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霜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陈长安
彪飞鹰又扭头对白云说道:“还等什么这下是子时的最后一刻,正是驱动蚩尤罗盘的最好时机。”
白云吃了一惊,这墓穴中昏天黑地昼夜不分,而那彪飞鹰竟能将时辰刻点记得如此精确。
“耐心是有度的,若是错过了这个时刻你们都得死在这里。”彪飞鹰面容狰狞,阴森骇然。
“为什么要用我的血”白云谨慎地问道。
彪飞鹰冷哼了一声,反驳道:“是你们死皮赖脸求着彪某带你们出去的,蚩尤罗汉乃阴晦之物,需要至刚至阳之血才能将其唤醒。”
彪飞鹰又阴冷一笑:“还是说你已不是雏儿了”
别无他法,白云抓着匕首在腕处一划。
鲜血如珠滴落。
嗤!
罗盘中的漆黑石珠冒出一缕热雾,若精铁被烈火熔炼至发热透红,彪飞鹰托着罗盘在墓室来回走动,罗盘时而剧烈颤抖时而静止如水。
白云退回到一旁,与黑衣一同警惕着彪飞鹰的一举一动。
两人默默移动,不知不觉分立于墓室两侧,对彪飞鹰形成了掎角之势。
在反复走动之后,彪飞鹰蓦然停下脚步,手上的蚩尤罗盘嗡嗡作响,如若腾腾沸水。
下一刻,珠子如同火球激射飞出,嘭地撞在千年寒石所造的石壁上,紧接着整颗珠子轰然炸开,似铁匠在锻造铁艺时带起的火树银花,坚不可摧的石壁霎时被轰出一道大坑,焦黑如烬炭。
白云和黑衣对视了一眼,不敢相信适才发生的一幕,一颗小小的珠子居然把千年寒石给轰出了一个焦坑,可饶是如此,仍是不足以撼动这些在大雪山上受尽千锤百炼的巨石。
彪飞鹰却悠然自得地后退了数步。
瞬息之后,整座墓室翻江倒海,白云与黑衣脸色大变,心生疑问:“莫非是彪飞鹰触发了墓室中隐藏的机关”
千年寒石出现了无数道龟裂痕迹。
一声彻天巨响,那道被砸出焦坑的石壁轰然倒塌,洪水在石壁倒塌的一瞬铺天盖地涌入,淹没了整座墓室。
幸好两人水性不差,迎着涌入的洪流游出墓室。
大片粼粼江面,月光透过水波直射水底,两人如获新生。
哗地一声,水花散开,白云一头钻出水面,墓室之上果然是滔滔不绝的长江!
白云惊喜交集,顾不得泡在江中的半截身子,忍不住闭起了眼,深深地吸了
第一百零二章 城府
夜穹飘来大片乌云,遮去了清朗皎月,浩浩长江水黯然失色。
白云竭力挣脱彪飞鹰的制爪,可右臂发麻无力,左臂又被死死扣住。
“小子,莫要浪费气力了。”彪飞鹰得意洋洋地说道:“适才那柄匕首被我下了麻药。”
“卑鄙小人!”白云大骂道。
黑衣自知低估了那长眉男人的城府,不愿被他看穿此时此刻心头的焦虑,神态自矜道:“醉翁之意不在酒,你至少是入弦上境,想要杀我们如同探囊取物,为何要等离开帝陵才下手你机关算尽到底又是为了什么”
彪飞鹰气态深沉,如同一口陈年不波的古井:“为了绝情花和冰魂魄。”
白云和黑衣的目光皆是一凝,那彪飞鹰果然是老谋深算的老狐狸,城府深藏不露。
“怎么,是不是很好奇彪某是如何得知冰魂魄下落的”彪飞鹰故弄玄虚,却又自问自答:“他与那火甲大战时,彪某就隐藏在暗处,只不过是你们没有发觉罢了。”
彪飞鹰抬首凝望无边夜穹,眼光婆娑:“足足十个年头了,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彪飞鹰又哈哈大笑道:“姑娘,你能连续破去墓中玄机,聪慧过人,彪某自然是要借你找出宝物,如此一来可就省心得多了。”
彪飞鹰隐隐收回目光,双眸变得阴暗:“至于为何不在墓中动手,那是因为墓中的忌讳。”
“忌讳”黑衣越听越玄乎,不禁皱起了柳眉。
“彪某虽见识过不少地里头的凤巢龙穴,可大宋帝陵有龙气压头,江湖中有句老话,凡是在大宋皇墓中见了血那可就走不出来了,彪某不是怕在阴沟子里翻了船,可该忌讳的还是得忌讳,做趟好人带你们离开帝陵又如何帝陵外你们照样也逃不出彪某的手掌心,再顺手将冰魂魄和绝情花一同纳入囊中,一箭双雕何乐而不为”
黑衣哑然。
彪飞鹰又嘲笑道:“姑娘呀,不是彪某眼角高,想与彪某比心性你差了十万八千里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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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苍茫,一拨高冠青衫悄悄靠近,如野狼蛰伏。
“师兄,我们可要出手”一青衫问道。
为首的青衫身材高拔,双目炯炯有神,一道卧蚕眉尤为出彩,他摆了摆手,低声说道:“莫要轻举妄动,万一惹了腥臭耽误了大事,那可就麻烦了。”
“可是。。。”那青衫欲言又止。
“没有什么可是,撤!”
