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你的夫君又挂了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凉凉公举
重砚不语,逝以寻自顾自继续道,“是她主动把我安排到晒药的差事中去的,我不知道那是月麟花,五十篓我也忙不过来。我累得睡着了,醒来就已经是……”
重砚忽然打断她的话:“谁让你睡着的。”
素苒凄凄艾艾地解释着说:“弟子没有让青漓一个人晒五十篓,都是姐妹们一起帮忙晒的。只是这场雨来得实在太突然,姐妹们顾得了东边顾不了西边……”
“噢”,逝以寻应道,“那没什么好说的了。你尽管相信她们的话罢。”
重砚走前,说了一句话,感觉不到温度,也定然是对我失望透顶:“我三十三天归妄水月早已避世,已多年不与你们天界来往。竟不知是遭了什么孽,惹上的你。”
大家都散了,独留逝以寻一个人跪坐在冷冰冰的地面上。一边拧着湿透的裙角,一边回味他说的那句话。
像是一枚肉眼察觉不到的银针,“呲”地一下猛然扎进心窝子里。心跳一下,就疼得人直哆嗦。
白琅尚在闭门思过,消息不怎么灵通。等他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已经人走茶凉了。
逝以寻拧不干衣裳,蓦然脑子转过弯来,才想起用仙法换一身干净衣裳。
白琅一进来看见如斯落寞光景,不由愤愤跺脚:“他娘的我又错过好戏了!”
逝以寻扭头看他,他立马换了一副关怀的嘴脸贴上来,“青漓你怎么样,有没有事啊听说你弄坏了月麟,尊者有没有罚你”
不等逝以寻回答,他又自顾自地叹起了气来,“嗳,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这么不小心月麟可是顶顶重要的东西,怎么你一来就没了呢,难怪尊者要发火。喂,你有没有跟尊者道歉啊,唔,不过嘛,依我看,你道歉也是没有用的。总之,你就是闯大祸了。”
逝以寻摆摆手,从他身边走过,道:“这个老子晓得。你还是滚回去继续闭门思过罢。”
白琅不依,在她身后嚷嚷:“我这是担心你!”
逝以寻道:“这个老子也晓得。”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闯的是什么祸啊,尊者会那么生气,你知道月麟花是用来干什么的吗”
逝以寻顿住,回身问:“干什么用的”
白琅道:“用来克制人界瘟疫的,只要没有月麟,人界就会瘟疫横行。”
具体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白琅的话让逝以寻震惊不小。
原来不是多等一个三百年那么简单的事情。私心里,逝以寻还是觉得她有必要向重砚解释一下。
虽然她有错,但有些方面不能依照别人说是怎么回事,他就相信怎么回事。她和他之间,总是她先妥协。从前不就是如此么。
是夜,逝以寻神不知鬼不觉地翻进碧荇宫,重砚寝殿里的灯是暗的。
逝以寻溜进了他的房,只是还没来得及挪动脚步,忽而床榻那边传来冷淡的问语:“你来干什么。”
逝以寻顿了顿,如实道:“来看你,来跟你解释。”
帘帐里,一会儿才清浅道:“有什么好解释的。”
“我不知道那药是用来克制瘟疫的”,逝以寻脱口道,“要是我一先知道,就会再小心一点。”
“不是用来克制瘟疫就不用那么小心”重砚忽然抬高尾音儿反问道,“那要是克制痨疾,伤风烧热,伤病痛苦折磨呢你是不是就可以马虎了事”
“不是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逝以寻辩解道。
重砚问:“那你是个什么意思。”
逝以寻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不来这一趟,不见到他,不听见他的声音,她就难以安稳。
三两步走过去,逝以寻不顾礼数地捞起帘帐,暗夜里,修美的人靠坐在床头,无声无息。
逝以寻迟疑地坐在他床边,组织了又组织语言,道:“我的意思是……我不是故意的,你,你能不能不要生我的气……我会,会尽力补救的。”
“你回去罢。出归妄水月般若界,不要再来。”
逝以寻张了张口,“白玉……你从前不是这样不近人情……”
“再说一次”,重砚打断了她,不尽幽凉道,“本座不是宋白玉,你再执着,休怪我不留情面。”
所谓有正就有邪,一物降一物一命克一命。逝以寻竟不知,重砚原先还有一位师弟霄暝,是这三十三天除了重砚以外的另一位药尊者。只是可惜,在神魔不分之时,霄暝踏上了修魔之道,成为魔神,他也是病魔之始,是一位医瘟,对百态疾苦病痛入迷。
从此之后,重砚便在三十三天避世不出,渐渐断绝了和天界的来往。
