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武大秦
时间:2023-05-21 来源: 作者:绾尤
他们对于强者的崇拜是发自内心的,哪怕对方是个贼,也惋惜于对方没走上正途。
张仲一边听着这些城里人崇拜的说着贼首的勇力,一边想着要是自己的功劳下来了,这些人该如何评论自己呢
说实话,挺期待。
“县城感觉如何”坐在牛车上的炭,拍了拍张仲的肩膀,他在缉捕那个壮汉时,手和腿都受了不轻的伤,到现在都不能走动。
与他一样情况的,还有石木。
而最惨的,莫过于茂了,他不但挨了一箭,被滚木砸了,还被贼首打成了重伤。
现在还起不来。
最倒霉的是,因为他贪功冒进,以至于四名亭卒身死,哪怕他自己斩首了贼人一名,可以免死,但不得盈论,削爵是肯定的了。
值得一提的是,牛车上守卫证物的甲士,却不是炭和石木,他们只是因为走不动,坐在牛车上而已,守卫的人,是乡上的游缴和求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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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法为天下之绳索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甲士没有丝毫的为难和拖延,只对着张仲说了一声稍待,随后,便转身前往院内禀报去了。
而厅内,贼曹掾刚刚放下手中的竹简,他桌上还有着几卷相同的竹简,这些,都是昨天邮人骑马送过来的,关于冒功案件的始末,事无巨细,皆由游缴记下。
并且,其中两卷,还是自告和被告自己写的,对于自己所作所为的自行记录。
换句话说,就是原告的起诉原因,和被告的自行辩驳。
他这一天,已经将它们看了不止一遍了,事情的首尾经过,已然牢记于心。
“焕君,汝怎么看”
年轻的狱佐焕将竹简再翻了一遍,略带嘲讽的说道。“利动人心,军爵律有言,杀魏武卒及胡服技击之士,为同职首级五颗。”(秦国没有这个律法,因为是高武,这些精兵更难对付,所以,我魔改的。)
“此足以升爵之功,有此事不足为奇。”
中年贼曹摇了摇头,笑着对焕说道。“吾不是问汝此事,而是以汝之见.....”
“何人说的是真话”
焕定定的看着贼曹掾,足足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缓缓开口。“是非对错,自有律法断定。”
“未正式审理之前,主官不得带有任何自身的判断。”他将竹简放在桌上,另外拿出一根空白竹简,一边刻着一边说道。
“法为天下之绳索,不可以有私。”
贼曹掾略有无语,但也算理解,这广都县中,狱曹中的官吏,只要是法家出来的,有一个算一个,全是这副生人不近的样子。
但正因为如此,他们才能秉公办案,不徇私情。
“贼掾。”有士卒在外低声叫了一声,得到贼曹掾的回答之后,方才开口说道。“告冒功之案的自告张仲,及为其所告之人,亭长尚,亭长葵,众多人证皆已至于门外。”
秦律规定,官员做事,当天的事情便不可以隔夜,所以,哪怕现在已经是傍晚,即将休息的时候。
贼曹还是认真对着甲士说道。“带他们去曹舍及曹狱,吾稍后会询问供词。”
“唯。”
士卒退下,朝着前门走去。
贼曹掾看了一眼旁边的狱佐焕,笑着说道。“焕君,该走了。”
焕将面前的竹简整理好,取了其中两卷空白的,递了一卷给贼曹掾之后,方才站起身,对着贼曹掾说道。“贼掾先请。”
贼曹掾打了个哈哈,这年轻人,永远是这样,把规矩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弄得自己在自己的地盘上,也觉得怪不自在。
但还不能说他,毕竟按照规矩办事,谁也说不得闲话。“那就同去。”
“唯。”
这边,张仲被禀报完的甲士,引路带到了一处小院,那小院十分幽静,地上更是有着不少落叶,在蜀郡的寒风中纷纷扬扬。
看起来,颇有些鬼片里,百年老鬼出没其中的感觉。
见到张仲盯着地上的落叶,带路的甲士笑着说道。“每日晨间皆有历隶臣妾打扫,只是今日,汝来得晚了些,便又集满了。”
“无妨。”张仲应了一声,随后开口对着甲士问道。“吾等现在是要去往何处”
“汝身边的两位亭长应当知道。”甲士先是笑着打趣了一句,随后才解释到。“便是这里。”
“这是曹舍,主要用于滞留县城办事的各乡亭长居住的。”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这就是后世机关单位,所提供的临时住所
不等张仲感叹秦国制度的健全,前方的亭卒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加了一句。“对了,要给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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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贼曹掾
虽然住的是曹舍,环境也还算得上干净整洁,冬被火炉应有尽有,但实际上住下来,与前世被警察行政拘留的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无论是吃饭还是上厕所,都是有甲士随行的。
而据那个与张仲蛮聊得来的甲士所解释,这是为了避免诬告的案犯反悔逃遁。
因而如此。
也是因为在贼曹,所以还轻松一些,要是在狱曹,地方狭小不说,还不能随意走动。
就连上厕所,都只能就着房间里的桶自行解决。
了解到这些的张仲,一度浮现出了一个奇怪的想法。
商鞅这个人,怕不是后世法学院的人穿越过来的吧!
