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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万贵妃传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梅花千树

    他只朝贞儿点了点头,便匆匆地消失在黑暗的宫殿里,仿佛一个梦影。

    “贞儿,贞儿!贞儿呢?贞儿……”

    此时,在清宁宫的一座偏房里,小瘦正在床上挣扎、呻吟。她的菜户孙公公坐在旁边,用调羹舀了菜汤,要喂她吃,不料却被她一把揪住了袖口,菜汤洒了满地,原来小瘦把他认作了贞儿。

    “贞儿,我要死了。求求你,让皇后恩准我的尸骨回老家。四十多年了,没和家人见过面,也不晓得他们的死活。就让我回去找个安魂的地方吧,贞儿!”

    小瘦半抬起头,就那样瞪着眼睛咽了气。

    衰老的孙公公把汤碗一扔,抱着小瘦低低地哭了




第四章 第六回
    “没想到,我会在这儿欣赏到大都的月色。十五的月亮十六圆,今天是十六,赏月正好。多白啊,白得像羊乳!”

    此时,也先伸了手,掬着看得见、摸不着的月光,心里说不出的舒畅。特别是听到骑兵行进时的金戈铁马声,他更是豪气万丈。

    于是,他走近单薄、苍白但有一种奇怪的安详的朱祁镇,用一种热切而惋惜的口吻说道:

    “你的都城里,百姓也会这么赏月吧?哈!‘毋见,毋予粮’——听说这是我攻打兀良哈三卫,他们前往大同求援时,你给大同镇守太监郭敬下的御旨。你难道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么?白读了那么些经书。”

    也先伸手触了触朱祁镇的头,朱祁镇挺身而起,愤怒地瞪了他一眼,背着手走到东边,朝京城方向眺望。

    “别看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五十万大军全部溃散,而我们只有三万人。我只是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驻扎在那么个高岗上?没有水,死地一块。为什么不进怀来县城呢?怀来县离这不过二十多里远,犯了兵家大忌啊!真是愚蠢之极!看来,你这个皇上是要换我来当了。”

    朱祁镇听着,身上犹如发了寒热病一般抖了起来。侍奉他的袁彬、杨铭敢怒不敢言地站在一旁。

    也先高兴地端起羊皮袋,朝喉咙里灌了几口酒,抹着胡须道:

    “元朝为什么会败亡?跟太监有关。你呢?要不是误用王振,也不至于此啊!听俘虏的喜宁说,他是一介腐儒,偏又好大喜功,还把你高祖铸的‘宦官不得干政’的铁牌也砸了,对不对?本来,你们取道紫荆关班师回京,倒也不错,可是为什么快到蔚州时却由东南行改为东北行,折归原路取道宣府返京?当时我们还纳闷,怎么你们会往我的兵营中钻呢?以为你们布的是疑阵,后来抓到几个将领,才听说是你们那个王振怕大军会践踏他家乡的庄稼,所以改道,倒是不失良心。只可惜,他这样一来,把你给葬送了!”

    也先又喝了两口酒,抓起羊肉撕了一大块,嚼了起来。

    “你,是不是想起了你的曾祖朱棣?老家伙披坚执锐五次亲征漠北,追得我那些祖先屁滚尿流,倒也称得上功名显赫。我也先佩服这种刀尖锋上讨生活的人。可笑的是,你生长在宫中,长于妇人之手,手无缚鸡之力,胸中虽有点墨,却缺乏头脑,偏信奸徒,怎么能跟你祖先比呢?只好落个当囚徒的命运了。”

    也先酒劲上涌,意气翻腾。

    大约是想起元朝败后自己这个民族的坎坷,他现在把一腔恶气全撒在了朱祁镇身上。

    他肆意地侮辱着朱祁镇,朱祁镇的两个伺奉全听得脸容抽搐,朱祁镇却仍背手而立,颀长的身体在月下像是一尊石雕。

    “看到京城那边的火光了吗?我的铁骑很快就要冲进去了,我就要……”

    也先正做着天子美梦,不料朱祁镇却倏地转过身来,一个滑步趋近也先身边,抓住了他的刀把。

    可是,他抽了几抽,那把刀却纹丝不动。

    也先惊愕地注视着他,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仰脸哈哈一阵大笑:

    “官家,你长得好秀气,这刀岂是你提的?”

    他右手轻轻一拉,那把青龙偃月刀便”咣”地出了刀鞘。刀身很厚,钝而黑。

    也先朝一匹马劈去,马顿时惨叫着倒地而亡。

    “重三十六斤。”

    他用舌头舔着刀上的马血,逼视着朱祁镇。

    朱祁镇看了看那匹马,脸色更为苍白却也更为安详了。

    “你要怎样?”

