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谜案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畔茶佉水
京兆尹不由洋洋自得,果然刁民还得重刑才可,正了正自己的衣冠,沉声说道,“带他出来问讯。”
丁顺被拉出来的时候,身上有不少伤口,他呲牙咧嘴的跪伏到地上,略带着哭腔的道,“小的对不住二郎啊,辜负了你的救命之恩,小的,小的都招了,这一切都是二郎幕后指使,小的只是帮着完成而已。”
这一嗓子吼完,京兆尹高兴了,李淙放心了,杜敏章皱眉了,杜敏郅则傻眼了,总之一时间堂上众人神色各异,有悲有喜,好不热闹。
直到京兆尹举起惊堂木准备给杜敏郅判罪的时候,杜敏郅才忽然醒悟过来,大声喊冤,说这些事都与他无关,他虽然平日里混账了些,但绝对不敢害人,更何况杀人
京兆尹的手举在半空中,他愣了一下,随后重重落下,“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你还有何狡辩的理
第260章:弄巧成拙
京兆府大堂上,众人一瞬间把目光都集中到了杜敏章身上,他额前的白纱正有血迹渗出,想来是刚才一时激动让伤口再次裂开,衬得他脸上的神情更为严肃坚决,但这话听在旁人耳朵里是疼爱幼弟,在安长月耳朵里却是另一番滋味。
她终是忍不住开口道,“杜郎君这是要坐实了其弟杀人的罪行吗”
杜敏章没想到安长月会突然开口这么问,他脸上有一丝迟疑,随后小声说道,“自然不是,幼弟虽然荒唐,但却并非害人之人,我只是......”
“既然杜郎君也不相信你的弟弟会杀人害人,为何还要争着抢着替他担下一应罪责”安长月把罪责二字咬的尤为重,刚才杜敏章可不是为他的弟弟辩解,而是说承担罪责,难道不就是要坐实了他的罪行
她不等杜敏章说话,朝着上首的京兆尹躬了躬身说道,“此案确实存疑,只听信丁顺一面之词有失公允,毕竟府尹你连丁顺是什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京兆尹听安长月这么一说,心里那点肯定又开始摇摆起来,他整了整自己的心思,一脸肃然的说道,“你可有何见解不妨说出来。”
安长月微微扬起唇角,淡淡的看了眼一旁的杜敏章,这才去看丁顺,“丁顺,万年县颂泽乡丁家村人,早年曾随军队往西域平叛,而后解甲归田回到家中,七年前暴死河中。”
她最后一句话说出,立刻听到众人的抽气声,紧接着就是丁顺的怒声,“小的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如此咒我”
“咒你我说的都是事实,而且你也不是丁顺,他已经在七年前死了,你之所以用他的名字混到杜家,我想应该是为了你哥哥报仇吧。”
安长月说着走到丁顺面前,出其不意的伸手在他脸上那块胎记上用力擦了一下,众人又是一阵抽气,只见丁顺的胎记竟然被这一下给蹭掉了颜色。
“你!”丁顺赶紧伸手捂脸,但已经被众人看到了,他此时就算捂住也是徒劳,“你血口喷人!”
安长月耸耸肩,把手上的颜色在丁顺肩膀上擦了擦,“我是不是血口喷人,你自己心里清楚,不过有件事我想你弄错了,杀死你哥哥的可不是杜敏郅,当年的事恰巧被一路过的渔夫看到,他可以作证,你哥哥确实是失足落水,而后脑袋撞在凸起的岩石上暴死,当时杜敏郅可还在平康坊里寻乐呢。”
她说完不等丁顺说什么,继续往下说道,“再说枫叶山庄的事,杜郎君与我纤姨相交不深,却在回长安后邀请她往城外酒宴相聚,我注意过,其余三位与你都交情不浅,唯独我们二人疏远些,我就罢了,只是随意跟去凑热闹的,但纤姨就有些说不过去。”
她当时就疑惑,但后来才想明白,杜敏章是想要人为自己作证,三个对他品行知道甚多,和一个一知半解的,可以更好说明他在这些事情里所扮演的是个温厚的受害者。
杜敏章微微蹙眉辩解道,“未回长安便知道溶月楼的酒十分有名,再加上我与纤娘确实有过一面之缘,便想着邀请她前来一聚,顺道送酒,这没有什么不妥吧”
“是没什么不妥,但你大抵没想到,纤姨与其他三位公子也有些交情,而且她对你们杜家的事了解
第261章:迷雾中的迷雾
杜敏郅那颗心一沉,他一下子瘫坐在地上,慢慢抬眼看着自家兄长,难道真的是他对了,自打兄长回来之后,发生了太多事,这些事看似都跟他有关,或多或少或深或浅......
