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陈长安
黑衣无所畏惧,出掌相迎,两掌相接生出袅袅轻烟,黑衣脸色煞白,矮瘦男人却面露笑意,显得轻松十分:“好一对金童玉女,能死在了一块,也算是此生无憾了罢”
彪飞鹰蓦然发力,运劲于掌。
黑衣终于支撑不住,收回手掌倒退跌出,一股热流奔涌上喉咙,但又被她硬生生吞回到肚子去。
“姑娘,你适才不是瞧不起摸金门么”彪飞
第九十九章 绝情花
两人屏住呼吸,不敢吐露一丝声响,棺木外丁零当啷的异响戛然而止,尔后,又听得踱步在棺木周遭的白骨淅淅索索地转过身。
一具具涌上高台的白骨甲士纷纷跃下高台。
白云长出了一口气,棺木内的空间不大,只够容纳一个半人,白云双手撑着棺材底,而黑衣女子则躺他在身下。
黑衣吐气如兰,傲人的胸脯波涛起伏,似乎适才是憋足了力气才将白云拉进来的,白云闻到黑衣身上有股独特的香气,霎时间脸颊发烫,好在一片漆黑,黑衣看不见他面红耳赤的样子,要不然肯定当头就赏上一巴掌。
周围的异响如潮水褪去,白云感到双手发麻,想要微微抬手让血液稍微流通,谁知铺垫于棺材底的金黄色锦缎格外顺滑,右手刚刚抬起左手便打滑,白云整个人趴向右侧,右手往下一按,不偏不倚正好按在了黑衣如峰峦挺拔的胸脯上。
“你!”黑衣一把将白云推开:“死皮赖脸,狼心狗肺,本姑娘救了你你还。。。”
“我。。。”白云双颊滚烫,急忙将双手从那两座峰峦上移开,四平八稳撑起身子,不敢再乱动。
咚!
棺木被猛地撞了一下,丁零当啷的声响不绝于耳。
原来棺木外头仍徘徊着数具没有离去的白骨甲士。
咚!
这一次的撞击更为猛烈,白云整个人向前倾倒,双手一滑趴到了黑衣身上,嘴巴恰好落在黑衣如若丹霞的双唇间。
黑衣奋力想将白云推开,但棺木又是一震,白云扭过了脸嘴唇一片湿润,身体确是仍紧紧贴着黑衣纹丝不动,生怕一旦动弹便会招引来更多的白骨甲士。
黑衣女子恼羞成怒,想要倒出匕首刺向白云,却在无意间摸到了一处暗藏于棺木内的机关。
“这里怎会有机关”黑衣女子将机关和空墓联想到了一块,猜测这道棺中机关乃大宋皇帝刻意为之,也有可能是诱导盗墓者的致命陷阱。
黑衣女子徘徊不定,可棺木外的异响却愈发响亮,情急之下黑衣拨动了机关,棺木的底部蓦然打开,原来是一条藏在棺底的密道,两人猝不及防往下坠落。
密道的尽头,白云控制身子洒然落地,但随之而来的是一道怒意勃发的幽荧,如毒蛇般紧紧贴着他的脖子,黑衣柳眉紧蹙将他逼到了墙上。
“无赖!你当真以为本姑娘不敢杀你了”黑衣水汪汪的眼眸此刻瞪得怒圆
黑衣用冷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语气说道:“没有你本姑娘照样能走出这座墓穴,还能顺带将冰魂魄带出去。”
白云自知恰才在棺木内无意冒犯了黑衣,正要开口解释一番,可他心中暗想这个黑衣性子倔强如牛,是那不进油盐的主,无论如何去解释都无济于事,
便将到嘴边的话吞回到肚子里头去。
“怎么不说话了”黑衣气得脸颊上透出一层红晕:“还是说你默认了”
不知何缘何故白云慌了神思,吞吞吐吐半天也没道出一个字。
