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鲨鱼禅师
‘乌云踢锥’?可是乌骓马?俺听阿耶说起过
正是。
那俺要个相差仿佛的。
好。
周围一干二世祖听了,都是羡慕不已。黑风骝还年轻的时候,就是天下第一等的马王,李绩宝贝的不行,十万贯都不换。结果因为尉迟日天表演日五档电风扇失败,白白便宜了张德。
一想起这个,李震现在都牙酸无比。他要是有这么一匹马,庶出的公主挨个操都没问题。
这等神骏,到了战场就是强无敌,再来一身宝铠,手里的兵器也不要太好,基本就是躺赢。
李绩这么宝贝,就是为了传下去的,结果最后李震成了死宅,挑着衙门的混日子。简直是让李绩悲痛欲绝
后来也不是没有人想从张德那里搞来一匹黑风骝的崽,可黑风骝广开后宫的时候,老张都去武汉上班了。
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史大忠微微睁开眼睛,心中暗道:大郎这是站太子这里?
可对史大忠来说,张德这个人,不可能去掺合这些破事。但是,不管张德主观意愿如何,他的这个举动,对大多数不跟太子混饭的人来说,简直是一个恐怖的风向标。
甭管为什么梁丰县子对李象要好一点,找理由是没有必要的,哪怕你说这是张德和李承乾一起生的,这并无意义。皇帝春秋鼎盛,哪里需要你储君实力强劲?
然而皇帝刚刚闪亮登场,一副要做场控哥哥的架势,老张就窝在人堆里唱衰,这着实让一帮还没有神魂归位的公子哥们大开眼界。
虽说都已经人到中年,但张德那江南土鳖的气质,从来都没有减退过。哪怕是此时此刻,明知道得罪张德是不理智是愚蠢的,可还是有人会瞧不起一介寒门出身的张德。
别说张德,就算是张公谨,也不过是个洧州老儿。
然而纵使如何不爽张德此刻行径,一众朝官及新贵,却也最多冷哼一声,冷眼看看也就作罢。
哼!
一人忽地发出的声响比较大,见他官袍头冠形制,便知道是个显贵高官,最少也是个侍郎。
老张认得他,他也认得老张。
这人正要往外走一步,却被旁边同僚拦了一下,他便侧目看着旁人:目无君上之辈,老夫看不下去!
动静略大,就像是平静的湖面,被人打了水漂,涟漪像是蜈蚣一样,到处都是。
少奕兄,不可造次。
老夫食君之禄,岂能眼观不分尊卑之徒,在此列班?!
言罢,猛地挣脱了同僚的阻拦,此人走到李象跟前,行礼之后抬头道:殿下,臣
滚。
不等他说完,张德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他。
老张本就高大威猛,人堆里除了勋贵子弟,也只有围着一圈的羽林军禽兽才能找出能和他比肩的。
其余朝臣,大多都是中等身材,面对张德,矮上半个头,自然是有些不自在。
在场人数极多,并非没有闲得无聊等着散伙的,等着皇帝完事儿,又没什么可以打发时间,早就困顿的不行。这光景,突然就有了乐子,一帮好事的,都是跟打了鸡血一样,踮着脚往这里张望。
老夫乃是礼部侍郎朝廷命官,你胆敢侮辱朝臣——
阴弘智,你是不是命里缺智,才有了这个名?
张德冷笑一声,将有些还怕的李象掩在身后,旁人说看不下去目无君上之辈,老夫且信。你这家世也配?