    “不想怎样,就是押着你,让你们王朝乱成一锅粥,然后……



第四章 第七回
    

    说罢,她直视着也先。

    而她身边的太监怕她冲撞也先,吓得赶紧扯了扯她的衣角,贞儿不睬,忽然放声大笑起来。

    “笑什么?”

    也先满脸狐疑地问道。

    “笑大王,竟怕我一弱女子,手不离刃,又何必呢?身边还有那么多卫士,太抬举我的箭术了吧?”

    也先看看自己纂着刀把的手,又看看如临大敌的卫士,不觉也哑然失笑。

    当他闻听贞儿说到“箭术”二字时,眉毛抬了抬。他一伸手,卫士中有人递过一把弓。此时月华如水,一只夜鸟飞过,也先箭发,夜鸟凄鸣一声坠地。

    “大王好箭法!”

    贞儿夸了一句,取过弓箭。弓太硬,她拉起来有些费力。她张弓原地打了个圈,慌得也先的卫士围着她打了个转。

    忽然,她放箭了,将前面另一座帐篷边上悬着的铃铛射了下来。

    “使者箭法也不赖!请。”

    也先终于翻身下马,礼让贞儿一干人进去。

    身后八辆马车在卫士的押运下,往营中走去。

    就在这时,从方才被射掉铃铛的帐篷里冲出个艳光四射的贵妇,原来她就是也先的宠妃萨日娜。

    “谁把我的铃铛射掉了,谁的狗胆这么大?”

    萨日娜王妃的声音飘过来,也先似有些头痛,示意贞儿他们快走。

    “启禀王妃。”

    一个下女附在萨日娜旁边耳语了几句,萨日娜大喜:

    “是吗?走,看看去。”

    萨日娜和下女跑着去追也先他们,那敏捷的背影,就像两只花豹。

    “太后,天子北狩,也是无可奈何之事。现在国本中空,人心惶惶,长此下去,恐非吉兆。先贤云,社稷为重,君为轻。保得住社稷,才保得住君啊。现在郕王春秋鼎盛,又乃皇上伯仲之中惟一之人。国有长君,社稷之福。如果久不立君,只恐群龙无首,乃至朝班大乱,动摇国体。当今之际,还望太后深明大义,早作决断。”

    兵部右侍郎于谦的声音饱含着正义与责任感,听上去激昂慷慨,这声音透过窗户,散在清冷的月辉中,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孙太后的清宁宫里,灯烛明亮。于谦、吏部尚书王直一干人正在里面切磋国家大计。

    面对于谦的慷慨陈辞,孙太后默然无语。于谦注视着她,忽然长揖着伏地恸哭:

    “太后,臣恳请您早作决断。”

    孙太后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她起身将于谦扶起,叹道:

    “于卿且等几日再说吧。不瞒众位,也先派使者送了信来,索要金帛财物。老身已派万贞儿和梁公公一干人送去了,最迟后日就要回来。那也先索要七车财宝,老身和钱皇后倾己所有,凑了八车,或许,就要让皇上回来也说不定呢!”

    孙太后朝明显空旷了许多的屋内指了指,满怀期盼地说道。

    于谦等人闻听后,先是面面相觑,待明白过来时,于谦猛地爬了起来,竟不顾礼仪地顿起足来:

    “唉,太后呀太后,你上当了!想那也先,胸怀复元之野心,岂是这几车珍宝所能满足的?这些东西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

    “可是,也先在信中说明白了的。”太后拿出也先给她的信,让于谦等人传看。于谦待要再说什么,忽然有太监进来禀告:

    “太后,那也先的军队到城下了。”

    太后一听,险些晕倒。于谦激动地踱了两步,指点着屋外,大声道:

    “太后,您这回明白了吧?也先的狼子野心大着呢!如果我们再不立新君,他便可以挟天子为奇货,不战而胜,牵着我们的鼻子走。只有立了新君,才能挫败他此番阴谋。臣今日是只知有军旅,再不闻其他了,告辞。”于谦一甩膀子走了。太后对他的失礼毫无感觉,注视着被火光映红了半边的夜空,喃喃地说道:

    “那,皇上他岂不是再也回不来了?”

