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前排刀盾兵
白尘回头,对崔瑞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去找崔计的主人。崔瑞想了下,看这情形,也不能僵在这里,也没跟崔计打招呼,就往外跑去。
崔计看到崔瑞跑了,也不去拦他,看着他的消失背影,冷冷地哼了声。走前一步,忽然一手向白尘抓去。白尘早有防备,身子一闪,伸手一挡,把这一击给顶了过去。
崔计也不啰嗦,欺身上前,贴身扭打起来。白尘武艺不是太高,三两下就被崔计擒住,白尘动弹不得,恼恨异常,骂道:“穴地鼠,难道你还想杀我不成”
“杀你没兴趣!”说完,往他脑后一拍,往地上一摔,白尘登时晕了过去。
崔计让家丁把他拖到一边,自己大步流星跑到车边上,亲自拉了一辆装满生石灰的车,直接往井里倒去。让家丁把车上没倒干净的用树枝刷下去。
一瞬间,井下传来“哧哧”和“咕咕”的响声,家丁听到这声音,知道是生石灰跟水起反应,腿都软了。
不一会儿,两车都倒干净了,井边也快打扫完了,白尘这才苏醒过来。本来拍得也不重,崔计不是要他性命。白尘醒了后,看到这一切,顿时明白了,吓得坐在地上,顿足捶胸,叹息不已。
他爬到井边,听到水吱吱地响,往下一看,一片白花花的,生石灰已经变成熟石灰。没听到任何人声,心里想,这庄姑娘,这下真死了。
可怜如花似玉一个冰雪聪明又特立独行的奇女子,就这么死了!
白尘回过头来,身子摊在地上,不住颤抖,站都站不起来,恶狠狠地瞪着崔计,泪流满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崔计忙着指
十九章、枝折花落3
3、
水在沸腾,粉尘在弥漫。
庄梅无处可去,只好沉入水底,忍受着头上越来越热的水流。憋到快要窒息,赶紧上浮,然而,不但呼吸不到新鲜空气,还要大口大口地把满含灼热粉尘的空气吸进去。
井里很快就变得烧开水似的,到处冒泡。
崔计真的是丧心病狂啊!
没有时间愤怒,没有时间悲恸,没有时间咒骂,趁现在心底一丝清明还在,赶紧想想怎么办
井下空间虽然很大,水量也大,但架不住两大车的生石灰,一时之间热水滚滚,就算没有沸腾,也足够杀猪褪毛用了。浮在水面上,肯定会被石灰灼伤。水底是凉快点,但也不能一直沉在水底,憋不了那么久的气。
庄梅想不明白为什么突然陷入如此境地。是自己过于自信了吗还是低估了这些人的能力老娘真的要死在这里了一丝悲愤涌上心头。
眼前晃动着庄清的脸,早知道不要单独行事就好了。
水越来越热,气息越来越弱,她本能的用尽力气催动自己身上的那股无名之气,想让它们环绕自己,隔绝与这热水的联系。她不知这样有没有用,意识越来越模糊,终于趴在水底,一动不动了。
生石灰逐渐变成了熟石灰,把井下渗水的缝隙都填塞了,水流往隔壁水室的速度极慢,石灰在井下形成厚厚的一层,把庄梅压在了水下。
这一切发生得很快,正好是白尘苏醒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过了不久,崔瑞回到这里,看到一个人都没有,车也拉走了。心里一惊,赶忙跑到井边,往下一看,白茫茫一片。知道无可挽回,叹息不已,只好回去了。
这个时候,庄清是在许家,完全没想到庄梅这里会出这么大的事。
明天才是许浣的大寿,但招待客人今天晚上就开始了。许家财大气粗,对于远道而来的贺客,也是一场小宴。
庄清静静地躲起来,观察一切人。
许家后院有一口池子,大约五丈见方的水面,水中间有一小岛,只够一间房子的大小,有一条路连到岸边。庄清发现这个岛虽小,房间里却有人驻守,感到非常奇怪。
这时,一个仆役提着一篮子酒食,正站在门口,里面传来一人说话:“这是给谁的”
“家主吩咐,那人饿了一天了,不能让他饿死,这些是给他的。”
“哦”里面那人语气好像很不情愿,“这厮才饿了一天,那死的了”
“这个,家主吩咐的。”
“好吧,你放这吧。”
“家主吩咐,要我亲自送给他。嘿嘿,知道你们是不肯给他吃的。”
里面的人发出冷笑:“那你进去吧。”
庄清猜出,这是许家的地牢。建在这水里,倒也不引人注意。这个人深更半夜送饭食,难道是给熊启的
从看守的语气可以听出来,这熊启怕是把他们气得够呛。里面发生了什么庄清不得而知,但绝没有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庄清心里美滋滋的。
在许府走动,庄清还发现个问题,许家的巡逻的家丁好像多了许多,晚上虽然黑,避开人却很不容易。虽然说都穿着家丁的衣服,但遇到的好些个,庄清能感觉到不是许家的人。
许家的这场大寿宴,作为许家的家丁,那是既紧张,又兴奋,还带点骄傲,可是有些家丁,看不出这样的表情。
这些家丁是两人一组,很明显是一个老人带一个新人,干的时间长的家丁,在府里转,跟遇到的人都会有说有笑。新人别说认人了,黑灯瞎火的,路都不认识,紧紧地跟着老家丁走。
庄清觉得很奇怪。
生人能够参与护卫,说明这两拨人是极其信任,否则跟引狼入室就没区别了。在这样重要的时间点,不可能在外面临时雇佣,那纯粹是给自己找麻烦。
这临时的家丁,也不可能是临时训练,本身就应该是干这个的。
许家有强有力的外援!