话刚落音,夜穹顶久久不散的乌云一线晕开,江面银光皑皑,明亮的月光当头落在那对峙的三人身上。
“是她”为首的青衫身躯一震,两道卧蚕眉成了一倒立八字。
“师兄,你认识那黑衣”
“那黑衣是天龙会的妖女。
”为首的青衫语气凝重道。
“天龙会”其余的青衫蠢蠢欲动,似乎对天龙会这三个字特别敏感。
“不许乱来!听见了没有”卧蚕眉男子压低了声线怒斥道:“这次下山的目的可不是天龙会!”
“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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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把冰魂魄交出来”彪飞鹰死死掐住白云的喉结,只要再稍稍用力便能将白云的喉咙掐碎。
彪飞鹰自觉十拿九稳,冰魂魄与绝情花唾手可得,可偏偏就在此时横生枝节,白云发麻的右臂忽地向上一提,猛地拨开彪飞鹰掐住喉咙的手,紧接着矮身错位,形如一道魅影摆脱控制。
彪飞鹰始料不及,他明明在匕首上下了麻药,那少年怎会相安无事
须臾之隙,白云顺势出击,右手平肩抹过,手心锋芒毕露,那柄下了麻药的匕首如铁锹栽土,透穿彪飞鹰的右肩头。
“可恶!竟然敢偷袭我”彪飞鹰不顾伤势,一手拔出匕刃。
“去死!”彪飞鹰目光如炬,电光火石间携风抬腿踢中白云的腰腹。
白云身上登时泛起一抹金光卐字,在吃下这一记重腿后仅仅倒退了数步。
“佛门心法”彪飞鹰神情古怪,似乎没有料到白云还藏有一手,当即怒不可遏化掌追出。
麻药发作,彪飞鹰自尝苦果,心头又恨又怒,整条右臂逐渐地不听使唤,看似来势汹汹的一掌实则虚有其表,白云轻而易举便躲了过去。
黑衣见状,身形晃动也加入了颤抖。
虽然只能以一手御敌,但彪飞鹰仍占尽了上风。
彪飞鹰对旁敲侧击试探虚实的黑衣视若无睹,攻势洪灌向白云,可连连攻势却徒劳无功。
彪飞鹰虽怒火中烧,却粗中有细,深谙并非是因为中了麻药的缘故才数次错失战机,眼前的少年好像脱胎换骨了一般,面对自己的猛攻得心应手柔韧有余,与在墓室中交手时截然不同。
思量之际,一道幽荧夺目而出,彪飞鹰忽
第一百零三章 上善若水
见黑衣伤势有所好转,白云也不作多余的解释,利落地将黑衣女子胸前的衣裳扣上,重新将她背起,沿着江边匆匆而过。
他深知黑衣的伤势,淤血入骨,用内力强行逼出淤血乃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可这四处又了无人烟,哪里找得到大夫,适才用内力将黑衣胸口处的淤血逼出,实属无奈之举。
不知走了多久,天边泛起层层鱼肚白,远处传来余音袅袅的钟声,白云背着黑衣行进了一夜,无疑是在无边汪洋中抓住了一根浮木,寻着钟声去,竟是一座建筑于奇山秀水间的寺庙。
这座寺庙叫雷隐寺,为沟壑环绕,约有二十来名僧人,规模不大,比不上香火鼎盛蓬荜生辉的大佛寺,只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起初白云心里头也没底,这座与世隔绝的小寺庙不像木如寺那般的泱泱巨擎,佛门规条世俗包容,黑衣虽是负了重伤,可毕竟是女儿身,出家人素有不近女色的规矩,怕会有所不妥,谁知庙里的和尚见黑衣的伤势如此重,还哪里管什么出家人忌讳,马上将两人迎入寺内,并给两人安排了一间客房。
“多谢师父收留。”白云将黑衣搀扶到床上,双手合十还礼道谢。
“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和尚又说道:“施主,你这位友人的伤势可怠慢不得,恰好主持精通医术,要不小僧去请他老人家来察看一番”
白云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寻辩的喜色,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有劳师父了!”
