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官笙
孟贺州等人一直在帮着稳定沈阳城,这会儿才来见礼。
卢象升看着他,笑道:“定国公曾于我说,如果看到你还活着,就给你一个三品官。姜尚书估计很快会来,到时候,他们会记叙功勋,上报给定国公的。”
三品,即便不是侍郎一级的朝廷大员,那也是显赫不已,一般人绝难爬上来的!
他猛的单膝跪地,激动不已的沉声道:“谢大人,谢定国公!”
卢象升带着一大群人,进驻沈阳皇宫,指挥着进一步,彻底的控制整个辽东。
与此同时。
在锦州城的姜广曰正在焦急的看着北方,等到消息。
他已经等候了好些天,从北伐开始,卢象升率军北上,他就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直到天黑,才有一个士兵,拿着一只信鸽,急匆匆的跑进来,道:“大人,辽东的信,应该是卢总督亲自传来的。”
姜广曰急不可耐的抢过来,急急的取出信看,一看内容:已定,请公北上,主持大局。
姜广曰呼吸急促,向来没有表情的脸上通红,激动的难以言语。
一些其他官员近前看着,一样的振奋难言,其中一个呼吸急促的道:“大人,走吧!”
姜广曰猛的清醒,道:“对对对,快准备,我要立刻去沈阳。”
姜广曰刚走,又掉头,做到桌前,拿起笔,刚要写又道:“我给定国公写信,你们去准备,快!”
众人好似醒悟,连连应声。
锦州城震动极大,处处都是士兵的调动,继而是宁远,山海关,整个辽东被剧烈,前所未有的运转起来。
半个时辰,姜广曰写了几封信发出,迫不及待的坐着马车北上。
辽东,东江镇都在动,渤海的海军也发兵向辽东。
建虏的投降,着实是一件大事情。
自从北伐开始,周正一直盯着,所有的情报系统都在运转,在卢象升炮击沈阳城的时候,就有源源不断的信鸽飞向京城。
周正的班房前所未有的热闹,进进出出不知道多少人,整个内阁也都跟着忙忙碌碌。
钱谦益这个空头首辅到底是要做些事情的,也是忧心忡忡。
皇宫里倒是安静,却也时不时有人出来探听动静。
在姜广曰的信还没到的时候,姚童顺就拿着一只信鸽,几乎是跑进来的,急声道:“大人,红色的,红色的!”
红色,是最严重的的信号!
周正连忙接过来,双手颤抖的拿过来打开。
不管是‘成’与‘败’,都将严重的影响明朝,由不得周正不谨慎。
摊开后,只见上面写着:禀上,奴降,大军入城。
周正一拍桌子,猛的站起来,脸色通红,紧紧的抿着嘴,双眸大睁,闪烁不断。
姚童顺一惊,看着周正的表情,小心翼翼的道:“大人”
周正好一阵子才平定气息,心念飞转,压着情绪,道:“传我的话,请吏部尚书孙尚书去沈阳,与姜广曰,卢象升一起,为朝廷的全权代表,处理建虏之事。还有,宗室里挑出一个王爷,一起去。再命他们,火速将建虏一干宗室送入京城。对了,请首辅与我一同入宫,见陛下。”
姚童顺也是心怀激荡,好一阵子才记下来,道:“是,下官这就去。”
周正点点头,背着手,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心情依旧难以平静。
钱谦益这边得到消息,震惊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道:“真的吗确认过了不会是谣传,或者前面来的弄虚作假”
姚童顺微笑,实则内心也是慌的很,道:“这是从沈阳传来的,相信没人敢欺骗定国公。并且,相信很快就会有正式的书信过来。”
钱谦益缓缓坐回去,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他从有记忆以来,辽东就一直是大明的威胁,在崇祯年间,建虏更是破关入塞,成了大明的心腹之患,威胁社稷。
十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们居然在这种情况下,平定了辽东!
姚童顺看着钱谦益变幻的表情,好一阵子才道:“元辅,定国公请您一同入宫。”
“哦哦,”
钱谦益醒转过来,道:“那快走吧,陛下听到后,一定很高兴。”
钱谦益出了班房,亲自来到周正的班房,说了几句,两人换好官服,一同入宫。
这么一会儿,消息已经传开了,内阁大院,皇宫四处都是这个消息。
朱慈烺听到后,坐在椅子上,阵阵发呆。
他一面震惊于周正真的做到了,同时又如赘冰窟。
周正平定辽东,这是不世功勋,原本他的声望就无可匹敌,加封了定国公,现在,怎么办
封王吗还是,禅位!