这些新来的家丁是哪来的徐家不可能,他们自己都缺人手。陈家没那么雄厚的实力。什么样的人能提供这样的支援呢
庄清心里隐隐觉得这里面有大问题。
晚上看起来相当平静,也没再发现有其他人的踪迹,类似熊启那样的,在暗地里踩点的。以许家这样严密的防守,再有本事的江洋大盗,也不敢进来。
由于许府人突然增多,走动起来很不方便,庄清决定先离开。
回到楚馆,已经是下半夜丑时末刻,离天亮还很久。
见庄梅还没回来,他就先休息去了。
由于连续不停地跑来跑去,这次是真的累了,一直睡到大天亮,楚馆的早饭都开过了,庄清才醒过来。今天是许府寿宴的日子,等下有很多事要做,庄清赶忙让人送吃的来。
吴萍给他送了吃的,几天没见庄梅,也很是想念,问他“庄姐姐去哪了”
庄清含混应了几句,也不细说,吴萍知他们要忙大事,只好退出房去,让他自己吃。
刚刚吃完早饭,苏弃急匆匆地从外面跌跌撞撞地冲进来,把庄清的房门撞开,声音嘶哑,浑身不住的颤栗,带着哭腔说:“庄姑娘,出事了!”
“什么你说什么”
苏弃眼睛都红了,拉住庄清的袖子,泣不成声。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庄清的心“咯噔”一下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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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章、枝折花落4
4、
那两个楚馆跟来的人,此时也到了,都傻了。他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冷若冰霜,迅捷如电的庄副使,怎么就死了呢
庄清在井边转了几圈,也没说话,让他们先把人抬回去。田城也不想问他看到什么了,苏弃没心思勘查现场,躲一边暗自伤心去了。
回到楚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了,无不震惊。朱英失踪多日,如今庄梅又死了,这场差事到底是他娘的什么鬼差事
庄清让他们把庄梅抬到她自己的床上,自己把门一关,谁也不让进来。
吴萍听说庄梅不幸遇难,哭着跑过来,但是进不了门,就趴在门口痛哭。吴兴赶忙扔下生意,跑过来照应。抓着那两个跟过去的军士,问个不停。
可这俩人也所知不多,也不敢添油加醋乱说。
吴兴惊愕之余,也无法可想,只好跟着叹息。
军士们谁也不敢出声,就呆在楚馆里,紧守门户。
庄清自己在里面,伤心过后,把盖在庄梅脸上的白布掀开,他要好好看看。白布掀开以后,赶紧拿手指放在鼻子下,他多希望有一丝的气息流出来。然而,确实是没有气息流出来。
庄清咬着牙,忍住泪,盯着庄梅的脸。原本桃花似的脸如今似白垩似的惨然。衙役们随便弄水冲洗,衣服还是湿漉漉的,一些石灰已经硬了,残留在衣服各处。
庄梅的脸上没有惊慌的神色,虽然眉头紧皱,但并不恐惧,反而有一丝安详。两手护住心口,好像抱着什么似的。忽然发现,嘴角有一根红绳,一愣,认出是挂在脖子上捆绑玉石的绳子。
轻轻一拉,拉不动,又怕撬坏了庄梅的嘴,试着轻轻伸手指去掰她嘴唇。不一会儿,居然把她嘴掰开了一条缝。只见一根绳头掉出来,原本应该绑着石头的,石头不见了。
庄清很诧异,是不是吞肚子里了很多人,死前,都有些下意识的动作,要把对自己最重要的东西留在身边。这个石头来历不明,是从小就在她身边的,她总是认为这的母亲留给她的。在生死的关头,把它含在嘴里,是为了在梦中与母亲相连吧。
想到这里,庄清不胜悲伤,跟她父女一场(虽然庄梅总认为他年老,是祖父),却不知她母亲是谁。
庄梅身上没有伤痕。以她的身手,普通人不大容易近身伤她。那么,她又是怎么掉下井里去的
此时必定是徐家的人干的。
由于庄梅没有把在徐家的全部所见跟他交待,因此无法断定到底是跟什么人交手。崔瑞这样的,庄清不相信他能把庄梅怎么样。
