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祸为夫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Z金
第007章 好个白骨精
武王府的芝兰苑独立在西北角,自赵柏策封王开府时,这里便是客居之所。
而如今暂住在这儿的,正是孟雍。
赵宸悄然靠近摸上墙头,刚缩在暗处藏好,耳边便传来阵沙哑的唱念声。
“…大雪飘,扑人面…往事萦怀…叹英雄生死离别…”
烛火将孟雍的轮廓映在窗纸上,朦胧的恰到好处,像极了坊间常有的皮影戏。
赵宸不禁痴了一瞬,这身段看着可真是——
“…问苍天,万里关山何日返…重挥三尺剑,诛尽奸贼庙堂宽…”
寒夜里风雪愈急,掠过檐下发出呜咽声,像是有人在啼哭般凄切苍凉。
“…埋乾坤,难埋英雄怨…”
戏是应景的好戏,深切感人;角是顶尖的名角,万金难请。
只是——
赵宸神情古怪的看向庭院,那里正站着十几名拔刀作势的黑衣人,要是屋里头那位看见这情形,不知还唱不唱的出
她心中天马行空的想着,人却半分动作也没有,反而支起下巴呆看着。
院中黑衣人互相对视一眼,一阵不明觉厉的手势过后,四下散开将正房围住,一步一步缓缓逼近,拖拉得赵宸恨不得上去推他们一把。
终于,有黑衣人踏上台阶准备破门。
可就在这时,一阵杂乱清脆的铃声却响了起来。
顺着赵宸的视线看去,便见门前三步之内密布着极细的丝线,两端则系着哑光的小铜铃,而当先的黑衣人正撞在丝线上。
“谁在外面”曲儿声骤停,屋内传来孟雍的声音。
赵宸忍不住咧嘴笑了笑,继续饶有兴致的看着。
当先的黑衣人稍稍停了一瞬,一言不发抽刀一挥,寒芒乍起将丝线一刀斩断,随后猛地撞开门冲了进去。
赵宸跳下墙头快速凑近,掩面贴着侧窗藏好以便随时能出手,她虽存心借着这帮人试探孟雍,但也不想真把对方玩死。
“来人,有刺客!”桌椅翻倒声混着孟雍的大声求救,瞬间传开极远,附近的侍卫闻声纷纷朝这里赶来。
暗搓搓地看着狼狈闪躲的孟雍,赵宸心思转了几转,正准备暗中帮着挡几下,院外却又闯进来一人。
月光倾然洒落,映彻漫空飘飞的细雪。
女子蓝衣束发,身姿轻灵如燕,脚下一点便冲进了屋内,长鞭如龙蛇飞舞,卷起一人的脖颈狠狠一甩,骨碎声清晰可闻。
赵宸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暗暗腹诽不已。
见侍卫涌入庭院,她往暗处退了退,左右一打量,手脚麻利的自侧面院墙翻了出去,又快走两步绕回到院门。
“怎么回事”她半眯着眼睛问道。
侍卫统领韩烽道:“殿下小心些,府内进了刺客。”
“先去把孟先生护出来。”她话音刚落,便见孟雍自屋内走出。
一身素白单衣,莹莹青丝披散,身旁跟着的蓝衣女子手握钢鞭,连连下着杀手。
孟雍像是极放心蓝衣女子,任凭周遭利刃翻飞,劲风拂乱青丝,他脚下仍没有半分停滞,缓步穿过打斗中心,走到赵宸面前。
还没等开口,他便先攥拳掩口咳了好一会儿,连续急促的像个痨病鬼,连带着苍白的面上也跟着泛起几许病红。
赵宸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只穿着里衣的孟雍,身形单薄细瘦却又极为匀称,随着剧烈的咳嗽,衣襟稍稍分开几许,颈间裸露的肌肤微微泛着莹光——
好一个弱柳扶风的病美人,看着倒还真是惹人怜呐。
心思瞬转,下一刻。
她解下自己的绒裘给对方裹上,还语气暧昧地说:“先生当心别着凉了。”
陌生的体温传来,令孟雍明显一僵,下意识闪躲开,眼中闪过毫不掩饰的嫌弃,同时抬手拦下身旁
第008章 他是哪般人
走出芝兰苑伸了个懒腰,赵宸看着远处泛起的天光,长长吐了一口气。
“他武艺很可能在我之上。”她眨了眨眼睛:“他目的不明,他很危险——”
金算盘脸色难看地自暗处走出。
赵宸是他一手教出来的,有足够的天分又肯吃苦,几年下来早已经青出于蓝,全力以赴的情况下,连他也没把握能胜过。
可如今却说有人压了她一头!