朱慈烺表情阴晴不定,心里惴惴不安,六神无主。
他身前的小太监,不敢说话,他大概能猜到朱慈烺的心思。
明廷 第七百二十四章 戛然而止
朝廷这边调兵遣将,明朝其他各处也是动作连连。
四川总兵秦良玉,接连在四川发动剿匪行动,更是派出了一千骑兵前往科尔沁‘问候’。
杨国柱率兵两万,离开湖广,前往云南,与云南总兵赵率教,广西总兵闫广友在安南,缅甸的边境进行大规模的军演。
他们动用了近千门火炮,步兵,骑兵,海军高达七万人,炮火连天,气势恢宏。
缅甸与明朝交界,曾经的羁縻之地,土司之所,吴三桂,唐通等人眼见明朝如此的大阵仗,都是吓了一大跳。
缅甸更是惊动,他们可不认为明朝集结这么强大的兵力只是为了剿灭叛逆。
安南现在也是四分五裂,与明朝的关系是错综复杂,更是忐忑不安,各个势力纷纷派出使团,抵达明朝边境。
……
明朝朝廷内外这么大的动作,动员了数十万大军,朝野上下都是一阵沸腾。
高层有周正的压着,他们并没有什么担心。但是下面就不同,不知道多少人各种声音,上书反对,言辞激烈。
更有人上书,将钱谦益,周正,姜广曰等人弹劾的是淋漓尽致,体无完肤。
随着明朝这边准备真正的北伐,尽管是万众期待已久,到了这个时候,反而所有人都慌了。
从升斗小民到皇帝,没有不紧张的。
朱慈烺一天召见了周正七八次之多,与钱谦益密议了更是十多次。
一些曾经的勋贵旧老吩咐开始说话,向周正施压。
三月初,朝廷准备的越发齐全,冬雪初融,风声更紧。
卢象升在锦州城召见诸将,手持尚方宝剑,定于四月初北伐!
建虏如临大敌,全民皆兵的备战。
一时间,辽东鼓声雷动,杀气灌云。
三月辽东大雪封路,到处是冰雪,不能开战,双方都是在紧张的准备着。
周正要看的不止是辽东,全国一盘棋。
三月中,周正从内阁回府,累的是疲惫不堪。
他躺在院子里,坐在摇椅上,闭着眼睛假寐。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一个端茶送水,一个端来点心,别的时间就没有再打扰。
周方从外面回来,看了眼也没有说话。
上官清一直坐在偏庁里,看着周正坐在很久也不动,神色有些担忧,找到周方。
周方摇了摇头,道:“他现在压力太大,让他自己静一静,不要打扰。”
上官清抿了抿嘴,还是一脸的担忧。
到了晚间,周正还是没有动作,这次一家人都担心了,连周清荔都从他的房间出来,站在屋檐下,与一群人看着躺在摇椅上的周正。
周德慎仰头看着周清荔,道:“爷爷,你劝劝我爹吧,他最听你的话了。”
周清荔沉默一声,转身走向屋内。
众人一怔,转身看着他刚要说话,就见他提了把椅子出来,走向周正。
周清荔来到周正身旁,放下椅子,伸手倒了杯茶,道:“犹豫了?”
周正身体一震,从睡梦中醒来,看着周老爹坐在他身旁,又转头向后看,见一群人看着他,又抬头看了看天色,坐起来,揉了揉脸,道:“没有,就是睡着了。”
周清荔放下茶壶,道:“是因为辽东的事情?还是你的变法?”
周正现在遇到了很多的难题,一个是变法,历来变法改革都会遇到强大的阻力,哪怕在明朝这种破损不堪,亡国边缘的国家也是一样。第二个,就是辽东。辽东是大明所有人心头的刺,拔不掉咽不下,无法安寝。
现在,周正一面在强行推动变法,一面又要北伐,不管哪一个都不轻松。
如果其中再出现纰漏,尤其是北伐若败,可能会耗尽周正这么大的培养的声望。
周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醒不少,笑着道:“压力是有,但不至于这么大。就是一不小心睡着了。”
周清荔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色,道:“其实,不管辽东胜败,都不会有什么事情。朝野都会谅解,至于不谅解的都是少部分。所有人都不看好,败了还有什么好奇怪的?”
