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万贵妃传奇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梅花千树
“太后,我……”
对,应该是一副贤淑、温婉、无怨无悔的表情,这样才能给人公正的感觉。
柏鹤谊心里想着。
“娘娘,请。”
仁寿宫的大殿里灯火辉煌。
儿子再度当新郎,周太后挺高兴。她招来教坊司的女乐,让她们演奏助兴。
只见那些歌舞者与奏乐者们穿着大红罗销金裙袄,披着青绿罗彩画云肩,头上扎着大红罗抹额,在明晃晃的烛光下,看去明艳动人。
“孩儿跪叩母后,祝母后圣安。”
柏鹤谊谦卑柔顺的样子煞是动人。
“来,孩子,过来。”
周太后似乎还挺喜欢柏鹤谊的,让她坐在自己旁边,并指着殿中正引吭高歌的一个太监道:
“这是中官阿丑,他的歌唱得比教坊司的人还好听。”
柏鹤谊看那太监,人不过三寸丁,却有颗极大的头,脸上五官奇丑,却不讨人厌,像个滑稽的木偶。
没想到他这么小的身躯却有一副响遏行云的好嗓子。他正在唱张孝祥的《水调歌头?金山观月》:
“江山自雄丽,风露与高寒,寄声月姊,借我玉鉴此中看……”
刚唱到这儿,周太后就一拍巴掌,大声喊道:
“阿丑,你这个太雅致了些,不好听,唱段调子吧。”
周太后指的是民间流行的俚曲儿,阿丑颇为难:
“太后,皇上要是知道了,我的头肯定又要大一圈,那我的脖子边上,你得给我做了个架子才撑得住啊。要么我唱石孝友的‘浪淘沙’吧。”
阿丑说罢,忽然掏出个红纱巾披在身上,又向宫人要了朵花插在鬓边,尔后扭臀摆髋的,兰花指翘得老高不说,喉咙里还发出娇滴滴的妇人声:
“好恨这风儿,催俺分离,船儿吹得去如飞。因甚眉儿吹不展,叵耐风儿。不是这船儿,载起相思船儿若念我孤栖,载取人人蓬底睡,感谢风儿。”
他一边吟哦高唱,一边做着各种怨恨、娇嗔、羞怯的动作和表情,逗得众人大笑。
特别是周太后,笑声豪放之极,前仰后合的,显出少见的快乐。
“好好,赏他金瓜子,众人赏甜点心。你们先乐一阵子,待会儿再来。哎,孩子,怎么啦”
周太后笑够了,这才想起柏鹤谊此时前来拜见,应是有些紧要事的。她很亲切地抓起柏鹤谊的一只手,问道。
“启禀太后,孩儿听到了一件事,只是不知该不该禀告您老人家。”
柏鹤谊修长、白皙的双手绞弄着衣角,低垂着头,看上去煞是娇怜可人。
“说吧,孩子。”
周太后高兴时很像农庄上的祖母,纯朴,和蔼。
“母后,皇上今天夜里没有住在坤宁宫的洞房里,他上昭德宫去了。”
柏鹤谊轻轻地说。
不料太后听了却一声高呼:
“什么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坤宁宫换班的宫女路过我那儿时,和宫里的管事太监说的,管事太监是她叔叔。”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咱们走,到昭德宫去。”
周太后怒不可遏,柏鹤谊用手怯怯地扯了扯太后的袖子:
“母后,我……我就不去了。皇上他……从来没到过我那儿,如果他知道这事儿是我说的,岂不是更讨厌我了”
柏鹤谊说的是真话,她也真的伤心了,眼睛一眨巴,泪珠子便叭哒叭哒地往下砸。
“他一回也没翻过你的牌子那牛玉怎么搞的!现在的司礼监太监莫非也是吃屎的么好,你回宫去吧,有我呢!”