赵宸边向主院走边问:“您说,京城可能同时出现两个这样的人吗”
“你对自己最了解。”金算盘不知想起什么,显得有些出神,“高手又不是大白菜,资质、运气…少了哪一样能成”
赵宸咧嘴笑了起来,笃定道:“孟雍就是顺天府中的高手,他中了老俞的毒,他故意赖在牢里为难江赫同,是在给我找帮手,他想让我查明翠儿的死——”
“图什么他又不是翠儿的情郎。”金算盘敷衍地接着话。
赵宸一脸跃跃欲试,笑着说:“等我陪他玩下去,自然就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
金算盘忽然停住脚步:“不行,太危险了。”
“他在明,我们在暗,又不跟他硬碰硬。”赵宸不以为然:“再说,来硬的我一个搞不过,不还有您吗”
“你给我离他远点!”金算盘沉着脸喝道,又加了一句,“明天就送走!”
“这种人不搁在眼皮子底下我可不放心。”想了想,她挑眉轻笑:“您别担心,他就算真是白骨精,您徒弟我也降得住!”
金算盘眉间拧的死紧,好半晌才道:“算了,我出门几天,你赶紧滚回去睡觉!这几日多加小心!”说完,便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赵宸疑惑地收回视线。
虽然金算盘是她师父,两人朝夕相处也已经有十年了,她很了解对方的爱好、脾气、秉性,但她却并不清楚对方的来历以及过去。
她总是想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从来没试图探究过。
可这次,对方明显像是被触及了心事,会是因为孟雍吗
胸前忽而隐隐作痛,令她又想起了对方的狠辣——
这个死白骨精!
直到走回主院时,她也没理出什么头绪。
看了一眼漆黑的东厢,她笑着掸了掸身上不属于她的长裘,径直回了自己房间。
仰面倒在床上,闻着身上陌生却好闻的味道,她在迷迷糊糊中做起了梦。
先是孟雍在她眼前晃来晃去,如狐似凤的眸子,勾得她心旌摇曳痴笑了半晌。
还没等她凑上前,景象就变了。
锦绣罗衣,远山黛眉,翠儿正羞怯地拉着她说起情郎,
可下一刻,娇滴滴的翠儿就生出了胡子,手上也猛地一紧,她下意识想挣扎,对方却哭了起来,咿咿呀呀,如泣如诉。
她正想出声安抚,翠儿却忽然凑近,一张脸骤变青紫骇人,还伸长了舌头!
她噌的坐起身,呆了好一会儿,才揉着眉心轻叹了一声。
且不论她和翠儿的那些牵扯,单是这多半年来的交情,也是做不得假的,一起游玩赏景、说戏论曲儿、看遍京城风光——
她直勾勾盯着床顶看了半晌,呢喃道:“放心,放心…一定会有个真相的!”
又裹着被子赖了半刻钟,她才依依不舍地爬起来。
屋外日头高挂,已然过了午时。
她站在房门前,眯着眼睛四处看了看,喊道:“喜儿!我饿了——!”
双喜从东厢探出头,支应道:“这时辰灶上早冷了,咱还是一会儿出去吃吧!”
“不想出门,我好困。”她说着晃荡到东厢门前,没骨头似的倚靠着门框,问:“你在这忙活什么呢”
双喜认真地擦着窗棂,眉飞色舞的说:“孟先生要
第009章 好酒不怕晚
朱府侧门前,赵宸摸出钥匙将锁打开。
“先去让厨房烧锅肉,再把西院老树下那坛酒挖出来温上,小心点别让人抓到,我去看看朱礼。”
不理会整张脸垮下来的双喜,她吩咐完便向后院走去。
府中出奇的安静,只有积雪不时自檐上滑落,发出轻微的声响。
她见怪不怪地径直进了院。
房前坐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正认真刻着手中木块,连进了人也没察觉。
赵宸含笑走过,弯腰问:“小婵婵,你家公子还活着没”
婵儿猛地抬起头,待看清是赵宸后,眼中瞬时漫上水汽,一下就哭了出来:“您可算来了!公子都快被打死了!我想去找您,可公子不让——”
“不哭了不哭了,我这不是来了吗”赵宸拿袖子给她擦了擦脸,笑眯眯道:“放心,他可是属蟑螂的,哪儿那么容易死”
婵儿嗔怪地捶了她一把,气道:“公子都起不来床了,您还拿他逗闷子!”
