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工科生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鲨鱼禅师
老张内心感动,嘴上却道:说的好听又有甚用,不若让老夫摸两把,过过干瘾!
眼见着一只不老实的大手摩挲游走,李丽质顿时大怒,啪的一下,打在了老张那只已然登顶的手掌上。
第五十六章 担忧
哥哥,荆州襄州那里,闹的有点过啊。
一脸担忧的尉迟环,看着张德说道。
这是一处东市的园子,原本是摆了戏台,因为杜相公的灵堂那里还有场子要赶,这就一时空了出来。
忠义社如今也不去城西草料场或者大讲堂,在东市这里,也算是闹中取静。
有一把交椅的社员大多来头不小,李震喝了一口茶水,然后才看着尉迟环:阿环,荆州是个甚么状况?
甚么乱七八糟的都有。
尉迟环神情有些不爽,有萧氏的人,给人投毒。还有绑了萧氏子弟沉了长江的甚么离奇手段都使了出来,这光景,死了不少人。
啊?!
听到尉迟环这么一说,李震眼珠瞪圆了,怎地闹到这般地步!
这有甚稀奇的。
老张摇头道,宣州何尝不是如此?颜师古那老货,半条老命都快没了。谢氏吴氏把‘洞獠’都招了出来,这要是传到京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怎么把‘洞獠’都赶了出来?宣州那地界,‘洞獠’本就不多吧。
是不多,可吴氏发卖的石材,用的多是‘洞獠’地盘上的。再有瓷土,如今宣州瓷土,不少‘洞獠’寨子,都在做这营生。原本他们所在山地,贫瘠少产,如今有了营生,这‘化獠为汉’的好处,颜师古不会不知道只是以往都要十年光景,眼下才多久?‘洞獠’怕不是只记得吴氏的好处,稍作诱惑,还不是立刻鼓噪起来。
颜老头居然没事,倒是运气不差。
这哪里是运气不差啊,这是运气好到极点。
换做别人,早就捅到总督府,让房总督出来帮忙摆平。可事情一旦往上捅,被罢官就是最好的结果,万一还要继续问罪,那才叫惨。
老张虽然知道是李芷儿的手笔,却也假装不知道,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哥哥,依你之见,这‘乱象’,还要持续多久?
横竖就这十天半个月,地方那些世族,也是心知肚明的。
固然是被人看了进奏院的笑话,但大部分看笑话的,都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真要说让一个进奏院院士出来,那些看笑话的怕不是屁颠屁颠就忙着进来。
而进奏院也不是没有被人掺沙子,哪怕是扬子江两岸,也不是没有跟忠义社别眉头的。
尤其是江南陈氏,因为种种历史遗留原因,如今跟李皇帝算是命运共同体,可以说是与国同休了。
杭州一带的浙水豪门,通过会稽钱氏牵线搭桥,如今就是皇帝在进奏院中掺的沙子。
光明正大,挑不出半点刺来。
至于弘文阁改组扩建,那又是另外一回事情。
皇帝玩的这些手段,大家都心知肚明,但就算再怎么不痛快,皇帝天然有这样的权力在。
即便是忠义社内部,也不是一条心一个声音,愿意顶着李唐忠臣行事的人并不少。
而且大唐这几年外战全胜,顶着唐朝上差的身份去国外招摇撞骗,成功率几乎是百分之一百。
仅仅从回报效益上来说,愿意撕破脸开打,然后重整山河,然后重新恢复国内外秩序,再去捞钱对很多忠义社社员而言,那实在是太费人力物力财力。眼下这种状况,坐等着享福,何乐而不为?
自己辛苦一辈子,让子孙去爽,固然精神可嘉,可自己不痛快不舒服,于这些太平年月成长起来的勋贵二代们而言,不划算。
如今能够让房相公顶着进奏院院长的名头,然后带着他们一起装逼一起飞,结局很美满嘛。
至于皇帝老子掺沙子掺狗屎,由他去吧。
进奏院这个系统建立起来,等于就是前几年李皇帝要搞的分封,只不过不是李皇帝想要的那个版本。绝多数的院士,都是有钱有人的地头蛇。而这些地头蛇,在帝国的各行各业中,连个大嗓门都算不上,他们还得听真正能说话人的话。
十天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也够闹出好些事情了。
尉迟环感慨一声,忽地话锋一转,看着张德,哥哥,房相进献‘九鼎’之后,是个甚么意思?
你指哪个?‘九鼎’还是人事?
康大监督建‘科学院’是甚么意思?跟科举有关?