周太后说着,大踏步地率众而去,其气势就像当初她爹在山里放狗追野兽。
阴暗的房间里,玉儿在拼命地蹦、拼命地跳,但是,胎儿却安然不动。
玉儿摸摸大腿内侧,忽然无比悲伤地哭了起来。她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恨不得
第十六章 第四回
太后冷冷地哼了哼,拉长腔调训斥道:
“你也是个老人了,还懂不懂规矩今儿个是皇上大婚的日子,你怎么敢让皇上歇在你这儿你也太张狂、太放肆、太可笑了!万贞儿,我警告你,今后你要是再这样肆意妄为,我可要家法处置了!”
周太后一掌拍在桌子上,碰翻了一只茶杯,好在近侍太监身手敏捷,竟一把抄了起来,只是茶水却泼了贞儿满身。
“臣妾知罪,臣妾该死!”
贞儿猛地叩了几个响头,尔后才委委屈屈地替自己辩解:
“太后有所不知,皇上这几天疝气又发了,难于入眠,一定要奴婢抚摩着才能安睡。再有,皇上怜奴婢身子沉重,特来探看。”
“皇上疝气又发了吗怎么没听太医说过”
她盯着贞儿的腹部看了一会儿,不无讥讽地说。
“你倒长了个好肚子,经得住打。几个月啦三个多月了,那些太医吃什么长大的呀,怎么连这些消息都不禀告呢”
周太后的神情明显缓和了许多。这时,朱见深急急地走了出来。
“母后,深夜到此,有什么事儿吗”
“没事儿,就是想你了。你的疝气好些了吗”
周太后有些怀疑地看着儿子。
朱见深舌头都不缩一下,很顺溜地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复:
“谢母后记挂,方才已经不疼了。”
“不疼就好,走,我送你到坤宁宫去。今儿个是洞房花烛之夜,你无论如何得过去。”
周太后的倔劲儿又上来了,朱见深这回却不买她的账:
“皇后恐怕已入睡,我今夜就睡这儿。”
他说话时拉下了脸,眼睛显得既黑又深,口吻冷淡而生硬。
周太后愣了愣,又呆了半响,最后沮丧地摆摆手:
“唉,就算狗咬耗子多管闲事儿吧。好好,咱们走。”
她一句俚语将自己和儿子一块骂了,说完就转身离去,动作之迅速,竟令朱见深反应不过来。
等太后一行远去了,他才苦笑着摇摇头:
“我倒成了耗子!贞儿,没事吧”
看着贞儿在太监的扶持下艰难地起身,朱见深很是关心。
“没事儿,母后也是一片好心。都怪我,没做好。”
贞儿很少在朱见深面前埋怨周太后,哪怕受了再大的委屈,她也只是平淡地叙述,决不添油加醋,更不负气乱说,这使得朱见深颇为感动。
“这样也好,咱们的洞房花烛夜……那么特别。”
贞儿说着挽起朱见深的手,信步来到庭院中。
秋风吹着,那种寒意恰到好处。天上,一轮月儿冰清玉洁,一切都安静而美好。
“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何曾见今月你说,咱俩是哪辈子结下的缘分呢我就跟欠了你的似的。”
朱见深搂着贞儿,抬头看着明月,一边悄声细语。
“上辈子你欠了我的。那时,我是你老婆,你天天在外花街柳巷的,让我含怨而死。所以,这辈子你得还我的债。”
贞儿仰望着明月,忽然有了少女心性。
“不对,上辈子你卖草鞋,我欠你的草鞋钱,对不对”
朱见深打趣道。
“好哇,你这么编排我,罚你抱我进去!”
“行!”
