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子于归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南终
徐霏烟声音虽不大,可架不住往来人多,众人看着徐繁缕不过豆蔻年华,却得以手杖行走,不免生出几分怜悯之意,徐霏烟感受到众人的目光,不免心中一阵得意,于阶梯上向徐繁缕伸出手,似打算搀扶徐繁缕一二。
只可惜徐繁缕根本就懒得理会她这般假情假意,更不屑于周围怜悯的目光,她冷着一张脸,单手拄着玉拐,另一手扶着楼道扶手,轻一脚,重一脚的越过徐霏烟而上。
手再度落空,亦是再意料之中,徐霏烟顺势用手拂了拂衣摆,目光追随着徐繁缕,一脸怜惜,却又似无奈的轻摇了摇头,方才转身跟上。
三楼,虽时辰还早,未到龙舟开赛吉时,但此时屋内三三两两,已聚集了数十位京中闺阁之女。
徐霏烟才刚进门,有相熟者,便已是偎了过来,圈住徐霏烟的胳膊,待见到其身后的徐繁缕时,眼中顿时闪过一丝了然,一丝怜悯。
“霏烟,这便是你那堂妹”
徐霏烟自然没有错过来人眼中的意思,她微微侧身,同时伸手,将身后的徐繁缕一拉,一扯,带至其身前,丝毫无视她的动作引得徐繁缕一踉跄,险些扑倒于地的尴尬,笑意斐然的介绍道:“这是户部尚书的嫡次女,朱娇娇;这是我堂妹,徐繁缕。”
徐繁缕一时不防,被徐霏烟握住了手腕,虽隔着衣衫,徐繁缕却还是觉得厌恶的紧,正待准备甩开徐霏烟的手时,一个小小的身形自二人中间冲过,然后折身,一脸好奇的望着的此时正呆呆望着自己手腕的徐繁缕。
“你就是那个守了六年孝,又差点被人给杀了的徐繁缕啊!怎么看起来呆呆的,一点都不好玩!”
待看到徐繁缕根本就不似祖母说的那样冰雪灵动,墨蓁蓁不由失望的瘪了瘪嘴,扭头便看见安琬琰雍容雅步走了过来,顿时眼前一亮,蹦蹦跳跳的跑了过去,一把抓住安琬琰的裙摆,轻摇撒娇了起来,“姑姑,蓁蓁来了,你怎么都没有下去接我啊!”
“怎么,杏子没跟你上来”安琬琰今日所穿乃是流彩飞花蹙金翚翟袆衣,乃是北隅贡品所制,只此一件,自是舍不得被蓁蓁这般揉搓,她不经意间将裙摆自蓁蓁手中扯出,然后握住蓁蓁的小手,见门口处杏子并没跟来,不由微皱秦眉,“姑姑不是特意传讯给蓁蓁,可以带侍女上来,怎么不听话呢”
墨蓁蓁闻言,头一偏,一脸傲娇模样,“哼,蓁蓁已经七岁了,是大人了,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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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千钧一发
徐繁缕有些嫌弃的望着被徐霏烟碰触过的衣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拄着玉拐径直穿过楼道进入到白纱飘飘的观景台内,各家闺眷们正忙着交际,观景台上除却繁缕之外,并无他人,倒是正和徐繁缕之意。
徐繁缕走到一旁栏杆前,伸手自栏杆掀开白纱一侧,夹带着雾气的郁江引入眼帘,此时龙舟竞技虽尚未开始,但数十挂绸的龙舟早已停在雾气蒙蒙的郁江边上,而岸边上聚集于此的看热闹的百姓却已是熙熙攘攘,想来一早前来,想要占个观景的好位置。
待徐霏烟察觉徐繁缕不在时,顿时一阵慌乱,其左右寻觅,待掀开观景台的白纱时,却看到徐繁缕一手拄拐,一手扶着栏杆,凭栏而望,目光痴然,似已被眼前美景勾住了魂儿。
此景如画,却让徐霏烟胆战心惊,公主为今日之局,早已在栏杆处设下圈套,别人不知,她又怎会不知晓徐繁缕所处位置的惊险,若是圈套提前被徐繁缕发动,公主之怒岂是她能承受的。
徐霏烟越想越惊,忍着胸内鼓鼓如雷,也顾不得淑女姿仪,快走两步一把抓住徐繁缕搭在栏杆的手臂,将其往后带了几步。
“繁姐儿,可让我好找,历家表姐来了,此时正在寻你,你随我来。”脱离险地,徐霏烟这才松了一口气,只是各种缘由自是不便让徐繁缕知晓,正待要寻借口,却见一飒爽红装女子款步而来,徐霏烟面上表情顿时一松,笑容初绽,拉着徐繁缕便迎了上去。
不消徐霏烟多说,徐繁缕自是看到历清川已掀开白纱帷幕走了进来,只见其身着红色劲装,上绣大团银色朱沙曼华,一头青丝玉冠挽起,如玉姿容上不着半点脂红,却端得是恣意飞扬,一眼望去活脱脱便是隽秀少年模样。
而历清川看到徐繁缕模样,先是一愣,随即有些不敢置信的确认道:“可是繁儿表妹!”
