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谜案

第193章：妖异之象
    春娘说着伸手揪住自己的衣襟，她神情发生了变化，她开始害怕，像是想到了那晚诡异的大风，突然刮起来，突然又消失无踪。

    “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我被那风卷着摔晕了，真的一无所知。”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对这件事的讲述十分不耐烦。

    安长月挑眉问道，“可有人听到了你的叫声，你当时并没有完全晕倒吧，你看到了他的死状，是伤心还是惊吓，所以才会不由自主叫的那么凄惨。”

    春娘抿着唇一言不发，安长月继续说道，“一共两个人，不存在听错，其中一个还是杜家的仆役，所以能告诉我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她笑的十分温和，可看在春娘眼中却不是那么回事，她心头不自觉颤了颤，她那晚确实没有那么早便晕倒，只是被风卷的跌坐在一旁而已。

    “我，我确实看到了可怕的一幕，真的是厉鬼索命，她来无影去无踪的，来时伴随着一阵妖异的风，风中有淡淡的奇异香味，我想那是人血的味道，如同她那一袭鲜红如血的衣裳。”

    春娘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把自己蜷缩起来，声音略微颤抖的说道，“她没有脸，只能看到一头乌黑如瀑的长发，她的指甲很长很长，直接划破了他的胸腹，我就是那时候不由自主叫出了声，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

    她已经忍不住浑身颤抖，连最初的冷漠都被恐惧全部代替，安长月知道，这次她说的是真的，她看见了那个所谓的厉鬼，且还是一个女鬼。

    “那她是怎么来的除了风和淡淡的奇异香味，可还有什么别的不寻常”

    春娘努力让自己不那么抖，她抬眼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小娘子，揪紧自己的衣襟说道，“全部都是妖异之象，风和厉鬼，都是妖异之象，她肯定是来索命的，他干了伤天害理的事了，厉鬼前来索命。”

    安长月看着春娘的神情渐渐有些迷乱，心知在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不过这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她知道杜庆民死的那晚大致是什么模样。

    索命厉鬼肯定不存在，也许是有人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无论如何，安长月肯定不相信这世上有厉鬼可以杀人索命，有，那也是人自己捣的鬼。

    “走吧，我们去院中看看。”安长月站起身抚了抚衣裳，转身和杨义德一道走了出去，临出门柴房前她看了眼春娘，嘴角不由微微挑起，又是一个有秘密的人啊。

    杜家的院子不算小，那个凉亭就在院子的一角，跟院墙隔着不远，亭子特意拔高了，虽然仍旧看不到院外的风景，但却可以观察到院内的一切。

    安长月站在凉亭里四下张望，远远就看见急匆匆朝他们跑来的仆役，看来是杜家的人回来了，他这是来请他们赶紧离开的。

    她叹了口气，这还是帮着人家查案，怎么弄的比老鼠还要小心翼翼

    她快速在四周查看了一遍，发现在凉亭的柱子上有细微痕迹，痕迹还很新，看来是最近才弄上去，她若有所思的围着那根柱子转了一圈，又朝院墙上看了看。

    仆役来的时候正瞧见两人都看着院墙发呆，犹豫了片刻说道，“两位官人，夫人回来了，家中还得忙主人的丧事，两位不便多留啊。”

    安长月扭头过问仆役道，“问你一个问题，这院墙外是什么地方凉亭里平时都有什么人来”

    仆



第194章：李宅
    李季卿站在院中树下正与仆人说话，突然院墙之外有个女子的声音传来，他愣了一下，犹豫着说道，“在的，不知娘子是何人找在下何事”

    “不知可否入内一谈”安长月隔着高高的院墙朝里再喊了一句，也不等李二郎回答，直接朝着大门方向走去，走出去几步后才听到院内人说了声可以。

    李家宅子的大门朱红尚新，一个年迈的仆人把大门打开一半请他们二人进去，顺着庭院内的回廊没多会儿就到了刚才对话的地方。

    李季卿站在树下还在仰头往上看，听见有脚步声才转头看向来人，有些惊讶的看着两人，“你们是从长安来的是追查那件案子吧。”

