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蜕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前排刀盾兵
第二次去趴徐宽的房顶是个低级失误,有哪个做贼的会一夜去同一个地方两次的
围着徐家多转了几圈,也是个低级失误。就算你化了妆,人家不知道你是谁,但人家很可能发现你在转圈啊。
这么一会,她已经能看清楚水里的情况了,跟上次一样,没有任何变化。可怜这口几条街的人喝的水井,一再被人当洗澡盆。
忽然听到井上有人说话。
“你们可来了!”陈三的声音。
“她人呢”是崔瑞。
陈三往井里指了下,把情况简略地说了下。
“她上不来吗”
“暂时上不来,她的绳爪没带上。”
“你也没有绳爪,你是怎么上来的”
“你管我那么多干嘛”陈三不耐烦。凡是涉及到自己的事情,他对任何人都是讳莫如深,不肯吐露一字,就算是崔瑞,也是要吃钉子。
白面男子笑道:“你怎么回事,把人弄井下了”走到井边,往下看。庄梅就站在井中央,分明看到一张嘲讽的脸。
“我早就说过,这女的很蠢。”
这是第几次听到他说自己蠢了庄梅自己对自己的评价,从来就是:貌美,聪睿,干练,心细。如今被人一再讽刺为“蠢”,对这个男子,她是恨入骨髓。如果说陈三值得被她捅三刀,那么这个还不知名字的男子,值得捅三百刀。
庄梅游到暗处,不想给他们看。
“喂,我跟你说,下次易容,不要打扮成个俊俏小哥的模样。你本来就是个美人,还扮成男子,世上哪有这么俊俏的男子眉如柳叶,唇如朱丹,不管男的女的都要看你两眼,太显眼了知道吗你看,我今天扮成谁你都不知道,在你面前晃你也不记得,这才是易容。”
庄梅听了心里更窝火。先是嘲讽她很蠢,现在又说她本就是个美人,这人到底是想夸人还是想损人但自己的装扮没骗过他,这确实是学艺不精啊。
“另外,你的妆容,要跟你的身份相符,你装扮成一个年轻男子,面色红润,肤白如脂,然而却穿个破衣烂衫,你这是要让人不注意你呢,还是想让人多看你两眼”
庄梅听了,心里更堵得慌。恨不得冲上去,把他的嘴给撕了。但不得不说,此人还真是个天才。
崔瑞不解地说:“你这显摆什么啊”
“我在教学,你捣什么乱。”
“要不,你把她弄上来,好好教”
“这个,嘿,捆都捆不住,哪有机会好好教”
“你们闹够了没有现在该怎么办,你们说。”
随后,上面没了声音。不一会儿,庄梅忽觉头上全黑了,探头一瞧,原来这几人不知从哪里弄了块大石板还是大木板,把井给盖上了。
在绝对的黑暗中,庄梅反倒冷静下来。
有的人,遇到重大紧急的情况,心里就是一团浆糊,用个文雅点的词,叫“六神无主”。有的人,遇到意外之事,完全不符合自己的设想,会迅速地判断局面,放弃原有目标,选择眼前最好的做法。
庄梅在一刻钟前,还是追捕者,占据有利地位,由于一贯的自大和毛躁,如今成了别人的瓮中之鳖。此时身处如此不利局面,自怨自艾是没意义的了,得赶紧想办法出去。
她还真往水下那个洞游过去,发现已经被堵的死死的,也不知用了多少石头,都是大石头。
在水里没法起跳。她还试了下,沉到水底,踩着水底的硬地用力,然而也就是冲出水面而已。这水太深了,如果浅一点,说不定能行。
她忙了一阵,无所作为。正无计可施的时候忽然心念一动,想起个事来。
在刚到洛阳的时候,楚馆搞了个接风宴。因为大家一路从楚国来,走了那么多天,比较放松。庄梅也难得出一趟远门,心里也是特别兴奋。
记得就在宴席上,庄梅给大家跳舞,一边唱一边跳,居然就飘了起来。
十九章、枝折花落1
1、
庄梅在井底下呆的这段时间,井外面他们三个吵翻了天。
“我跟你们说,这个女的太麻烦,必须除掉。”
陈三坚持要杀掉庄梅,这令崔瑞和白面男子非常惊愕。
“三哥,虽然这女子知道太多我们的事情,但没必要弄死吧我义父也没说要她死。况且,她也有个楚国使者的身份。”
“使者就是个屁。又不是多大的官。”
“官是不大,但要是找不着,周国也担着干系。”
“随便找个理由就混过去了,多大的事!”