徐繁缕自是知道自身的变化,也不置可否,轻甩手腕,挣脱徐霏烟的桎梏,拄着玉拐,上前两步,行至历清川面前,仰着头,眉眼弯弯,用嘶哑低沉的声音唤了一声:“表姐!”
历清川只觉身形一颤,原本恣意神情瞬间蒙上了一丝晦暗,她伸手一揽,捞住徐繁缕
的瘦弱的腰背,一把将其带进怀中,“怎么成这样了,表姐应该早些来看你的,走,让表姐好生看看。”
说着,不等徐繁缕答话,一个公主抱,便将徐繁缕抱起,直接落座于观景台一旁,恰巧却又正是徐繁缕先前所立位置,二人话叙久别思念,却至始至终都不曾施舍过半分眼神于徐霏烟,徐霏烟立于旁,看着二人腻歪,脸一阵青一阵白,心中虽窃喜,一切皆在公主打算之中,却又不得不因二人的漠视却仍旧要保持僵笑模样。
幸儿楼外忽鞭鼓齐鸣,欢声笑语,原本还聚集在屋内畅谈闺阁之趣的眷秀们闻得声音,纷纷进到这观景楼内,冲散了徐霏烟的尴尬,也打断了徐繁缕与历清川的叙话。
于历清川怀中,徐繁缕顺手拨开白纱,只见龙舟已然蓄势待发,欢庆的歌舞齐奏,围观百姓高声叫好,虽说于徐繁缕眼中此情此景显得有些喧哗聒噪,可人人脸上洋溢的兴奋满足,倒是让徐繁
第7章 仓然归府
“二妹!”
飞天阁一楼,刚出大堂之门的徐茂行闻见楼上惊呼,顺声望去,便见徐繁缕吐血昏迷的模样,心下一惊,便朝陵游奔了过去。
亦在同时,只见旁观者一阵惊呼,用手指着上空,面带惊恐的向徐茂行喊道:九六“快避开!”
徐茂行不解抬头,却见空中跌落的小巧手杖在其视线范围内越变越大,徐茂行下意识伸手欲护住头部,三楼处一条火红的鞭子如长蛇席卷而来,一把卷住手杖,于空中极速收回,这才不至于砸到徐茂行头上。
“二妹!”徐茂行这会也顾不得探其究竟,奔至陵游面前,一把将徐繁缕揽过,下意识里伸出手探向徐繁缕的鼻息,直至温热的气息拂过指尖,胸腔之内那颗猛然跳动心这才有了几分安慰。
“乔安,快牵马来!”一把将徐繁缕抱起,徐茂行头也不回的招呼了一声乔安,便匆匆往外街跑去。
乔安亦是机灵不过,早在见徐繁缕吐血之时,便已转向马厩,所以徐茂行抱着徐繁缕才走出数步之远,乔安已牵马过来,当下徐茂行也顾不得太多,跃身上马,于拥挤的街道上打马狂奔,路过之处,皆是混乱惊叫声声。
“若有伤痛者,可前往殿阁大学士徐峻棋府邸寻求补偿……”
马渐行渐远,徐茂行的声音也自嘈杂中淹没。
历清川与徐霏烟一前一后自三楼奔下来时,徐茂行连人带马已不见了身影,历清川环顾四周,视线落在立在一旁,被血污了面具的陵游身上,俏丽的脸上顿时沉了几分。
“人呢”徐霏烟亦是吓白了一张脸,四顾之下,不见徐繁缕,也顾不得尊卑之分,一把扣住乔安的手,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急切。
“大小姐,少爷已带着二小姐先行回府就医了。”乔安一惊,顿时后退几步,微弓着身子,避开徐霏烟的碰触。
闻言,徐霏烟原本就染上白霜的颜面上更是难看了几分,她强忍住心中的惊惧,呵斥道:“那还杵在这里作甚,还不快去套车,送我回府。”
“是,大小姐,您在此稍后片刻,小的这就去套车。”乔安忙不迟疑的朝徐霏烟点了点头,扭头便往飞天阁后跑去。
“你……”徐霏烟如今哪还在此呆得下去,望着小厮的背影,轻咬贝齿,面上闪过一丝决然,随即一提裙摆,便跟上了上去。
历清川狠狠的剐了陵游一眼,待听到身后有人呼公主见礼,她扭头恨然望了安琬琰一眼,手中长鞭一动,直向安琬琰甩去,只是鞭未及安琬琰之身,便已被陵游伸手抓住。
“安琬琰,繁缕若有半点差池,我定叫你好看。”历清川放下狠话,一把抽回了鞭子,也不看安琬琰青了的脸色,直接转身而去。
……
