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江山图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妄语臣
抬头看了眼凌瑶那强装镇定的样子,似乎刚刚为朱允炆担惊受怕之人并非她自己一样。李林波只得苦涩地点了点头,虽然并不反对,毕竟,那铜钱的确有种说不出的神奇力量似的,却也不得不提出一个摆在面前的现实问题:
“那,我们该如何救出......陛下呢”
“这......”
见凌瑶也是束手无策,李林波渐渐不抱什么希望。就算再次见到朱允炆,可以帮自己找到回去的方法,可是要想从朱棣手中夺回朱允炆,恐怕要比登天还难。而凌瑶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之间,两眼放光,满怀激动地说道:
“有办法了!我们可以借助那幅《大明江山图》的神力!”
听凌瑶再次提起那幅画,李林波不禁心情复杂。要不是为了调查那幅《大明江山图》,自己也不至于流落于这个世界,进退两难。可眼下,却也只能先听凌瑶继续娓娓道来:
“陶公公,您难道没听陛下和您提起过吗陛下曾无意间与我提过一回,说此画乃先帝所传,画中蕴含着无边的法力,既保罗上天之神奇,又蕴含大地之灵气,尽是天地玄机。若能得以从画中参透,一切困难都可以逢凶化吉、迎刃而解!”
听到凌瑶这坚信不疑的讲述,李林波忽然想起,之前在现实世界看那场新闻发布会时,好像也曾有记者提出过这样的说法。不仅如此,就连自己最初的那个梦境之中,如今仍隐隐有一丝的模糊印象,好像临终前的朱元璋也的确曾对朱允炆说过类似的话。
原本,李林波也只是当笑话听得,而此刻再次听到这一说法,结合当下的境地,更觉荒谬不已,心道:
为何人人都如此说想来不过是以讹传讹而已。倘若这画真有如此神奇,原本在靖难之役占据巨大优势的建文帝朱允炆,又怎么会把偌大的江山都给丢了这岂不是自相矛盾的悖论
就算那画真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力量,恐怕也只能帮倒忙而已。
甚至,说不定朱允炆就是因为沉溺于研究那《大明江山图》、逐渐着了魔,所以才导致其在平定燕王叛乱时屡出昏招、白白送掉了原本稳赢的大好局势。
而自己也间接因为此画深陷这个明朝世界、无法脱身。
可见此物之不祥!
此时,面前的凌瑶,像是看出了李林波心中所想,却依然坚信朱允炆曾告诉自己的昔日之言:
“陶公公,陛下说
不甘-2
不多时,趁着天色未亮,李林波与凌瑶二人已合力将迷迷糊糊、半昏半醒间的朱允炆带至凌瑶在紫金山附近的家中。
恰好此时家内无人,就连村落中也不见一个人影,大概是自燕军自瓜洲渡江之后,闻听大军将至,这一带的百姓便早已提前逃了个精光。
“陛下!陛下!”
一路之上,凌瑶都在强忍着激动与悲伤,直至回到家中,点起蜡烛,早已通红的双眼,顿时泪如雨下。只见,朱允炆的两眼始终迷离,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仿佛已然失去了灵魂......
“陛下,您这到底是怎么了......!陛下......陛下......”
看着这牵挂之人毫发未伤、平安归来,却完全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只是睁着空洞的双眼,却无一丝生气,凌瑶的心中犹如刀绞一般。
一瞬间,希望与幻想几乎全部破灭,也不知那朱棣给朱允炆灌了什么**药,竟使其丧失了神志一般,只剩下一具空空的皮囊。望着朱允炆的这副样子,凌瑶已然泣不成声,纵使嘶哑的呼唤,也根本无法引起其丝毫的反应。
看到这一幕,李林波也有些于心不忍,先是试着摇了摇朱允炆的肩膀,同时低声问道:
“皇上......”
谁知,对方的身体晃了晃,无神的目光中却依旧没有什么回应。
“喂!朱允炆......!”
这时,李林波咬了咬牙,不仅直呼起对方的名讳,甚至抓住其肩膀,剧烈地晃动起来,看是否能唤回对方的神志。可结果却依旧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陶公公!你......你在做什么!”
一旁的凌瑶随即看不下去了,愤怒地打算立刻阻止李林波的不敬之举。不过,李林波却并未理会,继续刺激对方道:
“那幅已送出宫的《大明江山图》,对,就是那幅先帝所传的《大明江山图》,要不要我们这就去进献给燕王!”
“你——!”
闻听此言,凌瑶的两眼之中虽满是泪水,却依然掩不住心底涌起的怒火中烧,正待叱责“叛徒”,却忽然感到,一旁朱允炆的呼吸竟变得急促了起来。一时间,凌瑶也不禁愣住了,没有想到,李林波的这一手,还真的有了效果。
“陛下!陛下!您醒了吗!”