    安长月一愣，看向手腕上的珠串，觉得应该不是这个，又想到了腰间挂着的香囊，这东西可不就是西市才有售卖，至于杨义德嘛，多半是认得。

    “二郎知道”安长月眉眼弯弯的看着李季卿，这个被传十分勤奋有才学的少年，看样子比她小不了多少，且祖上也出自皇室，身上的气质自是不必言说。

    “知道一些，你们是大理寺的人吧，父亲曾说此事既然已经惊动长安那边，如果我能帮上忙，一定不要袖手旁观。”李季卿想着说到，“不过案发当日夜里我回了老宅，并不在此处，所以不太知道当夜此间发生了何事，只是今日来园中发现这树断了几根枝干，像是被什么东西大力扯断的。”

    安长月顺着他示意的方向看过去，发现这树木的方向似乎跟杜家墙外那些脚印在同一方位上，这是什么意思呢她抿着唇思索，丝毫没注意到李季卿正上下打量她。

    “你不大像中原的女子，她们多半都只关心今日穿的是否漂亮，胭脂珠钗是否是最时兴的，可你虽然身为女子，却似乎并无那般计较。”

    李季卿突然说出这番话，让安长月不由侧头看向他，突然就咧嘴笑起来，“虽是唐人，但却自幼在西域长大，确实与中原的女子不大一样。”

    “哦，原来如此，是李某唐突了。”李季卿对眼前这个穿着胡服的女子有些好奇，他很少见这样率真的女子，居然觉得比那些柔弱的大家闺秀要好上不少。

    “无妨，说的也不止你一个，倒是二郎这样勤奋的世家子弟我见的少。”从洛阳到长安，再从长安到洛阳，她也接触过不少士族门阀的子弟，不知是世道安稳了，还是怎样，似乎勤奋努力的人越来越少了。

    李季卿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只笑着点点头示意两人到厅中用茶，安长月没有拒绝，她正好也想看看这里到厅中的路是怎么样的。

    临走前她再一次看了眼树木折损那段院墙的样子，也许当日夜里的大风和突然出来的女鬼跟这两堵院墙有关

    李家这处宅子不算太大，起码跟在长安那些贵族人家的宅子比不算大，不过安长月对那位李刺史的过往也有所了解，他祖父乃是太宗嫡长子李承乾，初为皇太子，后因事被贬，算是被废了太子位，自那之后这一脉多不景气。

    不过这个不景气指的也是皇族后裔的待遇，与寻常人家比，也仍是天上的云朵难以企及。

    “家中简陋，两位千万不要嫌弃。”李季卿领着二人到了厅中，很快便有一个身材丰腴的侍婢前来奉茶，安长月还挺惊讶，自走进李宅后便没见到仆



第195章：再死一人
    从李宅出来，两人就打算回去住所，杨义德在洛阳跟李淙住在一起，安长月和叶云深则在叶家宅中居住，这会儿天色尚早，杨义德有时间把人送回去之后再自行回去。

    “今天的事你怎么看”回去的路上，杨义德低声问道。

    安长月背着手若有所思的说道，“怎么才能让人误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厉鬼又怎么才能让一个毫不相干的人为其做伪证呢”

    “伪证你的意思是说春娘说谎了”杨义德惊讶的看着安长月，他刚才看春娘的样子不像是说谎，倒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我没说她说谎，但她一定隐瞒了最重要的东西，这跟伪证其实差不多吧。”安长月对大唐律法知道的不少，但非要扣些细枝末节，她就有些无能为力了。

    杨义德点点头，看出安长月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也就没跟她解释伪证是说谎，隐瞒算不上说谎，只是没有将自己看到的完全说出来罢了。

    但在某种意义上两者确实很像，所以如果这事儿放在申寺正那儿，可能就是个伪证。

    两人一路沿着坊间街道往前，街上行人不少，但多半都是形色匆匆，因为再过不久便要入夜，即便离宵禁尚早，百姓还是会忧心万一遇见了女鬼该如何是好。

    回到叶家宅子已经戌时末，日头早已西沉，一天开始进入到无边的黑夜，杨义德在门口打算与她告辞回去李淙的宅子，却见叶家出来个人，竟是河南府的差役。

    那人看见两人就跟看见救星似的，赶忙上前拱手说道，“出事了，李公子和叶公子已经先一步过去，小的是来找两位也过去看看的。”

