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鲨鱼禅师
说白了,甭管是百姓还是权贵,你他妈收老子钱你就是贱人,要不是老子打不过你,老子早他妈打你个半身不遂生活不能自理。
可以说如今的朝中官吏,都是借着李董的霸气光环苟活,真让他们自己去干这等事情,除非真是二愣子或者真·清流,否则谁也不想沾。
按照民间狂喷生儿子没马眼的舆论基调来看,非旷世杂碎百年人渣,不能为钦定征税司衙门的首脑。
兴许是想要让‘皇家税警团’收敛一二,换个能谈的人上来。
老阴货说罢,手指点了点桌面,钱谷此人,能力极强,又收拢大量算学高手,不说王孝通,就是你这武汉地界,他前后收纳过去的算学学生,有多少你自己不知道?
说来惭愧,此人出身会稽钱氏,亡父在世时,钱氏就同张氏斗过,不过当时两家都不曾涉入中原,多是江湖商贾之争。杭州斗富,亡父小胜一筹,这也让苏丝碾过杭丝。
两家斗富只是表面,身后各自站着大量的江南士绅,张氏和钱氏两个寒门的斗富,只是表象罢了。本质上来说,就是丝绸市场只能有一个老大。偏偏丝绸不仅仅是生活用品那么简单,它还具备货币职能,其价值不言可知。
武德朝时期,江南世族在隋朝的基础上,已经不断地北进,张德十岁那年进京,已经算是晚了的,投机的时机早就错过,若非北宗张公谨命不该绝,苟活过了贞观六年,老张朝中无人的情况下,想要有现在的基业,大概也就只剩下尚公主这条路可以选。
听到张德随口说的一句话,老阴货眼睛一亮,然后正色道:操之,依你之见,有无可能和旧年‘斗富’有关?
当年‘斗富’之后,太湖两侧,只有张氏钱氏两家交恶,随后苏杭两地,不敢说浑然一体,却是‘和为贵’的局面。
不以和为贵也不行,江南世族在李皇帝手下,都是抱团行事的,而且为了苟活,在李董对五姓七望下手的时候,江南世族要么袖手旁观要么暗中出力,黑历史绝对一大把。
长孙无忌略微沉思,很多旧年秘辛,张德肯定没有他知道的多,此时长孙无忌内心不断地整合信息,沉思了一刻钟,长孙无忌才沉吟了一声:唔
长孙公是想到了什么?
老夫觉得,想要钱谷死的人,恐怕不止苏杭。
之前还是笃定的语气,但此刻,长孙无忌却无比肯定,是有人要钱谷去死,而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要去抗税。
第十二章 不掺合
抗税的事情张德并不打算掺合,横竖武汉这里缴税主力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偏差,和淮扬苏杭有很大区别。武汉现在常住人口的最大组成,从来不是武汉本地人口,而是外来务工人员。
整个城市中的鄙视链,大概就是汉阳人江夏人武汉人新武汉人新新武汉人
倒也是个相当奇葩的金字塔结构,只是金字塔的顶端和底端,其实差距不大。真正具备话语权的,往往还是新兴贵族,当然硬要说贵族,还是差了不少档次。
姑且算是在部分地区有权有势的寒门,这些寒门的家族成员中,往往都有低级官僚以及吏员,同时也有主持经济的成员,于是虽然没有爵位,其影响力,却也未必比县令主薄之流差多少。
老张对此最感慨的一点,就是自己越来越反动,只是没有洛阳老哥反动,也没有五姓七望和李董那么反动。
每增加一个小有产者或者奴工,就是给他的反动程度再增添一点含金量。
房相,此去豫章,预祝房相‘利在当代,功在千秋’。
汉阳码头,张德端起送别酒,满饮一爵,房玄龄此去鄱阳湖,除了谋求利益,也是谋求名声。
中枢之中的权力斗争,他已经不做他想,除非换个皇帝,否则按照李世民的脾性,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
彻底罢相的痕迹已经越来越明显,这时候门生故吏固然有撺掇着要跟皇帝斗一场好换取利益的,但房谋杜断之流都很清楚,跟李渊跟杨广都能斗一斗,独独和李世民是斗不赢的。
实力差距太大了。
依附在李世民身上吃饭的官吏,是汉末以来四百年最巅峰,更不要说论起财富,李世民手头的现金,足够汉武帝干趴匈奴十回都不止。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斗个屁的心眼。
老夫也不过是尽点绵薄之力。
一声叹息,同样满饮一爵,房玄龄神色有些复杂,但还是道,操之,二郎是个浑人,纵使有些小聪明,却无甚智慧。老夫深怕有‘天不假年’一日,倘若真有那一日,还望操之看在
房相,德心中有数,房相宽心就是。
多谢,相逢有别,留步。
房相保重。
房玄龄登上官船,挥手告别,不多时,官船顺流之下,直奔江州去了。
此去南昌,房玄龄并非是心灰意冷,而是要换个方式来谋求事业。治山治水治人,三件事情做好,彭蠡湖畔留个盛名,也就足够。
目送房玄龄的官船离开,才有幕僚小声问道:使君,房相此去南昌,莫非再无机会返回中枢?