这时,屋里传来朱礼的喊声:“世安,你少说几句风凉话!我可都听见了!”
赵宸笑着应了一声,世安,正是太后为她取的表字。
“听听,耳朵没坏,声儿也中气十足。”她轻捏了一下婵儿的脸,“你这小丫头,净自己吓唬自己。”
婵儿这才破涕为笑,拍干净身上的木屑,拉着赵宸走进屋内。
屋中又闷又热,满是呛人的药味。
赵宸憋着气推开窗,抱怨道:“你要是真死了,一准是被熏死的。”
朱礼趴在床上看着她,俊秀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稍稍一笑,便有梨涡泛起。
“你怎么来了”
“掐指一算,兄弟有难,敢情是…”赵宸坐到床边,随手一拍,坏笑道:“屁股被打烂!”
朱礼痛呼一声,忙躲开她的手,顿时涨红了脸:“你!你,你别动手动脚的!”
“害什么臊啊!”赵宸大笑,“你这屁股又不是头回被打成这样!”
“不,不是,你,咱们都长大了,授受不亲,不亲——”
“都是大男人怕什么”赵宸满不在乎地往床上一倒,侧头问:“还有,你不是被打的旧病复发了吧”
朱礼自小因为体型总被同伴嘲笑,久而久之便落下了个口吃的毛病。
赵宸第一次对他有印象,还是进学堂那天。
她其实只是想问问对方叫什么,好套个近乎,谁成想,这小胖子朱了半天也没说出来,反倒惹的哄堂大笑,最后还哭着跑走了。
抱着愧疚的心态,她揪着带头笑话朱礼的孩子,连打带踹了一顿,惹下了到京城后的第一个祸,也从此跟朱礼成了铁磁。
再后来——
“没有,你陪我练了那么久的口舌,总不会是无用功。”朱礼说着笑了起来,看向瘫在身旁的赵宸,忽然问:“要是那年你没问我,一切会是怎么样”
“我还是会帮你揍他们、帮你减掉那身膘,你还是会大半夜偷偷跑去看我。”她咧嘴笑了笑,“咱俩也还是会成好兄弟!”
两人的大笑声传到屋外,令院中的男人眼中倏然泛出欣慰。
片刻后,他收起不自觉勾起的笑,推门怒吼:“小崽子!谁准你挖我酒的!”
“天时地利,这酒合该今儿个进肚。”赵宸噌的坐起身,拉着对方坐下后,熟练的给对方揉起了肩,嬉笑道:“再说,挖出来可就埋不回去了。”
朱礼看着来人,别扭了好一会儿才低声喊:“爹。”
朱崇远哼了声:“世安让厨房炖了肉,赶紧收拾收拾去吃饭!”说完,起身走了。
说起来,赵宸跟这两人也算沾亲带故。
朱崇远十几岁就跟着老武王东征西战,正妻病死后,独自带着朱礼过了几年,才在诸方撮合下娶了长公主。
要不是后来生了些变故,她还要叫朱崇远一声姑父。
架着朱礼向前院走着,她收起思绪无奈道:“你说你也是,何苦非跟他犯犟揍了你,你身上疼,他心里也不好过——”
也不知道这对父子犯得哪门子冲,老子是个百战将军,却
第010章 恨生不逢时
“世安!你等等!”朱礼由仆人搀着远远追来。
赵宸停下问:“不陪阿叔跟着我干什么”
朱礼挥退仆人,小心地问:“我爹,我爹他刚才是不是说错话了你——”
赵宸看了他好一会儿,只见少年满眼惶惑,不安与忧心全都写在了脸上。
“没有,只是有些话不该让阿叔说出口而已。”见他仍不解,赵宸无奈摇头,揽住对方肩头:“你也看在眼里,自我父王战死,阿叔心里就一直憋着怨气。”
朱礼低低应了一声,又忍不住辩解:“可那不是他的错,他当时带兵去救了,只不过,只不过到的时候已经晚了…”
赵宸笑了笑:“他心里过不去的坎儿不是他自己。”她眸中光彩碎开几许,却也多了分坚定,咧嘴笑问:“你信我吗”
朱礼想也没想便点头道:“当然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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