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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武大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绾尤

    “这种重兵器,好像比剑更适合我。”

    微微动了动左手,将盾牌调整了一下位置,张仲感觉到小臂有些生疼,应该是被砸伤了。

    但他并不在意,他现在在意的,是那个对手。

    这是他第一次遇到,能在力量上和他一较高下的对手。

    那是一个极其魁梧的壮汉,他身高足足八尺有余,双臂横生的肌肉将冬衣完全撑起,宛如以前张仲见过的斯巴达雕像,穿上衣服的版本。

    不过,此时,他似乎也并不好受。

    因为,他的右手正在滴血,那是刚刚被大锤上的反作用力震开时,虎口崩裂所造成的伤势。

    壮汉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再看了看张仲稚嫩的脸。

    “好力道,后生,你多大年纪”

    张仲没有回答,握紧了右手的长剑,向着前方猛冲过去。

    想拖延时间恢复体力

    门都没有。

    壮汉也不再问,右手握住锤柄,向后一拽,同时,身躯向前踏出半步。

    右手一抡,伴随着腰部的扭动,那不知多重的大锤便向着张仲当头砸下。

    壮汉这一砸,将张仲整个人惊得冷汗都下来了。

    似这等重兵器,在砸下时候的力道,要远远超出使用者本身的力道。

    尤其是,这壮汉无论是挥锤的时机,还是落锤的距离,都把握得极其准确。

    正是张仲冲过来,逃避不开,而又正在锤头之下的时候。

    “单手挡不住。”

    张仲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的同时,右手已然弃了长剑,举起盾牌。

    比之前还要响亮的金属交击声中,张仲整个脚底都陷进了泥土。

    而左手小臂,更仿佛针扎也似的疼。

    但好歹,是挡下来了。

    而在砸下的同时,壮汉就放开了锤柄,以避开反震的力道。

    随后,他再次接住锤柄,双手同握,身躯一转,大锤便横击向张仲的腰间。

    强忍着腰间伤口的疼痛,张仲再次将盾牌下移,挡向这横击的一锤。

    这一击的力道比之前下砸的要轻,但仍旧极其凶猛。

    以至于张仲连退了十余步,方才止住脚步。

    这期间壮汉亦如影随形,拖着大锤跟着张仲移动。

    在他跟随张仲奔跑的同时,他右手不断在锤柄上调整位置,到张仲停下时,他已然再次握住了大锤柄的末端。

    还来

    张仲看见这个姿势,整个人都不好了。

    好在,这次张仲并没有前冲,身躯在没有冲力的推动下,张仲可以很容易的变向。

    “待




50,抢功
    都这时候了,你还想跑

    张仲疾步向前,连追数步,借着身体向前的冲力,他将手中的青铜重盾奋力向前一扔,十步之外,正中壮汉后背。

    壮汉只来得及将左手上的孩子抱在怀中,便被砸得连翻了好几个滚,直到撞到石头,才勉强爬起来。

    刚刚起身,他便噗的一声喷出好一大口鲜血,将怀中的孩子染了一身,嘴唇张了张,血沫不断涌出,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吾箭术不佳,但十步之外,以重物而投,百发百中。”

    张仲先前再走得几步,伸手在地上捡起一把长剑,随后一步步朝着壮汉走去,他面无表情,丝毫不以此自傲。“你,该死了。”

    “是该死了。”壮汉此时才缓过气,他嘴中仍在不断的溢血,但还是伸手小心翼翼的抹了抹小孩身上的鲜血,却发现越抹越多,只得放弃。

    “吾自以隶臣之身,入军以来,杀韩人甲士,足二十六人。”

    “乃换得全族共免奴籍。”

    可惜了,好一个甲士。

    张仲内心感叹了一下,但面上却丝毫不为所动,敌人之间的惺惺相惜,不是一个正常智商的人应该做的。

    那是高智商的人,才有的资格。

    “今因小人之故,亡命于此,得遇你这等豪勇之士。”壮汉开始无声大笑,脸上的表情不知是悲是喜,最终,他发出一声长叹。“天命!”

    张仲仍在缓缓向前,丝毫不因为对方的话而有所动容,也不因为对方重伤而冒进,只握紧了右手中的长剑,步步为营,不打算给他任何翻盘的机会。

    “咳咳!”壮汉再次吐出一大口鲜血,他用手捂住嘴,血液却顺着手指的缝隙一点点滴下,落在怀中孩子的脸上。

    将怀中的孩子放在身后,他转过身,拔出腰间的长剑。“后生,送吾一程吧!”