黑衣冷哼了一声,约莫是心中的怒火散去大半,将幽荧收回袖间:“亏本姑娘还以为你是正派之中凤毛麟角的耿直呆子,却想不到你是这般无耻之徒,事不过三,若再有下一次,定要砍去你手手脚脚,剐去眼珠再灌下哑药,做成人彘丢到大缸里头,让你生不如死好几十年。”
白云与那双瞪得浑圆的水灵眸子直视了许久,莫名其妙地心生感触,眼前那位蛇蝎心肠的天龙会女子,其实并不像她嘴里念念有词那般恶毒。
黑衣女子冷冰冰地转过身,但娇躯却是柔柔一震。
白云随即顺着黑衣女子的视线看去,也是心神一震。
墓内镶嵌有萤石,放眼一看,这座地宫没有惊为天人的装潢,也没有让人琢磨不透的玄机,只有四根粗壮石柱作支撑,地宫上首摆放了一张石椅,上边安静正坐着一具身披绣金龙袍的骷髅。
大宋皇帝。
两人彷如石雕入定呆滞在原地。
那具身披金丝龙袍的骷髅正襟危坐,两只血肉枯弥的手掌分别搭于石椅的两侧扶手上,其中右手的指缝间夹着一点枯黄。
黑衣踱步走近那具曾君临天下,倾国皇权尽操吾手的龙袍骷髅,只是那具白骨早已不是当初一抖脚,便让整座河山颤抖的九五至尊,对心存不轨步步走近的黑衣女子无能为力。
走近一看,骷髅双指间的那一点枯黄,原来是一朵结满蛛网枯黄衰颓的白色花卉。
黑衣目光炯炯,双指轻轻夹起这朵不寻常的花卉,细细地端详着其青翠的根茎,取出悬于腰间的牛皮水囊,把花卉表面的灰尘和蛛网冲洗干净。
久旱逢甘露,花卉叶瓣舒展,泛黄洗褪后绽放出淡淡的流白光芒,只不过这朵花卉的外表虽美若绝伦,却不知为何始终如缺少了生机魂魄般木讷死沉,黑衣女子目光跳动,咬破食指,将渗出的血滴在花瓣上,花卉霎时如获新生,缓缓飞离女子的掌心。
花卉盈溢着绮丽流光徐徐起舞,悬浮在女子的胸前,好像认定了黑衣女子为主人。
黑衣女子嫣然一笑,将漂浮的花朵托到掌心,神情灿烂道:“瞧,这就是大宋皇帝的宝物。”
白云甚是不解,便开口问道:“大宋皇帝的宝物就是这朵花”
黑衣女子笑而不语,将花卉轻轻收回掌心。
在历尽大宋帝陵的艰难险阻后,两人似乎冲淡了那层望尘莫及不可逾越的隔阂。
“呆子,这可不是寻常花儿”黑
第一百章 买卖
墓室昏昏沉沉,分不清昼夜黑白。
估摸着三天过去,两人仍是未能找到墓室的出口,俨然成了笼中的垂死困兽。
黑衣女子虚弱地倚在柱子旁,面容憔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气,干瘪的牛皮水囊就落在她身旁。
白云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去,足足三日不吃不喝,嘴唇干得泛起青色,他扶着石柱艰难站起,身形摇摇晃晃地来到一处千年寒石壁前,有若牛蹄之涔的水源沿着石壁星稀渗落,在石壁上形成了一条狭长的水痕。
白云把嘴唇凑近石壁,许久,干燥的双唇才感到一丝湿润,余光又瞟向倚在柱子旁的黑衣,她无力地伸出素手,想要去抓起那只落在身旁的牛皮水囊,可才刚抬起手,整个人却像软泥趴倒在地,一动不动地晕厥过去。
白云稍有疑迟,始终还是迈出了步子,白云伸出手背搭在黑衣的额前片刻。
“好烫。”白云拾起落在黑衣身旁的水囊,晃了一晃,原来水囊里头早已干淌。