你——
听到张德的话,阴弘智当时就脸皮通红,气急之余,正好发作,却被左右两个同僚拦住。有一人一个箭步,上去就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往后拖。一边拖一边跟张德交换了一下眼神,见张德没有继续下去的意思,顿时微微点头。
旁人原本也不如何,听到张德话,不少人当时就憋住了笑,却又不能笑。
实在是阴弘智家里,跟国朝当真是谈不上什么忠心。他老子阴世师干的事情,能被李唐皇室婊十辈子的。
但阴弘智总不能说,李唐皇室的祖坟是我爹挖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阴氏现在开枝散叶的,都是小支,本宗就剩了两支独苗,一个是阴弘智,一个则是他妹妹,给李世民做小老婆的德妃。
张德跟李象这的对话,较真了讲,的确是目无君上,更不要说什么尊卑。按照道理,张德跟李象,也是君臣,这么一副邻家大叔的模样,着实有些让人蛋疼。
可是哪怕平日里最讲究礼的老夫子,此刻都是只当没看见没听见,别说褚遂良了,连孔颖达此刻也只是眼神有点不快,但真要让他孔学士跳出来说张德你这样没有礼法,老夫子那是半点兴趣都没有。
唯有阴弘智这种,才会逮着一个机会就往死里给李皇帝表忠心。他也是没办法,实在是阴氏祖上的那点破事,只有做忠犬才能洗白。
阴弘智琢磨的,无非是几代人之后,出个阴氏的金日磾,自然也就能翻身了。
并非他不知道张德不好惹,但此时此刻,正值皇帝和前尚书右仆射之间的最后离别,于情于理,他是站得住脚的。
而且阴弘智也在赌,赌张德会认怂,会为了体面而知错。
不仅仅是他,在阴弘智跳出来的那一刻,大部分人都以为,张德会大局为重。
然而事情显然超出了阴弘智的思考。
他玩脱了。
第三十八章 最后一断
皇帝在进门之前,想过很多种场面,君臣一场,多年情分,到眼下这个地步。他李世民是不想的,但李皇帝却又不得不如此。正如当年玄武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只是出乎李世民预料的是,他本以为自己或许会说一句克明,是朕来晚了,但来晚了没轮到,反而是杜如晦坐了起来,腰靠背靠垫着,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屏风处。
陛下从何而来?
反复在昏迷和苏醒中挣扎的杜如晦,前所未有地吐字清晰,然后面带微笑,看着一脸错愕的李世民。
这当真是垂死病中惊坐起,笑问客从何处来,只这刹那,皇帝下意识的以为,此间有诈,杜如晦莫不是在算计他!
情不自禁地按住了腰间的宝剑,这等动作,反应过来之后,皇帝自己尴尬不已,而杜如晦还是一脸微笑,仿佛都没有看到。
朕从朝鲜归来。
陛下坐吧。
等走的近了,皇帝才真正确认,杜如晦是真的不行了。眼窝深陷,面色灰白,那种尸居余气的感觉,强烈到不能再强烈。
但正是这一口气,却支撑着杜如晦气定神闲,展现出一如往昔的风采。
克明
陛下。
杜如晦打断了皇帝的话,臣所剩时辰不多了。
当
话音刚落,屋外的时钟突然就响了一下,杜如晦记得,这是很早张德送他的物事。想到这里,面色略带凝重,抬头看着皇帝:时人多拿玄龄同臣并称,‘房谋杜断’,臣再为陛下断一回。
克明
五十而知天命,李世民眼睁睁地看着寿数耗尽的杜如晦,终究还是没把持住情绪。眼眶瞬间湿润,他是知道的,杜如晦固然有私心,但还是个忠臣。房谋杜断再如何失望,也没有背弃了他李世民。
旧年一把白糖引出的‘祸事’,纵使再如何后悔,也是无用。所幸,本朝疆域虽大,丁口却不甚繁盛
白糖甜归甜,于李唐皇室而言,却也不必砒霜好多少。
各路权贵巧取豪夺,最终那些被夺走血汗钱的,也是不见拉帮结伙扯旗造反,他们大多都是选择跑路,慌不择路地找个地方,重新过活。
除非到了无路可逃了,这些个没权没势的,大约才会最后奋起一把。
杜如晦看得穿,李世民自然也明白。
但是,这终究只是理想的状态,恶狗吃肉啃骨,肉和骨是不能反咬,连说话都不能的。可恶狗并非只有一只,恶狗争食,总要咬上一场。
杜如晦不认为一群肉能如何威胁李唐江山,但是,此时此刻,这杜宅外庭站着的那几百个上千个东南西北过来的恶狗,却是未必。
倘使洛阳的恶狗得了皇帝的首肯,便去武汉撕咬,便去苏杭拼杀,这世上岂有不护食的恶狗?
和关陇的地主老财不一样,这些恶狗最大的特点就是拥有花不完的粮饷物资。
皇帝听到白糖这个词,就已经脸色一变,巡狩辽东一事,是他进一步集权的手段。彻底剪除了相权的存在感,整个六部都化为了走狗,一应大政,皆出于中枢。弘文阁的存在,就是建设一个帝国最高权力机构的秘书班子。
效果很好,成果斐然。
军政大权尽数掌握在手中,这是有史以来,空前强大的皇帝。
更加令人畏惧的是,他手上攥着金山银海,汉武帝几辈子都梦想不到的财富,他短短二十年就积攒了出来。这一刻的大唐,只要一军,就能平灭当年如日中天的不曾分裂的突厥!