“可是,这么美的女子,杀了太可惜了吧”白面男子说。
“你们知道什么啊她对我们威胁太大了。”
“我不管她威胁不威胁的,我们把她抓回去就好了,像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也真是不多见,你能下得了手”白面男子说。
陈三冷冷地调过头去,不屑地看着他:“白尘,就算你不杀她,她也看不上你的,她从来就没有正眼看过你。”
原来这个白面男子叫白尘。被陈三道破自己的心思,他也有些愠怒,喝道:“崔计,我可不像你冷酷无情,可以解决问题的手段那么多,非要杀人吗再说,她看不看得上我是她的事,要你多话”
原来,这个陈三真的叫崔计。可惜,庄梅在井下,没听到这句。
“世上女子多的是,我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不要因私废公。”
“我不想杀人,就是徇私了你滥杀无辜,就是奉公了”
“哼,妇人之仁!”
“难怪你外号叫穴地鼠,从来只在地下活动,那有正大光明的手段。”
“白尘,你以为你干的是什么营生跟着崔瑞骗了多少人了”
“骗点小钱而已,可不会要人性命。”
崔瑞听他们吵得有点上火,已经烧到自己头上了,赶紧两头劝:“都别急,都别急,子卿,你别生气。我三哥说话一直就很冲。你啊,也得改改这脾气。”
白尘,字子卿。崔计不叫他的字,直呼其名,这是不敬。自然,白尘也直接喊他的名而不称字。
崔瑞,崔计,看来是同族兄弟。
“你们之前不听我的话,吃了多少亏这个女子,你拿得住”
崔瑞听到这话,也有点不满地说:“三哥,拿不住,就得杀人吗”
“她怀疑我们是……他的人!”崔计冷冷地说。
“她,说了……他的名字”白尘问。崔计点了点头。
“其实她已经差不多知道一切了,不能留。”
白尘和崔瑞都沉默了,好久没说话。崔计说:“把她留下,你们又没能耐,杀,你们又不准杀。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崔瑞说:“就算你要杀她,怎么杀下去”
崔计不耐烦地说:“这不就是跟你商量嘛!”
正说着,几个家丁也跑到这里来了。崔计忽然想到了什么,把家丁叫过了,跟他们耳语一番,家丁领命走了。
白尘没听到他说什么,忙问:“你要他们去哪”
“你先别问了,到时就知道。此刻我们要守在这里,不要让她出来。”
白尘鼻孔出气:“嗤,你不是说她在水里飞不了吗”
“预防万一。”
“你就是太小心,看什么都不放心。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万一能出来早就出来了。”
崔瑞好奇地问:“你怎么能把她引到这里来,而且还让她下井的”
“怎么,现在有空闲聊了刚才我不是说了吗”
“你再仔细说说。”
“跑到这里并非有意,是她把我从房上踹下来的,刚好就落到这里了。就在落地的那一下,我想到了这一计。她应该知道我已经把洞封了,因此,我跳下井,肯定没地方去。但是她又不能久等,因为你们很快就会来,她只能下井里抓我。”
白尘叹道:“这姑娘就是太毛糙,明知危险也敢去。”
“这不就是你说的蠢吗”崔计讽道。
“蠢又不是缺点。”
崔计张口结舌:“你,你这什么话!”