不然,就凭一个人的脑力,怎么可能想到那么多的法律,即便是经过数代人改良,但最初的律法制定,没有太多经验的前提下,那得要多高的智商,才能做到这一点
这注定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张仲也不去多想。
所幸,秦国的夜晚,对于黔首甲士来说,吃完饭,上完厕所,也就没有什么别的事情要做了。
这一个多月以来,在家中,张仲也是如此,所以,也没有任何的不适应,权当是花钱住了一回好的。
毕竟,这曹舍,比他自己家中的卧室,还要更好。
因为之前的甲士提前说了,贼曹要前来询问,张仲也不好睡去,便摸出怀中的针,准备继续练习眼力,这些时日在山中防备盗贼,倒是未曾练习过。
刚刚看了一会儿,就感觉眼睛有些发酸,他知道是他熬夜太久了。
正打算再看一会儿就收起来,却听见门口有一个粗厚而威严的声音响起。
“与汝针之人,难道未曾与汝说过,观针之时,须得以功法配合吗”
张仲回头,却见一个中年人,他头戴着三板长冠,身穿玄黑色袍服,面容威严,一看就是个大人物的样子。
张仲也知道,他确实也是个大人物,他头上的长冠,代表着他是一名公大夫,这是二十级爵位当中的第七级,一般在战场之上,都是统帅五百人的五百主。
这已经算是军中的中级官员了。
几乎相当于后世的团长,毕竟纵观整个秦国,带甲之士也不过几十万罢了,远没有后世几百万的常备兵力那么夸张。
张仲心中猜测,他应当就是贼曹的贼曹掾,但担心自己认错,所以便称呼了他的爵位。“拜见公大夫。”
“不必行此大礼。”公大夫挥了挥手示意张仲直起身子,随后说道。“吾乃贼曹掾李炀,此来是要问你一些事情。”
“贼掾请问,仲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李炀看了张仲一眼,有些讶异于这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却也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向着身后招了招手,对跟着他的狱佐说道。
“焕,你来问吧。”
直到焕走出来,张仲才发现,原来,贼曹掾健壮的身躯背后,居然还有个人。
那是一个年轻人,他身材瘦弱,远不如寻常壮男子健硕,但一身皂衣浆洗得十分干净,头发指甲亦是整整齐齐,不见半点皮屑污垢。
这些细心打理过的外在,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显得十分的干练。
“这是一个有洁癖的人。”张仲脑海中浮现出这个想法的同时,就将指甲缝里还沾着血痂的双手背到了背后。
见得张仲的动作,狱佐眼光柔和了些,但很快,又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
他一手拿着竹简,一手拿着刀笔。“吾问,汝答,不可有欺,此皆为廷上之供也。”
我说的每句话都将成为呈堂证供吗
“唯。”
“汝说,那贼人是为汝所杀”
“正是。”
焕点了点头,随手记下,并接着说道。“如何杀的,从实道来。”
“吾先是持盾剑与其接战........”张仲将与壮汉交战的事情,事无巨细的全部说了出来,直到说到以盾牌于十步之外砸中壮汉后背,将其重伤才被狱佐伸手示意。
张仲停下来,等着对方询问。
