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雎美人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绥媛
“好嘞。”
店小二领着海兰珠上了二楼雅间,倒也是安静雅致,还有一扇窗,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
“小二,再给我备七个水杯!”
“啊喔,好的好的。”小二虽疑惑,但还是应下了。
不一会啊,酒菜都上齐了。海兰珠喝了几口热汤,便往七个水杯里倒水,从一到七,水量依次等量递减。
她拿起筷子,一一敲过水杯,音调高低正好。
海兰珠没想到什么谱子,也就纯属好玩,干脆随心所欲敲敲打打了一番。她童年时,就爱玩这种游戏,那时都要摆上一满桌的水杯。
母亲为此常说她懈怠练琴,只顾抱着水杯玩,不仅钢琴没学精,这水杯因为音域限制也敲打不出多精致的曲子,且常失原曲连贯缠绵之意。
她总是反驳,那叫各有韵味。纵然做不到朦朦胧胧,余音袅袅,亦可清澈空灵,每一个音符直击人心。
每每这时,母亲便会丢她一个大白眼,但心里到底还是顺着她的。
海兰珠叹了一口气,一颗心紧紧绞着。
面前的菜肴飘着香气,她的喉头却已哽住,又怎吃得下。
她打开窗,想让冷风来醒醒神,可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市井气息,她往下瞧,那街上行人如织,或为生计奔走,或买办什物,来来往往之人,都皆有归属吧。
海兰珠放远目光,天光很白,远方很远。
似乎水到渠成般,手里的筷子跟着情绪,一首《故乡的原风景》如玉珠般流泻在杯沿。
像一场秋雨缠绵过后,星点雨水顺着飞檐的沟槽,一滴一滴打在家门口的青石板上,白头老人躺在藤椅上,听着雨打石声,望着半空中一片虚无,岁月都似静止了一般。
吾有故乡,山高水长。
亲闱何在,谁晓天堂。
腐草芳华,枯桃新芽。
茫茫天下,无我室家。
这人啊,果真是复杂的,她来到这儿,憧憬过期待过,现在望着这熙攘人群,苍茫天地,陡然就生出孤寂畏惧之感,未来,就像一片迷雾。
“噔,噔,噔。”
扣门声拉回了海兰珠的思绪,她定了定神,深吸一口气,起身走到门口,沉着嗓子问到,“是谁”
“我家主子听到公子的乐声,甚是感慨,特邀公子同桌饮酒。”
海兰珠秀眉紧蹙,这击杯之声微弱得很,另一间房里的客人怎么可能听得到难道此人耳力非凡
“谢你家主子抬爱,只是在下酒量疏浅,恐怕……”海兰珠觉得,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就更应该谨慎行事,何况此地鱼龙混杂,若再遇到一个纨绔子弟她可招架不住,所以她得拒绝。
“我家主子没有为难公子之意,只是欣赏公子乐声,想与之探讨一番。”门外人依旧不依不饶,大有不把请她出来不罢休之势。
海兰珠犯难,若不去,倒显得自己矫情了,若去了,对方非良善之辈又如
第五章 遇险
因为第一次出去颇不“如意”,海兰珠到耐着性子在院子里又磨了两天,正好消化前天遇到皇太极之事,她可是铁了心要逃走,绝不可能入那深深宫廷做啥宠妃的,万千宠爱又如何,自由最重要!虽是未来之事,还是得早做筹谋,避免一切可能。
月悬中天,现在已是子时,平常木坤也该回来了,可今日却还未归。海兰珠今晚也不知怎么了,心里发慌,无法入眠。见窗外月色清透明亮,索性起身披了件白色斗篷,想着去院子里走走。
却是未走出两步,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煤烟炭火味儿,海兰珠一惊,连忙去开门。可显然是有人故意要害她,门窗都锁上了。海兰珠被浓烟呛得直咳嗽流泪,才又折返到桌前用水壶里的水打湿帕子捂住口鼻,又将浸湿的被子披在了身上。
平日里并未与人交恶,是谁要害她难道是木坤得罪了什么人疑惑与绝望充斥在海兰珠的心里,她头胀疼得厉害,却还是挣扎着在房内四处寻找出口,她侥幸得想也许会有暗道啥的。原也想呼救,但又想到别人要置她于死地,定会断绝后路,火势这么大都无人来救火,她喊破了嗓子也没用,倒要吸入大量一氧化碳引起中毒昏迷。
天无绝人之路,海兰珠无意踢翻了一个木箱,便看到了木箱下有些塌陷的地板,她狠力用脚一踩,一个地洞便出现在眼前。海兰珠又惊又喜,未加思索便扔了被子矮身钻进了洞里。
一进洞中,一股混杂着血腥味的土腥气扑面而来,海兰珠复又用那帕子捂住了口鼻。扶着有些潮湿的混杂着石子的土壁,摸摸索索地在洞里缓缓前进。逃离了火海,钻进了伸手不见五指又有着令人窒息的味道的地道里,现在她的心情是又喜又惧。
平淡生活里来一暴击,喔不,是来几次暴击,对于胆小而又渴望冒险的海兰珠还真是心累又刺激。
走了约莫一刻钟,海兰珠终于看到了尽头处闪着朦胧的光,似是月光,心下一喜,忙加快了步伐,走到那光源处,才知这果真是出口。海兰珠喘着粗气,低头欲寻踩踏之物,却在看到那块大岩石时悚然一惊,血!怎么会有血是的,这地道中一直弥漫着血腥味。海兰珠回过头,看向那黑逡逡的地道,这是她来时的路,此刻显得诡异非常,她只听的到自己的喘息声还有心跳声在急切表明着恐惧。海兰珠不敢再停留,一咬牙,便踩着那岩石钻出了洞。