崔瑞也揶揄他:“是不是因为她太漂亮了”
“难道她不是吗”
崔计冷冷地说:“是又如何一个女人,就不应该参和进这种事。老老实实在家待着多好”
白尘也冷冷地说:“奇女子本来就少见。”
白尘不想理他,远远地走开。崔计也懒得理他,就站在井边,盯着大石板。这石板原本就是在井边,女人们拿来洗衣服的,被他撬起来,盖在了井上。
见此情形,崔瑞也只好跳到树上,看看有没有不相干的人过来。
不一会儿,家丁推了两大车白色的东西过来,走近前来,才知道是生石灰。这是徐家准备修缮房舍用的。
白尘走过来,好奇地问:“你要这个来,想做什么”
崔瑞从树上跳下,也不得其解:“这玩意好贵的,你看着一路跑得急,撒了一地,要让我义父看到,饶是他多金,也会肉疼。”
在那个年代,煅烧生石灰很不容易,价格很贵。一般的有钱的人家都用不起这玩意,只拿白垩土来刷刷墙。
崔计做手势,要把生石灰推进井里。
崔瑞和白尘都听傻了,喊起来:“你疯了我听说掉进石灰池子里,人会连骨肉都不剩!你太残忍了吧”
“井下水太多,不
十九章、枝折花落2
2、
白尘正冲井下喊话的时候,崔计冷不丁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把他拽到一边去。白尘怒目圆瞪:“你想干嘛”
“我想干嘛我倒是想问,你哪头的”
“穴地鼠,你别乱来,你家主子可没要你随便杀人!就连你那难缠的好友,也都没杀。”
“你知道个屁,这娘们可是麻烦多了。”
“再麻烦现在也被困住了,还能怎么样”转头冲崔瑞喊,“崔瑞,你他娘的说句话,站那里看戏吗”
崔瑞寻思了下,磨磨蹭蹭地说:“我们可都挨过她拳脚,知道她手段,是比较棘手。不过,似乎也没必要伤她性命吧三哥,你这是不是过头了”
崔计无奈地说:“你们俩根本不清楚情况,我家主人的事,八成要坏在你们手里。这女的要是说出去,他这些年的苦心经营,就全泡汤了。”
白尘冷笑道:“难道你那个被关着的朋友,就不会说出去了”
“所以我一直劝主人杀了他!”
崔瑞跟白尘对视了一眼,连崔瑞都不禁出了一身冷汗,给他竖起大拇指:“他不是你好友吗你狠,你厉害!”
崔计面目狰狞地说:“他是我朋友你们说错了,他是我生死兄弟!我不管你们怎么想,只要威胁到主人的大事,我绝不答应!”
两人闻言,只好沉默。生死兄弟他都能下手,还能拿他怎么样
白尘知道无法说服崔计,对崔瑞说:“这样吧,你去问问……他,我留在这里看住他,到底该怎么处置,等你回来再说。”
崔瑞犹豫地看了崔计一眼:“这样行吗”
“怎么,你不敢去见他”
“他又不是我主人,平常也没去专门见他,何况这个时间……”
“现在事情紧急,你还顾虑什么”
“我走了,你又怎么看得住他”
“这你别管了!”
崔瑞对崔计说:“你先别动手吧,我去问问。”
“不准走!”崔计冷喝道,“我家主人跟你没关系,你跑过去做什么事情都是我做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你们别自作多情。”
白尘鼻子哼的一声:“我知道,他的手是干净的,他要做谦谦君子!”
“我劝你不要乱说话,要知道祸从口出!”
崔瑞也赶忙拦住他:“莫胡说,莫胡说!”
白尘也自知失言,一下子也噤了声。他走到井边,往下探看,轻声问:“庄姑娘,庄姑娘,你还好吗”
他这下问,是真的关心庄梅的安危,跟刚掉下井时,还有心思戏谑一番不一样。
几个家丁围在外面,守住各个路口,听他们吵了这一会儿,也听了些不该听的,此刻也都惴惴不安。崔瑞给他们使颜色,低声告诫他们说:“今天无论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到处乱说,否则,你会怎么死就不知道了。”
“是是,我们什么也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
白尘冲井下喊说:“庄姑娘,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要你答应我,不再追查这些事,我会替你求情,不会让你死的。”
庄梅在井下听得清清楚楚,但一言不发。
“你别以为我们是图财害命的匪徒,我们不是。哦,不,我不是。只是有些事情,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如果你能答应我,今天的事情就到此为止,你跟你爹,还有那个朱英,闲事管得太多了。”
喊了半天,井下毫无反应,白尘相信庄梅就在下面,不至于就这么死了,只是不愿意跟他答话。
崔计鼻子哼地出气:“你不是匪徒你看人家理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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