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云纪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红烧小妖怪
“少城主,这样不好吧,”小吏有些迟疑,“这鸣镝,非军情紧急……”
“废话真多!”罗贵弘从小吏手里劈手夺过布袋,取出一张短弩和一支箭,“火!”
身边一个少年取出火石和火镰,擦出火星点燃了火绒。罗贵弘把箭搭在弩上,箭头往火绒上一靠,特制的箭头忽地燃起了火,红光四溅。罗贵弘举弩向天,扣动扳机。
羽箭带着尖锐的呼啸脱弦而去,赤红色的焰火在破军城里扶摇直上,全城都被惊动了,无数人惊诧地抬头看着那道红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
东西南北四座城门的守门军士正在海吹胡侃,赤焰一起,吓得他们眼珠子都快瞪了出来。还好他们好歹还懂得规矩,残留的军人本能促使他们立刻退入城内,合力关上了两扇嵌着铜铆钉的巨大城门,还加上了三道闩。军士们费劲地拔出快要锈在刀鞘里的武器,依托城门附近的工事,结成了简单的警戒队形。
“这罗公子把示警鸣镝都用出来了,真是个狠人,”向由基勒住马,回头仰望着那道赤焰,“我们有点玩脱了,我现在回去老老实实交钱还来得及么”
他们前方的这个城门已经严严实实地关好闩紧,几个剑拔弩张的军士躲在工事后面探出脑袋,充满戒备地看着气势汹汹纵马奔来又停下的三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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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幕 别有所图
第三十四幕
破军城,城主府。
城主府的后园高墙环绕,绿树掩映,园中有一半面积是一潭巨大的荷花池。这个时候的荷花还没败尽,花瓣和荷叶有一些慢慢枯黄了,但是大部分还丰润。有时候一阵凉风来去,荷花就在摇摆中落下一瓣,花瓣在池面上随风打着转,像一叶系不住的粉红的小船。
凉苑,是罗不疑取的名字。
章愍王七年的冬天,绍梁关变成了破军城,罗不疑从梁国守边大将的部下,变成了纠国的守边大将。不过罗不疑这个守边大将就当了不到一年。
倒不是说罗不疑被贬了,他还是当着他的城主。因为章愍王八年,纠军大举东进,占领了梁国的大半疆域,章愍王十年,梁国就变成了故梁国。破军城从边陲关隘,变成了纠国腹地的城池。
章愍王十年,罗不疑翻修了破军城里最大的府邸作为城主府,并且在城主府后面圈地新建了这座后园。一开始的时候罗不疑把园子取名叫梁苑,隔天就被举报到西纠朝堂,说他心念旧国。对此纠公嬴则只是一笑而过,不用说处罚他,就是写封信骂他都懒得。他们说这个献城投降的家伙,早点不心念旧国,等他亲手把旧国扫进历史的垃圾堆了才来心念,太过于装腔作势了。
令纠国君臣没想到的是,他们都还没有想把罗不疑怎么样,罗不疑倒是诚惶诚恐地上书请罪,自贬纠国赐予他的爵位俸禄,还很自觉地把梁苑改成了凉苑。
从此以后罗不疑在纠国朝野的议论中又多了一个“窝囊废”的尊号。
但是窝囊归窝囊,自从破军城的交通要冲地位凸显,城里商业活动频繁起来以后,破军城主在搜刮民脂民膏和提高生活品质方面倒是一点没落下,城主府和凉苑在民怨沸腾中不断地翻新和扩建,渐渐成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
荷花池边一座亭子里,几个军士押着五花大绑的罗贵弘送到了罗不疑的面前。侏儒沥叔恭敬地站在一边。
“可以,不错,很好,”一身宽大锦袍的罗不疑端起茶杯轻轻吹着气,“你给我添麻烦的本事,还真是和你的个头一样,一天天见长啊!”
他斜了一眼沥叔:“他怎么还站着?”