见朱允炆的面容间似乎恢复了几分生气,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的凌瑶再次不断呼唤,并立刻安慰道:
“陛下放心!《大明江山图》奴婢已藏了起来。绝不会落入燕贼之手。”
这一回,似是这“大明江山图”五个字真有奇效,朱允炆竟微微露出一丝笑容,尽管这笑容极为惨淡,但令人惊讶的是,朱允炆竟然随即开口说话了:
“好......好......”
只是,这两个说的实在是有气无力。不过,对于凌瑶而言,却已是天大的惊喜,忍不住喜极而泣起来,看着如同“死而复生”的朱允炆,抹着眼泪,喃喃道:
“陛下......陛下......”
“哈哈哈哈......!”
谁知,这一次,朱允炆的表情却变得极为怪异,忽然露出了令人错愕的诡异笑容!而后,朱允炆的两眼之中更是透着一丝决绝,几近颠狂地自言自语道:
“哈哈哈哈,不要再叫‘陛下’了。朕......不,我已经再也不是皇帝了!四叔,祝贺你了!终于得偿所愿、可以登基做皇帝喽!不仅可以夺去朕的江山、杀绝朕的旧臣、甚至可以抹掉朕这四年来的一切痕迹......可是,朕却绝不会让皇祖父所传的《大明江山图》,落入你的手中!我要看着你备受煎熬!我要你痴心妄想、却永远也得不到它!就如同生不如死的我一样......呵呵,别以为故作仁慈地放了我,侄儿就不知道四叔你想要的是什么!哈哈哈哈,你就死了这个心吧!”
听罢这一番话,又见朱允炆死死地盯着不远外的地方,就仿佛其四叔燕王朱棣站在面前一样,李林波与凌瑶不禁都愣在了原处,看着胡言乱语的朱允炆,有些不知所措。面面相觑间,二人似乎又都听出了什么。
莫非......之前,在那灵谷寺的无梁殿中......
可还不待二人完全琢磨过来,朱允炆竟一把抄起了旁边的一件外衣,三两下卷成长条状,便打算将其中一端往屋梁上抛——
“陛下!万万不可!”
眼看朱允炆欲寻短见,悬梁自尽于此,凌瑶赶紧上前阻拦。朱允炆却像是铁了心一般,只是冷冷吩咐道:
“朕意已决!朕命你二人立刻去烧......”
可话说到一半,朱允炆却又顿了一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罢了!毕竟是皇祖父托付之物,朕命你二人将那《大明江山图》彻底藏起来,永远也不能落入燕王的手中!除去皇祖父留下的这样东西,朕在这世上,也已无牵挂了......”
看着心存死志的朱允炆,凌瑶却不肯看着其就这样结束生命,毅然提醒道:
“陛下,您还是否记得,您曾经立誓,一定要开创一个流传千古的‘建文盛世’!陛下难道忘了吗”
“建文盛世......”
凌瑶的本意,似是希望借此唤起朱允炆曾经的远大梦想,但朱允炆仿佛是听到了一件极为荒谬可笑的事,嘴角微微抽搐着,本就绝望的表情中,更是因为这四个字,似乎又加深了其内心的痛苦。不过,对世间已无留恋的朱允炆,倒也不打算再去反驳,只是陷入了沉默,也不知其是否想起了那个初登大宝、便胸怀远大理想的年轻帝王,那个曾经踌躇满志的自己......
片刻之后,凌瑶原以为能唤起朱允炆心中的希望,却见其最终长叹了一口气,似乎梦想破碎、早已不堪回首,唯余下眼前无尽的遗憾,只听朱允炆独自喃喃重复道:
“建文,建文......”
在连念了两遍自己的年号后,朱允炆随即轻蔑地一笑:
“果然最终比不上皇祖父的年号‘洪武’。甚至,连四叔都比不过。朕真是无能,不但保不住江山社稷,保不住那么多的忠诚臣属,就连朕的皇后......皇后也......”
说到这里,朱允炆的面颊间似是留下了两行清泪。李林波忽然想起,之前在起火的宫中,朱允炆曾说要带着皇后一起逃走。
难道说......
而这时,朱允炆却像是想起了什么,手掌竟一松,那尚未挂好的布条,随即飘然落在了地上。
看朱允炆像是又忽然改变了主意、放弃了自尽,虽然搞不清其中原因,
不甘-3
夜幕下,冰冷的月光正铺洒在一座石砌殿宇的森严砖瓦之上。这殿宇看上去虽派头不小,但却完全不似皇宫中那般富丽堂皇,位处这山林之间,反让人感觉阴冷无比。
而在这大殿外高悬的门匾上,从右至左,书写着三个大字——無樑殿。
“谢殿下!”
忽然间,响起了一声众人的齐喝。只见,殿门外整齐列队的,正是不久前捉拿朱允炆而回的那支忠义卫骑兵。此时,他们人人手捧一个酒碗,满面红光地纷纷将各自的酒碗高高举起,之后一饮而尽。
而在大殿门口处,还站着两个人。
上首者手握金碗,长髯飘飘,剑眉虎目,气宇轩昂,一看便知乃帝室贵胄,似乎正是那即将夺得大位的燕王朱棣。
旁边另一人,则长着鹰钩鼻,手捧银碗,站在其下首的台阶上,恭谨的姿态仪表下,却隐隐藏着阴狠的目光,正是统领殿外这些忠义卫骑兵的那名为首千户——纪纲。
“接下来,这第二碗酒......”