‘分科而学之’,这‘科学院’统筹学科,如今连个班底也没有。张德解释了一下科学之后,又冲众人道,如今也就建了个‘农科’,还是东宫出的人。天使正要去吴王那里,大概吴王府也要出人吧。
农科草创,人其实不少的,农官就是一大把,而且皇庄稼穑令都是精干人员,真要是调走,皇帝一言而决之的事情。
只是毫无疑问,皇帝心思不是在农科上,要的是九鼎,更多的九鼎。
但将作监又没有打磨九鼎的本钱,能不能从房玄龄那里交换点人过来,这大概又是另外一场交易。
绕不过去的,必然是张德。
老张并不畏惧九鼎,也不畏惧九鼎的技术被李皇帝掌控。因为事情关键不在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本身,李皇帝想要把九鼎铺开来,需要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
老张折腾这么二十年,砸进去多少人力物力财力?仅仅是为了独辟蹊径教育点可用人才出来,可以说费尽千辛万苦。
纵使李皇帝要做,那么他原先的科举人才怎么办?
这种事情,只能徐徐图之,哪怕是皇帝自己,也只能先搞个科学院出来,给钱给人给编制。
然后剩下的,就是埋头苦等十年,等种下的种子发芽开花结果。
老张可以等,他根本不怕再熬个十年八年,然而李董却未必想等这十年八年的。身体不由人,李董根本没自信能活到花甲之年。
自来竞争,剩者为王比比皆是,胜者为王反而是少数。
‘进奏院’若是正式运作,这第一个案子,当拟个甚么章程呢?
忽地,有人于闲聊中,蹦达出来这么一个非常敏感的问题。
一时间,整个大厅都安静了下来,饶是老张自己,也是沉默不语。进奏院这个事情,将来是长期跟皇帝的拉锯。
纵使大家主要的想法,是熬死眼下在皇位上坐着的那位千古一帝,可这等美事,一时半会儿,却未必发生。
进奏院的第一个案子,要是上来就被封驳,大概会丧了不少人的心气。
大厅内坐着的都不是笨蛋,都能想到这个关节,虽说跟张德跟皇帝已经谈拢,但皇帝的金口玉言和放屁其实是差不多的,不能铁板钉钉的情况下,依旧让人放心不下。
第五十七章 切入点
最让老张讨厌的领域,就是名利场中的妥协拉扯交换那种无休止绞尽脑汁把精力消费其上的行为,作为一条工科狗,实在是厌倦又厌烦。
可事到如今,在贞观朝的长安城,工科狗固然可以不予理会,但江汉观察使忠义社的社长,就不得不身不由己地去做。
一如他厌倦厌烦的那样。
正如张德所断言的那样,因为房玄龄给予院士一个最后期限,在最后通牒之前,不管有多么大的深仇大恨,地方雄州上州都把院士的名单敲定了下来。
至于背后有多少栽赃陷害投毒暗杀火并黑吃黑就不是房玄龄所关心的,房相公也不在意这些。
这一份名单便是囊括天下富庶之地了。
抖了抖手中的名单,房遗爱在长安城内,也难得脸色有些凝重。这一刻真的到来,还真是让他有些心脏扛不住。
那可是创下惊天伟业的帝王,更是掀翻皇帝太子自己上位的盖世英雄。这种人,居然成了他房遗爱这等货色的对手关键是,他房遗爱这等货色,还胜了半子。姑且算是胜吧。
可怜那些贫瘠之地
可怜个甚么?!
李震双目圆瞪,看着说出这话的人,便你有这等恻隐之心?!
说话的人顿时悻悻然低着头,显然也不是那么真情实意。
进奏院的诞生,跟那些穷困潦倒的地方,是半点关系都没有的。而进奏院的院士们,也多是地方豪门,尤其是能够介入国内国际大型工商贸活动巨头们的走狗。
他们在进奏院的每一次提案公推,都不可能为穷困潦倒之民发声,脖颈上的缰绳,被牢牢地攥在地方巨头们的手中。
倘使真的有哪个院士长了良心,要大声嚷嚷何种福利,大约工场主们第一个不放过他,便让他晓得工场中的机器,也不仅仅只能绞个猪肉牛肉老鼠肉,人肉也没甚区别。
老张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权贵和权贵还是有区别的,官僚资本固然是糟糕到了极点,但皇权在侧,这种旧时代中的对抗畏惧,会延续到新的时代中。至于能开出什么花,结出什么果,老张固然不能断言,却也能预料个一二三四五分。
遗爱,相公是甚么意思?