    “可。”

    “阿爹!!!”孩子的叫声惊动了正要奋力一搏的壮汉,他低下头,看着刚刚醒来,爬到面前的孩子。

    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对张仲说道。“他未杀过人,身高不足六尺五寸,年纪不过十一。”

    “吾只求你,不要杀他,以律法处置可否”

    “他刺了我一剑。”

    “汝亦将死于吾手。”

    壮汉点了点头,蹲下身,看向面前的孩子。“你会怪阿爹吗”

    小孩摇了摇头,脸上全是泪水。“阿爹,你在吐血。”

    “可否答应阿爹最后一件事”

    “以后看不见了,不要害怕。”壮汉轻声说着,将长剑剑刃横过,正对准孩子的眼睛,他深吸了一口气,便要一剑割下。

    张仲内心中一叹,还是不忍心,便抬起长剑挡住了这割下的一剑。“他的罪,将由县狱审之。”

    “是死是活,律法自有结果。”

    壮汉微微一怔,随后将手中长剑一丢,站起身郑重的对着张仲抱拳一礼。“花蛮白荼拜谢。”

    “不要杀我阿爹。”小孩跪在地上,将头磕得砰砰作响,不过几下的功夫,就将额头撞出血来。“不要杀我阿爹,我可以做你仆人。”

    “以后,不要想着报仇,战场上立功得爵,若是你母亲被捉了,你可换她回来。”壮汉看着小孩,眼中有不舍,有心痛,有后悔,最终,却只伸出了右手,一掌击打在了他的后颈。

    小孩闷哼了一声,随即晕倒过去。

    张仲闭了一下眼睛,随后再次睁开,将剑对准壮汉左胸,一剑穿心。

    与此同时,自山下,一支利箭射来,正中壮汉脖颈,青铜箭头穿过壮汉喉结,差点碰到张仲的皮甲。

    “嗬嗬”壮汉跪倒在地,发出两声漏风的痛呼,随后头颅一歪,死在了张仲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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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骑虎难下
    “正是如此。”矮壮汉子拍了拍张仲的肩膀,面有得色,但语气却不受影响,十分诚恳的说道。“汝尚幼,有大好前程,不要自误啊!”

    说罢,他伸手拔出长剑,就要去割壮汉的头颅。

    铛的一声脆响,张仲想也不想的挡住他的长剑,质问道。“汝欲何为”

    矮壮汉子顿时一改之前的和蔼,他双目圆瞪,面带愤怒,圆圆的头颅凶相毕露,宛如被张仲杀死的那头豹子。“汝既不识好意,便休怪吾等将汝拿下了。”

    “届时,在县狱掾处,却不似吾等这般好说话了。”

    张仲心中不忿,但还不得不仔细考虑,他们如此多的证人,并如此有恃无恐,恐怕有后台在身,多半是不好相与。

    为了一个首级,陷入官司,划得来吗

    秦国的律法虽然完整,但毕竟时代所限,有其局限之处。

    毕竟,就算在二十一世纪,国外许多国家摄像头密布,各种高科技破案方式层出不穷,仍旧有冤假错案,有罪之人逍遥法外者不知凡几。

    而此时的秦国,全凭人力破案,以最古老的证人证物判断,又岂能绝对公平公正。

    要是律法执行不公,自己死了,也确实是划不来。

    张仲正在思虑对策,心中甚至有些犹豫,要不要放弃这个人头,执行这个时代最常见的办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却听见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仲哥儿有生擒虎豹之勇,岂要汝等来救”

    张仲定睛看去,却是那个胆小的中年亭卒,他身躯依旧在习惯性的微微颤抖,但脸上却无丝毫惧色,义愤填膺的说道。

    “那青铜剑已穿胸而过,有没有箭支射其脖颈,都是必死,汝等是眼瞎了吗”

    其他张仲认识的亭卒,亦同时出声附和。“就是,仲哥儿勇力过人,前日里便于夜间生擒虎豹,汝等算得什么,还能救他”

    “挡得住仲哥儿一剑吗”

    “吾看,他们就是想要抢仲哥儿的功劳,才这样做的。”

