳谋杀招。不知二位可愿听之”
“宇文奴,唯阁老之命是从。”
“潘鎂,全听宰辅吩咐。”
“这个东越驸马,咱们三家以抽签来决定,驸马之位花落谁家。”
“抽签之前,每家皆拿出两份重礼,预作对另两家的补偿。”
“抽签之后,得公主者,将预备下的重礼交出,另两家,则彻底退出驸马之争。不给勾氏煽风点火、浑水摸鱼的机会。”
“善!”
“好!”
一国公主的婚嫁,就这样被东越文武豪族中的三大世家,以抽签这种儿戏的方式给定下了,以臣欺主,莫过于此。
就在东越三大世家,定下同盟之约,以抽签来决定长公主,花落谁家的时候。
距离东越国都千里之外的仲越山金砖寨里,整个东越最厉害的四十五家饷马,也在为选谁来做东越绿林总瓢把子,而吵的热火朝天。
老汉先来举几个例子说说这四十五家的饷马,有何厉害之处
大鹏山,八百擅用瘟毒的毒兵毒将,打得周围三个共计四万人的寨子,一丁点儿脾气都不敢有。
鹞子口,全寨上下,五千多个铁匠,整个东越绿林道,七成的兵器战甲,都是人家打的。
金雕岭,百十个从西蜀逃难过来的读书人,落草为寇之后,不研究怎么打家劫舍,偏偏整了一个绿林学塾出来。还编了一套因材施教,专为绿林子弟订制的专科教材。
然后又教出了九十多个在千人小寨,说一不二的绿林翘楚。
现在金雕岭的绿林学塾,在东越那就是绿林国子监一样的存在,不知道有多少大寨的寨主和当家,都想把自家的崽子往里面送。
青鸾山,号称只有送不到的鬼,没有医不活的人。
一群妙手回春、擅治内外伤科、疑难杂病的江湖郎中,放着好好的坐堂医师不做,竟干起了占山为王的买卖。
黑鹳沟,当家的两位寨主,一个是鬼手神偷、一个是绿林活字典,整个东越绿林最大的消息贩子就是这二位。
这四十五家寨主,相聚一堂,就是推选那位被尊为东越绿林第一人、仲越山八百里水寨、总辖大寨主、单通,做东越绿林道的总瓢把子。
没想到这位单大当家,却是一个不行,两个不愿,坚决不当这个其他人求之不得的绿林龙头。
众人问他“因何不愿坐这东越绿林道的头把交椅”
单通只说“再等三天,便知分晓。”
再然后,就是
第5章 弓如满月开前路,一剑惊鸿出城来
沈妮蓉和庄里的人,原本是想选梨、楠、檀这类上等木料,给他老庄主重金打造一副上好的寿才,却被平日里宽厚随和的老庄主严词拒绝了。
“老汉我当了一辈子的猎户渔夫,又不是什么精贵人家出身,以后走了,有一副厚实耐腐的水曲柳盛骨即可,省下好些个银钱,留着周济那些遇困遭窄的活人,这才是积福行善的心安正理。”
就因为老庄主的这番话,义县四大武庄之一的渔龙武庄,老庄主沈阳泉出殡之日,一口价值五两银子水曲柳的厚棺,就成了沈老庄主,最后安身盛骨的所在。
棺虽价廉,礼却至重。
四十八杠、二十四人抬的盛棺大座,大座左右两边各有五十六个头带凶神面罩,身穿黑衣,扮成护魂大鬼的精壮汉子。
大座前一大八小,九顶素白绣花遮阳保魂伞,宝魂伞前就是老庄主的女儿沈妮蓉,她双手捧着老庄主的灵位,双目红肿,面色憔悴苍白,眼含泪光,让人情悲心碎。
大座后面,是几百人的送殡队伍。其中,不止是渔龙武庄上的人,还有更多的人,是老庄主在世时,扶危济困,帮助过的乡亲百姓。
他们都是自发而来,大家也不论和沈家是不是直亲旁戚,都争相帮着手捧抱抬一应的香蜡纸锞、纸扎仪仗。
队伍的最前面,是一个手拿朝天凳,后背金银元宝香烛袋的开路鬼,他头戴黑红平毡帽,帽子上插了一根长尾锦鸡翎,额头上还贴了道‘金漆赤纹开路符’
这个开路鬼,一边在前为送葬的队伍引路,一边高声唱喝着“彼者苍天,收我良人。如可佑兮,必以敬兮!”