焕在竹简上划了几笔,随后问道。“汝说,汝是以青铜盾,击中其后背,方才重伤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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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反诬
第二日,当张仲被带往正堂之时,想象中的两边一边一排士卒,携刀带剑,手持长戟斧斤的情景并不存在,路上也没有高高挂起的玄黑旗帜。
到了正堂之后,许是档次不够,他也没有见到大秦帝国中那些巨大的屏风。
只有左中右三张桌子,以主客之位摆着。
似乎,这个正堂的主要功能并不是用来审案的,而是用来待客的。
如此不正经的审问大厅,让张仲略有些无语。
他将屋子整个打量了一遍,发现唯一像是审案的地方的,大概就是墙上的那两行篆字了。
那两行篆字不大,也不怎么好看,但内容却很有意思。
法者,天下之程式,不可不严。
吏者,生民之悬命,不可不公。
大概类似于后世“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的十六字真言。
想了想昨天见到的那个冰山男,那一丝不苟记录案情的样子,张仲估摸着,要是秦国的法吏都是这个样子的话,恐怕,还真有可能做到这一点。
毕竟,一个不更的爵位,敢怼公大夫,那必须要有点真本事才行的。
因为贼曹掾还未曾到来的缘故,整个大厅显得很有些冷清,只有六名甲士,分别守在门口,殿内,及堂上的桌前。
而案件的当事人,张仲与尚他们两波人,则相对而立。
由于两方都是老行伍的缘故,对于流程都十分熟悉,所以,也没有在大堂之内相互攻讦的事情发生。
只是彼此对视,比谁的眼睛更大一些。
瞪了大约一刻钟的样子,贼曹掾李炀和狱佐焕才走了进来。
同行的,还有一个身穿皂衣的老者。
他捧着几卷竹简,亦步亦趋的跟在贼曹身后。
三人分主次之位坐下,随后便开始了审讯。
首先开口的,是坐于正中的贼曹掾,因为没有惊堂木的缘故,他以手指敲桌子的方式,示意堂下之人,集中注意力。
“汝等之事,吾已尽知。”
“被告者鲤门亭长尚,黔山亭长葵,对于自告所说抢功一事,可有异议”
“有。”矮壮汉子踏前一步,对着上首的贼曹掾说道。“敢告于贼掾,吾等并未抢功。”
张仲内心呵呵一笑,这是因为觉得没有办法了,所以打算一条路走到黑了吗
“贼寇可是自告亲手所杀”
听得贼曹掾的问题,张仲才发现,原来秦国的审案方式,还是这种例行询问吗
很原始啊!
那就看我如何与你据理力争吧!
十几年的教育生涯,让张仲有十分的自信,可以将这两个抢功的亭长怼出屎来。
但矮壮汉子的下一句话,却让张仲整个人一怔。
“贼首确为自告亲手所杀,非吾等所为。”
“然抢首功之事,实在是吾等射箭之时,未曾观察清楚,以为贼人为吾等所杀,吾等上前查看之时,被自告误会,误以为吾等抢功,夺其贼人首级。”
愣了好一会儿,张仲突然想明白了他们是为什么会选择这么说。
因为秦国的法律,是分故意犯罪和非故意犯罪的,两者的量刑具有着很大的区别。
而他们,以这种方式来进行讲述,将原本的故意抢功,说成自己并不知情,以至于产生误会。
就秦律而言,判罚会轻上许多,甚至,有可能无罪。
坐在上首的李炀点了点头,他不像张仲这般意外,事实上,在游缴分开询问事实,使原告被告自写文书发来,他所收到的,便是这样的情况。
“汝上前时,是否得见贼人胸口长剑”
尚犹豫了一下,说道。“见得。”
李炀点了点头,示意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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