徐府,守门的下人眼尖的看见徐茂行疾驰而来,虽疑惑其为何这般早便已是折返,可下意识却已经堆着笑,弓着身子出了侧门,只待徐茂行打马一停,便欲凑上去,讨个吉祥。
“呶……”马还未停住,徐茂行抱着徐繁缕已然跃下马车,对于躬身凑上挡住其去路的下人,想也不想,便是一脚飞踹,将其踢落于地,脚下不停,进入二门,穿过花屏,正见莺歌领着李大夫从庆和居出来,心下一喜,急上前唤道:“李大夫,快来看看二妹
第8章 言多必失
“少爷,小姐这是怎么了”
雍园内,正在屋内做着针线活的雾盈看到徐繁缕被大少爷抱了进来,脸上顿时一白,猛的站起身,就连手中的绣活掉在地上也顾不得了。
引着徐茂行进了内室,待见徐茂行将徐繁缕安置在了床之后,雾盈略显忐忑的开了口。
“大少爷,麻烦你先出去一下,小姐的衣物污了!”
“我就在外面,所繁姐儿有什么事,及时唤我。”之前徐繁缕吐了血,这会衣襟上还沾着血色,繁姐儿素喜洁净,徐茂行自然不会要求强留于此。
“是,大少爷!”雾盈自是应下,待徐茂行出去之后,寻了干净衣物,回到床前时,却见徐繁缕这会已然睁开了眼,正试图起身。
“小姐,让奴婢给您换身衣裳吧!”雾盈素来沉稳,不然庄氏也不会将她指派到徐繁缕身边,伺候了徐繁缕这么久,她自然知道,徐繁缕不喜欢别人擅作主张,亦不喜碰触其身体, 身为徐繁缕身边的大丫鬟,她自是不能碰了禁忌。
“先搁着吧!我要沐浴。”徐繁缕掀了被褥,从床上起身,直接将身上的儒裙和外衫褪下,随手便丢在了地上,随口吩咐了雾盈一句,便往旁边的屏风后面而去,屏风有一扇门,与浴房相连。徐繁缕素爱洁净,所以浴房的热水日日备着。以方便徐繁缕随时沐浴。
“是,小姐“雾盈跟着徐繁缕进到浴房之中,放下干净的衣物,便出了浴房,守在屏风外,等候徐繁缕的吩咐。
浴房之中,腾腾热气之内,褪下衣物正欲踏入浴桶之内的徐繁缕,只见其本该莹白如玉的肌肤上一道道的血丝犹如蛛丝网一般,遍布整个身躯,甚至已蔓延至胳肘之处,乍看之下,及其骇人。
徐繁缕却似半点感觉都无,半年前,那颗制废的金乌丸虽然将她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可是废药终究只是一颗废药,在治好了她的伤同时,亦在不断的侵蚀着她的身体,如今她已出现呕血之症,若是如她在幻梦珠内所梦一般,放任不管的话,她这身体怕是过不了中秋元宵了。
不过也并不是说毫无生路,毕竟幻梦珠还给她指了一条生路,只是她要如何去到棱山见到櫆愚,却非易事,毕竟这汴京内想要她命的人,还在暗处窥探,等待时机,她必须得好好谋划,周全行事。
徐繁缕手指不知觉间捻动垂落在锁骨见的幻梦珠,水雾中,神色不断变化。
等徐繁缕出了浴房,已过一刻有余,雾盈此会更是一脸心焦的守在屏风处,见到徐繁缕这才松了一口气。
”小姐,大少爷刚刚离开了,是莺歌过来请的。”
”替我梳妆吧。“徐繁缕一点就透,大哥回府的动静闹得这般大,再加上有徐霏烟在,她定急于撇开自身责任,祖母便是不想知道也难,此事她若不出面,怕是难消祖母心头之火了。
”是,小姐!“雾盈见徐繁缕应下,忙将其扶到梳妆台前。
……
“二小姐,您怎么亲自来了!”庆和居外莺歌看到雾盈搀扶着徐繁缕缓缓而来,忙快走几步,扶住徐繁缕的另一侧,一脸担忧模样。
“小姐醒来听到大少爷被老夫人唤过来了,哪里还歇得住,执意要过来!”毕竟伺候了徐繁缕半年,雾盈自是知道什么时候该接话的,她放慢了脚步,轻声向莺歌解释完,又打探了起来。
“老夫人可是都知道了大少爷他如何了”
“大小姐一路哭了进来,拦都拦不住,这会正和大少爷在屋里跪着呢!老夫人这会正生气着,二小姐您没事可真是太好了。”莺歌低声向二人粗略说了一下屋内的情况之后,转而便抬高了声音朝屋内喊道:“二小姐,脚下仔细些,奴婢扶你进去。”