一出洞,她便瘫在了地上,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彼时圆月悬空,繁星闪烁,这么美的星空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不过竟是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
不好,若那人真要置她于死地,没找到她的尸体,怕是要寻洞找来。逃出生天的喜悦即刻被冲散,海兰珠忙不迭地爬起来,急急环顾四周,才看
第六章 深宫
十二月末的沈阳已十分寒冷,灰败的天空没有一丝生机,偶尔一只鸟瑟缩地飞过,庭院里的珍珠梅早落尽了叶兀自蔫着,而两株红豆杉却在寒风中昂扬着一片绿。
海兰珠立在窗前望着院中的红豆杉,发了一会子呆后,微微叹了口气。
服侍在旁的塔铃见状,忙上前搀住了海兰珠,关切道:“姑娘,眼瞅着要下雪了,这儿风大,回炕上歇着吧。”
海兰珠敛了敛眉,也就回炕上靠着软枕歪着了。
“塔铃呀,这大汗到底何时宣召我”海兰珠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重复着已询问不下十遍的问题。
”姑娘,这奴婢,不不,塔,塔铃实在不知道啊!“
海兰珠见她咬舌脸红的样子,原本阴霾的心情顿时清朗不少,不禁咧嘴一笑。早就让她不要再自称奴婢了,可真正改过来却是任重道远啊。
这塔铃,生得细眉小嘴,清丽可爱,性子也好,虽只相处了几日,却已是很亲近的人了,总觉得前世有缘一般。海兰珠看着她的脸,倏忽想到了科尔沁草原上的阿勒云,爽朗可爱的笑容仿若就在眼前,也不知她现在可好,可有被自己牵连。
塔铃见海兰珠神游,也就大胆地盯着她脸,仔细地瞧,暗道那“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也就是如此吧。想她第一次来服侍姑娘时倒被吓了一跳,只因其衣着脏乱不堪,脸上手上尽是污渍,着实狼狈。后来大姑姑才告诉她这是汗王猎狼时救回来的姑娘。不过她想不明白,这汗王为姑娘专拨了一处好院子还有她们几个奴才,可谓是上心。可这五六日过去了,汗王竟像忘记了姑娘一般,不闻不问。可是急着了出宫心切的姑娘,每日都要叨叨问上汗王宣召的事儿好几回。想到这儿,塔铃又是一番心酸,这一脚踏进了宫门,想要出去谈何容易,怕这一切不能如姑娘所愿了。
海兰珠回过神儿,却看见塔铃一脸戚色,不免疑惑,“塔铃,你这是怎么了”
塔铃咬了咬唇,低眼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又抬起眼问到,“姑娘,这巍峨宫殿,处处繁华锦绣,姑娘不喜欢吗”
海兰珠闻言一愣,转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笑道,“这金丝笼里的鹦鹉,不是谁都想做的。”
说着便又起身挽过塔铃同坐到炕上,塔铃知她亲切平易,不拿自己作奴才看,也就坐下了。
“塔铃,你,一直没有问过我是谁,你不想知道吗”
“反正姑娘是好人,这就够了!”塔铃笑盈盈地说到,下一刻却是眼咕噜一转,“不过,我还真想知道姑娘姓甚名谁,打哪儿来的!可是天上掉下来的”
海兰珠被她这番话给逗乐了,“还天上掉下来的我倒说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喔,原来是这个出身啊。”塔铃装作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
“呵,我可是蒸不烂煮不熟锤不扁摔不碎的响当当的一块大石头!”海兰珠晃着脑袋,一脸骄傲。
“姑娘,我倒知道水滴石穿,您别高兴过了头。”
第七章 为奴
“姑娘,大妃召见您。”塔铃有些疑惑得看着海兰珠。“大妃宫里的奴才就在院子里侯着呢。”
“召见我大妃难不成……”起初海兰珠也有些惊讶疑惑,但转念一想,大妃掌管后宫事务,她一来历不明的人待在宫中,自然是要询问清楚。不过又想到昨晚上的奇遇,这时间也太赶巧了些,难不成这是有关联的
“姑娘,这身打扮会不会太素净了呀!”塔铃拉着海兰珠左看右看,“这头上也没几个装饰。”说着就要去首饰盒里找发饰。
“又不是选秀,捯饬地花枝招展做啥这样就好。”海兰珠忙摆手制止了塔铃,“快些走吧。”
大妃宫里的奴才走在前面带路,她就和塔铃跟在后头。这还是海兰珠第一次走这么远,心中好奇汗宫环境,便左右打量起来,这建筑显然没有北京的紫禁城奢华富丽,但也不失大气贵重,更具特色的是集女真、蒙、汉建筑艺术为一体。
“参见四贝勒。”
海兰珠一惊,忙回过神,依着塔铃的样子行了个礼,也不敢抬头。她自然知道这四贝勒就是当日遇见的皇太极。
余光瞥见那黑色皂靴走远了她才敢抬起头来,继续往大妃宫殿赶去。
而走远的皇太极却是转过身来,凝着眉看了一眼海兰珠的背影。
“你,就是前几日汗王猎狼时救的人”那大妃阿巴亥眯着眼懒洋洋地歪在炕上,有小丫头蹲在旁边给她捶腿。
“是。”海兰珠抬眼,看那阿巴亥的样貌到是妩媚妍丽,穿着深紫色厚缎棉锦袍,两把头上珠钗环绕,整个人透着一股子傲气,想来平时受尽恩宠。
“名字”
“乌尤塔。”
阿巴亥皱了皱眉,慢悠悠地坐直了身子,才向海兰珠看去,却在一瞬,眼中划过一丝讶色,下一刻却是满脸怒气,“好没规矩的丫头!”
