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贤后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方之影
为此,郑氏进来的时候只带了两个嫡女。
杨氏的性格较郑氏温和许多,她对李元吉的感情也没那么深,齐王府昔日的姬妾除了那一两个特别不省心的,余者她无喜亦无厌。
她成婚四年,膝下有一子一女,嫡子被诛杀之后,她便只剩一个嫡女,因膝下子嗣不多,她对府里的几名庶女都不错。
齐王府那几个特别刁钻的姬妾在杨氏迁来此地之前已被处置,随着她一同过来的,都算安分之人,她们住的地方离杨氏不远,杨氏对她们不错,彼此间经常走动。
长孙皇后进来之后,先经过的宫殿便是杨氏居住的寝殿,杨氏大概早已得了宫人禀报,知道长孙来了,为此,早早迎到了门口。
她远远看见长孙皇后过来,盈盈上前,朝她行礼:“杨氏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圣安。”
“弟妹请起。”长孙皇后看着眼前这个正值妙龄,容颜如花的女子,心头万般滋味涌动,她伸出手,轻轻虚扶了一下。
如果你要问长孙皇后这辈子最对不住的人是谁,她一定毫不迟疑回答:是四弟妹杨珪娘!
这个慧黠美丽的女子,几乎是由她而送葬了一生!如果不是自己一力促成,她不会嫁给元吉。
元吉不是个好丈夫,杨珪娘嫁给元吉四年,受的委屈远比得意多,流的泪远比笑多。
两人成亲四载,她膝下有一子一女,可就在去年,她的嫡子也死在丈夫的手中,
她现年才二十一岁,可一个女人该受的苦她几乎已经受尽了。
长孙看着眼前这个颜容美丽依旧,脸上表情平静淡雅如水的女子,只觉心脏被什么东西给紧紧拽住了一般,难受得她几若要窒息,目中的泪珠更是不受控制的汹涌而下,杨珪娘一生悲剧几乎是由自己一手造成。
杨氏被长孙扶起来之后,一抬目正好看到长孙那苍白如纸的面容和汹涌而出的泪水。
她先是一呆,紧接着心脏狠狠抽搐了一下,这一年多的平静的似乎就在这一瞬间被打破。
一年多前,丈夫被杀,王府被封,儿子被诛,满府都是兵戈和鲜血的场景不由自主的再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嘴皮子轻轻颤动了几下,似想说点什么,可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她的眼眶瞬间涨得通红,泪水很快全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原以为她是真的不怨,不恨,不悲伤,不难受,不痛苦了……
没想到,她之所以一直能保持这样的平静,不过是从来不去回首往事罢了。
长孙别开脸,转过身,闭目无声的哽咽起来。
青岚、阿丑和跟在她们身边的宫
第二百二十五、宫变(上)
“娘娘,没想到齐王妃,哦,杨夫人竟是如此豁达通透之人......”从长乐门回来的路上,长孙皇后一直没有说话,可眉宇间的阴郁似乎散了不少,青岚忍不住开口道了一句。
“她一直都这般通透,这世上有些人,天生心性就比旁人豁达,许多在普通人看来是解不开的结,他们往往三言两语就能拨开迷雾。”
“倒是本宫,向来自诩看得开,可实际上内心却是结症重重,一般不触及七情之事,本宫尚能自我开解,可真碰上了触及本心的问题,便一直挣扎不出来。”
“就如玄武门之事,事情已经做了,本宫却一味的沉迷于愧疚之中不能自拔,用好听点的话来形容算是良知未泯,说难听些,即叫做了婊子还立碑坊-矫情。”长孙皇后淡淡的接口道。
“娘娘......”青岚和阿丑同时惊呼,她们跟了长孙皇后这么些年,还是头一回从她口是听得这般粗俗的言语。
“怎么觉得本宫的话粗俗难听可实际就是如此,我与其一门心事去愧疚,还不如好好做好这个皇后,多做一些皇后应尽的本分,同时,也尽自己所能对她们多看顾一些。”
“你们俩放心,本宫真的想通了,玄武门的事,不会再成为本宫心里的刺,本宫会好好去做自己该做的事,至于因玄武门而产生的不良影响,日后若真要承担什么恶果......”
