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是病秧子啊!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英俊的锤儿
七夜,
我累了,
这一次,真是要睡了……
七夜,你知道么,昨日高飞跃托人来信了,凤天皇陵,李少君的墓穴里,确实有一本书。
但是,里面空空如也,只有最后一页,写了两个字。
——宿命。
呵,却原来,上穷碧落下黄泉,终究不过是白费了力气罢了。逃不过,逃不过这宿命……
漆黑如墨的夜幕,别院里的人全都聚在了男子的房外。男女老少,众人皆是捂着嘴闷声哭泣,莫说九殿将去,皇家也未免太过无情了些,居然将所有的太医都召了回去,不管九殿下的生死!
眼看他犯病晕厥,竟是连个会看治的大夫也没有!亏得秦宜快马加鞭请来了帝都最有名望的祝大夫前来看治,如此变故委实叫人心酸不平!
许久,房门蓦地一声吱呀,头发花白的祝大夫提着药箱出门,难掩脸上的歉意无奈。跟在身后,秦宜顺手闭合了房门,而后将祝大夫领向院外。不刻,陈管家亦是从房里出来,眼睛已经肿胀得不行。
看着众人,他强忍着苦楚沉声安排,“周安,你和许进他们几个进宫通报太子,就说殿下恐是要不好了,叫他和诸位皇子赶紧来别院。孙阳,你现在就动身去北齐,这里有几封殿下的亲笔书信,你把它们分别转交给北齐十二帮的帮主,他们自会晓得殿下的意思。康侍卫,你们几个留心些别院的安危,再者小侯爷前几日便从北齐出发了,许这几日便到,你们随时留心接应。”
“是!”
“是!”
利落的响应,众人忙不迭去做自己的分内事。良久,陈管家的声音低沉,“待殿下一走,这别院……定是要被人收回去了。到时候,大家伙就得散了,不过也不用担心,殿下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一早,大家伙就去账房领取俸钱吧,殿下半个月前卖了好几处南面的房产,专用于此处,定能保大家伙一辈子吃穿无忧。往后,你们也莫要挥霍奢侈,脚踏实地的做些小生意也好,姑娘家嫁人也罢……总之,要做个好人,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认真地听着,众人重重地点头,酸楚的泪水落了满面。早已回来,秦宜静静地站在偏角,终是紧紧地闭眼,良久不动。
房内,云七夜静静地看着沉睡不醒的男子,只觉他的呼吸轻微到几乎没有,定是撑不到舅舅来的那日了,甚至……撑不到明日。
七夜,我死后,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带着我的那份活下去。
不要死,也不要孤单的活。
我晓得你不喜拘束,那就不要遵从那些皇家族规了,且回云家住便是。五姐和五姐夫,还有……爹,都是极好极好的人。
只可惜……我不能和你们一起了。
若是有朝一日,朝中有人难为你,不容你住在云家,非要你为我守陵……你断断也不要委屈了自己,你也不喜寒冷不是么昨天晚上我背着你出过门,我去看过自己的墓穴,就在南面的皇家陵寝里。
一只白玉棺,四周的墙上画着神佛仙子类的壁画,还有好些陪葬的瓷器金银,字画……长明灯……很多很多东西。听秦宜说,那些僧人还会为我诵经超度,到时候墓里全是兰花香草,就连棺木里也有,许是可以驱散些浊气。
整体的墓穴么,足有两座房屋那么高大……可美中不足,里面又黑又冷的,好似座冰窖,委实叫人喜欢不来。你本就畏寒,若真去为我守陵……三年,你的身子可吃不消,还是不要去了。
我一个人,也可以。
没什么大不了的,怎也可以……
你好好活下去便是了,若他们欺负极了你,就叫阴若熏接你离开吧。我也不晓得辛乌的战事到底何时完结,但阴若熏定是会胜。可万一战火流离,你再也回不来苍流……也无妨,每年我忌日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你在哪里。我总是能放心,晓得你还活着,也可以一个人安心的睡……
唯一的遗憾……
113摊牌
“既然师父你早就知道,为何……”她几乎是要哭出了声,唯有痛苦的质问,“为何还要我和宁止成亲为何不在那时候阻止我!”
“哼,我没有阻止过你吗你扪心自问,自你离开沧澜后,我哪一年不曾派人送信,要你回沧澜做教主!”
大声叱喝,沧澜千花恼怒地瞪着女子,“此一切,皆是你自己一手造出的罪孽!是你自己一手霍乱了宁止的命格!是你!万般肮脏罪孽,皆是你!魔之体,你谈何有爱人的资格再怎么幸福,都是今日痛苦的根源,是不可饶恕的背叛罪孽!身为尊主,你怎配有爱怎配有永不止息的蒲公英!”