沥叔侧身一记鞭腿,正中罗贵弘的膝盖窝,罗贵弘吃痛地惨叫一声,不由自主跪了下来。
“沥叔、沥叔……”罗贵弘疼得龇牙咧嘴,“不劳你动手……我我我听得懂,我自己会跪……”
沥叔早就恢复了恭敬站着的姿势,看都不看罗贵弘一眼。
“你做的好事沥叔已经告诉我了。”罗不疑放下茶杯,“虽然我平时对你不加约束,但是这次,有点过了。”
“是我的错,我不该用赤焰鸣镝。”罗贵弘低下头辩解,“但是、但是……那几个人诽谤您,我教训他们不成,反被羞辱一番,我、我怕他们逃出城,所以……”
“鸣镝这件事,说起来也不算什么。”罗不疑悠悠地开口打断了罗贵弘。
罗贵弘一愣:“那我……”
罗不疑突然一推面前的方桌,方桌在罗贵弘目瞪口呆的注视下直直地向他撞去,上半身被死死捆住的罗贵弘无法躲闪,被撞得向后仰倒。方桌上的茶杯滑下桌面,滚烫的茶水洒在罗贵弘的胸口,烫出一片红斑,疼得他惨叫不已。
沥叔揪起罗贵弘的后衣领让他重
三五幕 各方汇聚
第三十五幕
“家中有点琐事要处理,刚脱开身,”城主府的正堂,罗不疑从偏门匆匆赶来,抱歉地向坐在客位上的年轻人拱手,“小星君莅临敝城,未能远迎,还望恕罪。”
桑茗站起来躬身回礼:“城主太客气了,桑茗只是一个晚辈后生,不敢受城主如此大礼。”
“小星君请坐,”罗不疑请桑茗坐下,自己也坐在主位上,几个侍从托着茶盘过来,恭敬地把茶放在桑茗手边,“小星君深承玉衡君真传,号为门生首席,可谓是年少有为,罗某虚长一些岁月,也不敢在小星君面前摆资格。只是今番突然驾临,不知罗某有什么可以效劳之处?”
“罗城主过誉至此,桑茗惭愧。”桑茗谦逊地拱手,“桑茗奉星主之命下山游历,暂留贵城,若不向城主知会一声,是为无礼,因此特来拜谒。城主盛情殷殷,桑茗感佩,只是桑茗仅仅为游历而来,并无所求,不必劳动城主。”
罗不疑也附和地笑笑:“小星君在城中但有所需,直接告诉罗某就行。”
他招招手,两个仆从两个侍女低着头趋进来,站到桑茗身边。
“小星君和几位同门在敝城的起居行止,就由他们照顾,至于各种用度,也全由破军城承担。”
侍立在桑茗身后的徐盼神色微变,刚想开口说些什么,被孙启一扯袖子使了个眼色,不得不把涌到喉咙口的话咽了下去。
桑茗站起来再次施礼:“虽说却之不恭,但是还是要多谢城主美意,桑茗确实不便接受。不过桑茗还将在破军城内外逗留数日,期间就有劳城主费心。城主若无其他吩咐,桑茗就不叨扰了。”
罗不疑也站起来回礼:“不敢吩咐小星君。只是小城破败,街头旅舍恐招待不周,寒舍虽不豪华,愿留小星君歇脚。”
“桑茗与同门师弟已经定了住处,就不多作打扰了,再次多谢城主美意。”桑茗笑着推辞,“桑茗先行告退。”
“我送小星君。”
罗不疑亲自把桑茗送到城主府门口,桑茗在台阶下再次施礼:“城主留步。”
罗不疑点点头,向桑茗拱手:“恕不远送。”
罗不疑目送桑茗的背景渐行渐远,沥叔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背后:“城主,算上玉衡宫,这几天已经有不少于四个势力进入破军城了。”
“别在这说。”罗不疑抬手打断了沥叔,转身向里走,“先把人盯住,搞清楚他们的目的再做打算。”
桑茗带着徐盼和孙启转出半条街,一口气憋了半天的徐盼终于能开口了:“桑茗师兄你可真能沉得住气,和这个罗城主你来我往地客套这么久。这个罗城主,看似热情好客,实际上把我们当贼一样!从我们进城就有军士跟着我们,美其名曰要保护我们的安全,刚才居然还想派侍从侍女照顾我们起居,摆明了是要盯死我们。”
“呃,我倒觉得,”孙启挠挠头,“有几个侍从照顾挺好的,我长这么大都是伺候别人,还没被人伺候过呢。而且那两个侍女,我感觉长得还可以……”【 …!免费阅读】
“你们俩少说两句吧,谁知道这周围有多少耳目。”
三六幕 煮豆焚萁
第三十六幕
“向由基被抓了,我们现在怎么办?”一个亲卫问,“我们的人暗中跟着向由基,发现不止是他和他的两个同伴,几个走得慢的闲人,食肆的老板,还有罗少城主身边的少年也通通被带走了。”
“有这回事?”嬴旷眉头紧皱,“向由基大闹一场,抓他是应该的,那帮闲人参与诽谤罗不疑,抓起来也情有可原,但是食肆老板和这些少年,为什么也被带走了?”
