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官笙
朱慈烺有了徐文爵的护卫,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听着周延儒的话,冷哼道:“朕是皇帝,难道在皇宫里怎么守卫,还需他周征云的同意吗?”
徐文爵跟着附和道:“元辅,你的话过了,周征云是陛下的臣子,纵然有什么,也应该受着,难不成还敢质问陛下?眼里还有纲纪吗?还知道臣子的本分吗?”
周延儒看了眼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徐文爵,对着朱慈烺,道:“陛下,此事非同小可,切不可大意!臣待会儿就去见征西伯,向他说明陛下与魏国公的亲厚,并非是猜忌于他,并请魏国公出宫,晚上宴请征西伯……”
“够了!”
朱慈烺冷声喝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下!周征云若是识相,就老实的交出兵权,若是他不识相,朕就赐他一杯毒酒!”
周延儒双眼大睁,死死的盯着朱慈烺。
他,居然要毒死周正?什么时候,君臣关系到了这样生死相见的地步?周征云知道吗?他知道朱慈烺要毒死他,会怎么样反应?
周延儒神色惊恐,心胆俱寒。
如果周征云不肯就范,会发生什么事情?
周延儒熟读史书,知道历史上太多的血迹斑斑,周正,会不会给小皇帝来一杯毒酒,换一个人做皇帝?
周延儒头皮发麻,眼见就他们三人,不在顾忌,道:“陛下,真到了那一步,这杯毒酒,周征云不肯喝,该当如何?”
不等朱慈烺说话,徐文爵冷笑道:“将他叫进宫来,喝不喝还由得他?难不成,他还敢代表攻打皇宫不成?天下人,或将他生吞活剥了!”
朱慈烺几乎与徐文爵一样的表情,在他们想来,周正已然是他们鱼肉!
周延儒表情更加凝重,脸角不断的抽搐,他不知道是谁教了朱慈烺,这个曾经温和尔雅的皇帝,现在怎么变得如此阴沉,暴虐!
但他必须阻止朱慈烺与周正的冲突,一旦逼得周正走最后那一步,,那将天地巨变,后果不可想象!
周延儒深吸一口气,道:“陛下,臣不知道您要到底要做什么,臣请陛下立刻想办法挽回。臣现在去阻止征西伯,还来得及!”
周延儒顾不得其他,转身快步离去。
朱慈烺这边如果阻止不了,他就要阻止周正,不管如何,必须有一方冷静,理智!
朱慈烺看着周延儒的背影,冷哼一声,直到周延儒出了门,他才道:“佞臣!”
徐文爵立即道:“周延儒,周征云一丘之貉,陛下无需在意。南京人杰地灵,有的是人才。臣已经修书回去,最多半个月内,为陛下招揽上百人才,以充外廷。”
朱慈烺深以为然的点头,道:“有劳卿家了。”
徐文爵大义凛然,道:“都是臣子本分。”
朱慈烺笑容更多,也更为舒心,道:“如果天下百官都有卿家这份心意,朕何至于此。”
徐文爵躬着身,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从南京来的,自然都会听他的,皇帝年幼,他想要什么都会信手拈来!
周延儒出了乾清宫,急匆匆的向着征西廊走去,他要劝阻周正。
这个时候,刘六辙找到了钱谦益,递上了一叠卷宗。
钱谦益看着这叠案卷,神情僵硬,道:“魏国公,勾结成国公,投降闯贼?”
成国公,朱纯臣,献齐化门给李自成,后来李自成在山海关败退回京,与牛金星等人一起劝李自成登基,牵扯到李岩等案,被李自成处死了。
这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叛逆,无可辩驳。
刘六辙面无表情,道:“这是朱纯臣门生,家人的证供,确凿无疑。”
李自成攻破北京城,天下都以为明亡了,不知道多少人投降,归顺,在现今的情况下,实在难以分辨真假。
钱谦益拧着眉头,看着刘六辙道:“本官要三司将所有案卷,犯人上交,为什么还有这些?”
刘六辙道:“锦衣卫直属于皇上,阁老莫要忘了。”
钱谦益表情变幻的盯着刘六辙,直觉手里的这份案卷沉重如山。
第五百九十五章 君臣相悖
他不少傻子,徐文爵刚刚将周正的人赶出内廷,这边徐文爵就勾结叛逆,分明是周正的反击!
现在这份案卷到了他手里,该怎么办?
如果压着不处置,那是大罪,只怕眼前的刘六辙会直接将他送入诏狱。
处置,必然得罪皇帝!