只听燕王朱棣面对众人,正在慷慨激昂地继续开口道。随着其手中金碗一横,旁边的亲兵侍卫便立刻为朱棣添上了满满一碗酒。与此同时,侍立在旁的其他亲兵也迅速为殿外一干忠义卫人马添好了下一碗酒。
“敬这四年来,为大明、为孤、为天下黎民苍生,牺牲于靖难之役的忠义卫阵亡将士!”
只见朱棣略显悲壮地说完此话,手中金碗内的酒液也已顺势缓缓倒在了地上。犹如这四年来,自北至南,洒遍大明江山数千里的无数血河。
“敬我忠义卫的阵亡将士!”
见势,站在一旁的那名忠义卫千户纪纲,也立即语气凝重地念道。而随着其手中银碗内的酒液径直洒向地面,一众忠义卫手下自然也同样效仿着,敬酒于地,同时齐声道:
“敬我忠义卫的阵亡将士!”
“好!至于,这最后一杯酒......”
朱棣饮罢第二碗后,稍作停顿,待一旁的亲兵们再次为众人添酒已毕,原本略显悲痛的语气中,似乎又恢复了手握乾坤的万丈豪情,作为即将执掌江山、纵横天下的一代雄主,爽朗地笑言道:
“‘奉天靖难’既已成功,各位多年来为孤出生入死、披荆斩棘,皆立下了汗马功劳。孤铭记于心,一刻未曾忘记!不日,孤荣登大宝之际,也将是尔等衣锦还乡之时!除了惯例的因功封赏,孤将再额外赏赐在场的忠义卫将士每人白银千两!保你们儿孙也能富贵绵长!来,干了这最后一碗酒,既算是孤为即将荣归故里的各位勇士提前送行,也祝我们君臣能永远同享荣华!”
朱棣话音一落,纪纲立刻率众举起酒碗,附和道:
“多谢殿下!干!”
其余忠义卫士卒同样群情激奋地再度高举酒碗,每人的脸上都洋溢着无比的期待与满足。这些年来,浴血沙场,九死一生,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的可不是老朱家到底谁当皇帝,更不是为了那些朝廷里面自己根本见也未见的所谓奸臣,大家心中真正图的,不就是大事既成后,给自己换来个封妻荫子、荣华富贵吗因此,对于这最后一碗酒,每个人谢得也最为起劲儿:
“多谢殿下!干——!”
带着多年的辛苦、一路的杀戮、怀揣的梦想、还有富贵还乡的憧憬,众人将这最后一杯酒毫不迟疑地喝了个干净。唯有那为首的千户纪纲,垂首望着自己银碗内的酒液,似乎略有迟疑,但还是在稍作犹豫后,同样闷着头一饮而尽。
望着人人手中滴酒不剩的一只只酒碗,朱棣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笑容,随后,便令众人暂且在殿外待命,只吩咐纪纲,随自己单独入殿议事。
而在入殿之时,朱棣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殿门旁的侍卫头领,对方似是立刻会意,无声地点了下头,随后,便命人先关闭了殿门。
“咚——”
随着厚重的殿门被门外的燕王亲兵们合上,空旷而阴森的无梁殿内,幽幽燃着的几盏烛火间,便只剩下朱棣与纪纲两人而已。
“纪纲,你可知罪......!”
这时,只见朱棣忽然板起脸来,口吻中甚至隐隐带有几分杀气。
闻言,纪纲赶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瞬间汗如雨下,身体微微发抖,但垂下的面庞间,目光却似乎依旧阴冷镇定,只听其回禀道:
“殿下,卑职知罪。可那《大明江山图》,恐怕确已毁于宫中大火......”
“哼...... ”
只听朱棣冷哼一声,打断了纪纲的辩白:
“朱允炆这小子,孤太了解他了。你就不曾想想,他为何耽误了那么久时间都没有及时逃走,以至最后还被你擒获自孤破城、至其被抓的这段时间里,先帝所传的那幅《大明江山图》,他不可能不作安排。对于先帝托付之物,他既不会弃之不顾、也绝不敢放火烧毁,唯有将其藏起来,才符合他的风格。”
“殿下是说......”
纪纲虽然低着头,但眼珠却在不断转动。而朱棣却忽然转而问道:
“关于那幅《大明江山图》,当初你在父皇驾崩前,曾偷听到其对朱允炆的嘱托。要想洞穿那画中的玄机,需要什么条件来着”
见朱棣又换了话题,纪纲也只得赶紧跟上其跳转的思路,立即回想道:
“先帝曾道‘只有真正胸怀天下、德才兼备之人,才能看懂其中蕴含的玄机!’卑职应记得是一字不差......”
“嗯,的确是一字不差。孤那侄儿,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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