他来江西时,其实三省就已经名存实亡。
张德言罢,对幕僚们道,莫要理会这个,这等大事,慢说尔等,同老夫都无甚干系。你们还是好好修炼业务,好好琢磨将来出去做个主薄县令才是。
是承使君吉言。
和幕僚们说话,老张从来都是直指本心,跑来做幕僚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做官吗?以前做幕僚,可能混个小吏就不错了,但随着县市增加,部门增多,官位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寻常小吏,自然就无法满足胃口。
现如今武汉最紧俏的业务,就是从武汉这条渠道进入朝廷体制,然后再通过吏部遴选,前往其它地方混个九品芝麻官。
只要经营得当,哪怕前往羁縻州为朝廷谋求归流改制,有武汉系为后盾,业绩两三年就能出来。
哪怕在武汉不做幕僚不做吏员,直接求学,以算学科举,通过朝廷科考,几乎是十拿九稳。
而全国大城市如今都极度缺乏有类丁蟹的人才,哪怕比较贪的县太爷,他也需要会做假账能骗过朝廷审计人员的做帐高手啊。
传统的假账,已经很少能瞒得过民部派出来的度支郎,偶尔派出来的黜置大使,现在主要拿下官僚的名头,就是贪污。
弘文阁今年受上命,马上还要成立吏部民部刑部之外的监察部门,可以说很多老牌官僚,将来的日子不会太好过。
长孙无忌和房玄龄都笃定,将来皇帝收买用的官帽子,多半就是要从这些老牌官僚身上拿。
而一地县令,中县上县,除武汉之外,大多都是有明显的地方世家背景。拔出萝卜带出泥,李董对这个路数已经食髓知味,连博陵崔氏都被干趴下,寻常货色根本连羽林军都不要动,警察卫随便派一队人马就能搞定。
师伯,先生来信说,现在楚州也有人‘抗税’,扬州似乎也有人准备响应。这事情闹大了,会不会牵扯武汉?
那金虹你自己怎么看?
张德负手而立,扭头问上官庭芝。
淮扬武汉皆是风流都会,怕是会有响应闹事之辈。
老张笑了笑,不置可否。在通讯手段极为低下的时代,所谓响应,要么时间差一个月以上,要么就是局限在五百里之内。只要超过这个范围,无一例外,都是早就约定好的。
为了抗税一事,长孙无忌返回了洛阳,倒不是说要去主持大局,没有皇帝的命令,他连个大菊都主持不了。但长孙氏的物业范围极大,他这次回去,主要是为了整饬一下家族业务,顺便看一下热闹。
抗税这个事情,钦命征税司有错在先,当然了,皇帝是没有错的,于是事情闹得这么大,总归要有人背黑锅,钱谷这个酷吏,这时候就是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
皇帝拿他脑袋平息众怒,还是另外找个替罪羊,很难说得清。
这次抗税长孙无忌和张德都是围观的态度,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吃不准是不是皇帝故技重施,故意挖坑让人跳出来。
要真是如此的话,怕不是又来引蛇出洞,但凡凑热闹暗地里使劲的,可能就要面对事后被李皇帝敲诈勒索的局面。
武汉哪来比照淮扬的坐地户?
张德这句话一出,上官庭芝顿时愣住了,一旁江王李元祥更是一个激灵,来了武汉这么久,他们也不是没展示过自己的才华,临江赋诗吹牛逼参加宴会这种事情,也没少赶场。
可有一点,但凡与会之辈中那些出身高贵者,无一例外,都是外来户。家族的基业,鲜有置办到武汉来的。
武汉的本地人,大多数连寒门都不算,只是十年陡然暴富的土包子。
一如李董清洗过洛阳,老张来武汉,那也从来不是温情脉脉和风细雨的。
琢磨明白后,上官庭芝冲张德拱拱手:庭芝茅塞顿开,多谢师伯教诲。
第十三章 大哥
京城因为抗税焦头烂额之时,长孙无忌虚晃一枪,给龙五郎谋了一个差使,乃是东宫榷场名下雅砻江铜市丞。
九品芝麻官,但也算正式吃其了皇粮,可以问三个衙门讨要俸禄的位子。除了受东宫管理之外,有事儿没事儿,也能去戎州都督府串门,比如借兵借粮什么的。还能去成都哭穷,横竖也算是剑南的一份子。
雅砻江铜市的衙署设立在了江南,雅砻江就是后世的金沙江,当然这时候还没有金沙江的说法,不过丽水产金,朱提产银的说法,郦道元作《水经注,就已经知道。
而朱提这个地方,就是千几百年后的昭通,是个历来民风淳朴的地界。
这五短身材,怎地好意思卖五贯?哥哥,你这是从甚么地方捉来的货色,偏来骗我这个实诚人?