    太后犹在患得患失,一旁急得搓手的王直进奏道:

    “太后,于侍郎所言极是。立了新君,再事整饬,想那也先只区区几万人马,大家若众志成城,谅他也无法攻城掠地。只有这样,才能争取皇上他日南归。否则……”

    王直不敢再说下去了。

    孙太后垂首听着,心里翻江倒海,脸上却清明一片,不愧是深宫中历练出来的。

    金英、王直和另外几位大臣紧张地注视着孙太后。倏地,孙太后抬起了眼皮:

    “就按你们的意思办。金英,你连夜起草诏书,立朱见深为太子,祁钰为新君。”

    说着,她闭着眼,朝大家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去。等纷乱的脚步声终于消失得一干二净时,她终于忍不住,双手将脸一蒙,伏在椅背上抽泣起来。

    这时,小宫女玉儿匆匆进来:“禀太后,钱皇后她摔断了腿。”

    太后一把擦干泪,关切地问道:“怎么回事?”

    “禀太后,”从玉儿身后闪进一个钱皇后宫里传讯的宫女来,“钱皇后这两日伤心过度,整日哭泣,两天水米未进,说是要与皇上同受苦难。夜来皇后她在院中设香案祷告,祈求上天保佑,让皇上早日回来,不曾想伏在香案上睡去,一跤从椅子上跌下来,腿骨就断了。”

    “唤了太医吗?”

    “唤了。”

    “孙儿呢?他在钱皇后那儿还是在周贵妃那儿?”

    “让周贵妃抱回去了。”

    “玉儿,我们去看钱皇后。你,小四儿,传周贵妃将孙儿抱来,让她母子二人这



第五章 第一回
    天亮了。朦胧的光线中,贞儿打了个寒战,醒了过来。

    她有些迷糊地望着帐篷顶,不知身在何处。好一会儿,她才“呀”地一声跳起来。

    和她躺在一起的娜布其睡得很熟,贞儿踮起脚尖,溜到帐篷帘门那儿,谁知一掀帘门,娜布其就醒了。

    原来她手上有根绳子和贞儿的左脚连在一起,长度刚够她走到帘门那儿,也不知娜布其什么时候给她拴上的。

    “去哪里?”

    娜布其悄悄走过去,掏出一把牛角刀突然顶住了贞儿的后腰。

    “送我们回去。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何况我们还送了这么多珍宝过来。你哥哥是个言而无信的小人。”

    贞儿的胆子向来大,这会儿生死关头,更是陡然间生出了一股豪气。

    娜布其看着她,忽然抓住她的手腕和自己的手腕放在一起。

    贞儿的白净细腻简直让整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娜布其羞愧。

    “天哪,你白得像云彩,难怪……”

    娜布其说到这儿“卟”地笑了。

    贞儿狐疑地望着她,娜布其笑得更厉害了。她那样子让贞儿不由喜欢上了她。

    “哎哟,真好笑,你做梦都想不到的。”

    说着,她附在贞儿耳边,咬了会儿耳朵,贞儿只差没把眼珠惊得掉下来。

    “什么?不可能!”

    “你等着瞧吧!”

    娜布其蹦着跳着,口里哼着曲子,看朱祁镇去了。

    “这可如何是好?那些守将都不开城门,更别说献什么珠宝了。皇上,奴才办事不力,请多包涵。”

    袁彬说话时声音有些哽咽,像是要哭出来。

    朱祁镇坐在贞儿带来的一大堆衣物中发呆。

    看得出,他肯定一夜未眠,而且哭了,眼睛红肿,唇边起了几个火泡。

    “君为轻,社稷为重,让祁钰继位……这于谦,哼!”

    朱祁镇倏地把手中捏着的一封信撕了:

    “那些人,也未免太势利了。总不至于真像也先说的,明天让我去叫城门?”

    袁彬和杨铭对视一眼,不知该怎样安慰这位昔日的天子、今日的阶下囚。

    “杨铭,你父亲在时,你便随同出使瓦剌,算来也当了好几年的通事。依你看,这也先是个怎样的人呢?”

    朱祁镇实在是为自己的性命担忧,却碍着一层天大的面子,不好启齿。

    偏那杨铭性子直,不知拐弯,只说也先这人武功高强,爱憎分明,有野心,也讲些义气。朱祁镇听了,沉吟不语。

    倒是一旁站着的袁彬对此更有见解:

    “皇上,也先不会怎样的,他还用得着您呢,放心吧。”

    袁彬一席话说得朱祁镇安心了些,不由对袁彬笑了笑。

    这一笑,可让袁彬受不了啦。若是换了两天前,皇上见了他能这样笑,他早晕过去了。

    只可惜两天前他见皇上比上天还难,可土木堡一役,当五十多位王公贵族和无数士兵殒命时,他却恰巧在皇上身边保得了性命。

    他曾亲眼目睹束手无策、掩面痛哭的王振被愤怒的一锤击碎脑袋而亡,也曾目睹皇上怎样弃马在土岗上面南盘腿而坐,飞箭流矢从他身边嗖嗖而过,对他却是毫发无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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