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廷
时间:2023-05-24 来源: 作者:官笙
刘六辙一脸慌乱,道:“二少爷,那怎么办他们还要我们交出配方,神医已经被他们抓走了。”
周正看了刘六辙一眼,道:“没事,你去打听一下,事情起因是什么,谁带的人,有什么关系。”
周正现在要去兵部复命,交还通关文书等事情。
刘六辙连忙道:“我这就去。对了,老爷,大少爷在府里等着了,二少爷你忙完先回府吧。”
周正点点头,目送他离去。
等刘六辙走远,周正沉吟片刻,转过身就看到黄维怀依旧脸色难看,与一个小吏在争执着什么,没多久,这个小吏便有些怒意的离开。
周正看着那个小吏,心想,这是哪家的
“走!”黄维怀忽然沉声说道,而后便大步向兵部方向走去。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跟着。
兵部与户部,工部等衙门都在大明门外,长安街南侧,来往的都是官吏。
黄维怀一脸铁青难解,与周正一行人步入兵部。
这次出面的还是一个员外郎,核验好各项东西与事宜,便让黄维怀,周正等人离开。
临出兵部的门,黄维怀与周正,一脸厌恨的道:“这官不当也罢,你也趁早辞官吧。”
说完,黄维怀就大步离去,背影尽皆是不甘与怒气。
周正这下有些好奇了,黄维怀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
刚要抬脚出门,忽然间有人叫住他,道:“周御史”
周正转头看去,只见是一个小吏,打量一眼,道:“有事”
小吏一笑,道:“王大人请你,请跟我来。”
听着‘王大人’三个字,周正还在思索,小吏已经转身,这个间隙周正也想到了是谁。
能在兵部被成为王大人的,也就只有王之臣了。
这位原本是辽东经略,与袁崇焕不合,朝廷争议再三,罢黜经略一职,王之臣自然也就没了官,但转瞬他就升任兵部右侍郎,赶上兵部尚书冯嘉会辞官,左侍郎空缺,他理所应当的主持了兵部事务。
有实无名的兵部尚书!
依照现在六部堂官的更换速度,王之臣几乎在所有人的预料中,会在半年内升任真正的兵部尚书!
这个升迁速度听起来很吓人,但在这个时候,却是再正常不过,等崇祯继位,这个速度还要继续提升!
周正跟着小吏来到一处班房,小吏通报之后,里面传来一声笑声,道:“进来吧。”
周正迈步进入,抬头看向班房右侧。
一个颇为清隽的中年人,双眸明亮,脸上带着笑容,看着周正道:“不用拘礼了,上次我们见过了,来坐。”
说着他就站起来,引周正到正门前不远处的小桌。
周正自然不会失礼,行完礼,这才跟着王之臣来到不远处的小桌前。
王之臣坐下,倒茶,看着周正依旧站着,笑着道:“坐吧,我们也算是有缘,不用客气了。”
周正看着王之臣的神情,微笑道:“那下官就失礼了。”
王之臣将周正身前的茶杯推了推,打量着他,笑着道:“外面的人都说你无知狂悖,与人为恶,我看着怎么不像”
周正已经坐下,伸手碰了下茶杯,而后道:“人以群分,道不同。”
王之臣抱着茶杯,喝了一口,道:“你这话说得对,只有蛇鼠才一窝。听说,你厌恶党争”
周正倒是从来没有宣之于口,王之臣话语突转,周正斟酌片刻才道:“党争祸国,亘古之理。”
周正回答的无懈可击,党争在这个时候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词,不管下面多么公开,斗争多么激烈,‘结党’依旧是最危险的一种罪责,仅次于谋逆。
“他们都说我是东林党,你厌恶我吗”王之臣忽然转头,目光盯着周正道。
周正神色有些诧异,没想料到王之臣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东林党其实是一个泛概念,不像阉党以魏忠贤为魁首,一些等级模糊可见。东林党范围极广,大概是以东林书院师生以及亲朋好友,外加各种乡党,师生串联,撒网而成。这也就造成了他们内部山头林立,内讧不断。
周正不清楚王之臣是不是,道:“下官从不轻易厌恶一个人。”
王之臣微笑,目光转向外面,道:“其实,在我看来,朋党倒也无所谓,关键是能做事,为朝廷做事,为百姓做事,而不是谋取私利,祸害天下。”
周正微微点头,这话倒是对。
王之臣见周正点头,却是摇头,道:“但入了官场这个大染缸,能够秉持自身,潜心做事的能有多少不知道多少人要拉你下水,又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将你赶出朝堂。没有朋党立不住,有了朋党又无暇他顾,如此往复,朝堂纲纪不在,百姓艰难求存……”
周正眼神诧异一闪,这王之臣说的倒是透彻。只是,为什么与他说这些
王之臣转过头,道:“你初入朝堂,我希望你立得住。”
“立得住”周正有些不解这个词。
王之臣认真的看着周正,道:“不党,不惧,不辞,不躲,不让。”
周正心里思索着这个‘五不’,越发不明白王之臣的用意了。
王之臣仿佛看出了周正的疑惑,目光又转向外面,
第一百五十六章 有恃无恐(第一更)
这个官吏听到声音,手拖着紫砂壶,转头看去。
“你是谁”这个官吏看了眼来人,抬着肥头大耳,一脸的令人讨厌的笑容问道。
他不认识,周正认识——田珍疏。
田珍疏走过来,看着周记一片狼藉,铺子前堆满了东西,铜铃大眼尽皆是怒意,道:“本官江西道监察御史田珍疏。”
这个官吏顿时笑了一声,又美滋滋的喝了口茶,转头看了眼周正又转向田珍疏,道:“又来了一个御史你们御史还真是闲的慌行了,别说两个御史了,就是你们御史都来了也没用,人证物证俱在,这个铺子必须得封!还有,周征云是吧,也得跟我回顺天府,我已经给你准备了上好的牢房!”