周正笑着道:“不会败,我与卢象升等人进行了详细的推演,采取了最为保守的战法,只要建虏不弃城而走,变成蒙古,那我们就是必胜之局。”
周清荔见周正脸色依旧疲惫,道:“那你在担忧什么?”
周正心里轻叹一声,只得解释道:“事情太多太杂,有些扛不住,这一战过后,最迟明年,内阁需要补充人手了。”
周正这个解释实在敷衍,但说到这里,周清荔也知道不能多问了,只得道:“家里人都很担心你。国事再重,也得要有分寸,进退有据。”
周正微笑点头,道:“是。”
周清荔见周正已经清醒,心里也是松口气,拎着椅子往回走。
“散了吧。”周清荔看众人说道。
周方点点头,带着妻儿走了。
上官清也将两个孩子送走,这才拎着凳子来到周正的身旁,默默无声的看着他。
周正拍了拍她的手,道:“真没事。”
上官清抿了抿嘴,道:“我让人将董小宛,柳如是接到京城吧。”
周正一怔,道:“接她们做什么?”
上官清就是看着他。
周正只是一时没反应过来,顿时皱眉,佯恼道:“一天到晚你是闲的吧?我就在秦淮河上听过她们几次的曲,还都有其他人在。”
上官清道:“接到外面,不让爹知道。”
周正直接站起来,道:“我看你就是闲的,去给我烧水,我洗个澡。”
上官清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哼了一声,也就依言去烧水了。
在周正洗澡的时候,辽东则一片紧张。
卢象升定在‘四月初’北伐,各处大军整装待发。
而辽东的沈阳更是戒严,每天都有杀戮,沈阳城内一下子聚集了有近十万人!
孟贺州等人的暗杀行动还在继续,不少死士在沈阳各处出没,对于建虏的武器装备,马匹,粮草等进行破坏。
对于建虏的各种情况,也透过最为严密的渠道送出沈阳城,飞速的奔向锦州。
而济尔哈朗对于军队的调动极其频繁,不断的聚集,居然筹集有高达三万的骑兵!
建虏的骑兵也在四处劫掠,抢夺粮草,甚至屠杀村庄的事情也屡屡发生。
各有打量的侦骑在辽东游走,盯着明朝的一举一动。
到了四月下旬,一触即发的大战,在卢象升的一道命令下,戛然而止。
卢象升宣布:北伐时间推迟到五月!
明廷 第七百二十五章 内外
卢象升的动作,首先在明朝这边引起了动静。
一些人迅速的捕风捉影,在京城散播谣言,更是在朝廷掀起狂潮。
“什么卢象升也觉得不适合开战,只是迫于大人的压力……”
姜广曰站在周正的桌前,面无表情,双眼愤怒的道:“什么卢象升这是在变法的反抗大人,拒战。什么大人已经被声望冲昏头脑,应该致仕……京城里,朝廷里的奏本,莫不如是……”
周正一点都不意外,笑着道:“不用生气,这也正常。骗不过自己人,怎么骗建虏?”
姜广曰是兵部尚书,自然知道北伐的大战略,各项战术。
他听着周正的话,心里一动,道:“大人,这是要做什么?”
周正目光幽幽的看向外面,道:“变法是我一手推动的,如果我要倒台,你说,那些变着法子扯后腿的人,会不会忍不住跳出来?”
姜广曰明白了,道:“大人准备进一步制造声势,迷惑建虏,同时梳理变法队伍?”
周正点头,道:“你去找孙传庭,好好商量一下。”
姜广曰抬手,道:“是。”
而后,又道:“大人,要去辽东吗?”
北伐这么大的事情,按理说,周正应该去辽东亲自指挥的。这不仅是巨大功劳,还涉及到兵权。
如果周正不去,卢象升执掌了十多万精锐大军,再加上北伐的大功,就足以与周正相提并论了。
周正微笑,道:“不去了。”
姜广曰深深看了眼周正,道:“下官斗胆问一句:卢建斗,要回京了吗?”
周正看着姜广曰,拿起茶杯,没有立刻回答他。
姜广曰看着周正,默默无声。
现今的朝廷架构是相对稳固的,卢象升如果携大功回京,该怎么安排他?还有,他的立场是什么?他一直游离在朝廷之外,态度讳莫如深。
曾经杨嗣昌等人想要拉拢、利用他,事后他也不曾有只言片语的解释。
周正喝完茶,道:“兵改还没有结束,现在说的太早,沈阳也需要人镇守。”
兵改没有结束!