    众人七嘴八舌,开始对着矮壮汉子进行声讨。

    “汝等。”矮壮男子没想到这些原本是隶臣妾和黔首的亭卒,竟然敢反驳于他,一时间,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他回过头,将所有亭卒都扫视了一遍。“是要与他一同入狱吗”

    亭卒们一时怯了,不敢再出声,唯有中年亭卒,他的身躯抖得更厉害了,但还是强自说道。“吾不过小卒,亦知廉耻,而汝身为亭长,竟如此不要面皮。”

    张仲暗暗叫了一声好,并紧盯着面前的矮壮汉子,以防他恼怒之下,动手打人。

    但张仲显然低估了秦律不能私斗的威慑力,矮状汉子即便脸色十分难看,却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只威胁着说道。“既如此,便报于狱掾,汝等得了腰斩之刑,却不要怪我。”

    “那就狱掾处走一遭。”张礁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极其强烈的怒意。“汝等既欺吾家仲儿年幼,那就狱掾处再行分辨。”

    “正是。”炭和石木两人相互搀扶,一瘸一拐的走来。“大秦的军律,正是为了治汝等这些。”

    “贪功冒领之人。”

    矮壮汉子眼睛眯了眯,目光将三人上下扫视了一遍,他本以为这三人,当已经尽数死在了壮汉的手中,但此时看来,竟然未曾死去。

    亏那壮汉还曾是军中锐士,不想,竟如此无用

    如今,却有些不妙了。

    但他念头转动之间,还是强硬的说道。“汝等执意至此”

    “执意至此又如何”张礁毫不示弱,环于脸侧的须发,将他整个头颅衬托得如同老虎。“汝等敢欺少年,便正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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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县贼曹
    广都县是故蜀国都城,远比普通的小县要大了太多,更兼靠近成都平原,所以,他拥有着普通人数稀少的郡城的人口,足足四万余户。

    是故,广都县的军政体系,便要比普通小县来得更加的复杂。

    除了县令,县丞,县尉,这三个最高官员之外,县尉其下,还有着贼曹掾,兵曹掾,和数名百将。

    县令其下,亦有户曹,仓曹,功曹,司空曹,金布曹,田曹,畜曹及百工。

    县丞下,也有狱曹及令曹。

    不过,仍旧是县级单位,所以,其上的所有称呼,都需要加上一个县。

    这一天傍晚时分,广都县迎来了一队不同寻常的客人,他们前后皆有着十余名甲士开道,而中间还有数名甲士驾着牛车,车上运着兵器甲胄和尸体首级。

    尽管广都县算是大型县城,城中甚至还有常备的甲士守卫,但带着人头和尸体的甲士却并不多见,以至于道路两边,许多衣着整齐的民众都进行了围观。

    “这些首级,和那具尸体,就是这次杀官案的贼人吗”毕竟是城市户口,他们对于县中发生的事情消息还是十分灵通的。

    更有人大着胆子喊道。“那车上的甲士,这些人头都是你们砍的吗”

    不等车上的人回话,就有人怼了他。“是你砍的,杀人不敢去,问这么多作甚”

    围观的人发出一阵哄笑,随后,有人再次开口对着旁边的人说。

    “听说那为首的贼人曾是吾秦国锐士,也不知道因何会杀官。”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听说是他族人干的事情,在里中围攻了前去捉拿的游缴。”

    “以至于杀了人,他添为里长,必然连坐,便一不做二不休,欲抢夺武备亡入山林。”

    张仲一边走,一边听着,发现这些城里人知道的事情,甚至比他这个捉拿贼寇的还要多。

    不过想想也不算太奇怪,这个时代原本就缺少各种娱乐,更兼秦国的律法还对于喝酒,声乐,等等娱乐方式,进行了一系列严格的限制。

    所以,秦国人的娱乐方式,便单调得令人发指。

    除了每日间练武,做活,剩下的,就只有聊天打屁了,消息传递会这么快也不足为奇。

    而这些限制娱乐的律法,带来的直接好处就是,秦国人耕作勤劳,粮草远较山东六国更多,更兼日夜习武,所以,尚武之风盛行,尤其崇拜强者。

    便是贼寇的勇力,也会有秦人交口称赞,而不怕引起其他人的不满。

    “锐士,整个广都也不多见,这贼人,可惜了。”

    众人一阵附和。“如此勇力,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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