“本宫也甘愿受之,四弟妹说得没错,一个人想享多大的尊荣,就有要承担相应罪过和痛苦的准备。”长孙淡淡的开口道。
“娘娘......”青岚和阿丑听得脸色微变。
“怎么,你们跟了本宫这么些年,还连句真话都不敢听虽然本宫已经从玄武门事件中的阴影中走了出来,却不会天真到认为这件事会就这么过去。”
“不管本宫和陛下的出发点是什么,在世人和子孙的眼里都会留下、原来用武力和鲜血就有可能夺来那至高无上的权力的观念。”
“去年到今年,长乐王李幼良,燕郡王罗艺等的行为无一不在印证着这个问题。”
“好了,这些事不是本宫该操心的,陛下他自能应对,本宫只需考虑如何做好这个皇后,如何治理好后宫和如何教育子女便够了。”
“马上要到宫里了,陛下想必要召你们去问长乐门的情况,你们如实禀报即可。”长孙皇后则一脸平静的回答。
李世民原本很担心妻子去了长乐门之后回来情绪更差,没想到她回来后情绪反而豁然开朗,玄武门的心结似乎已经彻底去掉。
等他从阿丑和青岚口中听得杨氏的那番话后,李世民心头既惊讶又感激,杨氏这个人不知不觉的在他心里的印象变得深刻起来。
时间继续朝前滑行,转眼就到了十二月,十二月又叫腊月,是一年的年尾,年节近在眼前。
而年节则是自炎黄时代承传下来的最为盛大的一个传统节日。
不管是王公贵族,还是平民百姓,到了腊月,只要家里不是真的穷到揭不开锅的,都要开始准备过年的事宜了。
皇宫里自然也不例外,各宫的妃嫔们指挥着各自的宫女太监,剪花抹彩,添衣加饰,尽可能的将自己的寝宫收拾得整齐温馨,将自己打扮得光彩照人。
皇帝和大臣们则要商议着年终祭奠等事宜,李世民这位上位才一年多的大唐天子还不知道,义安王、利州都督李孝常正在暗中筹谋一件大事。
李孝常是高祖的肱骨之臣,高祖在位期间极受宠信,他并非李氏宗亲,却被封了王,并出任朝中要职,帮着李唐牧守一方。
太子在位的时候,他和太子、齐王一党走得颇近,玄武门事变后,李世民登上帝位,接掌了大唐江山,李常孝为避嫌疑,自请入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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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六、宫变(下)
众所周知,长孙安业是长孙皇后和当朝仆射长孙无忌同父异母的哥哥。
在长孙皇后幼年的时候,他对长孙皇后、长孙无忌和继母高氏极其刻薄寡情。
父亲长孙晟过世不久,就丝毫不顾孝道和血缘之情,蛮横而粗暴的将他们赶出了家门。
按理来说,面对这样刻薄寡恩的兄长,长孙皇后兄和长孙无忌得势之后即便不报复,也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兄弟之情。
实则不然,随着李唐的崛起,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成了京都显赫的红人后,非但没有为难昔日这位兄长,反让他跟着沾了不少光。
等到长孙封后,长孙无忌成为尚书之后,李世民爱屋及乌,为了避免外人议论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封了长孙安业为监门将军。
可长孙安业的心却始终不能放下来,恶者向来喜以恶度人,他不信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真能做到不计前嫌,一心一意的对待他。
他忘不了洛阳城破,李世民进城的时候看他那充满杀机的眼神,也忘不了长孙无忌当时眼中的冷漠,他时刻担心着,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会突然找个什么由头把他给杀了。
为此,听了李孝常派过来的人的试探之后,他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在长孙安业看来,只有李世民倒台,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都死了,他头顶上悬着的那柄利刃才能真正消除。
不说长孙安业这个草包的心事,但说李孝常联系上一应李氏宗室,右骁卫将军刘德裕、监门将军长孙安业后,他本想着再去试探一下与他相交甚密的长孙顺德和刘宏基的。
后来思虑再三,觉得这两个人是李世民的铁杆部属,不能随便试探,否则很可能事情还没开始,他就被举报了。
不过他虽不曾去试探,但他的种种异样,长孙顺德和刘宏基不可能没有半点察觉,但诡异的是,这两人却非常有默契的选择了当成什么都不知道。
李孝常和他联络上的那些人反复商议,最后决定将起事时间定在大年三十。
这一日宫防最为松懈,百官都放假了,皇宫里都在忙着准备除夕宴的事。
这个时候,骤不及防间发起宫变,还是很有可能成功的。
想到事成之后大家将要获得的种种好处,这些人心里热血沸腾,磨拳搽掌......
这时候的他们都选择性遗忘,事成之后,到底要奉谁为主,也选择性遗忘了彼此的竞争关系,只一心想着先把李二给拉下来再说。
至于把李二拉下来之后,怎么办嗯,到时候大家再各凭手段呗!