龙五郎一脸的埋怨,冲一个玄衣老汉摇着头,但又接着道,不过既然是哥哥捉来的,五贯就五贯,横竖二匹半的布么。
那老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谄媚笑道:昊大哥,你是中国来的上差,我是剑南地脚的小人,不敢当‘哥哥’一说。
我龙昊一向是讲道理的,哥哥能响应帮衬,这是情分,不敢不铭记在心。
龙五郎大名龙昊,年纪虽轻,可脸皮也是磨砺过的,捡好话不要钱也似的往外秃噜,又不费什么本钱,哄着人开心,自己做事也要便当些。
正说着,忽地来了个甲士,到了龙昊跟前,凑到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龙昊顿时来了精神,一脸大喜:这阿头部合该去死。
说罢,摩拳擦掌的龙昊冲在场的十几个头人道:哥哥们,鲁望山的阿头部说我们是乌合之众,果然么,还是要打上一场,桌面上谈不拢的,还是要杀赢了才算数。
大哥有甚么章程?
昊大哥是要开打?
铜市做起来,是好事啊,怎么阿头不愿意?
他怎么会愿意?鲁望山上做大王,不知道多快活,现在昊大哥来了,怕是以为过得不安生。
井底之蛙
也就是剑南各部的头人还能说长安方言或者成都方言,否则龙昊还真不一定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
说起来也是好笑,这些个部族,五百年前是一家,可要互相联系,反倒是要用成都官话才能沟通,头人之间,也是用汉字。不过举凡头人长老,都是贵族,贱民倒是说的蕃语,鲜有贱民能说成都官话。
阿头部既然有意争个高下,我龙昊也不会怕了他,便约上时辰,斗上一斗!
龙五郎话音刚落,就听几个头人七嘴八舌在那里吵闹。
大哥万万不可亲自赴险啊。
刀剑无眼,阿头部多是下贱阴毒之辈,我看昊大哥还是坐镇铜市就是,我等前去厮杀即可。
乍一听,仿佛是一群头人在那里担忧着龙五郎的安危。
然而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铜市一开,官帽子他们这些个蕃地蛮族头人,那是半点兴趣都没有。除非皇帝赐下鼓纛,那还能兴奋无比。这光景,最要紧的还是抢了奴隶卖给官府,当然了,不是卖给地方官府,地方山的县衙,那特么都是土官,卖屁股也卖不出去。
逮来的奴隶,只有卖给铜市,才算是有好处紧张。绢布在这苦哈哈的崇山峻岭之间,实在是太金贵了。
两匹半的绢布,折算五贯,这价钱要是放长安,商家能被打成残废。
唐朝驻军在这里是不参合各部争斗的,只有达到一定规模,出现极个别有希望统一剑南各部的大族,才会出来斡旋。治安事件,往往也都是各县土官自行解决。
像龙五郎这种和山头寨主约战的情况,就是典型的治安事件,而不是战争事件。
唐军不出手,原本最厉害的肯定是各部头人的亲兵,可哪里想到龙五郎从武汉带过来的七八十号人,那也不是省油的灯。
别说七八十号人,有二十个这样的核心力量,足够占据一处山头,收拢一二千人的部族。
所以龙五郎要是出征,基本上战果中很大一块,就要被龙五郎自己吃去。
一个下贱奴隶五贯,阿头部也不是什么一二千人的小寨,而是占据一大块山区的大部,小一万人规模的大部族。
战而胜之,算有五千个奴隶,那就是两万多贯,足够换一万多匹绢布。这么多绢布,足够把自己部族内的反对者全部干成渣滓。
扩充实力的好机会,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让龙五郎捡大便宜?
这也是为什么各头人纷纷劝说的缘故,但龙昊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反而像一个打了鸡血的后生仔,用不服气的语调大声道:我龙五只要有这虎头枪在手,就没有人可以杀了我!
众头人一看龙五郎热血上头了,心中不由得暗恨中二少年屁事多,但还是连忙几近跪舔地求道:大哥万万不可啊,大哥是我等主心骨,若是大哥亲身事险有个万一,我等罪该万死啊!
昊大哥乃是中国俊才,怎可和阿头部这等贱种一般见识?昊大哥,此次做事,我等必斩阿头贼首!以泄大哥心头之恨!
一众头人继续哀求劝说,低眉顺眼到了极点。
中二少年顿时面露感动,然后一副顺了众议的模样,叹了口气:既然哥哥们都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龙五也不是铁做的心肠,岂能寒了众位哥哥的好心?也罢,倒也不是我龙五怕了他阿头,只是为了兄弟义气,手足感情
昊大哥义气!
昊大哥威武!
大哥好气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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