朱见深一个大小伙子,有的是力气。
虽说贞儿这想法有些荒唐,他却觉得新奇,竟二话没说,将丰满的贞儿抱进了寝宫。
宫中日长,已经不记得是第几次日落月升了。
总之,又到了夜晚,一直未曾蒙幸的柏鹤谊躺在被窝里,已经偷偷哭了好一阵子。
窗外月华如水,她睁大眼睛看着那一缕射进来的月光,美丽的脸上呈现出寂寞、绝望的神色。
不知哪儿的墙根处有几只纺织娘在婉转地唱着。
柏鹤谊睡不着,干脆披衣起床。她呆呆地站在窗前,低头看了会儿月亮,就掌灯去墙根寻找纺织娘。
纺织娘似乎在故意和她作对,此起彼伏地吟唱着,让她倏忽间觉得自己置身于田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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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第五回
“是,皇上。”
王皇后灿烂地笑着,看上去快活而知足。
柏鹤谊则多少有些幽怨,她转身时的那种眼神让朱见深怔了怔。
“这个柏妹妹,她倒像西子湖畔来的,这么柔婉。”
贞儿一直在旁细细地观察,见状她笑着打趣了几句,眼中却闪过冷冷的一抹光。
“皇上,咱们走吧。哟,娘娘,侄儿万安能见着您可真是太高兴了。”
一个肥胖的老臣屁颠颠地过来,向万贞儿问安。
万贞儿见她自称“侄子”,又这么亲热,却想不起他是谁,不由一愣。
“他叫万安,听他说,跟您还是本家。”
朱见深介绍道。
“是吗你祖上是哪儿的”
万贞儿一直为自己出身寒微而耿耿于怀,不期然却突然横里杀出个“侄子”来,而且是大学士。
虽说自己这个姑姑比他小近二十岁,可被人称作姑姑倒也不赖,所以万贞儿很是热情。
“哎呀姑妈,侄子祖上也是山东诸城万家的,和您同宗哪。以后还望姑妈多关照。”
“你这侄子可也太老些了。”
朱见深见他那马屁精样儿,有些忍俊不禁。
“哎,钟钦礼和阿丑来了吗”
朱见深性喜绘画,对戏曲也颇爱好,因此和画师、伶官有些交情。
阿丑在钟鼓司供职,只是个小内使,但他擅诙谐,又会演戏,所以常蒙太后、皇上召见。
“皇上,奴才一直就在您边上,您怎么就没看见呢”
朱见深旁边忽然闪出一个装束奇异、穿着婴儿服、梳着冲天辫却粘了长长的假胡须的矮人儿来,正是那位阿丑。
他一现身,朱见深、周太后、万贞儿一帮人全笑得前仰后合。
而蒙皇上召见的画师钟钦礼却蓬头垢面,腰间倒挂着个用金丝织锦套着的大酒葫芦。
“皇上,怎么还不走哇再不走,那些灯都让别人看去了!”
钟钦礼满身酒气,趔趔趄趄地走来,一副放浪形骸的样子。
“天哪,快一边儿去,您这样可不能往皇上身边靠,味儿太浓了!”
万安将钟钦礼拨拉开,自己挤在皇上旁边。朱见深却一把拽住了钟钦礼的袖子:
“老神仙别走,朕就爱看你这真样儿。阿丑装别人是真,你不装更真,朕喜欢。母亲,走吧”
“哎,好嘞!儿子,多少年了,娘一直想去看这样一场灯会啊。咱们哪,今晚不骑马,不乘轿,从这儿开始走,走个痛快,看个痛快!噢,对了,待会儿有个景致让你看,你可别吃惊!”
周太后神秘而得意地说道。
“母后看上去可是年轻了不止十岁。”
万贞儿趁机大献殷勤。
谁知周太后打量了体态臃肿的万贞儿一眼,拉长语调说:
“哟,我可担当不起,你母亲该有七十了吧我有那么老哼,咱们走快些!”
周太后一番话,当真让万贞儿无地自容。
但她却不以为意,只淡淡地说:
“太后,您看上去真的很年轻,不信问问她们看。”
贞儿的眼光扫在王皇后和柏鹤谊身上。
她们俩刚才想笑又不敢笑,如今见问,正好咧开嘴,趁机笑道:
“太后,您看上去真的只有三十岁出头。”
“哎哟,那我不成妖精了”
周太后白了万贞儿一眼,含沙射影地说道。
说话间,她们已来到乾清门那儿。
这时,从黑幽幽的阴影处忽啦一下跑出一百多个花枝招展的宫人来。
“奴婢拜见皇太后!”
“奴婢祝皇上龙体安康!”
“问皇后圣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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