就是这样一群因各种利益,以及各种小心事组成的杂牌军,密谋着要在大年三十这一日来把李世民拉下马。
此时负责左武卫军的将领是尉迟敬德,尉迟敬德在战术上的水平虽不能和李靖、李世民等比,却也绝非等闲之辈,尤其是他打了半辈子的仗,对危险和部队异动的敏锐远超常人。
李孝常和刘德裕等人想要发动宫变,就一定要有兵。
他们和当年的秦王不同,李世民现在也不是太子,李孝常和刘德裕想要干掉李世民想凭几个或者十几个人是绝对行不动的。
李世民身为皇帝,身边除了贴身侍卫还有密卫,李孝常和刘德裕想要逼宫,就必须要发动一场小规模的战争,如此一来,需要人手也不会是少数。
需要的人手一多,无论他们多么谨慎,都不可能不露半分马脚,以尉迟敬德敏锐和老练,他很快就察觉到了异常。
不过这莽汉看似有勇无谋,实中粗中有细,他发现异常之后,并未擅自行
第二百二十七、恼怒憋屈的帝王(上)
不说长孙安业,但说刘德裕被尉迟敬德一番奚落后,不由自主的垂下视线,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一抹如释重负般的无奈和悲凉。
他跟随李世民多年,一路随着他南征北战,不知亲眼见证过李世民创造多少奇迹,自然深知他的本领。
他知道此次兵变胜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却不曾想过,会败得这般的窝囊和彻底。
他们双方的较量,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幼儿和一个巨人,显得那样的可笑和荒唐......
他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却仍义无反顾的走了下去。
只因当年他欠了隐太子李建成很大的一个人情,李建成对他的父亲有大恩,秦王府和太子府的斗争,他一向没有参与过。
亦因如此,玄武门的事他一无所知,他没有参加玄武门事变。
不过李世民上位之后,并没有忘记他们这些老人,不曾参与玄武门的秦府旧将虽不曾封爵,大多却都身居要职。
一年多前,他骤然听到李建成身死的消息时,呆愣了半天,并情不自禁的想起老父去世前的殷殷叮嘱,让他一定要好生报答太子殿下昔日的恩情.....
这一年多以来,他的心情一直很矛盾,很复杂,陛下对他有知遇之恩,隐太子对父亲有救命之恩,两方都是恩主,他不知道该如何抉择。
直到数月前,李孝常找上他,他忽然发现,也许这样的选择最合适他,不管结局如何,他也算是为隐太子尽了力,死了之后,九泉之下的父亲应该不会再指责他了。
不说刘德裕的心事,但说李世民,待尉迟敬德将李孝常、冯德裕和长孙安业一干人等羁押下去、前来禀报他的时候,他的脸一下也就沉了下来,心头更是怒火冲天。
今天这场宫变虽然是兵不刃血的解决了,可凭着李孝常这么一个赋闲在京、又非李家族亲的王爷,只因心存叛念,就联络到了这么多的人,这件事的背后到底涉及了多少人的利益
“敬德,这事你暂不要声张,李孝常能说动冯德裕,煽动禁卫军,这后面肯定还牵扯着无数的人,朕也想看看,这京城里,还有多少人在暗中蓄谋,窥视着朕、和朕身后的这把椅子。”李世民面色阴沉如水,冷冷的道了一句。
尉迟敬德听着他话中潜藏的杀机,顿感背脊一凉,陛下这是动了真怒!
“好了,这事要查也要等到年后,今个儿是大年三十,除了宿值的人手,其他人都回吧。”李世民生了会闷气,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微微缓和了下脸色,对尉迟恭道了一句。
“臣告退。”尉迟敬德拱了拱手,转身离去。
“二郎,可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李世民回来的时候,虽然尽量调整心情,脸色仍有些不自然,太上皇李渊见状忍不住问了一句。
“没什么,一点小事,已经解决了,等儿子陪父皇用完午膳,再和父皇商议一下晚上的赐菜及群臣宴等事宜。”李世民抬目看了父亲一眼,笑着接口道。
这一瞬间,他几乎忍不住怀疑李孝常背后是否有父亲的影子,不然,这李孝常哪来的这么大的胆子,敢肆意拉笼进禁军统领,煽动禁军发动宫兵
就算他们万一兵变成功,凭着他那块料还能夺子大唐江山不成
李世民的目光从李渊身上扫过的刹那间,李渊的背脊莫明一凉,总觉得儿子的目光不怎么和善,难道是我年纪大了,产生了幻觉
李渊满腹狐疑的再次朝李世民看了过去,落入他眼中的却是一张再和善
第二百二十七、恼怒憋屈的帝王(中)
”大家也不用紧张,事情已经被控制解决,朕之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是因有数名涉及其中的人员今晚都应该来参加宫宴。”
“可现在他们都没有来,不解释一下,朕怕大家心里不安,好了,今日是除夕佳宴,这些糟心的事就不多说了,来,这杯酒朕敬大家。”
“望大家日后都能与朕君臣一心,同心协力,好生治理这个国家。”
“古语有云,人非贤圣,孰能无过,是人就有可能犯过失,朕也不例外,日后朕若有什么地方错了,朕希望你们都能直言无讳。”
“君昏则臣佞,朕自认不是那听不得逆耳忠言之人,想必在坐的诸位也没有人想做那尸位素餐,一心只会拍君王马屁的佞臣。”
“我大唐王朝想要繁荣兴盛,永保太平,首先要保证君贤臣直,上下一心,朕需要你们的监督,同时,朕也会时刻监督着你们,来,让我们干了这杯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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