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贵妃传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梅花千树
袁彬当时躲在一匹死马和土堆之间,见状赶忙过去,在皇上脚下方盘膝坐下。
“皇上,我是永顺伯薛绥军中小尉袁彬,上天让我来伺奉您的。”
当瓦剌军端着长枪就要逼近时,袁彬猛地跪在皇上面前,磕了几个响头,一边自报家门。
“袁彬,朕谢谢你。”
然后,几名瓦剌军士过来了,要抢皇上的甲胄。
朱祁镇不肯,一个瓦剌军士举刀就要砍,这时另一个
第五章 第二回
贞儿早就溜出了帐篷,她弯腰蹑脚地在四处侦察地形,同时也在寻找与她同来的几位太监。
当她悄悄溜近一座帐篷,把耳朵贴上去偷听时,不料竟有一只手搭在了她肩上。
“贞儿姑娘,别来无恙?”
贞儿回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喜宁公公?你也……”
“可不是吗,奴才本来只是个戏子,偏偏演戏时多看了两眼皇上的爱妃,他就把我给阉了。后来又让我领兵镇守边关,这不是儿戏吗?我早就归顺了。现在,我是王府的总管,有妻室有牛羊,过的是快活日子了。”
但喜宁的语气里并无多少兴奋。
“公公……”贞儿刚说出这两个字,马上改口道:“管家,你可知也先为什么扣下我们?”
“这个就难说了。我去拜见一下皇上。”
喜宁顺手在贞儿脸上摸了一把,气得贞儿朝地下啐了两口。
想了想,她跑过去一把揪住了喜宁的衣袖:
“喜管家,你归顺也好,不归顺也好,我不管,可是你得帮我。”
喜宁上下打量了她两眼:“也许我是该帮你,到时,等你成了王妃再拍你的马屁就迟了。”
“你胡说,胡说!”
贞儿气急地跺着脚。她的声音把也先引出了帐篷。
他朝喜宁使了个眼色,喜宁悄悄离去了,也先笑嘻嘻地走近贞儿。
“你想干什么?”
贞儿警惕地后退两步。
也先放肆地打量了她片刻,忽然捋着胡须放声大笑起来。
“你别以为你的图谋能够得逞,了不起一个死字。”
贞儿怒目以对。但也先大胆、热烈的目光和魁伟的形貌却又使得她有些气短。
“我那么讨厌?喜欢我的女人可是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可我为什么就看上了你呢?”
也先说着一把将贞儿搂在怀里,慌得贞儿手抓脚踢。
“看你哥哥干的好事!”
萨日娜王妃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正冷眼看着也先胡闹。
她身旁站着的小姑娜布其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哥哥只怕昨夜的酒没醒吧。”
“他是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女人就是他的酒!”
萨日娜扔下两句话,跨上马,怒气冲冲地狂奔而去。
朱祁镇早就醒来了,或者说,他又一宿没睡。
从小到大,他过的都是锦衣玉食的日子,如今吃的粗茶淡饭,席地而卧,又加心情极其恶劣,夜来如何能够成眠?所以,外面的一切动静他都听在耳朵里。
“糟了,贞儿他们回不去了!”
杨铭总是这样烦躁,有什么话非大声说出来不可。
“也不晓得昨晚的战事如何了,听说一直打到天亮。”
朱祁镇到底是一朝天子,此时仍不忘国家大事。说着,他撩起了一角门帘。恰恰他看见了也先搂着贞儿的一幕。
朱祁镇痛苦地闭上了眼睛。这时,喜宁点头哈腰地冒了出来。
“皇上,您安好?给您带了一罐茶叶来,正宗的碧螺春。”
喜宁大约在外面候了一些时,头发有些湿。
朱祁镇身材比喜宁高出一截,他居高临下冷冷地扫视了喜宁几眼,忽然刻毒地说:
“袁彬,这地方的狗怎么还会说话呢?倒是一件异事!”