    出事的地方就在北市内里，三人正好都没代步的工具，就一边走一边说，安长月从差役口中得知又死了一个人，死状跟杜庆民一模一样。

    这次有个目击者，是一旁楼舍上的客人，说当时看着天黑透了，本是打算把窗户关上早早睡下，没想到就在关窗的时候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真的是女鬼索命呀，那大姐都说了，突然刮起一阵妖风，紧接着有一道黑影从天上飘下来，然后她就看到一个披头散发的红衣女鬼用尖利的指甲划开了那人的胸腹，血和内脏一下子就流出来了。”

    差役形容这些的时候脸色异常苍白，他一个大男人都吓成这样，那大姐竟然说的挺兴奋，似乎从来没见过这等刺激的事儿，要不是她有人作证没有嫌疑，肯定得怀疑到她身上去。

    “死者是谁跟春娘或者杜庆民有关系吗”安长月还在怀疑春娘认得凶手，却听差役摇头说应该没关系，这是个中年男子，约莫三十来岁，是个凶户，专司死人之事的，人叫牛二，家中除了他之外还有一个女儿。

    “你是说这人自己就是个开凶肆的”杨义德问了句，那差役点头说是，听说杜家的棺木就是从他家定的，没想到这么快他自己也用上了。

    差役说着叹了口气，北市里就这么一家凶肆，结果掌柜的死了，以后恐怕连死个人都得跑到南市去找凶肆打理，“他们家本就人丁单薄，家中除了牛二外也就还有一个，牛二家又只得了一个女娃，还不知道以后要怎么过活。”

    在差役絮絮叨叨中很快到了案发地点，此时北市早就下锁，却因为这个案子特意找了裴迥过来，安长月远远便闻道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她



第196章：凶肆
    李淙的深沉维持不过半刻就被无情的拆穿，当下心中郁闷的跟着叶云深的脚步去找安长月，同样都是大唐的好百姓，怎么他就不能有这本事

    安长月直接找了唯一的目击者，是个四十上下的妇人，一听又是问当时看到了什么，不由皱了皱眉说道，“这都说了两遍了，咋还得再说”

    随后见又有俩小伙子来了，顿时那脸上的不高兴就变了，赶忙拉了拉自己的袖子说道，“算了，这也是为民除害，我就再说一遍。”

    她说话间眉眼冲着李淙挤了挤，吓得李淙要上前的脚步顿时改成了后退，叶云深一把抓住李淙，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妇人对李淙有意思，有他在，相信这妇人能多说些。

    “那天晚上呀我就站在这楼舍上第二间屋子里，你们看，就是那里。”妇人说着指了指上头开着窗户的一间，从他们现在站着的位置能看到里头房顶的一角。

    “基本我们都知道，我想问的是细节，越细越好。”叶云深推了推李淙，李淙赶紧说道，安长月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大理寺的好员工，就该为了大理寺不惜一切，包括色相。

    妇人听见这声音也这么讨喜，立刻喜笑颜开的上前一步说道，“好，你想知道多细咱都说，都说。”说罢瞧见其他其人还看着呢，就呵呵笑了两声道，“除了说过的，我想想啊。”

    她说着想，眼神却一直在李淙身上溜达，好一会儿才收回来，接着往下说，“那阵儿风里似乎有点味道，应该是花香之类的，我对那东西过敏，你看我这胳膊上还起了疹子。”

    妇人说着把自己的袖子拉上去一截，露出底下有红色小疹子的皮肤，“也不知道厉鬼哪里来的香味，杀了人不说，还害了我呀。”

    “花香”安长月眼珠转了转，朝不远处的杨义德使了个眼色，他立刻走了过来，“你能看看是这个花的香味吗”她说着直接伸手去杨义德怀中拿了上次见到的那瓣花。

    妇人的眼睛这时已经从李淙的脸上移到了杨义德脸上，不过见安长月直接伸手入怀拿东西，不由讪讪的一笑，再然后看到她取出的是一瓣残缺了的花朵，眼睛顿时一蹬，“就是这个，赶紧拿走拿走，我这身上的疹子还没落呢。”