姜广曰心里嘀咕着这句话,好一阵子,道:“是,下官明白了。”
周正点头,道:“我不去,你得去。去了之后,多看多做少说。”
姜广曰抬起手,深深拜下道:“下官谢大人!”
这个时候,谁去辽东都是去分功劳的,卢象升真的平定辽东,他这个兵部尚书在,怎么都会有一分功劳,增加他在朝廷的地位与声望。
周正摆了摆手,道:“去吧,官场要清理,军队也要,都做扎实了。”
姜广曰抬手,道:“下官遵命。”
周正点点头,随手拿过一张纸。
这张纸一直是折叠着,来自军情处。
姜广曰看了眼,悄步退了出去。
周正看着这张纸,神色平静,目光闪烁不断。
这是从缅甸来的,缅甸王似乎有意借住吴三桂等人的力量稳定内部分裂的局势,尽管明朝这边进行了大演武来震慑,缅甸还是没有做出什么改变,有意在庇护吴三桂等人。
好一阵子,周正冷哼一声,道:“这是吃准我没有多余的精力收拾你们吗?”
周正心里飞速计较着,辽东一战,已经拖住了他的最大精力以及大明的国力,确实没有办法同时开启两场不确定的大战。
但他也不能任由缅甸这样下去,否则迟早还会成为明朝心腹大患。
“姚童顺。”周正忽然向着外面道。
姚童顺立马进来,道:“大人。”
周正心里还在思忖着,道:“去,告诉六辙,让他亲自去一趟云南,告诉赵率教等人,把握分寸,可以打一打,不管是安南还是缅甸。”
姚童顺躬着身,道:“是。”
外面的人还在想着怎么逼迫周正就范,放弃北伐,却不知道,周正已经在策划同时开启两场战争。
明朝这边风起云涌,内斗不休,建虏的情况更甚。
随着明朝这边宣布推迟北伐时间,建虏长松一口气,各种揣测言论甚嚣尘上,‘罢战’的声音在沈阳内外绵绵不绝。
‘主和派’的声音开始抬头,各种奏本上到了孝庄的桌前。
孝庄也有些迟疑,将济尔哈朗,代善等叫到跟前。
取代宁完我的汉臣,陈化龙也出现在这里。
他是极力主和的,眼见明朝推迟北伐时间,当即信心十足的道:“太后,明朝推迟北伐,只能说明是他们自身出了大问题,无法北伐,这是我们的机会!”
陈化龙之所以反对开战,主和,是因为他觉得,建虏这边胜算不大,他们的战略应该是拖延时间,恢复生气,以图日后,而不是现在开战。
代善看了他一眼,不喜欢这个人,淡淡道:“什么机会?明人这么大的动作,可能会半途而废吗?迟早还会来。”
陈化龙没有理会代善,直接道:“太后,临阵推延是兵家大忌,这会对士气有巨大的打击,微臣可以断定,明朝五月份绝对无法按时北上!”
这个时候,济尔哈朗也看了他一眼,道:“明军或许有什么麻烦,但如果五月他们还无法北上,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吗?”
明朝上上下下这么大的动静,动员了几十万人,如果草草收场,上上下下必然都不答应,周正这个主帅,可能面临十分严重的后果。
所以,按常理来说,周正哪怕是硬着头皮也会发兵北上,没有理由虎头蛇尾。
陈化龙声音更是激昂,道:“太后,微臣认为,辽东明军的拖延,可能是周征云出现了问题。据微臣所知,明人畏惧我大清如虎,北伐的事情遭到了上上下下所有人的反对,完全是周征云一力在推动,现在卢象升拖延,说不定是反对派占据了上风,周征云或许失去权柄!”
孝庄一直平静,听到最后,神色骤变,道:“真的?”
周正一直是他们大清最大,最危险的敌人,他们大清落到现在这个程度,完全是周正的原因,连先帝都深为忌惮!如果周正失去权柄,那简直是他们大清的大幸运!
陈化龙神色肯定,道:“是。我们可以一面派人探查明朝朝廷的情况,一面盯着辽东。如果五月份,北伐不了了之,基本可以断定。”
孝庄忽然看向济尔哈朗,道:“郑亲王,你怎么看?”
济尔哈朗也深深皱眉,道:“临阵拖延,确实是兵家大忌,按理说,周正,卢象升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里面必然有什么原因。想要知道,也可以如陈化龙所说,坐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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