钱谦益眼神闪烁不断,头皮有些发麻,他再次体会到了天启朝的感觉,左右为难,进退失据!
短暂的春风得意,消失的一干二净。
刘六辙看着钱谦益的表情,道:“阁老,徐文爵而今控制了内廷,皇上危在旦夕,若是阁老迟疑,出了其他变故,这样的罪恶,阁老承担不起。”
钱谦益猛的站起来,盯着刘六辙道:“你们要做什么?”
刘六辙道:“阁老的话下官不懂,还请尽快下令处置徐文爵一事。”
钱谦益面上凝重,眼神闪烁不断,刘六辙刚才的话,是说宫里要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想到某种可能,钱谦益差点站不稳,连忙道:“快随我进宫,我要见元辅。”
刘六辙双眼一亮,道:“是。”
钱谦益与刘六辙很快进入东公主门,转而进宫。
钱谦益在前面,后面是刘六辙以及上百的锦衣卫,大步的向着内阁进发。
两边的人都盯着钱谦益,虽然没有说话,但表情都是一样:钱阁老带着锦衣卫这是要干什么?
联想到刚才内廷禁卫被赶出的事情,所有人神情凛然,惧色。
钱谦益脸角绷直,不断的抽搐。
他怎么解释?他只是要去内阁!
钱谦益强忍着,刚要转向内阁,忽然刘六辙挡住他,道:“阁老,元辅在宫里,直接进宫吧。”
说着,一群人蜂拥着钱谦益,径直赶往乾清宫。
在其他人看来,就是钱谦益带着人,直奔乾清宫。
钱谦益想要挣扎,怒斥,却说不出口,被刘六辙等人架着一路到了乾清门前。
钱谦益满脸怒容,低喝道:“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刘六辙将他抵在乾清门前,道:“阁老,您是逆案的主审,现在发现了逆贼,难道不应该向陛下禀报,请陛下圣裁吗?”
钱谦益牙齿咬碎,哪里不知道刘六辙是拿他当棋子,眼神剧烈闪烁,道:“你们这样激怒皇上,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刘六辙淡淡道:“下官依律行事,谨慎克谨,不知错在哪里?”
钱谦益看着乾清门内,道:“我要见元辅,见征西伯,否则我不会进去的!”
刘六辙一摆手,一个锦衣卫上前。
这个校尉与门卫道:“请通报陛下,钱阁老发现重要逆贼,特来禀报。”
那门卫倒是知道钱谦益现在很得圣心,不敢耽搁,道:“请稍候。”
钱谦益看着那门卫进去,张嘴欲呼,却不知道说什么。
钱谦益头皮发麻,知道被推到了火山口,低喝道:“我与征西伯无冤无仇,还是旧交,为何要这样害我?”
刘六辙瞥了他一眼,道:“你以为你做的事情,我们一点都不知道?你踩着三司上位,散播他们的流言,暗查他们的过往,甚至于还在调查周氏商会,你真的以为征西伯一点都不知情?”
钱谦益神情悚然,这些事情,他做的极其隐蔽,最多就是在三司那露出了一些破绽,就这露馅了吗?
钱谦益心神惧恐,道:“我对征西伯没有一丝恶意,一定是其他人栽赃陷害,刘大人,还请转告征西伯,我没有恶意,凡是好商量。”
刘六辙看着乾清门内,道:“阁老还是好好想想,见了陛下,该如何说吧。”
钱谦益头疼欲裂,恨不得转身而逃。
他今天要是迈入这乾清门,那就会失去圣心,说不得还会失去清望,他立足朝堂的根本就没了!
他仿佛又想到了崇祯初,他被赶出朝堂,崇祯一朝他就被闲住的情景!
钱谦益心慌意乱,非常想逃,却被锦衣卫架住,动弹不得!
钱谦益内心剧烈挣扎着,一队内监匆匆而来,笑着与钱谦益道:“钱阁老,万岁爷在等您了。”
以往钱谦益一定会很高兴,现在确实半点高兴不起来,甚至想着朱慈烺呵斥他,不准他进宫。
看着内监,又看看刘六辙,他无路可逃,只能硬着头皮抬手,颤抖着双腿的迈步进入乾清门。
钱谦益双腿如同灌铅,一步一晃。
刘六辙看着钱谦益的背影,转身低声道:“上官统领在哪?”
