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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众生皆草木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步步为吟

    这是特意在回答她前面的问题。

    弗陵诧异地看着他围着围裙在做饭,手臂上的袖子挽到肘关节,露出一双跟他本人一样清减的手臂,霍然感觉他人又多了几分烟火气。

    厨房里的餐具,一应俱全,看上去还挺有架势的,但真正实践起来,场面有些控制不住。

    弗陵上前,看他把鱼肉放进油锅里,特意瞟了眼他虎口的伤处。

    即便贴了便利贴,但这个时候都应该防着点水。

    “你会做饭”

    忽地,油锅里沸开三两可气泡,声音吓人。

    弗陵往后闪开。

    沈净轩手被溅到了两点,紧接着将盖子盖上,以免油再溅出来,将火熄灭。

    忽听身后的人直吸冷气。

    弗陵原本以为自己没被溅到的,但手臂上灼热般的疼。

    沈净轩看了眼自己右手上被油溅到的红点,恍惚间抬眼看她。

    她抬着自己右手,左手掌心一直摸着搓着,好像是在搓掉什么。

    可皙白的手臂上,根本不见半点红印。

    若是别人见着了,或许只当她娇气柔弱。

    可沈净轩清楚,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他不说不语,一直看着她的手,纹丝不动,心中却思绪万千。

    直到她搓着手搓够了才抬头看他,落话,“你还是出去吧,我来做饭算了。”

    沈净轩掀眉。

    她这语气里浓浓的嫌弃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她发现了他们之间存在的某些牵扯

    沈净轩揣着狐疑,退开了自己的位置。

    弗陵看看眼油锅里,鱼在煎,用锅铲铲了几下,加入姜片和红干椒爆香。

    沈净轩看了眼做饭的人,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退出了厨房,取了薄荷膏。

    若是平时,他兴许也就晾着不管,可现在他不一样了。

    伤了自己,也是伤了她。

    “我记得你还买了牛肉丸,你想喝汤吗想喝我才做。”

    厨房里传来这么一句,像平常人家里妻子对丈夫的询问。

    沈净轩心口微恸。

    “想喝。”

    走到厨房,望着她的身影,扎着蓬松的丸子头,露着一截雪白的颈,宽松的睡衣款式,好像整个人看起来更小只了。

    沈净轩将围裙解下,想递给她,又见她在忙,应该不太喜欢被打扰。

    心随意动,到她背后,停顿了许久,原本想将围裙折叠了一下,从身后再将围裙系在了她腰间,这样就不会怕被油污弄脏衣服了。

    可刚一动作,她便出乎意料地转过身来,额头撞到他下颌骨。

    沈净轩有一丝的尴尬,却迅速地将围裙套在她脖子上,又从正面,双手绕过她腰间,巧妙地避开了不必要的触碰,拢到她背后,将系带打了个结。

    “抱歉,本想给你做一顿饭,最后还要麻烦你做。”

    弗陵不情不愿地“嗯”了声。

    沈净轩退后了一步,指尖摩挲着下颌处,鼻翼里那股沐浴露的香味经久不散。

    刚才,他好像又被人嫌弃了。

    期间,他一直在边上打下手,掺杂一两段话。

    “你会吃辣吗”

    “会。”

    “你吃白萝卜吗”

    “嗯。”

    弗陵点头,幸好他不挑食,又拣出一个萝卜。

    “我来洗。”沈净轩借着她手中的东西。

    洗好了菜和萝卜




043 竹马,你戏真多43
    深夜,圆月高悬。

    弗陵侧着身,蜷在床上时,眼睛里还能看到窗户外的星星。

    千万年一动不动,把自己揉碎在漆黑的苍穹,软绵绵的乌云托着它。

    她看着手机屏幕上沈净轩发过来的一串电话号码后,冥思苦想,编辑了一条信息过去。

    三分钟,比起自己料想的时间还要快,周承伯回拨了自己的手机。

    弗陵为求安静,将手机关机。

    刚放下手机时,听着脑海里传来的声音,询问,她眨眨眼,“你是抽风了吗”

