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贵妃传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梅花千树
说话间,一道霹雳倏地下来,青白色的光芒像一根纽结的银针,将苍茫的天与地缝在了一起。
也先的青骖马突然凄惨地嘶叫一声,倒地而亡。也先虽然惊愕,身手却极敏捷,纵身便跃到了一旁。
“看!天哪!”
方才坚持要杀朱祁镇的青年将领指着也先那匹焦黑了一半、犹在冒烟的马,惊恐之极。
也先一见,眼睛都直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身体,发现浑身仍旧完好时,腿一软,立即跪倒在泥泞的地上,向那乌云翻腾、雷电交加的苍天叩拜起来。
众将也被这凶险的一幕惊得面无人色,眨眼间全都下马跪拜起来。
“都是你们犯了天怒,还不赶快谢罪!”
也先身子调了个方向,向着朱祁镇的帐篷叩拜起来。
朱祁镇大约是被那声近在咫尺的炸雷惊动了,此时正巧撩起了一角帘门。
他倚门而立,注视着风雨交加的外面,大约是想起了以往宫中锦衣玉食的日子。
当他无意间瞥见也先他们在向自己这边顶礼膜拜时,凄迷的眼神中有了几许讶异,他侧过脸问杨铭:
“他们在干什么?瓦剌难道有这等怪习俗么?”
“回皇上……”
“什么皇上,现在皇上应该是祁钰了,朕是太上皇,你们按规矩该叫我爷爷。”
朱祁镇自我解嘲地说道。
“是,爷爷。”杨铭的认真让朱祁镇和袁彬笑了起来,杨铭却憨直如故:
“回爷爷,杨铭虽在瓦剌多时,这等情况也还是头回见识。”
杨铭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朱祁镇的目光却逐渐亮了起来:
“看,有匹马死了。”
“好像是也先的马!怎么雷只击他的马?”
袁彬眼更尖,他的话语里满含着遗憾。
“他们朝这边来了。”
朱祁镇眼中的感**彩立即敛去,又变得像以往一样深邃而不可捉摸了。
然而,当也先一干人冒雨走近跟前,全都仿效汉礼向他作揖时,朱祁镇的眼睛还是睁得鸡蛋那么大。
“问太上皇安好!管家听着,自今日起,每两天进羊一只,七天进牛一只,逢五逢十作筵席,每天进牛奶马奶,好生待太上皇,明白了吗?”
也先和众将全身湿漉漉的,衣裤上满是泥巴。豪雨中,也先将喜宁唤了出来,仔细向他交待了一通。
“是,大王!”
喜宁本来就瘦小,如今淋得跟落汤鸡似的,更显得干瘪。
答话时,他用恶毒的目光狠狠地剜了朱祁镇和袁彬一眼。
朱祁镇的表情因出乎意料而激动,袁彬却朝喜宁做了个得意的鬼脸。
“嗯,这才差不多能让我吃饱。”
只有杨铭最实际。他摸着明显瘪下去的肚子,快活地喃喃自语起来。
电闪雷鸣中,已换回戎装的贞儿骑着快马来到了一座紧闭的城门前。
“守城的士兵听着,我叫万贞儿,是孙太后宫里的。快快通知守将王丛将军,让我进去!”
贞儿声嘶力竭地喊着,可狂风骤雨却将她的声音撕扯得支离破碎,城墙上的明军虽然看见她骑着马不断地原地打转,又是挥手又是呐喊的,却听不清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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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第二回
“逃了?没有内应,她有那么大本事?谁干的?”
听说贞儿逃了,也先暴跳如雷。他环视着众人,胡子都气得翘了起来。
下女们你瞅我我瞅你的,没人敢作声。
萨日娜事不关己地细心审视着自己那十个手指头,仿佛上面开了花似的。
喜宁忽然缩头缩脑地走上前来,附在也先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也先不相信地摇摇头:
“我不相信他会有这能耐。”
“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那好,叫袁彬出来。咦,娜布其呢?”