——怎配
——怎配!
——怎配!
“你和宁止,初始也许是在希望中,可你们的希望,到底又不过是漫长的绝望罢了!这样的爱,不容于天地!纵是神魔,亦要阻毁,落下惩罚!”
这爱,太过绝望!
“凰儿,你现在总晓得世间最冷的东西是何了吧不是死亡,而是……爱。这个字……我们不配。如果爱的过程惨烈,世人也许会期待美好的结局。如果爱的结局是惨烈,世人还会追忆温暖的过程。可我们呢我们的过程和结局都是惨烈!如此的爱,如此的人生,你叫我们还能期待些什么还配期待什么”
不配啊!
“啊!!!”
夜色里,云七夜终是绝望的哭啸出声,凄厉绵长!痛苦地跪坐在地上,她低头呕出了点点鲜血,满腔的绝望和罪孽,无以复加的肮脏!
需要怎样的绝望,才能将灵魂最深处的羁绊剥离而出
眼瞳急剧幻化成血色,她不甘心的发泄,和着血泪一声声痛苦的质问,“为什么既是魔不贪,为何容不得世人一点的不敬!既是神不恶,为何还要将千万生灵命运握于手中!所谓的神魔,到底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辞罢了!他们才是这世间最肮脏,最罪孽的存在!”
“啪!”
竟是伸手掌掴,沧澜千花看着女子迅速浮肿的脸颊,鄙夷冷嗤,“居然敢妄加诋毁神魔!你以为你自己又能好到哪里去本尊告诉你,你自己便是肮脏罪孽!你的出生便是最初始的罪孽!若不是你,她也不会死!若不是你,本尊也不会耗费如此年岁陪你们玩这枯燥无聊的游戏!”
罪孽!
肮脏!
跪坐在地上,云七夜连站起来的力量都欠奉,只能任由泪水顺着脸颊无声滑落,鼻上,唇上,而后凉凉的浸入脖颈下的衣衫里,遍体生凉。
原来,她的初始是肮脏,是罪孽!
落了满面的泪水,她惨然的笑,声音嘶哑艰涩,“既是如此,师父你也是罪孽,是肮脏……你爱上了的女子,她现在正在地狱深处,日日夜夜承受着痛苦的煎熬!”
再次扬起的手掌,沧澜千花恼极了挥向女子,却又在她怒目相视中蓦地顿住。一刹,他心中的欲念再也止不住!那些沉积了多年的岩浆终是喷发出了破坏的恨念,“也对,凰儿你说的没错!我是罪孽,是肮脏,呵……可你不是说了么神魔便是这世上最大的肮脏罪孽,既是如此,本尊也算是实至名归!”
躬身,他恨恨地看着女子,“而你!你是无以复加的肮脏,恶心!从你在向城的某一个晚上,你便是这世间最肮脏,最恶心的存在!本尊问你,可还记得你上次咳血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云七夜回想着,正是她吃了凤起带来的药丸的那一晚。而从那一晚开始,她周身的伤,居然开始迅速愈合。
沧澜千花阴森森道,“那药丸,其实出自本尊。这么多年来,我辛辛苦苦炼制,正是入魔的法门。你吃了它,又去了瀛洲,得到了食梦貘……”
沧澜千花目不转睛地看着云七夜的眼睛,“你以为这世上,除了神魔,谁还可以这么快的自愈伤口呵,凰儿,你早已经一步一步入魔了,自那次咳血伊始,你便是沧澜历届中最肮脏不堪的魔!全身上下,由里到外皆是肮脏罪孽!”
却原来,却原来这一切都在师父的算计中!而她像个傻子一样,做这些无用功!到头来,一切都是枉然!
只觉屈辱,云七夜的身子颤抖,终是厉声尖叫,“我不是!不是!”
“不是那本尊就告诉你,你到底是不是!”
轻蔑的笑,沧澜千花蓦地将五指抓扯进了女子的血肉!五指没入,顷刻便是皮开肉绽,鲜血迸溅!
……
知晓了魔鬼心中的秘密,是不是连带着我,也是这世间最肮脏罪恶的存在了。
见不得光,爱不起人……
我爱的也好,爱我的也罢,人人苦楚凄惨,万事皆因我起。满身的罪孽肮脏,不亚于魔鬼。再活下去,我甚至找不到一个赖以支撑的理由,哪怕是……骗说自己的谎言。
“情”之一字,到底有没有真相
此一生,亲情,友情……爱情。于我,不能说,不能说……那是无法承受的痛苦,禁忌,以及肮脏的罪孽。
爱,总是说来容易。
往后的年年岁岁,纵是我伤筋动骨,却也不能稍动声色。命运,**,生命,父母,友人,时光,还有爱人。
待到了末路,我竟是看清了它们的神秘指纹,只觉宿命重复,轮回不息。
无可奈何。
不如不说,不如不说……
何为肮脏
何为罪孽
那一日,她终是晓得……
“那本尊就告诉你,你到底是不是历代沧澜最肮脏的罪孽!”