    【来自沈净轩的柠檬汁+1......】

    【我没有啊!】

    【来自沈净轩的柠檬汁+1......】

    【这点你要去问沈医生啊!】

    【来自沈净轩的柠檬汁+1......】

    【你是不是那句话戳中了他的酸点】

    【来自沈净轩的柠檬汁+1......】

    【这个男人有完没完!】

    【来自沈净轩的柠檬汁+1......】

    【来自沈净轩的柠檬汁+1......】

    【......】

    听到脑海中每隔一秒就传来的提示音,弗陵眉梢不经意地蹙起。

    “小气,就这么点,要送到明天去吗”

    这个晚上还怎么让人安睡啊

    她阖了阖眼,脑海中冲散了无数过往的旧回忆。

    “沈净轩,算了吧。”

    沈净轩背脊几乎僵住。

    弗陵默了好半晌,“天晚了,我回房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沈净轩眉梢不着声色地蹙了蹙,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淡然。

    “你乐不乐意和我做不做是两回事,有些事,已经不是你单方面说结束就可以的。”

    沈净轩起身时,手臂搭在柜台面上,眉如墨画,棱角分明,看起来明明没有半分凌厉的人,有时候言语间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强势。

    夜里下了雪,这是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一开始的雪花像极了梨花,簌簌地落满了一地,忽散忽聚,飘飘悠悠。

    他忽然看向了阳台,脚步一顿,便往前走去,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同寻常的东西。

    弗陵目光微沉,脚步缓了一会,又走到阳台边。

    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在她看来要大雪纷飞才好看,想这么点连塞牙缝都不够。

    “白皑皑……”沈净轩忽然念着她的名字,尾音推长,故意把名字念轻了几分。

    一个人的名字,就像是一个神秘的咒语,牵绊着另一个人的千愁万绪。

    “你是不是在这样的下雪天出生的,你父母才给你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弗陵搜寻了下原主的记忆,嗯了声,靠着背后的玻璃门。

    “我在这里其实很不方便,如果再来什么人,或者上下楼邻居看到了也怕有误会,我明天想搬回去。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可以搬过去跟吴奕缈住,你家别墅应该比起这里会安全得多。”

    沈净轩手臂倚在阳台的护栏边放着:“你想个办法,让他们别误会。”

    “那我下回就说是你妹妹了。”

    沈净轩眸光微折,忽然轻声地吐了一口白雾,不过一步的路程,便折返了回来,走到她面前,热息落在她发顶。

    “你想好了”

    “嗯。”

    他左臂撑在她背后的玻璃门上,鼻息落在她眼睛里,干干净净气味,像没有杂砾的雪。

    “你不需要这么急着回,反而让人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她往后贴着玻璃门,身前的热和身后的凉旗帜分明。

    “我没有欲盖弥彰,不然早就无法这般坦然地站在这里。”

    高大颀长的身子把她困在他两腿之间,他伸出一只手拖着她的下颌,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挲着脸侧,细嫩嫩滑的皮肤,像冰一样凉。

    看向她眼睛里的平静无澜,忽然很想破坏,至少跟他一样那么乱,就像那天晚上的江面,让她恢复剧烈起伏的心跳,像那个晚上在家里,强硬的撞开她的唇,像医院里的那个晚上,伤她。

    心随意动,他也便这样做了,弯下脖子,用他的鼻梁骨轻轻地蹭了蹭她的鼻梁骨。

    温凉相处,柔软,硬挺,像盲人一样细致地摩挲着,用刺激却简单的方式了解对方。

    他向来眼高于顶,冷漠矜贵,一贯认定他人即地狱,一旦陷入这个沼泽,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的境地。

    可他误读了人与人之间的牵绊就是这样蛮不讲理,动心了就是动心了,一开始朦胧的感情渐渐地变得清晰。

    他明白自己要的是什么,而且是非要不可。

    弗陵渐渐地觉得不舒服,皱眉,“眼镜,眼镜蹭得额心疼。”