董虔若有所思:“要说这些人之间的共同点,那就是向由基闹事的时候,他们都在场,难道是……罗少城主觉得很没面子,想让见过他窘态的人都消失?”
“不可能,”嬴旷摇头,“我倒是觉得有一种可能是,他们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东西,为了防止他们泄露出去,干脆全部带走……当时盯梢的人是谁?”
“是属下。”一名亲卫示意。
“你当时在哪里?有没有发现什么线索?”
“回公子,属下当时扮作闲人在食肆吃饭,向由基请了几个闲人同坐,似乎是在打听有关绍梁君的事情。尔后一个闲人言语中诽谤了罗不疑,被罗少城主听见了,发生了后来的事。罗少城主勒索财物的时候,属下不敢久留,被赶到了门口,之后发生在食肆内的事情,属下并不知晓。”
嬴旷低头沉吟:“也就是说,留在食肆里的人,全部都被抓了?那他们到底听到了什么?”
董虔凑近了一点:“公子,他们听到了什么,我们去问问他们自己,不就知道了。”
“你是说,去牢狱直接问他们?”嬴旷看向董虔,摇了摇头,“不行,这破军城没有我们所见到的那么脆弱不堪,那个叫‘沥叔’的侏儒可能是罗不疑的亲信,他抓向由基,有可能是罗不疑的意思,不仅仅是为罗少城主出气那么简单。从他把所有在场的人不由分说全部带走的果断手腕看,这个罗城主,恐怕并没有传言中那么平庸和怯懦。这种情况下,关押了这些人的牢狱,不是那么好去的。而且……”
他面色凝重地看着董虔:“向由基进城的时候,你注意到进出城门的人没有?”
董虔一怔,想了想:“属下……注意到了,和其他城门一样,门口有四个守军,但是他们显然没有好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
董虔换了个义正辞严的表情:“属下觉得,他们是纠**人的耻辱!”
“唉……”嬴旷扶额叹息一声,“我不是在和你讨论破军城的守军尽不尽职……向由基进入城门前后的那段时间,在不到一刻的时间里,至少有两个人,进而复出,或者出而复进,破军城出入的人太多,我只看到两个人这样,但是如果有更多的人这样呢他们在城门内外进进出出,会不会有可能,他们是……”【#! &最快更新】
“便装斥候!”董虔恍然大悟地接口说。
“对!你终于开窍了,”嬴旷很是欣慰,“如此密集的便装斥候分布在人群中,会有什么结果?整座城池,都会在这些斥候的主子眼皮底下,一览无余。”
“而这些斥候的主子,极有可能就是罗不疑!”董虔再次接话,“如果是这样,那么事情就非常可疑了。”
“说的对,”嬴旷点头,“城主为一城之长,掌控一座城池,没有问题。但是以城主的身份地位,却用这种见不得光的手段,表面庸碌无能,实际上却牢牢把握,再联想到罗不疑是白逍旧部,要说这其中没有隐情,反正我是不相信。”
“事关重大,我们要不要上报?”董虔问。
嬴旷突然很奇怪地盯着董虔看。
董虔心里有点发虚:“公子?”