一个校尉低声道:“在征西廊。”
刘六辙点头,伫立在乾清门前。
钱谦益不管再如何,还是来到了乾清宫,一路上他都在想对策,到了乾清宫,总算冷静了一些。
朱慈烺对钱谦益寄予厚望,看着他进来,笑呵呵的道:“爱卿无需多礼,来人,赐座。”
钱谦益拘谨的坐下,瞥了眼站在一旁的徐文爵,他故作沉吟一会儿,还是道:“陛下,锦衣卫那边刚刚给臣拿了一道案卷,是关于魏国公的。”
徐文爵一怔,道:“关于我?”
朱慈烺也是不解,道:“魏国公一直在南京,京城的逆案,与他有什么关系?”
钱谦益起身将卷宗递给朱慈烺,道:“臣也有诸多疑虑,不敢擅端,特来请旨。”
朱慈烺拿着卷宗翻看,只是匆匆几眼,猛的抬头看向徐文爵。
朱纯臣给李自成献门的人,也是害死他父皇的凶手,朱慈烺绝不会忘记!
这份关于朱纯臣的案卷,里面居然涉及到了魏国公徐文爵!
徐文爵也不是傻子,从朱慈烺的眼神里警觉,噗通一声跪地,道:“陛下,臣冤枉!”
朱慈烺也不傻,很快会意过来,阴沉着脸看向钱谦益,怒声道:“这分明是周征云的报复,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钱谦益站在朱慈烺身前,平静的道:“臣看得出来,只是,臣不知该如何妥善处置。”
朱慈烺冷哼一声,道:“朕就是不放人出去,难不成他周征云真的还敢带人杀进来不成!”
钱谦益躬着身,没有说话。
他心头有些不解,不知道朱慈烺为什么这么的针对周正,即便周正的做法有些不妥,却也没到君臣生死相向的地步。
要知道,当初张居正在位时,可不止圈禁年幼的万历皇帝,动辄还打板子,那是一点情面不讲,丝毫不顾及万历是皇帝,严厉异常。
第五百九十六章 烈火处
钱谦益察觉到了事情不简单,不再吭声。
他心里在想着这件事怎么转圜,收尾。周正那边明显察觉到了皇帝的‘恶意’,有徐文爵控制了内廷,要是某一天皇帝诏周正入宫,然后囚禁或者杀死,简直轻而易举!
周正会怎么应对呢?
那刘六辙带着锦衣卫堵住了乾清宫,皇帝就是不放人,会不会真的闯进来?
钱谦益头上出现丝丝冷汗,这简直是一个死局!
朱慈烺没有任何退步的意思,见钱谦益不说话,看向徐文爵,道:“魏国公,你去乾清门,胆敢擅闯者,一律就地格杀!”
徐文爵一抬手,道:“臣遵旨!”
徐文爵神色冷冽,大步而去。他可没有什么顾忌,有皇帝做靠山,那周征云还敢谋反不成?
钱谦益头低的更低了,这件事一个不好,可能会天翻地覆!
徐文爵很快带人到了乾清门,一番布置,严阵以待。
徐文爵与刘六辙隔着乾清门对峙,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守卫之势。
刘六辙仰着脸,眼神冷漠。
他没有说话,右手握刀,静静的盯着徐文爵。
徐文爵趾高气昂,满脸的挑衅,就差开口‘你杀过来啊’了。
刘六辙理都不理他,就那么的带着一百多锦衣校尉,堵住了乾清门。
双方在对峙,周延儒这会儿已经在征西廊了。
他看着周正,苦口婆心的道:“不管皇上要做什么,那都是皇上,他还年幼,并不难拿你怎么样,该忍耐的还是要忍耐……”
周正对于周延儒的话,置若罔闻。
他心底还在犯嘀咕,到底是谁在给朱慈烺出谋划策,肆无忌惮的将矛头直对着他,就真的不怕他做出什么出格事情?
孟贺州从外面进来,在周正耳边低声道:“大人,外面的流言更多了,说您欺负幼主,把持权柄,无君无父……”
孟贺州这些话,自然是过滤的,更难听的怕的不敢说。
周正神色不动,道:“查出一些什么了吗?”
孟贺州瞥了眼周延儒,道:“来源有些分散,也很奇怪,好像是从逆犯里传出来的。”
“逆犯?”
周正不由的轻语,逆犯的范围就广了,怨恨他的太多,投降李自成的,金銮殿行刺案的,就没有不怨恨他的。
周延儒也听到了,沉色道:“这些谣言不打紧,事后处置就是。你现在将锦衣卫撤走,其他的事情,我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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