不耐的怒喝,沧澜千花额间的宝石红若泣血,五指狠厉地抓扯进了云七夜的肩头,顷刻间便是皮开肉绽,鲜血迸溅!
甚是狠绝,男人的手掌旋即残忍地撕扯下压,直至碰触到掩在血肉深处的骨头,几可毙命的重创!
可为何还不求饶
难以名状的恼怒,他一瞬真是恨不得扯断云七夜的傲骨,要她再也忤逆不了他!思及此,他猛的击穿了女子的肩胛骨,但闻骨头碎裂声声,无以复加的痛苦!
终是嘶喊出声,云七夜的血瞳急剧凝聚成了芒状,几乎是要死去了!猩红的血液源源不断地涌出了肩头,她的半片身子都被鲜血浸染成了暗红,而后又朝四周氲散而去,宛若一个血人!
何其之痛恨不得死去!
踉跄地跪坐在地上,她的身子不住抽颤,就连拳头也握不紧,她已经痛到没有了气力!可如果这便是肮脏罪孽,那极限过后的,又是什么
比起肩头的苦痛,那股来自心脏深处,正被一双无形的手活活撕裂的——爱念——刮骨扒皮般揪扯而出,不可阻挡的脱离了她的皮肉灵魂!
——无以复加之痛!
——不可饶恕之罪!
——不能爱!
——不能被爱!
如此的人生,生我何用!
双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她蓦地觉得肩头不痛,只是有热热的液体涌出,不期然有几滴落在手背上,却是烫得她身子发颤,肮脏!既是肮脏之身,她的骨血也是肮脏的吧……
无力地阖眼,她只觉所有的一切,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场很长很长的梦。她梦见了好多人和事,它们一个个,一桩桩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将过往重新演绎了一番,嬉笑怒骂,泪水叫声……
而她就像个麻木的旁观者,看戏似的看着自己的过往——原来在那一日,她早已塑成了最终的魔体,只此长生不老,万劫不复。
半片血染的身子,所有的猩红一瞬回流至伤口,五指血洞旋即闭合了狰狞,破损的衣衫恢复成了初始的模样。宛若时光倒流,一切完好无损。
神魔之体素来不敢有所损毁,就连小小的伤口亦是痛楚。可如此的重创居然也奈何不了她,试问要有如何之深的罪孽肮脏,才能塑成如此之身
历代沧澜,最为肮脏可怖的魔体!
哈!
沙哑的苦笑,她抬眼看着沧澜千花,终是无力地摊开了双手,疲倦不堪地问他,“……师父,你满意了么”
不耐的皱眉,沧澜千花眯
114最后
一字一句听得何其清楚宁止只觉心脏刹紧抽,最锥心刺骨的痛苦蔓延辗转,直至周身!重重地喘息,他瞪大了瞳孔看着云七夜,耳边萦绕着的无过于她的告知,她要离开了!
分明,
方才的梦里,
她亦是如此的诉说……
——我要离开这里了。
心痛如绞,他却硬是安慰自己,不过是梦,不过是巧合!看着她,他忍着痛楚追问,声音亦是有了些哽塞,“为什么要离开”
死死的咬住牙,云七夜强压下翻腾的气血,拼了命般的忍,忍,忍!耳边,宁止的声音里有着撕裂后的挣扎,她再清晰不过的听到了那根紧绷到极致的弦索就快要断了。
他低声问着她,心痛如绞,“离开后,你又要……去哪里”
去哪里
去哪里
去哪里
声音在脑海深处不断的碰撞生疼,云七夜却又是不动声色,声音淡漠极了,“因为我不爱你,所以想要离开了。”
一瞬,那些从窗外的吹进来的夜风,真是要凉到人的骨子里去了。
黑暗中,长久的沉寂,宁止蓦地擦亮了手边的火折子,猝不及防地照亮了眼前的一切。明灭不定的光影中,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云七夜,但见女子的神情淡漠,一如那深秋转凉的湖水。
转而沉寂,男子的脸色苍白若纸,但在下一刻,他蓦地又是笑,笑的低沉沙哑,分外自嘲,“七夜,是要背弃我了么”
——施主,情深不寿啊。
——嘻嘻,殿下,你要小心哦。
——不要爱,要小心。
然,
纵使他知道一旦自己动情便会死去,可还是毫不犹豫的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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