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谋朝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文颜良
军报再一次传递给了众将,丰楚轩缓了缓,而后开口道,
“刘将军,铁门关雪难,一切还需重建,你且先带人前去营救,收复失地。”
“苏将军,你去玉龙关报一个信,契丹大军不知所踪,下一步我怕他们会对玉龙关下手。”
“林副将,你去峪岭各关卡加紧防备。”
“……”
第二百八十五章 琴音
丰楚轩被陆明溪所说一噎,可两个多月前,的确是她在草原上设计将闵翊引了过来.....还差一点便是要了他的性命。
至于草原上的那些事情,他也有耳闻,只是……
她的身份,毕竟比裕王还要尴尬,说是安定侯府的小姐,又是与裕王同进同出,最主要的是,她的安全,若是无事还好,传出去顶多也就让人骂两句宣武军无能,可若是人出了事,那无论是对裕王还是对安定侯府,都无法交代,乃至他自己。
“放心吧。”
陆明溪平静的开口,
“我带的人少,掩藏起来也是容易的,而最重要的是,就算是我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影响到西境的大局,上谷,还需世子守好。”
“你说什么瞎话呢”
丰楚轩皱了皱眉头,赵劭已经冒着险站了出来,若是她再出事,那么他们要欠他们两个多少
陆明溪要做的事情,没人拦得住,更何况,她也不归丰楚轩管,最终,还是她揽下了去搜救宣武候的这件事情。
刘将军要前往铁门关收复失地,而陆明溪要寻宣武候,自然也是要沿着这一条路走的。
两人顺路一起,于是,陆明溪的几十人混在了刘将军的上万大军里,也不知道究竟是刘将军护送她一路,还是陆明溪护送刘将军。
倒是令陆明溪意外的是,孙淮也跟了过来。
铁门关需要人手整顿,可他一个文臣,似乎也做不了多少。
而孙淮却是给出了陆明溪一个极其耳熟的答案——富贵险中求。
一个在上谷荒废呆着的文臣,与一个在前线整顿,立过功的文臣,是不一样的。
陆明溪说,“功利的如此坦荡,孙相在文臣之中也算是头一份了。”
在她的印象中,大多数文臣都是一日日的家国大义,特别是坐在丞相这个位置上的,可从不会说出富贵险中求这几个字。
文臣的特征嘛,怕死!
特别是官做得越高,越是怕死!
毕竟文臣不比武将,为了立功,为了功名,武将冲锋陷阵,血洒疆场。
而于文臣来说,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
孙淮却说,
“陆姑娘和裕王殿下不也是吗”
富贵险中求,这五个字,的确是实话,可当着西境军的少将军,她还是说了出来,让人记在心里感恩不好吗,却是非要挑明。
陆明溪笑了笑,这次倒是没有作声。
孙淮看了她一眼,忽然问道,
“相较于我,似乎你们两个选的路才更加险一些,裕王若是想要夺权,在宣武军中也可以,不一定非要去玉龙关,绕道铁门关,行过天险,而后去带着一群养废了的兵将去抵抗契丹的大军,这可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虽然让宣武候世子感激在心,但是与拿下宣武军比,似乎玉龙关那二十万军队,算不得什么。”
他说着,微微一顿,
“还有你,训练军阵的事情我听说了,你的兵法似乎很是厉害,若是去赤沙关献计退敌,亦或是坐镇上谷,助宣武军渡过接下来的难关,都是可以在宣武军中赢得威望的,而相较来说,冒险出来寻宣武候,与巫族那些人对上,可谓是多了太多的风险,若是找到还好,若是找不到,可是很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的。”
想要夺权,却是选了这么一条不好走的路。
她明明可以选择更加舒坦的法子,却是选了这么一条路,将想好的计策尽数告诉了丰楚轩,而后孤身犯险。
相比于人情,实权似乎才更加稳妥,这个道理,她不会不知道。
陆明溪听着却是笑了笑,看向远方,
“既然是富贵险中求,那么所求的富贵自然是要抵上所承的风险,玉龙关也是一个关口,总归是需要有人去守的,而若是想要与宣武军联合
第二百八十六章 轨迹
陆明溪面色一白,似是想到了什么,当即道,
“都捂住耳朵,别听!”