也先奇怪地问了一句。
“娜布其?你得找那个太上皇去。这些天啊,娜布其就跟疯魔了一样,老粘在他身边不走。”
萨日娜阴阳怪气地说道。也先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喜宁已领着袁彬过来了。
“殿下,您找我?”
袁彬恭敬地向他请安。
也先捋了捋胡子,朝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突然抽刀刺向袁彬。
袁彬下意识地一闪,使出个扫膛腿,这边就势将侍卫的刀夺了下来。
“快,杀了他!”
喜宁一声喝,众侍卫忙将袁彬团团围住。但也先不发话,他们谁也不敢动手。
“嗯,身手不错,不愧锦衣卫出身。这么说,贞儿是你放跑的?”
“回殿下,我一直陪着爷爷,因为爷爷胃疼,我在给他推拿。”
“胡诌!”
萨日娜气呼呼地说道。也先像是很爱看她凤眼含嗔的俏模样,拍了拍她的手:“谁能证明?”
“娜布其公主能证明,她一直和我们在一起。”
“对,我能证明他们的清白。”
娜布其满面春风地过来了,俊俏的脸上闪现着幸福的光芒。
可是,当她走到萨日娜身边时,脸色却变了。她抓着也先的胳膊摇了摇:
“哥哥,贞儿是用铁牌出去的。”
她用眼横着萨日娜,明显地带着些挑衅意味。
“可是,我的铁牌一直挂在这儿。你的呢?”
萨日娜拍拍自己腰间的铁牌,娜布其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部,忽然失声叫道:“奇怪,我的牌子怎么不见了?”
她蓦地转过身,指着喜宁:
“肯定是你偷了我的铁牌!早上我和你迎面走过,你碰了我一下,不是你是谁?哥哥,我敢断定是他偷了我的铁牌,他才是放走贞儿的那个人!”
“大王,我冤枉啊!”喜宁一副百口莫辩的委屈模样。
娜布其奔到也先身边,摇着他的胳膊,要他马上处置喜宁,那娇嗔的模样让也先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我看是那个贞儿自己偷的。你这些日子不是待她情同姐妹么?恶意对好心,这就是汉人。”
萨日娜开始说风凉话了。
“启禀殿下,已经派人去追了。”
一个部下凑过来,向也先禀报。
“饭桶,一群饭桶!你回去吧,好生伺候你家爷爷。”
也先骂罢,示意袁彬离开,态度挺温和。
这一切,似乎都该归功于那天的雷击。
如果不是自己的马遭雷击死了,也先对朱祁镇绝不会如此礼遇。
当然,或许他现在对朱祁镇又有了新的打算。
“贞儿,贞儿!可怜的贞儿。”
迷迷糊糊中,贞儿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
睁眼一看,原来是孙太后和朱祁镇的钱皇后。
只是钱皇后的样子让她吃了一惊,一只眼睛红肿、流泪,一只腿也缠着,要撑拐才能走动。
“太后,皇后,贞儿辜负您老人家了,呜——”
贞儿本
第六章 第三回
“想不到一百年都快过去了,元顺帝的子孙还是改不了好色的毛病。这事儿你禀告皇上了吗?”
“禀报了。”贞儿想到了那个夜晚另外一个拿刀的刺客,便低下了头。
“皇上的意思?”
“皇上……皇上……”贞儿脑瓜子一转,决定把皇上险些因此杀了自己的事瞒过,“皇上自然是不同意的。”
“唉,他那脑筋,也太死板了。贞儿,你也不为主子想一想,那也先若娶了你,皇上在那边,你还能照应着些。可是,你怎么……唉!”