“哎哟!我的心肝儿,出了这么大事,你不好生在屋内躺着,怎么过祖母来了,快让祖母看看,可是伤着哪了。”
徐繁缕一进屋内,便被一脸焦急的庄氏环住,上下打量了起来,见徐繁缕神色并无二样,紧绷的心思这才有了些许的缓解,自是抓着徐繁缕的手,确实不曾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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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玉佩隐秘
申时正好,风暖日明,徐繁缕斜靠在美人榻上,手里正打量着一块游鱼戏水的透白玉佩,玉佩透过指尖,丝丝暖意传过,饶是徐繁缕不懂玉,也知这并非凡物,只是,这并不属于她的物件,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雍园之内的九六,倒是让徐繁缕思量不透。
“小姐,苏太医过来给您请脉了。”正在徐繁缕纠结时,雾盈领着苏太医进了院子。
徐繁缕将手中的玉佩放置在一旁的桌案上,正要起身,却被苏太医制止,“徐小姐体弱,便不必起身了!”
“实在晚辈失礼了!”徐繁缕并不和苏太医客气,有些抱歉的朝苏太医笑了一下,转而向雾盈吩咐道:“去给二位贵客奉上茶水点心。”
“是,小姐!”雾盈领命而去,这会功夫,药童已将脉枕放在桌案上,“还请徐姑娘伸手。”
“有劳苏老了!”徐繁缕乖顺将手搁在了脉枕上,药童退到一边,让苏太医上前替徐繁缕把脉。
苏太医上前,正要诊脉,却看到了被徐繁缕搁置在一旁的游鱼玉佩,他的手在空中顿了一下,并未徐繁缕的手腕上,而是拿起了玉佩,细细端详了起来。
忽然,苏太医眼前一亮,神情激动的望着徐繁缕,然后一脸郑重的恳求道:“徐小姐,可否告诉老夫,这玉佩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徐繁缕心中诧异无比,面上却无一表露,她伸手从苏太医手中将玉佩抽回,语气亦是随意之极,“不过是一位友人所赠,怎么,苏太医认得这玉佩的主人”
“友人这位友人现在何处可否告知老夫,老夫定有重谢!”听得徐繁缕认识玉佩的主人,苏太医再也把持不住内心的激动,连忙闻讯道。
“这……我那位友人身份特别,不宜向外人道说,还请苏老道明缘由,不然我怕……”徐繁缕虽不知这玉佩由来,可依着苏太医院首的身份,想来这玉佩牵扯不小,既有心探寻,徐繁缕顷刻间,便有了主意她面露踌躇之色,语言上亦是欲言又止,欲借助苏太医此刻的焦躁,窥探一二。
苏太医叹了口气,转而向徐繁缕问道:“唉,要说缘由,其实也并非什么隐秘之事,徐小姐可知十九年前淮顺王府世子丢失之事。”
“略有所闻!”徐繁缕眉目间闪过一丝诧异,这虽是旧事,发生之时她也未曾出生,可此事当年闹得太过沸扬,她作为后辈,亦是有所耳闻。
据说是当年淮顺王和当今陛下爱慕上了同一女子,百般追逐之下,那女子最后嫁给了淮顺王,淮顺王乃是个风流人物,不过三年便另娶了侧妃,侧妃过门便有孕,而当时的淮顺王也是七月身孕在身,惊怒之下,一尸两名,而随后,侧妃所生之子,不过百日,便在府内离奇失踪,再也寻不到踪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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