“你想上报
三七幕 困兽之斗(补更)
第三十七幕
刀稳稳地停在亲卫的肩甲上,刀刃轻轻地切进那层薄薄的皮革,仅仅留下了一丝痕迹。
亲卫悄悄地用余光撇了一眼,他可以借着烛火清晰地看到刀面上自己僵硬的侧脸,一滴冷汗从他的鬓角滑落。
“不小心弄破了你的甲胄,回去之后我再赐你一副新的。”嬴旷满意地收回刀。
“谢公子。”这名亲卫郑重地行了一个军礼。
不出意外的话,他会收到一副新的甲胄,甲片上的玄鸟花纹会更繁复一些,这意味着他的官职、爵位和待遇又上了一个新的台阶。他有些庆幸跪在这个位置的恰好是他,因为换了任何一个亲卫,哪怕那一刀真的劈开他的肩头把他劈成两半,他也不会挪动分毫。
这就是对嬴旷的绝对忠诚,而这也是现在的嬴旷最看重和需要的。
“诸位以命托我,我亦不负诸位。”嬴旷把刀递给董虔,董虔恭敬地双手接过,将刀收回刀鞘。
“诸位一定不会忘记,就在不久之前,我们在南淮,在上阳城外,遭遇了一次惨败,我失去了许多像你们一样忠诚的武士,我感到悲痛,因为他们都是陪伴我多年的兄弟,亲密可靠更甚于我的哥哥。”嬴旷声音低沉,“本来死在南淮的应该是我,是他们,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山鬼的绊索和吹箭,是你们,一路拼死护送我回到纠国。这本是一次隐秘至极的任务,为什么会遭受如此惨痛的挫折?是我嬴旷指挥无方,还是那些南淮人太过机敏?”
“都不是!”嬴旷提高了音量,“是有人故意让我们去送死!这次任务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让我们去侦察什么情报,而是要让我深入南淮然后遇上南淮军队,再借向由基的长弓和山鬼军的吹箭,让我有去无回!”
“诸位已经知道,我纠国八十万大军即将全力攻击南淮。而之前的一年我们在干什么?我们买通了商关和於关的守将,忙着在商於群山中开辟马道,希望出其不意越过武关防线,奇袭南淮腹地,这一切都是在世子看似热心的建议和支持下进行,但是结果却怎样?”嬴旷扫视着面前的每一个人,“全面进攻是早就确定下来的方略,所谓的奇袭从一开始根本就没在世子和白起的考虑范围之内!南淮组建上阳关防线,如此大张旗鼓的兵力调动,世子不可能没有察觉,但是他却没有对我们透露一丝一毫,反而继续让我们进行这个自始至终都别有用心的任务,其中的用意诸位应该明白。”
说到这里,嬴旷悠悠地叹息一声,脸上泛起无尽的悲凉。
“世子是君上的嫡长子,将来必定继承纠王之位,而我作为弟弟,理应忠心辅佐,助他君临天下。可是,世子却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在他的心中,我不是他的弟弟,只是一个有可能威胁到他地位的危险因素,一个王位的竞争者。无论我如何示好,都不能打消他的顾虑,除非……我死了。那么你们说,我是否应该尽一个弟弟的义务,用自己的死,换来世子的高枕无忧呢?”
“公子不可!”亲卫们叩头呼喊。
嬴
三八幕 破军石狱(补更)
第三十八幕
破军狱的一半原来是十多年前关押犯罪军人的监狱,设计之初就是这般的高墙坚垒。长期的弃置能让木质的亭台楼阁朽烂甚至坍圮,但是石头不一样,十几年的光阴只是让这片建筑晦暗蒙尘。
绍梁关变成破军城以后,这座城池失去了一个军事堡垒的本来面貌,在金钱**的驱使下,战乱也阻挡不住行商的脚步,精明的本地居民或外来的行商开设各种店铺提供各种服务,从脚夫苦力到私人武装,从食肆客栈到青楼妓馆,无数来自天南海北的人们在得尽地利的破军城来去停歇,也把铜铢银铢甚至金铢留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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