陈三他动作很敏捷,也是很诡异的一件事。但他连自己都打不赢。难道是陈三的那个帮手他倒是勇猛异常,自己都吃了亏,庄梅遇到他,也很够呛。然而,庄梅身上并无伤痕。
庄清发现她身上的牛筋绳爪也不在,她明明带了出去,难道用在了别处来不及收回如果这绳爪在身上,就算掉下井去,也是能够上来的。这绳爪哪去了
庄清原地拔高跳三丈是没问题的,庄梅比他还能高一点,平常根本用不上。这洛阳也没几个地方能高到需要绳爪助力的。也就是上次下到井里,发现自己不能浮在水里用力,这才拿了出来。
这东西平时虽然少用,但庄梅却很喜欢,没事就拿出来把玩的。
看她死时的姿势,也甚是奇怪。全身是蜷成一团,但却看不出来挣扎的迹象。因为这动作很自然,就好像大冬天被子不够暖,抱着自己的膝盖睡觉。
是因为她觉得冷吗庄梅身体很好,打小就没见她病过,更没听她说过冷,比个壮汉还不怕冷。
唉,梅子,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了
两行泪从眼中崩出,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门外的吴萍听到里面庄清的哭声,不禁放声大哭。原来她一直都没走。
如今想这些也无益,最好是去徐家,把他们的人抓几个来拷问一番。不过这不能贸然行事,自己这边没人能帮得上忙,就剩自己了,可千万不能再落入人家的陷阱。
哭了一会,冷静下来了。如今不是悲伤的时刻,大事还得接着做。现在不是为了春申君,不是为了朱英,为了庄梅,要他把洛阳城烧掉他都愿意。
他推开门,见众人都在门外,一见他出来,都围了上来。吴兴刚想说话,庄清一摆手,示意他先别说话。
吴萍在门外都哭得直不起来,就把她扶起来,对她说:“我们到洛阳来,就你跟她最好。你能不能帮她个忙”
“庄大夫,你说。”
“给她擦洗一下,换身干净的衣服。你愿意吗我是男的,虽然是他父亲,却也不好做这事。”
吴萍点了点头,去打了点水,走了进去,把门关上。
吴萍平日很怕死人,如今一个人跟庄梅的尸身呆在屋里,却并不害怕。一边抽噎,一边给她擦拭身子,换上新衣服。因为庄梅的姿势很奇特,脱衣服穿衣服弄了很久。
庄清在门外站了好久,听到她在里面悲戚的哭声,眼睛又红了起来。他告诉自己,此时不宜过分悲伤,乱了分寸,木然地在众人注视下,走回自己屋,把门关了,好好冷静冷静。
也不知过了多久,吴萍过来敲门,告诉他已经换好了。
庄清打开门,见她提着一个篮子,里面装着庄梅穿的夜行黑衣。
“这衣服还要吗”
庄清伸手摸了摸,好像还能感受到庄梅的体温似的。
“唉,拿去扔了吧。”
“给我吧,这是姐姐穿过的,我留着。”
“这黑衣服你怎么穿啊这都
二十章、四处捣乱1
1、
苏弃一踏进楚馆,神色就变得悲怆,转过影壁,看到庄梅虚掩的房门,也没问过庄清,径直就走了进去。站在庄梅抱膝侧躺的姿势,既惊讶又难过。
“怎么会这样”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苏弃也是见过好多死人的,不管生前如何挣扎,死后都是可以掰直的。看她已经换了身衣服,明显是被动过的,为什么还保持如此姿势
田城在后面跟庄清说了两句,表达哀思,也跟了过来。见庄梅这古怪的姿势,也是十分惊讶。
“这是,已经穿好了衣服吗”这是日常衣服,不是常见的殓服,所以苏弃有此一问。
“是的,萍儿已经帮她穿好了。”
想到庄梅也是不拘常理的姑娘,以常服入殓,也是符合其个性。
庄清不想说话,把他们让到自己房里去。
大荒落说:“你们有要事商量,我就不打扰了,我先告辞了。”
庄清觉得大荒落为人还算义气,他那千家会也有些能耐,就拉住他:“阁下别走,我如今有很多事情要办,正想借助于你。不知你能不能帮我。”
大荒落叹了口气:“我与你们相识虽短,却情义相投,只要不嫌弃我本事低微,我愿意帮你,帮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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