“不会的,不会的,大哥,你很疼我的对不对怎么会设计陷害我”杜敏郅看着杜敏章一叠声的问道,“我只是生性不羁,并没有做伤害大哥的事,大哥不会这么对我的对不对”
杜敏郅的话一声高过一声,他很想要杜敏章一个回答,一个肯定的回答,事情并不是安长月所说那样,但他注定得不到答案。
杜敏章看着杜敏郅那张跟自己有些相似的脸,心中五味杂陈,这么多年了,自打双亲离世之后,他们兄弟二人越走越远,尤其是这七年的离别,竟让他越发无法再次靠近这个一母同胞的弟弟。
等不到杜敏章的回答,杜敏郅脸上的神情渐渐开始频临崩溃,他转头看向安长月,却见她神色十分平静,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
“我......”
杜敏郅刚张开嘴,安长月便也开口说道,“你确定真的没有伤害过你的大哥”她问的十分认真,认真的让杜敏郅一时间竟然无法再开口。
安长月没等他回答,把目光微微上调到杜敏章脸上,更加认真的问道,“七年前杜郎君为什么离家远游外间都传是与二郎之间闹了矛盾,这才躲避而走,不知是不是真的”
杜敏章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他先是皱了皱眉,随后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杜敏郅,一咬牙说道,“不是,没有的事,我之所以离家,只是突然想到外面走走。”
“突然到可以抛下刚刚怀有身孕的娇妻吗”安长月丝毫不给他喘息的机会,继续问道。
“我不知道,我......”
杜敏章不知道该怎么说,七年前离家那件事他自己都觉得突然,他走的时候甚至没带一件换洗的衣物,直到进了洛阳城,这才到别院里换了衣衫,那时候身上都几乎要臭了。
“起初你或许是不知道,但后来却不是,你只是怀疑杜夫人怀的并非是你的亲生骨肉而已。”安长月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一系列事情中,最初的原因就是这个,如果没有这个,也许就不会有后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发生。
杜敏章和杜敏郅都愣在原地,随后一个满脸惊慌失措,一个则是在极力装作镇定,但眼神里的怒意和耻辱却是无论如何都压不住的。
两人最后目光都汇聚在了安长月身上,杜敏郅想不到这种事情安长月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而杜敏章则是一种伤疤被眼前人揭开,没来由的痛恨和厌恶。
京兆尹实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开始不是说杀人吗怎么到最后成了捉奸私通
他朝安长月瞅了两眼,见她一脸气定神闲,心想无论如何是大理寺的人,不至于说着说着案子跑题吧,于是他把想张口的冲动压了下去,决定静观其变。
“七年前你离家远游,月余后杜夫人发现自己怀有身孕,本是给你送去消息希望你回转,但没想到等来的却是无情的回绝,这个回绝让杜夫人心灰意冷,导致动了胎气,不仅孩子没保住,还差点连自己的命都搭上。”
第262章:凶手
杜夫人的话又一次让大堂之上众人呆若木鸡,这个反转连安长月也没想到,她刚才还在疑惑,杜敏郅为什么那么肯定自己不是杜唯的父亲,却原来这中间还有缘由。
“你说什么你这个贱人,你到底还勾搭了多少人”杜敏章这下算是彻底怒了,他冲上前就要抬手打杜夫人,却被一旁的衙役先一步拦住,只能喊叫着骂道,“韦丽娘你这个贱人,你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