“跟你回顺天府,你有那个资格吗”田珍疏冷哼一声,身形笔直,不怒自威。
周正看着田珍疏,面上有些异色,田珍疏一向谨慎,两个月不见似乎有些不同了。
刘六辙在一旁看到,悄悄在他耳边低声道:“二少爷,刘御史现在是江西道的主官。”
周正更诧异了,田珍疏不但没有被罢官,还升官了。
是因为那个‘同乡会’吗在朝廷的力量这么大
这个官吏肥头大耳,就是个老油子,他也不看田珍疏,又吸了口紫砂壶,笑道:“有没有资格你们说了不算,我现在就是要封铺拿人,你们能把我怎么样”
田珍疏看着顺天府的衙役,神色冷冽的一挥手。
随着他挥手,四周顿时涌出几十个都察院的衙役,将顺天府这些人通通给包围了。
这个官吏看着都察院的衙役冒出来,不但不慌,反而更笑了,看着田珍疏道:“怎么着,吓唬我要是你们都察院的的人抓了我们顺天府的人,那是要捅破天的!到了朝堂上,你们大人都要难做,来来,抓我吧所有人都不准动,就让都察院的御史抓我们,让我们大人到皇上那要人去!”
这个滚刀肉笑的好不嚣张,顺天府的衙役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真的就走到院中,还放下手里的刀,一副束手就擒模样,个个都带着得意的冷笑。
顺天府这些人的做派,真的是有恃无恐!
周正眼神微冷的看着这个滚刀肉,没有急着说话,因为田珍疏神色很从容。
田珍疏确实很从容,看着这个滚刀肉,一挥手,沉声道:“全都带回去,再派人去顺天府,不用等明天了,本官现在就要与周御史进宫面圣,请顺天府尹一起。”
田珍疏话音落下,都察院的衙役立刻就要上前拿人,有两个人拿着锁链走向那滚刀肉。
滚刀肉眼见田珍疏真的敢抓人,慌忙躲到椅子后,向田珍疏大喊道:“你还真敢啊你就不怕上了朝堂,你们大人丢脸,你们丢官吗你你们是不是疯了!”
田珍疏却站着不动,看着这个顺天府的滚刀肉官吏被锁链套住。
都察院的衙役也将顺天府的衙役个拿住,锁住手,半跪在地上。
不远处围观的商户,百姓纷纷低语,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
官府的人抓官府的抓人的人!
这也算是奇闻了!
周正边上的刘六辙却看得心惊胆战,向周正低声道:“二少爷,田御史这是要干什么”
都察院的人抓了顺天府的人,还这么多,这是要出大事情的!
“继续看。”周正神色平静的道。
在人群中,有一个年轻人一直在盯着周记,眼前这滚刀肉被抓,眼神有深深的笑意,对着身边的一个人低声道:“去,告诉陈员外,就说都察院的人将顺天府的人都抓走了,还要闹上朝堂。”
这个下人连忙应了声,转身挤出人群,飞速离去。
滚刀肉眼见他套上镣铐就要被抓走,顿时急了,向着田珍疏大声道:“我不管你是谁,这件事没玩,你还敢闹上朝堂,我就不信你们都察院的大人能饶得了你,罢官都是轻的,等着坐牢吧你!”