可琴音无孔不入,一片苍茫的雪海之中,似是天降一般,环绕在众人身周。
陆明溪闭上眼睛,强撑着意念不受他的影响,试图找出琴音的源头。
终于,在三个呼吸之后,她陡然睁开眼睛,向着西北方向看去,却见一个一身白衣与这苍茫雪山融为一体的中年男子,正焚香抚琴,对着她,露出三分笑容。
一时之间,四目相对!
陆明溪拿当即起弓箭,搭了三支箭,向着那人射去,可长箭,却是在空中层层退却,最终化为灰飞,消散在空中。
而与此同时,她眼前的一片苍茫雪白,似乎也跟随着那粉碎的箭支,化为泡影。
天地之间,一片混沌——
“醒来吧……”
她听到耳旁的那个声音说道,
“回到你原先的生命轨迹……”
“噗——”
一口鲜血浇在了雪地之上,陆明溪半跪在地。
依旧是西境的戈壁上,雪下的很大,一个被麻布包着的婴孩儿,躺在冰层很厚的长河之上,鹅毛大雪落下,在地上铺洒了一层又一层,若是没有人来,恐怕,不需多时,这个婴孩便会被冻死。
忽然,一个醉醺醺的中年人提剑出现在雪原上,一身落拓,满鬓寒霜。
他正要提剑自刎,葬在这雪原之中。
可就是这时,婴孩的哭声传来,中年人顿住了动作。
陆明溪也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更有些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如今自己是谁。
只是,她就是能够看见这一幕,就像是做梦一般,隐隐的知道,那个婴孩就是她。
她看见中年人提剑走了过去,将那婴孩抱了起来。
那中年男子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人家,他把手放在了婴孩的脖子上,好像是本想要掐死她。
陆明溪听见那中年男子讽刺一笑,说,
“命犯贪狼,生来被弃,小家伙,下辈子投胎的时候选个好时辰吧。”
可终究,那中年男子没有下得去手。
许是那婴孩对着他展颜一笑,让他想起了自己刚刚出生孩子,让他动了恻隐之心,又或许是想到自己那个相同的命格,他想要替自己,替这个孩子,与那个所谓的天命再争上一争。
贪狼降世,注定求而不得,孤苦一生……
不知道是怀着怎样的心思,复杂,或是温情,中年男子最终还是抱着那婴孩儿离去,在不远处的村子里,给小孩子找了些羊奶。
苍茫的雪原上,只剩下一个灰袍麻衣的中年男子,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
他对自己说,也是对小孩子说,
“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你跟着我一定会很辛苦,能不能活下来,就看你自己的了。”
可没想到,这个小孩子很是好养活,给她一点羊奶,她便是能够乐呵呵的一整天。
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他带着小婴孩躲着仇人的追杀,跳过崖,挨过饿,甚至从死人堆里爬出来过。
可这孩子却是命大的很,竟然一直活着。
中年人心想,或许他们说的对,贪狼星的命格很硬,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就像是他,还有她,都是这样。
两个贪狼遇到,究竟是谁先克死谁呢
可连他也没想到,两个命中孤苦的人,凑在了一起,竟然是度过了一段很温馨的时光。
小婴孩长成小女孩,可性子却是比男孩子还要活跃几分,也不在意与他四海为家,调皮捣蛋,像极了小时候的他。
中年人对此很是惆怅,从少年到中年,在他的身上根本就是发生了巨变,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样了,从脾性,到习惯。
第二百八十七章 死别
中年人一日日的咳着,小女孩很是忧心,所以会让自己那群狐朋狗友去寻上好的药材和灵药,一日日的变着法的做药膳哄师父吃。
可人到了时候,油尽灯枯,哪里是能够挽回的
又是一年过去,在那年秋天,师父死了。
历经十三年,当初鬓带寒霜的中年人已经成了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他的手抓着她的手,说完了最后一句话,而后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他说,他累了,要走了,要去找她师娘和他的孩子了,他陪了她十三年,接下来的路,要她自己走了。