    “把它摘掉。”沈净轩笑了,换做用脸颊蹭了蹭她的脸颊,唇角凑到她耳尖处,轻声低喃着,语气低沉。

    弗陵挨不住额心一直不舒服,将他眼镜取下,放在他外衣口袋上,手塞入他口袋的时候,觉得暖和,一时贪婪,并没有收回来。

    对上他的眼睛,目光交缠,她弯唇,依旧坦然自若。

    沈净轩默了半晌,呼吸抵着她的呼吸,渐渐乱了,“再想想,再仔细想想。”

    弗陵眨了下眼,无辜又无奈的眼神,“再想就**了。”

    沈净轩靠着她肩窝,低低地喘息着,“……白皑皑,别折腾我,我好不容易……”好不容易这么喜欢一个人,可往后只会把这份喜欢藏起来,不再招摇过市。

    他换以自嘲一笑,过去也是个傲慢的人,放不下身段,知道没有结果就会及时止损,悬崖勒马。

    将她揽在怀里,所有未尽的话全部纳于怀中,许久,才将她放开,径直回了房间。

    第二天,周承伯将沈净轩以一通紧急通知给叫走了。

    弗陵随后不久,也出了门,跟孙建邦会面。

    “带你去个好地方。”

    弗陵将安全带系上后,皱了皱眉,“是出了事吗”

    孙建邦没能从她眼底看到任何排斥和惧怕,果真是胆大妄为,“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怕”

    弗陵目视着车前方,“开车。”

    孙建邦笑了两声后,却是不急,“湖底发现了尸体,因为被藏尸在水泥块里,今天才被警察从湖里打捞上来。”

    “所以那些孩子是看到水泥里的尸体里才被灭口的。”

    弗陵心中讶异了一瞬后,问道,“那老人又是谁杀的他儿子找到了吗”

    孙建邦勾着唇,“这不就是要带你过去。”

    “你知道他的下落”弗陵觉得他挺神的。

    孙建邦眼神泛过一丝阴鸷,“这还得多亏了你。”

    弗陵莞尔。

    她一如既往是一个很好的推手没错。

    “从你发现尸体报警的那一刻就已经落入了司家人的内线,他们已经查到了你,更是知道你手中握有他们的命门。顺蔓摸瓜,他们知道了你所在位置,我要不把你从那个医生的家里带出来,估计你今天就得烧死在那套公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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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4 竹马,你戏真多44
    春去秋来,时间弹指。

    一批医学生科室外焦急等待着,都是有生之年来第一次上演真人解剖课。

    冷静,理智,尚存,但再多的耐性也被蹉跎的时间磨掉,长吁短叹。

    “再等一会吧,本来就资源稀少,机会渺茫。”

    “通常来说,大体老师是发黄褐色的,用福尔马林和一些技术处理后,又在冰柜里存放了很多年,才给我们用的,而且十几个人共用一个,要更懂得珍惜才是。”

    “可我还是第一次见真人,有点怕,毕竟跟解剖小白兔小白鼠小青蛙们不一样。”

    “有什么可怕的,他就静静地躺在那儿,不可能再说一句话,但他让你觉得自己正在接近和探索科学,那时候不会再想此前担心尸体多么可怕,只觉得神圣又虔诚,掀开白布前,医生们都要深鞠一躬,以示感谢和尊重。”

    “要是连解剖都没解剖过,怎么可能让你上手术台给活人动手术”

    “但我怎么听有的师兄说起过,从解剖室出来后,胃液都能吐出来,接连几天的饭菜都吃不下。”

    “所以我是吃饱再过来的。”

    “恶心,别等下吐手术台上。”

    十几个医学生,都是处于对医学兴奋好学的年纪,窸窸窣窣地说着让人头皮发麻的话。

    “怎么还不开始我们都等了一个小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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