说着他放下了门帘,转身进了帐篷深处,幽暗的光线中,他看上去像一道沉沉的阴影。
喜宁捧着茶叶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他想想不甘心,便又跟着进了帐篷。
“皇上?现在我叫你皇上,你不脸红吗?看你做的好事,五十万大军被三万人打败!这不是天要灭你吗?你得意什么?如果不是你的祖宗坐了龙廷,就凭你,我看还不如我!”
喜宁说到这儿,脸变得扭曲,口吻越来越恶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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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第三回
这时,于谦、石亨等人戎装而来。特别是于谦,心情显然很激动。
“启禀太后,瓦剌军退了,留下了五千多具尸首。”
于谦脸上布满硝烟、灰尘的痕迹,双眼满是血丝,但精神非常饱满,声音相当宏亮。
“谢天谢地,总算没事儿了。于将军,你辛苦了!几位看座。”
“谢太后。”
于谦等人谢了,水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右都御史陈镒就跪奏道:
“太后,我朝之所以有此一劫,罪在王振。他构陷乘舆,危害社稷,请族诛之,以安人心,以平民愤。”
孙太后想了想,忽然从椅子上下来,将原先坐得偏些的郕王祁钰了正座。
“钰儿,不是早就让你代理朝政、总领百事,你怎么就忘了呢?你娘有些不舒服,我这就去看看。”
孙太后想,这些年王振的所作所为的确太过分,特别是正统七年久病的太皇太后张氏辞世,老臣三杨也已于此前归天,王振更是气焰熏天。自己的儿子呢,偏由着他去。
记得当初庆贺三殿落成的百官大宴上,儿子祁镇得知王振没受到邀请而大发雷霆,干脆公开违背祖制,开中门召请王振单独与他同席,其余百官全部候拜于门庭之外。
有皇帝撑腰,王振更是肆无忌惮,什么人也不放在眼里,简直可以说为所欲为。
孙太后虽在深宫,又有妇人不得干政的祖训,但祁镇并无定下这祖训的太祖那样的才干,有许多事他经常会向母后禀报,这样孙太后对朝廷发生的事了解还是较多的。
她曾听人禀告说,朝中许多大官都对王振百般逢迎,有的甚至到了下作的地步。
工部郎中王佑谄媚有术,一日,王振与王佑打诨:
“王郎中何以无须?”
王佑对曰:“老爷所无,儿安敢有?”
王振大喜,遂让祁镇升他为侍郎。
当时,孙太后曾将百官中发生的一些传闻讲给祁镇听,祁镇却只是一笑:“王先生自小看着朕长大,朕同样也看着他变老,焉不知他?”
意思是要孙太后放心。孙太后见无法劝说儿子,便再也不管此事。
而朱祁镇呢,早在心里将王振看成自己的至亲。
正统十年,他下令赐王振白金、宝楮、彩帛诸物,并任命王振的侄子王山为锦衣卫世袭指挥佥事。
王振的权力大到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步,不但决断朝纲、左右百官,甚至干脆就把高祖铸在宫中的那块“禁止宦官干政,违者斩”的铁牌给摘了,而朱祁镇对此根本就不管。
此时孙太后心想,儿啊,当初太皇太后是怎样教导你的?你怎么就忘了呢?这下好了,真的应了那句话: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现在,王振也死了,说什么都迟了。
所以,孙太后才不想接陈镒有关王振的话茬。
“母后,孩儿年轻,还须母后多指点才好。”
祁钰言不由衷地挽留道。
“唉!”
孙太后叹口气,再无多言,便辞了众公卿,去钟粹宫看望吴贤妃去了。
“监国殿下,请诛王振一族!监国殿下!”
等祁钰回过神来时,他面前已跪了一群官员,他们痛哭陈辞,期盼监国祁钰能给他们一个明确的答复。
朱祁钰习惯性地看了看孙太后方才坐的地方,犹豫了半晌,才期期艾艾地说:
“你们讲的都有道理,我相信朝廷自会处置他们的。”
“不,监国,你听听,有多少冤魂在哭,五十万军士呀!还有他们的父母、弟兄、妻室、子女!不诛他全家,国无宁日啊!”
“监国!你快传旨吧!”