而韦丽娘只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杜敏章暴跳如雷,嘴角甚至还勾着一丝耐人寻味的笑意,似乎看到杜敏章如此模样,她并不意外,或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
安长月看着两人脸上的表情,突然明白了什么,她不敢置信的看向韦丽娘,却见她镇定自若的扭头朝京兆尹继续说道,“我知道给我偷换汤药的是谁,那日我的侍婢看到了这个丁顺将汤药偷换,然后又交给何二给我送去,只是她没能及时阻拦而已。”
韦丽娘说这目光在杜敏郅和杜敏章脸上一一扫过,最后伸手指向杜敏章道,“而这一切皆是此人所为。”
杜敏章心神激荡,他没想到韦丽娘一开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下意识问出口,话音还没落下,顿时浑身一僵,刚才心神不稳,竟一时间忘了这里是京兆府大堂。
京兆尹的脸色顿时变了变,随后朝两侧衙役使了个眼色,没想到最初追捕回来的杜敏郅不是凶手,而前来状告的杜敏章才是,这简直是恶人先告状的典型啊。
“之前不知道,现在确定了,你竟然试图杀妻,我自是不能再跟你过下去,我要跟你和离。”韦丽娘说的轻描淡写,七年前她和杜敏章的孩子流掉后,她那颗心就彻底死了,只是因为一个误会,他便抛妻弃子远离长安,这样的男人,她不知道还要要来干什么
杜敏郅咬牙切齿,原来都是她只是诈他,可话已经说出口,想要在这么多人都听到的京兆府大堂上改口,怕不是易事。
安长月微微蹙眉看着韦丽娘,轻声问道,“七年前到底怎么回事杜夫人你......”
“七年前杜敏郅故意在他大哥经过的地方说了些暧昧不清的话,我以为只是恶作剧一样的东西,在他眼里却是铁证,因此离家不说,还怀疑我的孩子是私通所得...”
韦丽娘提及杜唯的时候脸上有说不出的温柔,也正是那时候,她最绝望的时候,那个人来到她身边,可她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那只是杜敏章对她的试探,他竟然用一个男人来试探自己的妻子,当她知道真相的时候,就决定让他如愿以偿。
脸面算什么,贞洁算什么,她要让这个男人跟她一样痛苦、愤怒。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杜唯其实应该叫丁唯吧。”事情听到这里,安长月终于知道究竟是什么地方她忽略了,也知道杜唯真正的父亲是谁了。
韦丽娘侧头朝着安长月微微一笑,“是啊,丁顺的儿子,自然要姓丁。”
此时跪在一侧镇定下来的丁顺再一次被刺激到,他猛地抬眼看着韦丽娘,不敢置信的问道,“你说什么我哥哥的孩子他是我哥哥的孩子”
“是啊,是他的孩子,如
第263章:惩罚
杜敏章的话让韦丽娘皱起了眉头,她不解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事到如今为何还能这么诬陷她她到底做了什么让他如此不信任
韦丽娘想起两人相识相知,再到后来的相爱相守,短短不足两年时间,怎么就会走到了劳燕分飞的局面
“我自问无愧于心,你自己心胸狭隘,不仅杀害他人,还想要害死我,如今倒是把所有都怪罪到我头上,你怎么会这般没有人性”
韦丽娘悔不当初,当年千挑万选,怎么会选了这么一个男人看来兄长说的对,自古商贾多自私自利,又如何可以托付终生
杜敏章咬牙恨恨的道,“我心胸狭隘若非你与那人眉来眼去被人诟病,害的我颜面无存,我如何会抛下娇妻远走他乡你以为这是敏郅的缘故,却不知是你自己不检点。”
“那人何人”韦丽娘眼神里的厌烦不难看出,她着实厌恶极了这种永无止境的猜疑,这些年来,杜敏章不在杜家,竟然是她最舒心的时候。
“丁顺,还能是何人”杜敏章咬牙切齿的说着,一字一句都似乎想要将牙齿给咬断,他连提及丁顺这个名字都觉得恶心,那个丑陋的男人,怎么配拥有他妻子这么美好的女子
可事实他们竟然有了一个孩子,还那么可爱...