皇帝有这个自信,羽林军有这个自信,朝野上下有这个自信,甚至连大漠南北曾经的突厥附庸,同样有这个自信。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这就是当下的唐军。
然而杜如晦的一番话,却是让李皇帝回归到了现实。
二十年来的财富积累,终究绕不开一个拷问,这些财富,绝非农人地里刨食积攒的几代税赋。
陛下耳目遍布天下,自是知晓武汉之变化。所谓‘地上魔都’,乃是一应变化,迥异中国。至今年最多明年,武汉南北常驻人口,必有二百万。古往今来,可曾有何处何人,有此壮举?旧年平灭突厥,陛下言‘十年生聚’故事,如今较之武汉,当如何?
朕必杀之!
国必乱之!
杜如晦猛地瞪着李世民,那江南子就在外面,陛下若真要杀他,又有何难的?但陛下也清楚,武汉能有如此局面,岂是一人之力?旧年功臣,涉足其中者,不知凡几。陛下又能杀几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二百万丁口,数十万勇夫,争一个鱼死网破,便是陛下所图?图一个痛快?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杜如晦突然笑了,因为之前张德来见他,便说了这么一句,图什么?图一个痛快!
杀张德只不过出一口恶气,但引爆整个武汉的后果是什么?没了江南土狗镇守,整个武汉释放出来的能量,能一口气冲垮整个大唐最核心最精华的部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想要做独夫,又想好处净赚,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更何况,张德跟杜如晦交流,透露出来的东西远比李世民了解的还要多还要复杂。
杜荷是跟着张德一起在工地上走过一遭的,开山修路筑坝垒田的场景,对杜二郎来说,用惊天动地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这种超出他认知的力量,在杜荷那里,也就是个稀奇,也就是听个响。但对杜如晦而言,能够开山裂石,这是何等伟力?
二十万府兵纵使如何搏杀,武汉的苍头黔首再如何不知兵事,杀上几回或是被杀上几回,那就什么都会了。
克明同朕难道就只想说这些?
李世民神色复杂,他双手按住膝处,有些恼怒又有些不甘。
陛下啊陛下,须知晓,若无当年白糖,岂得五都宫室?兴修太极宫,换做旧时,须税赋几年?三年?还是五年?!
钱真是个好东西啊。
不管是杜如晦还是李世民,都是承认这一点。可是钱怎么来呢?换做武德朝,只能等着地里刨食,等着积攒税赋。朝廷的财政收入,现钱永远不够数,一年下来两百万贯有没有还要打个问号。
贞观二十二年要是还明白现钱还流动起来才有意义,那这对君臣也是浪得虚名。
李世民不甘心的地方,便是杜如晦的一言一语,明知道这些钱是怎么来的,来钱的方法,偏偏和江山社稷的稳固有着冲突。
这犹如饮鸩止渴可偏偏,他贞观皇帝成瘾了。
第三十九章 终始
陛下,夫阴阳四时,八位,十二度,二十四节各有教令,顺之者昌,逆之者不死则亡。孰能逆天行事?
闭着眼睛说话的杜如晦语重心长,皇帝年纪小,心气尚在。一代帝王怎可容忍天下遍地的反贼,杨广都不能忍,何况李世民?
只是杜如晦很清楚,和杨广那个蠢货比起来,李世民是可以劝说的。贞观皇帝为江山永固是做过努力的,但是伴随着封建解体,毫无疑问理性占据了上风,要面对残酷的现实。
此时此刻的贞观皇帝,他是决计不会相信有什么王朝可以万世永固。
能留身后名便是不错了,陛下。
奢求太多,不怕早亡吗?
见杜如晦双目紧闭,李世民神色变幻阴晴不定。他须髯打理的极好,但此刻须髯微动,显然是胸腹之间有着不可散去的抑郁之气。
君王不可行大快意,他是知道的,但这种无力感,却让他一世争斗,显得可笑起来。
倘若是被人用大智慧大勇气战胜,他便也服气,可这种莫名其妙温吞水一般的顺势而为,充斥着不可名状的荒诞!
憋屈啊。
他本来就有气疾,遗传性的支气管疾病使得他在情绪激动的时候,呼吸越发的不稳定起来,但是杜如晦那只干枯的手,艰难地抬起来,然后用力地握住了他握成拳头的手。
陛下啊,论及功业,后世的帝王,岂能不以陛下为榜样?这贞观朝,雄盖两汉,古往今来第一盛朝,陛下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后人瞻望先人,纵使当下武汉如何繁荣,于后人而言,何尝不是陛下的功业伟业呢?
这番话陡然震动了李世民,作为当代帝王,他自然是想要干掉所有不服王化的敌人以及潜在的敌人。但一个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武汉苏杭淮扬打掉一个,还会冒出来另外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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