魔神霄暝的真正身份也就只有剩下的上古神祗知道,这也是天界甚至是佛界都鲜少为人所知道的绝密秘辛。
只是三百年多前,天地战神风月漫和药尊者逝歌湮灭魔界之前,特地到归妄水月拜访了重砚,告诉了重砚魔界将灭,而魔神则靠他来对抗。
魔界遭遇灭顶之灾,魔神霄暝果然不出所料,遁出魔界逃到了人界,躲过一劫,而霄暝刚到人界,瘟疫便开始横行,疾苦无数,险些乱了人界命数和鬼界秩序。
重砚追往人界欲擒住霄暝,最终却被霄暝逃脱躲匿了起来,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般若界的花药就属月麟花灵性最强,是以重砚以此为药引,下了骨心咒清髓净心,撒了一场月麟花时雨,暂且平息了病瘟之气。
如今又是一个三百年将至。月麟花的作用和重要性,由此可知。
逝以寻真真是没想到,居然还有如此一段故事,月麟花的程序也比她想象的繁杂得多。
骄阳如流火,洋洋洒洒地倾泻下来。白琅来找逝以寻的时候,她正手里拿着小铲,身旁堆着洒水壶一类的东西,蹲在半山腰上,给满山坡生长的花药松土施肥。
这就是重砚对她的处罚。要她弄完绵延天外的,数个大得无法想象的山坡。白琅来找逝以寻的时候,她正被晒得头昏眼花。眯着眼睛看下山脚,他一身白袍在日照底下反射出刺眼的白芒。
白琅额上挂着汗珠,喘着气,掀着衣角,扇着风,来到逝以寻身边坐下,吁道:“这山可真难爬,平时我基本上不来。”
逝以寻问:“那你今儿来干什么”
“来看你呀”,白琅道,“我不忍心你一个人在这里受罚,来陪你说说话。”
嘁,她还以为是来陪她干活的呢。这里忒不方便的就是,事事需得亲力亲为,仙法在这里都极少能够用到。这绵延山头的花海,着实傲娇,揠苗助长不行,集体施肥更不行。
后来逝以寻放下手里活计,跟白琅闲磕牙了一会儿。他不是一个守得住秘密的人,三两句话提到月麟花的内幕,他欲言又止。
在逝以寻发了毒誓,不可把他跟她说的事情说出去以后,白琅才将魔神霄暝的事情说给她听。
逝以寻眯着眼睛,叼着一支花儿,闲闲道:“这个圈子真乱啊。”
“可不是嘛”,白琅道,“不过我们本来就不属于正规的佛世界,还是俗家的嘛,只不过是上古时候的恩恩怨怨还没解决罢了。”
逝以寻问:“那现在月麟花没有了,要怎么办才能抑制瘟疫呢是不是不及早想出点儿办法来,不仅人界凡人会受病痛折磨,霄暝还会更加肆无忌惮”
“这个你莫担心”,白琅沉吟了下,道,“应该,尊者会想办法的罢,他不会放任魔神霄暝肆意往人界强加瘟病的。青漓,你也莫要跟尊者置气。”
逝以寻蓦然想起那晚,暗夜里重砚冷冰冰的语气,心里倏地一抽。她笑笑道:“你看我这么多山头的花药要松土施肥,哪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千里追夫记
一时两相无言。
重砚在逝以寻床前落座,手指捻着细匙悠闲地搅了搅碗里的汤羹,淡淡地问:“为什么要做毁你自个修为的事情来。”
逝以寻想了想,绞着被衾如实道:“没想那么多,要是月麟花开了,你便不用忧心了,也不会怪我了是么是了,也不会再对我冷冷淡淡的。”
汤里细匙顿了顿,他道:“你跟白琅差不多。”
“什么差不多”逝以寻问。
重砚眼里神情柔了两分,道:“脑子不够用。”
“是吗”,逝以寻耸了耸肩,道,“你不说我还没有意识过来这个问题,但有时候也确确实实是这样,比如想什么想不起来,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明明是这个意思说出来的话却让别人误以为是那个意思……”
重砚没有吭声,可那唇角清浅一勾,似有似无流光飞舞,让逝以寻不自觉地停顿了下来。仿佛万物芳华,都抵不过那淡然一笑。
曾经那眼尾凝固的风情,让她怦然心动。那温柔那笑语,只为她一个人流连。
几乎是话不经脑,逝以寻脱口就道:“其实你笑起来蛮好看的。”
“嗯”
逝以寻再痴愣愣道:“我蛮喜欢的,喜欢得不得了。”
重砚抬起眼帘,不明意味地看着逝以寻。他将碗递给她,道:“喝了,补元气的。”
“哦。”逝以寻接过来,仰头就咕噜噜喝了个干净。却尝不出是个什么味道,就是他给她的是毒药,一如从前,她也会不带犹豫地喝下。
“如今你认清楚了吗,这里是三十三天归妄水月的般若世界,我是重砚,不是与你有约定和你厮守的宋白玉。”
逝以寻捧着碗,愣愣地看着他,一杨的眉眼,一样的清然,手却不听使唤地伸过去,在他眯眼的表情下,拮取了一缕他的银发,“有什么差别呢,我知道的啊,你是重砚,但你骗不过我,你也是宋白玉。你说你不想变老,想永远陪着我,我们才一起修道成仙的。可是,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你却不愿意认我。有时候想,时光往后倒,我不一定会听信你的话先去历劫,也不想让你修道,宁愿活在梦里,哪怕多一片刻也是好的。”
