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你的夫君又挂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凉凉公举
我的世界在那一刻崩塌得四分五裂。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就那样离我远去……
他转身,玄色衣角翻飞,永不复回头。
身后繁花落尽化作一地残败,我漫无方向唯有寻着他的方向一路跑去。尽管越跑越孤凉,越跑越哀冷,眼界里就是再不见他那抹高挑英挺的背影。也停不下来追逐的脚步。
头顶的声音一遍一遍呼喊着让我回头,可是我回头了,道殊也不在那里啊……我只有勇往直前啊……
声音说,我回头了就能找到道殊……
我不信。
我越跑越远。声音说,我回头了,他就帮我救活道殊……
双目灼痛至极,我捂着眼睛问,你说他死了,我本是不相信的,但仍旧是想要问你一句,那要怎么样才能救活他呢
声音告诉我,只要还有他的一丝执念,魂魄散得的不远,尚可以追回。
执念,他的一丝执念……在哪里呢
我寻寻觅觅,一道冷香沁鼻,陡然惊醒。
我坐在榻上,桌几上正燃着香。仿佛依旧什么都不曾变,我只是懒懒地在床榻上阖了一个午觉,然后在半下午的时候醒来。
只是床榻我的旁边,没有哪个半靠着床头,修长美丽的双腿安然放于榻上,素手执书。见我清醒,停下看书的调子,侧眉拔高了尾信轻轻道一句:“醒了”
门边立着阑休那墨绿孤寂的背影,门未掩实,他便动也不动地看着门外苍茫的雪天。飞雪偶尔会不安分地顺着门扉卷进,停驻在他脚边。化作水渍。
阑休转过身来,看见了我,淡淡道:“这回总算睡着了,可惜却睡得过于久了一些。”
我揉了揉眼,问:“那我睡了多久啊”
他垂下眼帘,极轻地一带而过:“半年有余了。”
半年,可我不觉得久啊。我在梦里与道殊才没过多少天舒心的日子,我觉得那样很美好,不想如醒来这般,四处都冷冰冰的,没有他的一点痕迹。
我无谓道:“半年于我们魔来说不是一晃而过的事情吗。”
阑休带起一股冰寒的凉气走到我的床榻边坐下,冰冷的手指轻抚上我的面皮,忽而死气沉沉地问:“如若是我不说还可以救他,你是否就沉睡着一辈子也不清醒
第281章 大雪
再后来,一日傍晚我告诉阑休我想吃兔肉,催促着阑休去给我捉兔子。大抵太久没有吃东西,他显得很欣慰,于是没多思量,便出门去替我捉兔子。
只是他前脚一走,我后脚就飞出忘川彼岸离开了魔界。
倘若道殊的魂魄没有散远,倘若我走遍五湖四海,我总能寻得到他的一丝执念。
不晓得我自己在执着什么,约摸是很不甘心,他竟然就这般走了,什么都不给我留下。甚至与我说当做从未与我相遇。
习惯了那么久,我还是没能习惯没有他。亦不如阑休所说,我回心转意。
我走了许多地方,人界的小树林子、繁华的街道,云雾蔼蔼的仙山、遇见修行的散仙仙人,一盘散沙的妖界、妖界里嘈杂的小客栈,还有那漫长的黄泉路以及那滚滚如烟的黄泉河。
站在黄泉河边,我一直在想,道殊会不会如凡人死了一样会来这里过河,然后去到对面入轮回。要是他没能过得了河的话,他会不会跟河里数不清的白骨无二,一起被黄泉水湮没
当阑休来冥界找到我时,我正好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黄泉河的河水里。那偌大的河顿时暗潮涌动,似有无数冤魂朝我游来。
脚上传来清晰锐利的疼痛,皮肉离了骨,势要被那些冤魂啃噬个干干净净。若我整个人都下到这河里去,我亦无疑会变成一具白骨。
手臂上猛地生起一股大力将我从黄泉河水里扯了出来,身体一个踉跄没站稳,跌在了硬得磕痛的胸膛上。
我掀起眼皮,见是阑休,他正死死抿着嘴角,青幽的眸子里怒气一览无余。
我刚咧嘴对他笑,他扬起手便生生甩了我一巴掌。
那一巴掌很疼,疼得我直冒眼泪。
他一字一句地与我说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心思,使得你想要拿自己的性命作玩笑,你经过我的同意了么。流锦你醒一醒,看看你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我蹲在地上,头埋进臂间,侧脸一片火辣,委屈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啊,我只是出来试着找一找,哪个叫你说道殊他没有执念的啊……我那么想他那么念他,他不应该没有执念啊……怎么能没有呢……”
要是一点都没有的话……他是不是就永远忘记我了……