众大臣再次磕头恳求朱祁钰。
朱祁钰一见这形势,怕往后出事担当不起,便起身往里走。
门卫正欲关上他身后的大门,谁知激愤的大臣们却一拥而入,团团围住了朱祁钰。
“这……”朱祁钰长这么大,从未经历过这阵势。
第五章 第四回
与此同时,也先大营军帐外的空地上,聚了一大帮人。
他们全都神情哀痛,有的在抹泪,有的手握刀把,叫嚷着要去报仇。
也先站在弟弟平章孛罗卯那孩烧成焦炭的尸体前,一言不发。
许久,他俯身吻了吻尸首胸前的那块铁牌,冷静得可怕。
喜宁捅了捅萨日娜,萨日娜义愤填膺地抽出了自己身上佩带的弯月刀。
“大王,让我宰了他,”她手指朱祁镇的帐篷,“为平章将军报仇!”
她看着也先,也先却似没听见,只细心地想把尸首上一块脱落的皮补好。
萨日娜见众将都望着自己,有些人于悲愤中露出赞许的目光。她达到了目的,便收了腰刀,等着也先的吩咐。
“大王,明朝天子夺了我们祖先的天下,明朝年年还要我们入贡,现在又杀了我们那么多同胞,这种鸟皇帝,好不容易到手了,留他有什么用?”
另一个将军说着就要往朱祁镇帐篷里冲,却被站在一旁善于察言观色的喜宁拉住了。
“哥哥,哥哥!你死得太惨了!”
刚刚闻听消息赶来的娜布其哭喊着扑过来,抱着那具尸首失声恸哭起来,也先闭上了眼,泪水流进他的胡子里,他的手在发抖。
“拿衣裳来!”也先忽然大喊一声,当即有人抱了一套华服过来,递给也先。
也先蹲下身想把衣服套在弟弟身上,可弟弟的身体哪还像身体啊,他终于忍不住抱着尸身和娜布其哭在了一起。
贞儿见无人注意自己,便悄悄地从人堆后面退了出来。
萨日娜注意到她,也跟了过去。
贞儿左绕右绕,溜到朱祁镇的帐篷前,见帘门口站着两个瓦剌士兵,她只好绕到后头。
起先她想从后头把帐篷拉起来,可固定得太牢了,她只好掏出不知打哪儿摸来的一把刀,开始割帐篷布,左撕右扯的,居然给她弄了个洞出来。
她钻了进去,把里面的几个人吓了一跳。
“皇上,我们赶快走吧!”
她走到盘膝坐在地毯上仿佛入定老僧一般的朱祁镇边上,轻呼着。
“贞儿姑娘,没用的。周围全是也先的骑兵,纵然能逃出帐篷,也冲不出去,你且耐心些吧。”
袁彬说罢和杨铭紧张地守护在帐篷帘门边,一人手里拿着棍子,另一人手里拿了块砖头。
“皇上,我这儿有把刀,您拿着吧。”
贞儿跪在朱祁镇面前,双手将刀奉上,朱祁镇犹如泥胎木塑,根本不睬她。
“皇上!”
贞儿伏地哭了起来。
朱祁镇忽然睁开了眼睛。他冷冷地凝视了贞儿一会儿,伸出了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捏住了那把闪着蓝光的利器。
“你,用这刀自裁了吧!”
“什么?”
贞儿、袁彬、杨铭全都张大了嘴巴,不知他为什么要这样。
这时,萨日娜和她的两个下女也从破洞里钻了进来。
萨日娜的一声娇笑惊得袁彬、杨铭一同跳到了朱祁镇身边。
贞儿站起身,护在皇上面前。
萨日娜风摆杨柳似的走到贞儿面前:
“你在奇怪他为什么要你自杀吧?因为他吃醋了。不是吗?喜宁摸了你,大王也抱了你,大王不但要抱你,还要娶你。而你,却是他后宫的宫女,你看看,你是不是该死呢?”
萨日娜为自己的聪明而洋洋自得。
她喜欢看这几个人痛苦的神情,尤其是这个苍白的年轻人和这个白皙的女子。
“皇上,我没有!”
贞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
“闭嘴!”
朱祁镇轻轻吐出的两个字仿佛有千钧重量,将她的手压向地毯上的那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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