“我……”海兰珠有些不知所措。
“还不跪下!”阿巴亥身侧的一个老嬷嬷厉声说到。
“姑娘。”身后的塔铃也有些焦急。
“大妃娘娘,我犯了何事”
“哼!言语不端,还敢回嘴。从今日起,你就是本宫这里的奴才了!”那阿巴亥疾言厉色,让海兰珠有些心惊,她也不明白为何这阿巴亥要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更让她愤怒的是阿巴亥竟然要她做她的奴才!
“大妃娘娘,我只是一个普通的百姓,家中还有父母赡养,怎么能留在宫中”
“奴才有俸禄的,赡养之事不必担心。”那个老嬷嬷睨着她冷冷说到。
“大妃娘娘,我……”
“我什么我,乌扬,带下去!”阿巴亥瞪着海兰珠,厉声说到。
那乌扬嬷嬷连忙走到海兰珠近前,扯着她往外走,海兰珠踉踉跄跄,求救似得看向塔铃,却见塔铃紧皱着眉冲她微微点了点头,海兰珠会意,也就不再挣扎,蛮不情愿地任由乌扬嬷嬷拉走了。
“来,以后这就是你住的地儿。”乌扬嬷嬷挑着眉,声音尖锐刺耳。
海兰珠看着这简陋的屋子,还有屋内正好奇地打量着她的三个女孩,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一律浅碧宫装。
“乌尤塔是吧,后院里的洒扫事务就交给你了,给我好生做着,可别整出些岔子来。”乌扬瞪着海兰珠,甩下话便走了。
“我……”海兰珠忿忿看着乌扬远去的背影,只觉得有口难言,刚才发生的一切简直荒谬至极,这个时代,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呀!三言两语就可以定了别人的人生,容不得你反抗拒绝。
“乌尤塔”
听到身后有人唤她,海兰珠才转过身来,看着面前三个还在打量着她的女孩子,只觉得尴尬无语。
“乌尤塔,你这是怎么进到这儿来了刚才乌扬嬷嬷好像很生气,这是为什么呀”其中一个女孩把她拉到屋里坐下,喋喋地问。
海兰珠看着三人关切的神情,眼中一热,垂着头说到:“也是挺莫名其妙的,好像是惹了大妃不高兴,就被打发到这儿来了。”
“嘿,这不常事儿吗捱过这一阵就好了!”
“来,认识一下,我是雅奇。”
海兰珠看向她,这就是拉着她进屋一直说话的女孩,长得浓眉大眼,活泼烂漫。
“乌尤塔,我是谷鲁。”
“我是吉勒珲。”
海兰珠打量着她们,都是面容和善的人,没想到气势凌人的大妃倒有这几个温柔的奴婢,当然,那个乌扬嬷嬷可不能算上。
洒扫不是什么复杂的工作,但却是个脏活累活儿,偌大的院子,来回做一遍就累的她够呛,想是被人伺候的久了,骨头都疏懒了。
海兰珠丢开扫帚,一屁股坐在地上,将手支在膝盖上撑着晕乎乎的脑袋,呆呆仰望着琉璃瓦上湛蓝的天空。
现下,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硬碰硬便是以卵击石,丢了命可就不值当了。而这大妃,也当不了多久主子了。
“喂!你是谁”
一个青涩却霸道的声音乍然入耳,惊得海兰珠支起的的手臂从膝盖上重重地滑了下去。
“哈哈哈哈。”
又一阵讥笑声响起,海兰珠扁着嘴侧头看去,原来是个十来岁的小少年,头戴棕色毡帽,身穿蓝色锦袍,面容清秀,圆溜溜的眼睛里含着半分讥诮笑意半分好奇。
海兰珠瞅了他一会儿,也不说话,兀自又站起来,拿起扫帚低着头继续扫那永远也扫不清的落叶。
“喔,你是这里的奴才!”小少年扬起嘴角颇有些得意得说到。
海兰珠顿了顿,直起腰,道:“我不是什么奴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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