“执迷不悟。”他说这四个字的时候,与那日在凌霄殿上说痴妄时的语气差不多。当真如一个看透世俗,不在红尘的佛尊才有的气度。
逝以寻一直在想,只要她付出足够多的努力,让他看见她足够多的诚意,即便他现在已经变得一点也不喜欢她了,总有一天他能被自己打动,能够像她喜欢他那样,学着喜欢她。
只是一切都还没来得及。
逝以寻最后还是被重砚赶出了般若界。回头一想,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儿。只不过,猛然意识了过来,可能是她自己错了。
天青云淡,听了白琅说的素苒那回事,逝以寻已不将素苒当做一般善妒的女子来看待,她理应算得上是一个颇有心计的情敌。她不可掉以轻心。
白琅要出般若界去九重天问天界要一味药材,为了弥补月麟花损毁一事。临走前,他问逝以寻要不要跟他同去,被某女拒绝。
听说重砚在炼药房,一连几日都不得休息。是以逝以寻心心念念也想跟过去瞅一瞅,途径逛外三宫小蜂蝶们理药的地儿,与将好从炼药房那边出来的素苒撞了个正着。
她看见逝以寻先是惊诧,再是一笑:“原来青漓回来了你来得正好,我们这里正缺人手呢,你帮大家一起理一理花药,一会儿尊者要送进药炉呢。”
请人帮忙她也这么不客气顺口就拈来,平素是使唤人使唤惯了。
逝以寻挑挑眉,点头应下。她便与逝以寻处在一起,手里拈过花药,道:“青漓,你脸上的红斑应当是好了罢,何故还戴着丝巾呢”
逝以寻道:“没好。”
“其实好不了也不要紧”,素苒柔柔笑道,“姐妹们不会嫌弃你,尊者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的小蝶蜂们都偷偷掩嘴笑。
逝以寻心平气和道:“不管别人怎么看,总归自己还是在意的。就好比素苒你,别人觉得你长得很一般也不是特别的漂亮,自己却觉得自己很特别,勾引尊者不成,最终还不是被贬到了这里所以,还是小心点好。”
素苒一动不动,气氛陡然凝固。
逝以寻吹着口哨,道:“我这个人别的爱好没有,就喜听人那点儿见不得人的八卦。”
半晌,素苒低低道:“看来你还没吃够苦头,没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话,到似说错了对象。”
素苒抬眼,手指花药拈落,忽然抬起划过逝以寻的面颊。
一缕粉纱稳稳当当地夹在她的手上,左边侧脸一丝火辣辣的疼。她食指指甲上,一幽殷红。
她看到逝以寻的脸时,却愣了。
逝以寻笑了两声,道:“想看便直说,用不着这样粗鲁动手。”
说着,她摸了摸自己的左脸,眼梢处出了血,想来是被她的指甲给划破了,“你看你,这样不小心,花了我的脸。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我有多大的仇你恨不能将我毁容呢。”
心里的火气丝丝漫上,逝以寻直勾勾地看着她,“前两次我好说话不跟你计较,这一次,你以为我会就这么算了”
“你怎么……”大抵她没有料到,逝以寻面纱下的脸没有她想象的那么难看罢。
顷刻间电闪雷鸣。素苒突然发了疯似的将所有花药都打翻在地,挑衅地对逝以寻笑:“我会告诉尊者,这些都是你打翻的,你不服么,有本事你就再蹲下一点点捡回去。”
逝以寻没有去捡花药,反手直接召唤出了隐魂剑,和素苒就地打了一架。
她甩得一手好鞭子,鞭如软蛇,火辣无情地向逝以寻舔去。但后来她倏地气势大减,长鞭被逝以寻的隐魂剑削成一截儿一截儿,人被她一脚踢翻,如断翅之蝶。
雨凄凄泠泠地下,素苒浑身湿透,在雨中挣扎喘息着。
四处散落的花药如春深落红。许是逝以寻几百年没打过架,这时兴致很浓。她突然想起了多年前母亲风月漫跟她说的话,打架有两点要诀,一是要赢,二是要畅快。
旋即逝以寻举剑朝天,引来雷霆万钧,素苒脸色卡白。她根本犯不着这么害怕,这雷电又不会要了她的命,顶多伤点儿她的元气,让她卧床个三五日,权当是给她擅自划破她的脸的一个教训。
隐魂剑还未沾到素苒,突然剑上雷电被一股强力掐熄。逝以寻扭身翻转手腕一挽,冷冷掌风击向她的肩头。
逝以寻倒退两步,勉强稳住身体。重砚清冷得几近无情,道:“何时,你能安分一些。”
素苒爬过去,柔弱无力地扯着重砚的衣角,凄楚泣道:“尊者……尊者救我……我不是有意要与青漓起冲突的,可是她心里,心里对我有怨气……若是我能消除她的怨气,我愿意受伤,可我万万没想到,她想要了我的命……”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