白云拿着牛皮水囊在寒石壁处收集水珠,不知过了多久才存上半囊水,白云回到石柱旁蹲了下来,一手抓着牛皮水囊,一手搀扶起黑衣,黑衣整个身子瘫软无力,一股脑栽进白云的怀中,她长而又密的睫毛微微抖动,嘴唇也上下微张,神情十分地难受。
白云将牛皮水囊凑到女子的唇边,将收集到的水丝丝倒入她的双唇间。
黑衣逐渐恢复了神识,她嘴唇一张一合,虚弱无力地说道:“我是天龙会妖女,你还救我作甚。。你走开。”
不知何故,有酸涩若腊月寒风猛蹿入屋,一股劲地钻进白云心头,他看着眼前这个曾将他打入伪境的黑衣女子,竟莫名其妙地生出恻隐之心:“真想死在这里”
黑衣侧过脸不作回答。
白云又说道:“你全身发烫,多半是温邪入体,要多喝些水才能退热。”
说罢,白云搀扶着黑衣缓缓靠回柱子旁,接下来白云反复奔忙于黑衣和千年寒石壁之间。
约莫又过了一日,在白云悉心照料下,黑衣浑身滚烫的温病症状终于消退,白云又用在髻霞山上带下来的九花丸垫肚,九花丸用上百种药材炼成,除了能迅速恢复体力还有果腹之效,一颗便能顶一天的饭量,因此不少髻霞弟子外出修习时,都会到髻霞炼丹房讨上一小包以防不时之需,只是这些九花丸实在是太过矜贵,髻霞弟子一般都不会将其用作果腹用途,起初被困于墓室时焦头烂额,白云竟忘了身上带了一小包张子山偷偷赠予的九花丸,在搀扶黑衣的过程中,她一股脑地倒在自己怀中,忽有沙粒挤压胸口之感,这才想起九花丸的妙用来。
第五日,黑衣终于恢复了体魄,白云将不知等了多久才存满水的
牛水囊抛给黑衣,尔后又继续寻找墓室的出口。
在这五日里,白云将这座墓室翻了不下百遍,可这座墓室一眼望穿,除去那道渗水的千年寒石壁外,其余的寒石壁皆固若金汤密不透风。
白云来到那座渗水的寒石壁前,心中冒出一个想法,便将耳朵贴至石壁上,果然听见了潺潺水声:“原来墓室的上方是一条江河,难怪会有水渗得进来。”
“没用的。”病愈后的黑衣也走了过来,脸上的气色又重现光泽,摇头说道:“即便头顶上是一条江河,我们也移不开重逾万吨的千年寒石。”
两人同时沉默,黑衣没来由地想起那具大宋太祖的遗骸,一拍脑袋,念念有词道:“对了,怎么就没想到大宋皇帝呢”
只见黑衣径直走向墓室上首,白云对黑衣此举甚是不解。
黑衣女子踱步绕着骷髅转了一圈,在石椅上发现了一处暗藏的玄机,但由于龙袍把石椅遮挡得严严实实,故而两人都不曾发现其中的端倪。
黑衣伸手将龙袍的一角撩起,殊不知整副骷髅霎时倒塌,白骨哗哗地从龙袍里滚出,散得七零八落,黑衣本没要将其推倒之意,只想轻轻将龙袍掀起看个究竟,可既然已经倒了黑衣也不去理会,在骷髅正座的位置上果然有一道石制机关。
黑衣回惊作喜,好似邻家稚女招手呼唤道:“呆子,你快来看看!”
白云满腹疑云,走近一看,紧连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黑衣拨动机关,只听得墓室上方轰隆轰隆地响,那块堵住密道的千年寒石当即移开。
“不是出口”黑衣有些失望,脸上泛起了忧色。
白云提议沿路返回:“先出去再说罢,总比在这等死要好。”
就在此时,密道里传来阵阵毛骨悚然的异响,丁零当啷,丁零当啷。
“不好!是那些披甲骷髅!”