李震看着房俊,如是问道。
来时大人同我叮嘱,他既为‘院长’,便是要公正严明
说出这种话,大概是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房遗爱嘿嘿一笑,冲四周拱拱手,看着百几十双眼睛:头一个案子,得让‘弘文阁’那帮也得首肯,最重要的,还是让那位满意。
众人听了,齐齐地看着张德。
老张双手一摊:看老夫作甚?听二郎说话。
见张德赏脸,房遗爱冲张德露出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接着道:眼下能让大家一起点头的,大概也就‘域外’‘海外’的好处。那些个‘扶桑金’‘东海金’‘靺鞨金’,总得有人给那位帮忙收拢。倘使尽数养狗,那才养几只?
都是点点头,道理很粗,但是正确。皇帝指望贵金属全是忠仆们在帮着开采运输,然后存档皇银内帑,那根本是做梦。
再忠诚的奴婢,面对金银,也在所难免被眯了眼。
史大忠几十年付出,忠不忠?康德独守残破洛阳宫十数年,忠不忠?可再忠又怎样?无非是收买的价码和方式不同。
如此说来,这第一个案子,便在‘宣政总制院’上?
那‘进奏院’就上疏,说是要朝廷早日促成‘宣政总制院’,以安‘域外’唐人之心?
往后,这‘海外’的收成,那可是要缴税的
你可以不缴。
老夫倒是想呢,可这不是钱老板不让嘛。他守着扬子江口,嘴比江口张的还大
吐槽归吐槽,但说的是事实。
王下七武海的掠夺,对扬子江东南沿海等豪门而言,着实是个头疼的东西。而皇帝也不可能无休止地拦路抢劫,合理合法的抢劫,才是细水长流的道理。
对海外逐渐站稳脚跟的豪门而言,能够建立有效的体制,披上合法的外衣,对他们的收益,也是一种保障。
说到底,朝廷要抢劫,也得披着合法的外衣,不可能跟山大王一样看见了就抢。
吃相好看,那就有的谈。比如多交保护费,是不是可以抬抬手;比如多交手续费,是不是可以多开辟一个港口林林总总,不一而足。
这‘海外’有了‘宣政总制院’衙门,那可是头顶着对公婆,行事不可能再像以往那般痛快。
好处你不说么,当年高达国王子前来朝贡,如今东天竺大乱,便是寻个天竺小儿,说是高达国王子遗腹子,别人敢不认?到时候‘拨乱反正’,这高达国复国,又有甚么难的?
扯着大唐的虎皮,就是这么好用。大义放在那里,谁也挑不出刺来。
就看那位有甚胃口了,这‘宣政总制院’到底多大个规模,也没个定数。
比照‘南海宣慰使’即可。
杜南海有没有可能返回中枢?到时候‘域外’‘海外’各地布政,想来那位用人,必会着重参考杜南海之见。
老张听着他们猜测讨论,心中却是淡定的很,实际上李皇帝的确是有心重启重用杜秀才。宣政总制院的总部,可能是在中枢,至于是不是在京城,这倒是其次的。但是海外那些地盘,如何宣政,就要根据当地情况来调剂。是直属性质,还是羁縻性质,还是说亮个相,都不可能一刀切。
不过正如这帮二代三代们讨论的那样,从宣政总制院入手,打响进奏院的第一炮,确实是个双赢多赢的切入点。
硬要说一个大败亏输的,大概就是被宣政地区的土著们吧。
第五十八章 公侯万代
嘎吱嘎吱嘎吱
哪怕是青铜车轴,这光景被几千斤份量压着,也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马车缓缓地朝着胜业坊去了,没有从杜宅的正门走,到了宅邸侧门,那里早就等着十好几个杜氏子弟,个个都是皮肤黝黑形象粗糙,一看就是经常干粗活重活的。
大哥,怎地还有一大车啊。
擦了把汗,京兆杜氏的本家力夫,一边擦着汗,一边端着一只大海碗,蹲地上仰着头,看着杜构。
披麻戴孝的杜构也是一头雾水:老夫也没弄明白,怎地还有大车过来。
那力夫不吭声,端着大海碗猛灌了一气茶水。见他这般的辛苦,杜构顿时了然,然后扭头唤了一声:卫国。
有个正在登记箱柜的年轻后生顿时应了一声,收好了纸笔账册,小跑过来,微微躬身回道:郎君,有甚么吩咐?
开一只箱子,给兄弟们派点茶水钱。
嗳!
没有问为什么,名叫卫国的后生就喊道:建国建邦,过来搬个箱子。
这就来!
又有人应了一声,两个青衣小厮挽着衣袖,包巾扎的稳稳当当,虽说穿的不甚好,可打理的极为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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