他说,她要好好的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凡事要看开一点。
他说,她不管以后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要钻牛角尖,凡事不要忘记初心,不要像他一样,走入歧途,在歧路上走了大半辈子,兜兜转转,直到暮年才恍然回悟……
小女孩趴在床边强忍着眼泪不让它落下来,哽咽着,满眼通红。
而此时此刻,陆明溪的心亦是被人揪起来揉捏一般,声音哽咽在喉咙里,像是溺水一般,心肺深处,针扎一般疼……
师父……
师父……
她这一生,唯一的亲人,就这样去了。
她再也没有家人了,再也没有可以无条件依靠的人了,不会有人惯着她,也不会有人陪她练剑,亦或者教训她了。
那个老是对着她吹胡子瞪眼的老家伙,那个会给她卖糖葫芦,会跟她绕着槐树追着她跑,要她去读书的老家伙,永远的离开她了。
“师父……”
时隔多年,陆明溪的口中又是哽咽着唤出了声,豆大的眼泪从脸上滑落,滴到雪上,将雪地沁出一个个点来。
“陆姑娘。”
“陆明溪。”
是穆清和亲卫在叫她,可琴音还在袅袅的弹着,陆明溪依旧没有醒过来,只是好似挣扎着一般,捂住了头,无助的蹲在了地上。
穆清看着那个弹琴的白衣人,手中的太阿剑出鞘,凛冽的剑气划破长空,鹰隼一般向着那白衣人而去——
可白衣人似乎并不害怕,因为与此同时,他的身后出现了数十个手握长剑的黑衣人,向着穆清围去。
幻境中,看着趴在病床上哭的撕心裂肺的小女孩,陆明溪亦是沉浸在这种悲伤的情绪里,喉间发苦,感同身受。
小女孩终究没能在师父身旁多呆,人死了,终归是要下葬的,白色的灵堂撑了起来,来往祭拜的人很多,可小姑娘的眼中却是没什么光彩,一直守着灵堂。
她知道生死之事无法挽回,师父年近六十,身体不好,也算是寿终正寝,可依旧是伤心,自此一别,再无相见之日。
纸钱不停地烧着,她听见小姑娘自言自语,
“老头儿,咱俩在人间穷了这么久,没过多少好日子,你年纪这么大了,到了那边脾气也收敛点,别老是惹事儿,拿着钱好好的多过两天好日子,吃了睡睡了吃,多好。”
“我以后有空就给你烧纸钱,你就等着收钱好了……”
可这句话到底没能实现,因为七日后,师父入了青衣候的墓冢,盖棺长眠,而她,被带进了皇宫。
那个满是威仪的长者,脸上带着或是慈祥,有或是冷厉的笑,将她送进了青曜司,送进了青曜司的暗卫训练营里。
女暗卫本就难寻,可她不一样,她武力高强,尽得师父真传,寻常暗卫都不是她的对手,只要稍加训练,便是一个很好的暗卫,不,或是一个顶尖的暗卫。
那时的陆明溪还小,她不知道哪个长者为什么那么奇怪,一边对她那么宽容慈祥,有一边那么严厉,甚至让她见识到那么多的血腥。
可后来,见过那么多后宫争斗,朝权更迭的陆明溪懂了,那不是对待一个故友遗孤所有的态度,而是在培养一个臣子,或者,是在磨砺一把刀,一把能够帮他杀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业火葬罪
北境军中一阵整顿,雷厉风行,她找出了背叛她的人,也查出了一个不为人知的组织,和一个令人心痛的秘密。
一个是她未曾注意过的危机,而另外一个,则是一场讽刺,一个笑话........
皇帝老了,终归是糊涂了,竟然要对她下手。
怕她羽翼渐丰,不好控制,怕自己会给太子留下一个祸患,所以日薄西山之际,早早的派人给她下了慢性的毒药,想要让他自己百年之后,让太子以此来控制。
难得的糊涂,也是难得的清明。
为了北魏皇权,为了他那个儿子,政党清明之后,北境平定之后,而后让这个手握重权的女子暴毙。
这真的是再好不过的法子了,毕竟,谁都知道人心难测,可若是死了,就没有这种烦恼了。
很可笑,很讽刺,也不得不说,这个帝王的手段高明,想的长远。
毕竟,谁知道手握重权的陆明溪,以后究竟甘不甘心屈居人下,辅佐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废物
是了,太子虽然平庸一些,若是盛世,做一个守成之君,或许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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