    杨义德等人眼中都是惊讶，这花的香味淡的几乎可以忽略，尤其是安长月的手还没递到妇人跟前，她怎么就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

    “好，确定是它”安长月把花拿回来，但又似乎不太放心，再次举了出来，那妇人立刻满脸惊慌的说是，她对某些固定的香味过敏，闻一次就能记住。

    安长月这才满意的把花给了杨义德，随后问那妇人可有看见女鬼到底怎么杀人的没妇人脸上带着一些奇怪，她摇头说没有，当时天色本身就黑，如果不是楼下还有些微光亮，再加上夜里的月光，她根本看不到底下有人遇害了。

    “说来也奇怪，那黑影一闪而过后，我就听到有人惨叫，紧接着就看到那人躺在地上，已经被开膛破肚了。”妇人自己都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她一直没多想，这会儿突然被问到才觉得奇怪。

    安长月眯了眯眼，问那妇人能不能上去她当时站的窗子前看看，妇人自己心里也疑惑，便领着几人到了楼上，站在窗子往下看，安长月确定那位置没什么遮挡视线的东西，想来就是障眼法吧。



第197章：牛家一家
    安长月忽略了牛莹莹的探究，哦了一声便问能不能在凶肆中转了一转，牛莹莹没有拒绝，倒是那位牛杰觉得夜里在凶肆走动不是很好，不过安长月坚持，他便也没有继续阻拦。

    凶肆内到处都是没有用完的木料，有些堆积在地上，有些则靠在墙上，还有一些刚刚钉了个雏形，约莫是有人已经定下了的。

    安长月围着那些木材看了看，随后走到一间十分不起眼的小屋前，屋门上了锁，她扭头看了眼跟过来的牛莹莹，她摇头说钥匙只有牛二有，如今人被抬走了，只能去河南府府衙取。

    整个凶肆内确实没什么可疑的地方，除了那间上了锁的小屋，不过安长月没打算非得今日进去，她觉得也许缓一缓会给别人一个机会，也给自己一个机会。

    她溜达了一圈之后就和叶云深一道离开了，临走前对牛莹莹咱三叮嘱，如果见到什么可疑之人一定要记得报官，或者她想到了什么也可以随时去河南府找她。

    牛莹莹答应的很爽快，可眼睛里的迟疑一点没逃过安长月的眼，她抓了抓下巴，这牛家看上去很正常，可越琢磨越觉得不对味儿。

    牛杰即便当时就得知了牛二的死讯，他又是如何从北市外进来的可见他根本就是在凶肆，所谓的大生意牛杰一定知道，或者还给出了主意。

    也许这牛家两兄弟并不如她想的那么对立

    回去的路上，叶云深小声嘀咕道，“你说奇怪不奇怪，这么大一个凶肆，怎么一具成型的棺木都没有，都是七零八落的，人家定了起码得上了漆风干一段时间吧，偌大的洛阳城，连一个过世的人都没有”

    安长月嘟了嘟嘴，“也许就是这么邪门，出了凶案只卖凶案的棺木，没出凶案指不定就有自然过世的了。”这一点她刚才倒是没怎么注意，原也以为是生意不好。

    但兄长说的对，偌大的洛阳城不可能一个寿终正寝的人都没有，这确实不太合理，一天两天可以理解，可听牛莹莹的意思，至少月余都没有生意了。

    “对了阿月，明日可七月十四了，晚上还是不要出门为好，万一咱们也碰到啥不干净的东西，那多晦气啊。”叶云深说着朝四周看了眼，他们俩刚才跟河南府差役和那俩哥们分开走，这会儿整条街上就他们俩活人，他觉得自己脊背上都是凉的。

    安长月不以为然的摇头，如果明日夜里再来一出厉鬼索命，那效果才是最佳的，鬼节有厉鬼出来杀人，想想都知道百姓之间会如何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