黑衣匆忙关闭机关,可就在千年寒石关闭至一半的时候,一道人影如惊雷闪落。
轰!千年寒石完全闭合。
定眼一看,那在密道即将封闭之际萧然落下的人影,正是被困在骷髅海五天五夜的彪飞鹰。
两人大吃一惊,这人居然从茫茫的骷髅海中逃了出来。
面对两人投来的讶异目光,彪飞鹰阴森森地笑道:“那区区骷髅海又怎能拦得住我彪飞鹰,怎么看来你们很想彪某葬身于此地啊。”
黑衣女子出乎意料地一笑,云淡风轻地说道:“谁有那个闲工夫理会你死没死呀,有这个闲功夫还不如用来找出口。”
“哦,这么说你们还未找到出口”彪飞鹰幸灾乐祸地说道:“也对,你俩估摸着困在这也有个四五天了,若找到出口早就溜之大吉了。”
“也不见得你能找得到出口。”
黑衣女子反唇相讥道。
第一百零一章 出尔反尔
君子协定,驷马难追,虽说彪飞鹰与和黑衣各怀鬼胎,只不过在这座暗无天日的帝陵中,各持长短谁也挪不过谁。
彪飞鹰小心翼翼地从大袖中取出一杏色罗盘,仔细一看,与寻常风水术士装神弄鬼的罗盘大相径庭,不知为何等木材所造色泽暗沉,丝毫没有灵气可言,罗盘上只粗略地刻有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而罗盘正中不见有辨别方向的磁针,只有一颗漆黑如碳的石珠。
“蚩尤罗盘”黑衣出奇一怔,笑声清朗了些许:“难怪你如此有把握,原来是藏着这般宝贝。”
彪飞鹰表露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极为不屑地道:“蚩尤罗盘算个锤子宝贝,摸金门中神通广大的法宝比比皆是,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罗盘罢了,不是我吹牛皮,即便是没有这个罗盘,彪某也照样能在这大宋帝陵中来去自如,只不过花的时间要多上一些罢了。”
彪飞鹰小人得志,使劲地摆起威风来,黑衣见他如此嚣张跋扈,便又想开口调侃一番,大致是摸金门干着偷鸡摸狗的活,还总爱显山露水耀武扬威,脸皮可真是比那牛皮还厚,诸如此类的尖酸刻薄话语。
只是黑衣女子天生一俱玲珑心肝,一嚼就出味儿,始终没有吐出一个字,只好在暗底下骂了一句:“一朝得志,语无伦次。”
她好不容易用利诱相逼才让彪飞鹰就范,倘若因口舌之快搅糊了局面只怕会得不偿失,以绝情花逼诱彪飞鹰只是拖延之策,他私自盗掘大宋帝陵是死罪,又恰好被两人所撞见,若是传了出去无论是朝廷,还是江湖上都会认为大宋皇帝的宝物被摸金门收入了囊中,只怕到时彪飞鹰死上十回都无济于事,一旦出了帝陵,以那彪飞鹰的本领和毒辣的心性,定会借机会将两人除之而后快,想到这黑衣的两道柳眉又深深敛起。
彪飞鹰衣袖一荡,罗盘平托于掌心。
“小子,你过来!”彪飞鹰忽然回头对白云说道。
白云不知那长眉男人在打着什么算盘,犹豫了一下,目光扫过密不透风的千年寒石壁,心想要走出这座帝陵别无他法,唯有依靠彪飞鹰的摸金本事,便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硬着头皮迈出了步子。
彪飞鹰点了一眼白云,神情并无多大变化,倒出一柄锋芒逼人的短刃,扬手就丢出。
“给它喝点血。”彪飞鹰一手托住罗盘,指向罗盘正中黑不溜秋的石珠。
黑衣的大袖下幽荧轮转,唇亡齿寒的道理她一清二楚,若是彪飞鹰敢出尔反尔对白云下毒手,她便会立马出手来个鱼死网破,这样至少还有活下来的可能。
彪飞鹰却早已洞穿了黑衣的想法,他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还暗地里盘算着彪某”
黑衣笑而不语,两对
梨涡好看到了极点。
“有些话彪某还是得给你俩好好捋个清楚,彪某若想要杀你们二人,易如反掌。”彪飞鹰又补充道:“彪某只想要那件大宋皇帝的宝物。”
黑衣依旧不言不语,流溢于袖间幽荧黯淡了下去,却仍是不敢放松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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