送殡出城的队伍和一伙娶亲进城的队伍,在城门口撞在了一起。
红白两班的锣鼓锁呐声,响翻了天,一方是主家给足了银子,一方是恩公留够了情义。
城门口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就连把守城门的戊卒,都没急着驱散拥堵的人群,而是站在那里,和大家一起观望。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从此以后,义县城里,究竟是四大武庄,还是三大武庄,就看今天了。
有些街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却对安平武庄颇有微词。
“想吃肉,你就挽起袖子,上手去抢。掏刀子见血,算你硬气,可你头抢之前,往人家碗里吐口水、甩鼻涕,就太恶心人了吧”
那新娘子连个红盖头都不戴,是什么意思
不就是为了让义县的三老四少们,都看清楚,新娘子是臭沟胡同的暗门老娼嘛。
她还骑了头黑驴,谁不知道渔龙的老庄主是穷苦人出身,小时候家里为了好养活,给起过一个贱名叫黑驴。
还有那瘸腿歪眼的老新郎,谁不知道,那是安平武庄的马夫,李二狗。
让渔龙的人,把老庄主的棺木挪到路边,给这么一对歪瓜裂枣让路
今天要是让了路,渔龙武庄这面旗子,就算拿去给小孩儿做屁股帘儿,都没人稀罕了。
话又说回来,不让路,又能怎么办
虽说是哀兵必胜,但要是以卵击石的话,那鸡蛋,就是把蛋黄都哭出来,该碎也一样得碎。
看看娶亲队伍后面跟着的都是什么人,全是腰别短棍的棒小伙子,个顶个都是安平武庄里面,能打敢上的好手。
还有周围三泰和勇字营那两大伙人,一个个的腰里也都别着短棍木棒。
再看看渔龙武庄这边,除了有那么七八个人,扛着下葬填土用的铁锹。其他人手里都拿的是啥
元宝香烛、纸幡供果、柳条铜锣,你还别说,也就是那个开路鬼,手里拎着的朝天凳,是除了铁锹之外,最有杀伤力的家伙了。
就靠这几个拿着铁锹和板凳的人,别说三大武庄了,就是平安武庄那二百来个棒小伙子。都能把他们削趴下。
这是三家抠一家的戏码啊。
沈老庄主死了,渔龙那边儿现在连一个四品武者都没有,倒是那三家里面,安平的傅家坡和勇字营的林虎角,可都是实打实的三品武师。
他们两个人都不用一起上,单是一个左手惊雷傅家坡,都是渔龙武庄,迈过不去的坎儿。
“渔龙武庄,当家作主的,请借一步出来说话。”
傅家坡走到了两方队伍的中间,没用上多大力气说话,偏偏声音却盖过了红白两班的锣鼓锁呐声。
沈妮蓉双手捧着老父亲的灵位,来到了傅家坡的面前。
“侄女有孝在身,又护持着老父的灵位,不能给叔叔行礼,请傅家叔叔见谅。”
声音哀柔悲婉,让旁边许多看热闹的人,都为之心中一酸。
想当年,傅家坡刚被孙安平请到义县来做安平武庄的总教头,那个时候,勇字营和三泰武庄都不太待见他。
甚至,还与安平武庄多有小打小闹的摩擦。毕竟多了一个武庄,就多了一个抢饭吃的同行。
是渔龙武庄的沈老庄主,亲自登门邀请了傅家坡和三泰还有勇字营的当家,在温家酒楼,摆酒为他们说和。
沈老庄主当时说“义县地处边境,时常都有突厥袭扰,那可是群要翻桌子拆房的饿狼。如今多了一个安平武庄,大家只看到桌子上多了一幅碗筷,就没看到还多了一双手帮着大伙压桌子吗”
勇字营的林虎角,当即表态“只要安平的汉子,见了突厥的掠抢队不怂、敢上,今后勇字营绝不挡他们在义县找辙吃饭。”
伏涂和伏省兄弟俩,见渔龙和勇字营,都接纳了安平武庄,他们自然也不会再去做得罪人的买卖,也表示“今后愿意跟安平武庄和睦相处。”
今天,沈妮蓉叫傅家坡一声叔叔,就是想让傅家坡念在往日沈老庄主对安平武庄和傅家坡的关照,希望能让傅家坡网开一面。
“沈家侄女,今天这出戏就是我安排的,不为别的,就为了逼你们动手,然后彻底打垮、打散你们渔龙武庄。”
“这两年,突厥入境劫掠的次数愈发频繁,说不准哪一天,咱们漓阳和突厥,就会开战。”
“锦州地处边境,必为首战之地。你们是义县实力最弱的一家,也是人最多的一家。”
“老哥哥当年说过,一张桌子上多出一双手,是多了一份助力来压桌防翻。”
“但现在,渔龙在义县这张饭桌上,吃的太多了。多到我们三家都快吃不饱了。”
“你们要是一个人就能压稳义县这张桌子,我们也认了。但你们吃的最多,力气却不如我们,我们现在只是吃不饱,你们却是快要饿死了。”
“在此之前,老哥哥私下就和我谈过,我也和他保证,不会让渔龙的兄弟,没了饭辙,只是他怕渔龙上上下下近千口人,到了我们三家这里,会低人一头。”
“本来,我是想先和另外三家,商量出个具体章程,彻底解了老哥哥的后顾之忧后,再登门和他详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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