有个衙役上前,在田珍疏耳边低语了一句,田珍疏铜铃大眼又睁了一下,上前两步,看着滚刀肉肥胖油腻的大脸,沉声道:“我为什么不敢闹上去周征云乃是都察院正七品的监察御史,就是都察院要查他,也得事先禀报皇上。你们顺天府有什么权力封他的铺子,抓他去顺天府我告诉你,本官要在御前,当面弹劾顺天府尹!”
滚刀肉愣住了,眨了眨眼,忽然道:“周征云他经营贱业,这就是犯法的!”
田珍疏冷哼一声,道:“我说过了,就是周征云有罪,也要皇上首肯,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抓他!走!有什么话,到御前去说!”
滚刀肉就是一个末流小吏,还是花钱买的,哪见过高不可攀的皇帝,要是到了御前他准吓的屁股尿流,还有什么话可说。
滚刀肉怕了,硬挤着押他的两个衙役不肯走,一脸堆笑,讨好的看着田珍疏道:“这位大人,我也是奉命行事,我就是个小喽喽,你犯不着跟我置气,这样,铺子不封了,人我也不抓了,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你在我眼里算个屁!”
田珍疏似乎将这个滚刀肉当做了出气筒,铜铃大眼尽是威严,冷漠。
“是是,我是个屁,你就当我是个屁,把我放了吧。改天,我一定好酒好菜赔罪,保准让你满意……”滚刀肉死活不走,紧盯着田珍疏,明示暗示连连。
田珍疏充耳不闻,只是一挥手,转身走向周正,压低声音道:“我们等等。”
周正明白他的意思,都察院光天化日抓了顺天府这么多衙役,田珍疏还威胁要进宫面圣,这么大的事情,背后之人肯定坐不住!
周正瞥了眼滚刀肉,凑近一点道:“有线索”
“可能是李家人。”田珍疏看着滚刀肉在那死乞白赖,侧头道。
周正顿了下,道:“李恒秉”
田珍疏点头,眼中有一丝凝重,道:“李家入仕的多达几十人,遍布京中内外,
第一百五十七章 盐的祸
周正瞥见了田珍疏的神色,道:“什么人”
田珍疏暗自屏气,低声道:“待会儿你别说话。”
周正眉头微跳,田珍疏敢在朝堂上弹劾阉党,居然会对一个普通人如此警惕
周正转过头,打量这个白白胖胖,很精致的中年胖男人。
这个男人走过来,看着周正二人,放下嘴上的手巾,咳嗽一声,微笑道:“鄙人万千椫。”
周正愣了下,眨了眨眼,这个精致的胖男人,涂着一嘴的口红不说,说话还是细声细气,反差巨大,
被拖着的那滚刀肉一个翻滚居然站起来了,一身泥土,灰头土脸的跑向这个中年人,急声道:“万掌柜,你可来了,你再不来我就被他们抓走了!”
万千椫眼神斜睨了他一眼,微笑着与田珍疏道:“田大人,些许小事,何必闹到惊动天听,不如今天我做东,二位在酒席上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是皆大欢喜”
若是一个正常的中年人声音,这话肯定很有威慑力,但这是一道似男非女,细声细气的声音。
说不出的怪异,别扭。
如果是一般人,肯定忍不住发笑。
田珍疏一点都不想笑,沉着脸,道:“万掌柜,这样的事你也要插一手”
周正眼神幽静的看着这个万千椫,心里在揣度他到底是什么人,让田珍疏如此忌惮。
万千椫呵呵一笑,又拿着手巾捂住嘴,咳嗽了几声。
他的声音像女人,动作却不像,
万千椫旋即放下手巾,看着田珍疏笑着道:“没办法,我做的就是这行的生意。田大人若是卖我这个面子,他日有什么难事,尽管来找我。”
田珍疏脸上凝重不散,道:“万掌柜,这种事只要开头就必须要有个结尾,你做的了主吗”
田珍疏的意思很简单,既然有人找周正的麻烦,他们今天如果不计较,那背后之人继续算计怎么办
万千椫一笑,转向周正道:“周御史放心,这件事,鄙人可以保证不会有下次。”
周正不清楚这个万千椫到底是什么来头,但话里话外的自信早已经溢出来,周正心下好奇,刚想试探,田珍疏抢先道:“我们先商量一下。”
万千椫手巾捂嘴,道:“当然,两位大人尽管商量。”
田珍疏推着周正走了好几步,又转头看了眼万千椫,沉色,肃然的与周正道:“这个人是一个官场牙商,拿人钱财替人做事,势力很大,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若是得罪了他,轻的丢官破财,家无宁日,重可能天降横祸,家破人亡,死于非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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