阑休终是同我一样蹲了下来,在我耳边轻轻叹道:“你想要找到他的执念,只要如往常一样坚持着多磨我几次,我便会告诉你了。为何还要自己出来找呢。”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小心地问:“那他还有救么”
他低着眼帘,道:“不知道。”
后来阑休抱着我回去魔界的时候,被父尊看见了我的形容,骂了我个狗血淋头。我一味地咧嘴对父尊笑,他骂着骂着也就消了气。
亦是在阑休的提点之下,我忆起道殊魂魄散去之际手抚过我的眉心。我潜入自己的神识里寻了好些日,才终于寻到了他那聊胜于无的执念。却原来早已经存在在我身上。
只是,因我执意要寻求重造魂魄与元神之法,惹怒了父尊。因而我晓得了,这世上是存在这样的法子的。阑休他没有骗我,只要我找到了道殊的执念,而他的魂魄又没有散尽的话,就是有可能的。
那日,阑休与父尊二人皆闭口不提道殊的救治之法,我只能再次出魔界去寻找。
猛然想起东海的绯颜阿姊,她活了许多岁数总也晓得该如何救道殊的。虽说我先对不住她让她龙族在天界蒙受不好的名声,我如何赔罪都可以,只要她肯告诉我。
只是不想,我人还未走出魔界风口,父尊竟亲自前来阻挡了我的去路。彼时他负着手,面上一派霜寒,问:“流锦你想上哪里去。”
身后是阑休匆匆赶来。
我道:“不想我上哪里去,那父尊就告诉我怎样可救魂飞魄散之人。”
父尊怒意明显地眯起了眼,道:“为父告诉了你,然后好让你去救那仙族之人”
我垂下眼帘,兀自握紧了拳头,道:“我是一定要救他的,不管你今日是愿还是不愿,我都是要救他的。”
父尊没再理会我,径直对阑休道:“将流锦带回去。”
阑休向我走了过来,我抬头便大声问道:“你晓不晓得我爱上他了”
父尊毫不在意地决然转身。他不理会我,而是对阑休说:“阑休,将流锦带回去关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放出来。”
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父尊不同意我救道殊,亦不会告诉我如何救道殊。我发狂地怒喊:“我爱他就像你爱我母上一样!我答应过你要替母上报仇,但不是道殊杀了母上,你若肯我救他,我就再答应你亲手杀了天帝!是天帝害死的母上不是道殊!”
父尊却不屑地轻哼一声:“哪个害死的还不都一样,他们迟早都是要死的。况且,算起来他还是你兄长,轻易爱不得。死心罢。”
死心好不容易有了心,却又叫我死心心长在我的身体里,为什么他要我死心我就死心
最终,不容我反抗,阑休将我关进了我的寝殿,外面结了一道厚实的结界。
阑休会进来陪我,给我带各种美味的吃食,亦或是直接在寝殿里如往常那般,安着小灶给我炖汤喝。
然而我再也不觉得饿,他做的东西也便没吃。
道殊的执念被我装进一只小巧而透明的水晶瓶子里,里面闪现着点点红光分外美丽。只是时日一久,我难免会担心,他的执念终将散去,他的魂魄亦终将远去,到时我即便是找到了救回他的方法,也再救不回他的人了。
每每如斯一想,我便觉得焦躁难安。
我拼命地画画,一刻也不停歇地画。画出道殊的许多形态,有他看书的,有他执剑的,有他牵着我走的,还有他在膳桌前给我盛汤的……偌大的寝殿里,到处飘飞着纸张,墙上贴得密密麻麻,皆是他的画像。
手腕子生疼,以往被银钉扎的那小小的疤竟意外地渗出了血来,一滴一滴地落在宣纸上面,平添了几味妖娆。
阑休见状很生气,剥夺了我的纸和笔,再不许我画画。我便捧着水晶瓶子蜷缩在墙角,每日每夜地看着满殿的道殊。仿佛他还在,只是离我有些远。我一伸手却碰不到他。
瓶子里的红光经受不住岁月的摧残,每日便会变淡一些。不知过了多少日,红光终归还是变成了淡淡的粉色,我心如死灰。
阑休手巧,替我梳发。我轻声哼笑:“你们皆是要我死心就满意了,此次心一死,便永无复活之日。死了也便死了,我也觉得乏了。”
“可我不愿你拿毕生的时间筑一方坟只锁一个人。”阑休声无波澜道,手已替我挽好了发。他强硬地拿过我的水晶瓶,不经我同意,竟擅自打开了瓶盖。
顿时,里面淡成粉色的红光飘出,散进空气里,消失不见。
眼角蓦地就酸涩了。如此,我便要彻彻底底地失去了道殊,再也等不到他归
第282章 蛮荒
在我额间一吻,低语道:“其实锦儿从不曾爱过我,尽管是我先遇上你,是我一直守在你身边。好不容易看着你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地长大了,可惜长大了却又是别人的。睡吧,等明早或者后天……再或者锦儿多等我几日,我就回来。”
然而他转身的那一刻,我突然清醒了过来,伸手就抓住了他的手,他浑身一震。我硬将他拉坐下,面颊摩挲着他清润的手背,问:“我的阑休,你想背着我上哪儿去,具体要我等你几日你不是说,永不离开的吗”