“哈哈哈...”韦丽娘哈哈笑起来,笑的一脸嘲讽,“你想知道答案吗你想知道真相对不对我不会告诉你的,这就是我对你的惩罚,你永远不会知道这一切的真相,我就是要你带着这个疑问到死!”
她的笑无比疯狂,也无比悲伤,她这一生最幸福的是嫁给了杜敏章,她这一生最不幸的是也是嫁给了他,那个在自己母家面前口口声声保证会对自己好的男人,转头便怀疑她与人私通,只是因为怀疑,便能设计于她,甚至要她的命。
韦丽娘不敢想,当初如果不是自己早就洞悉一切,她和儿子此时此刻是不是早就双双殒命
京兆尹很快判了杜敏章的罪,杜家上下被抓的抓,逃的逃,一个好好的家,就这么说说散就散了。
安长月此后再去看过韦丽娘,她与杜敏章和离后已经搬到城外居住,韦家没有不管她,但也没有特别管她,只将枫叶山庄买下来给她栖身。
长安城中对杜家这一次的风波褒贬不一,但却没有人去说韦丽娘的不是,似乎人们对她格外的宽容,哪怕传出杜唯并未杜家骨肉,而是她与旁人所得。
但安长月却觉得,并非如此,因为杜敏章死后,韦丽娘却并没有给杜唯更名改姓,她心中好奇,曾因此问过纤娘有没有可能是韦丽娘为了保住一点杜家血脉,可这孩子并非姓杜啊。
纤娘当时的表情安长月记得十分清楚,是一种十分玄妙的神情,似乎有什么东西想说却不大好说,到最后她像是想到了旁的什么,说道,“杜家哪里需要血脉杜敏郅不是还活着吗虽然散了大半家业,但好歹也还是撑起杜家来了。”
安长月哦了一声,她倒是把这个人给忘了,可既然如此,韦丽娘又是为了什么
纤娘摆摆手,示意她自己好好想想,安长月于是便蹲在溶月楼的廊下想了好长时间...
城外枫叶山
第264章:重阳
重阳登高远眺,自来便是长安城一大乐趣,九月重阳之日,长安百姓结伴而行,多到乐游原、慈恩寺大雁塔、庄严寺塔等登高远眺,而曲江游眺,也是其中一大盛会。
溶月楼内,众人已经整装待发时,李琎差人送来了书信,说是陛下赐宴曲江亭,怕是不能跟她们一起往乐游原上一游,心中顿觉十分抱歉。
纤娘忍不住叹道,“自古皇家事儿多,还真是一点错都没有,算了,他不去,那我们自己去,曲江池你们都去过两回了,这乐游原高岗倒是还未曾去过,咱们就去乐游原上过重阳。”
叶云深一点意见都没有,搓搓手麻溜的去拾掇马车,载着两人便往乐游原去。
乐游原高岗指的是新昌坊那块,听闻朝中那位贺知章贺少卿便居住在此,更听闻他与李琎等人一起,皆是爱酒、好酒之人。
安长月瞄了眼车厢里的两坛美酒,心想难不成纤姨这酒便是要给那位
马车很快到了新昌坊,还未再往前多行,便有一小童上前冲他们行礼道,“我家主人已经等候多时了,客人请随小的来。”
那小童声音尚带着几分稚气,但形容举止却老道沉稳,一看便是哪个名士家中所出,安长月顿时觉得,这一次说不定真的能见到那位贺老人家。
小童走的不慢,叶云深驱赶马车跟在缓缓跟在他身后,不多时转进一条巷子,这巷子比较宽,马车进去还能掉头,所以叶云深便直接把马车赶了进去。
行至一处稍显老旧的屋舍前,那小童便停了脚步,又朝着马车行礼道,“这便到了,还请客人随我进来。”
下了马车,安长月忍不住问道,“纤姨,这难道就是那位贺知章贺老人家的住所怎的看着有些老旧”她原先不信书生清贫,现在看来,不无道理。
“这只是老宅,贺老向来喜欢清静,老宅内住着自然比别处要舒服。”纤娘知道安长月想问的不止是这个,她还想问那人是不是贺知章,她索性都告诉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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