半盏茶的光景,客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位年迈古稀的老僧快步入内,他背态有些佝偻,脸上枯瘦褶皱,说是这雷音寺的当家主持,但衣着上与其他僧人并无不同,都穿着一身褪色暗灰长袍。
白云先是一怔,并非是被这位主持的装束所震惊,而是这位身形枯瘦的老僧让他有所触动。
灰袍老僧脸色凝重,推门以后径直来到床边,没有与白云寒暄客套半句,也没有顾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当即就为黑衣把了一脉。
“大师,她的伤势如何”白云眉宇间掠过一霎焦心。
老僧缓缓摇头,神色沉了几分:“淤血入骨,伤及了五脏六腑,怕是熬不过午时了。”
“午时”白云身躯一颤,看了眼屋外愈发明亮的天色。
历尽人间风霜的老僧目光黯淡,吐出一口浊气:“生离死别难逃缘起缘灭,施主节哀罢,还有什么话没有说的就趁早跟她说罢。”
灰袍老僧合掌起身,呢喃了一句阿弥陀佛,离去时也不忘替白云轻轻扣上房门。
屋内只点起了寥寥两根蜡烛,阴暗昏沉。
白云沉默了下来,他的视线有意无意地躲避着黑衣。
“你走吧。”黑衣闭着眼睛用极为
虚弱的声线说道。
白云默默为黑衣盖上被子。
黑衣女子又连连咳嗽了数声,面如土灰,话里有话地自嘲道:“你忘了我是天龙会妖女”
“你救了我。”白云没有理会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如实答道。
黑衣苍白地笑了笑,认真地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白云心头莫名如针扎,从襄阳城郊到大宋帝陵,她都从未问起过他的名字,却在将要香消玉殒之际忽然问起,可他是堂堂髻霞派弟子,她是天龙会妖女,尽管两人曾同历生死,可正邪有别,两人注定不可能成为推心置腹的好友,倒不如当做萍水相逢,过后无波无涟。
“我叫慕之桃。”黑衣女子率先说道。
“我叫白云。”不知为何,白云脱口而出,告诉了黑衣自己的名字。
“白云,如果我死了,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黑衣收起笑容,连说话也要不停地喘气。
白云不语。
“能不能给我爹爹带句话”黑衣的声线愈发虚弱。
“你不会死的。”白云目光决然,掏出一只精致锦盒,打开之后酸馊汗臭直扑鼻腔,白云伸出两只手指,小心翼翼地把盒子中的污泥丸捏成两半。
“这是什么”约莫是虚弱的缘故,慕之桃的嘴唇显得格外苍白。
“能救你的命。”白云平静地说道,将大笑和尚珍藏了十年的半颗佳酿放入黑衣的唇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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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紧邻着两人的一间客房中,蜡烛被轻轻吹灭。
“师兄,那个天龙会的女子好像受了重伤。”
“这可是动手的好时机啊!”
“对啊师兄!”
为首的青衫男子却始终不为所动,眉宇连成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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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吞下污泥丸后,非但没有药到病除,反而发起了高烧,神识昏昏沉沉,庆幸的是她熬了过来,总算是拨开了一线阴霾,白云深知是污泥丸在鬼门关前头把黑衣拉了回来,便再次请来了雷隐寺的老主持,主持又为黑衣把起了脉,但这一把就是半个时辰。
“奇怪,真是奇怪。”老僧诧异万分,似乎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大师,她的情况可有好转”白云忧心如惔地问道。
“她的淤血明明深入了骨髓,甚至连心脉都支离破碎,何故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呢”灰袍老僧老脸开花:“施主,你这位友人算是熬过来了,可仍未痊愈,好生照料罢,待会贫僧会让人打些稀粥送来,你试试喂她吃些东西。”
“好的,多谢大师!”白云连忙道谢。
直到傍晚,黑衣才清醒了过来,白云去打了盘温水,将脸布浸湿拧干后敷在慕之桃的额前,整整一天他都反复如此,无意间,白云的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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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算命先生
老主持枯瘦的双手颓唐下垂,双目空洞无光:“一念山河生,一念百草霜。”
佛法禅理向来玄妙精深,身在其中尤是当局者迷,如清流触石愈发浑浊不堪,白云自觉慧根愚钝,百思不得一禅字的道理,可老主持所讲的道理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他,当至爱至亲之人倒在眼前,却选择以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带过,大爱无疆的爱字到底该如何写上善若水的水字又该如何写
老主持下了逐客令,神思絮乱的白云只好返回客房院子,期间注意到隔壁那座客房的门敞开了些许,但里面却空无一人,便不再留心,径直地返回黑衣所在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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