阑休无奈地叹了口气,回眸看着我,半眯着眼睛云淡风轻道:“我亦回去睡个瞌睡都不行么”
我连忙往床榻里面挪了挪,道:“来睡这里,跑来跑去的多麻烦。”
阑休闷闷地上榻来,与我同躺着。我叹道:“你这蛇儿诡计多端得很。”
他不语,长臂自我腰下横过,一把将我搂了过去。我头枕着他的肩,又道:“父尊这结界虽困得住我,却困不住你。你若将我带出这结界,也并非难事。我不晓得蛮荒里面到底关了多少魔族,想必能被关进里面的皆是厉害非凡的人物。你想背着我独自前去,那万一出了个什么差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让我怎么对得住你。我万万不能放你一个人。”
阑休似笑非笑道:“我从未想过我会有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你却担忧甚远。不过比起我的安危,你不是更担忧会找不到招魂镜或者是招魂镜有闪失么”
我老实道:“两个都担心。”
他笑出了声:“何时你如此心细了。”
我道:“我不是有了一颗玲珑心么,以后你想做什么我就能想得到了。”
夜里,阑休想要抛下我独自前去,可惜被我无情地拒绝。尽管他说此去蛮荒困难重重,蛮荒的封印有个裂缝,但我们也极有可能进去了就出不来。可惜我就是不愿阑休为我要救道殊而独身犯险。
我要亲自去蛮荒寻找招魂镜。
为了保险,临走前还舔着笔尖儿给父尊留了一封信,告诉他我与阑休的去处,届时也可让他在外助我们一臂之力好顺利走出蛮荒。父尊极力反对我救道殊,只要能救他回来,不论父尊想怎样,皆可。
最终,信也写好了,在上面捏了个小决,等到我们进入蛮荒之后,那信就会自觉飞到父尊的手中。
阑休拗不过我,只得无奈地三下五除二在父尊的结界上打开一个出口,拎着一只琉璃盏,带我神不知鬼不觉地飞出魔殿,同去蛮荒。
抵达蛮荒入口时,阑休随手扔掉琉璃盏,手指抚摸着我的侧脸,声音里柔情万千与我道:“想好了,执意要下去了”
我点头。
他便又挑眉道:“也罢,反正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让你受委屈。同生死,共患难,其实我比他更适合与你相守相伴。”
也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阑休说,这蛮荒里的封印很可怕。满目的荒凉,就是用来打磨被封印者的意志和身体的。
当年,他被封印在这里面的时候,里面的魔族,自相残杀、人吃人的光景十分常见,因而能在蛮荒里生存下来的上古魔族极少,也是极厉害的。但除了上古魔族,还有许多其他杂乱的魔类。
我与阑休双双跳进蛮荒的封印里,入里漆黑一片只感觉整个身体都在迅速往下坠。阑休始终搂着我的腰,耳边是狂乱地嗡鸣的风声。
结果彻彻底底地进入到蛮荒以后,我与阑休实打实地落在了一片污浊的空地上,尽管阑休及时抱着我没让我摔地上,可我仍旧是被熏得晕头转向的廊。
阑休摇了摇我的肩,问:“锦儿,你有没有事”
“我没有事但……就是有点晕。”我无力地摆了摆手,可惜只摆了一半就突然捂住了嘴,侧头在阑休的臂弯外面干呕了起来,头晕得委实厉害,地面在我眼前直打转儿。
阑休边拍着我的背边凝重道:“你实在不该来这里,你不肯听话,这里的封印太强大,经受不住的就会一蹶不振,直至被磨成土灰。”
我攀着阑休的肩又呕了几下,囫囵道:“不打紧不打紧……我除了有些晕以外,没再有别的不良症状……”
阑休叹了一口气,道:“偏偏你就这般倔。若非你体内有吸收了大部分冰魄的力量,我是万万不许你来这里的。”
我晕晕乎乎道:“你怎么知道……我吸收了冰魄的力量啊”
“这个很容易就能知道。”他话一说完,刚想抱着我起身,忽然身体一震。
我眯着眼睛,四处荒凉得紧,却能明显地感觉到有东西正争先恐后地朝我们靠近……不是一个两个,是一群两群……
这么快……这蛮荒里面的东西就发现我们了吗莫不是真把我与阑休当做是他们的盘中餐了罢……
下一刻,阑休倏地绷紧了身体,简单明了地道了一句:“抓紧我。”言罢,他身体猛地往前一冲,顿时我周遭的光景一片模糊飞速移动,他速度竟快得比飞烟儿更甚!
我艰难地瞠着眼抬头看去,看见阑休微微抿着唇角,白皙而坚毅的下巴显得分外有英气。透过他的肩膀往后看去,只见方才我与阑休所处的那个方向,四周黑云朝中心急聚,结果却扑了一场空似的撞击得黑气四窜,竟朝上烘成了一朵乌黑的蘑菇云。
不晓得跑了究竟有多远,直到我再也看不见那污浊的黑云了,阑休才肯停下来,此时我与他共处在一方隐蔽的山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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