望夫心切的钱皇后长嘘短叹起来,一副追悔莫及的样子。
看样子,她是希望贞儿能够给也先作妾的。只要有利于皇上,她什么都舍得。
孙太后倒不觉得事情有这么简单,她示意贞儿继续往下说。
“太后,皇后,奴婢甘愿替皇上去死。可那也先并不糊涂,他那王妃又极厉害的。再说,皇上在那儿,我是他的宫人,真那样做了,只怕不但救不得皇上,还会害了他。反正我那时是准备一死了之,以谢皇上、太后圣恩的了。”
贞儿跪在地上,不无慷慨地陈说了一番。
太后不敢置信地打量着她,良久才说道:
“贞儿,我看着你长大,一贯以为你只是机灵随和,懂事体,却不知道你有花木兰似的胆魄与刚烈。你刚才说还和也先比了箭术,没想到,小时候陪皇上玩,参加那个幼军,倒练了这手本领。好,是个好女子!唉,只是皇上在北边,如今的这位,我又不便要他厚赏你,只能赏你一袋金瓜子了。”
她的话刚说完,就有一个长得单薄的太监捧了个木匣子过来。
孙太后从里边拿了一小袋金瓜子,递给贞儿。
钱皇后则从手上退下个玉镯,要贞儿戴上,贞儿死活不肯要。
“谢太后,谢皇后……”
贞儿伏在地上,早已感动得涕泪交流。
“去吧,好生歇息几天,等你好了,我有要事让你办。”
孙太后朝贞儿挥了挥手,举止中有说不出的倦怠。
贞儿谢了,起身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一边走,一边从脖子下取出也先送的玉圭来看。
当她走到一个拐角处时,一个颀长面白的太监拦住了她:
“是万贞儿吗?”
“是的。”
“奉皇上旨意,请你到东厂走一遭。”
乾清宫里,景物依旧,但金銮宝座的主人却换成了郕王朱祁钰。
换上了皇帝朝服的他,比原先多了几分威严,只是他那略显神经质的笑容却难以改变。
此刻,他便是那样笑着,一边抖动着手里的一页纸,说:
“太上皇修书来说一切都还好,各位放心吧。还有,对朕即位一事,太上皇是赞成的。”
他不由自主地又笑了起来。一班朝臣谁也没作声。
朱祁钰感到了静寂中那股莫名的压力,于是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你们说,这万贞儿从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怎么就能从也先营中逃出来呢?这倒不寻常了。”
朱祁钰忽然说道,秀气的眉宇间起了个浅浅的“川“字。
“启奏皇上,是不是也先收降了她,派她回来当坐探呢?不然的话,她一个弱女子,绝对不能从那插翅难飞的地方逃出来。”
一个老臣出来跪奏道。
“于卿,你怎么看?”
由于自己的登基与于谦有极大的关系,朱祁钰自然将他视为左膀右臂,对他委以重任。
于谦字廷益,钱塘人,永乐十九年进士。宣德初年授御史,随宣宗朱瞻基亲征汉王高煦。高煦降时,宣宗命于谦口数其罪。于谦慷慨陈辞,声色俱厉,高煦伏地战栗不已,一旁的宣宗看得龙颜大悦。
后来于谦出按江西,雪冤狱数百,又为陕西民众除害,乃升为兵部侍郎。由于朱祁镇北狩,于谦护卫京师有功,又请太后立郕王为新君,所以朱祁钰即位后,立即升于谦为兵部尚书。朱祁钰对
第六章 第四回
“贞儿给东厂的人提走了?她犯了什么事?有什么罪?她从四岁起就服侍我,这回不过派她出了趟宫,代我看望了一下太上皇,难道就该背着我将她提到东厂拷打?居然连招呼也不和我打一声,也太过分了吧?”
孙太后坐在椅子里,手里把玩着一只小巧的宣德香炉。
她说话时根本不看坐在对过的于谦,口吻也是淡淡的,惟其如此,更让人感到她的震怒。
“回圣母皇太后,这都是臣的错。臣办事不力,没有交待清楚。”
于谦不想在新君和圣母皇太后之间留下什么芥蒂,便把事儿都揽到自己头上来了。
“于卿,你督战有功,力保京师,扶持新君,固我国本,为民解忧,老身知道你的苦衷,你也不必代人受过了。只是这太上皇南归一事,还须你等多加努力。他还年轻,过几天才满二十三岁,万一……”
孙太后再也无法矜持下去了,掏出手帕抹开了眼泪。
“臣明白。望圣母皇太后多多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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