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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访记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小莴

    “再有,我与苏蓉并非亲姐妹,为何我和她又都种有此蛊难道这蛊不认血的可若不认血,‘初代’又何必定此规矩

    “你可别告诉我,这规矩不是‘初代’定的。就算不是‘初代’定的,但能被用于专供其嫡脉后人使用的,还特别指明是‘女子’的,这总该有什么特别的目的吧”

    洛蓝倒是无所谓什么蛊毒之类的,她参考的,不过是人性中最普通的“分别心”而已。

    尤其是手握重权、需要靠“正统”来维持长久秩序的皇族,就更得满足了这样的非同一般的“分别心”。

    若这里的人真能培育出一种蛊虫,且只给本族嫡脉的女子种下的话,那多半就是为了维持嫡脉血统的纯净吧。若真是出于这样的目的,那这样的蛊虫,就该是认血的才对。

    这就像是一种粗糙的“亲子鉴定”一般:能种得活的,就是亲骨肉;种不活的,就是没有半点血缘关系的外人。

    只是,就算能用这样的手段来检验是否是自己的亲骨血,但,为何只是种在女婴的体内呢

    这里不是普遍重男轻女吗皇权不是掌握在男子的手里吗那更紧要的、需要去证明是否“亲生”的,不该是男婴吗怎么反而是女婴呢

    “难道,是我假设错了”在得到顾元的任何可能的反馈之前,洛蓝不能排除了对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想错了“前提”的怀疑。

    顾元倒是没想到,洛蓝即便失忆了,脑子却还能这么活络。

    洛蓝也没想到,她不过随便想的,竟就这么巧的就给蒙到了点子上。

    顾元虽然没说什么,但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洛蓝就仿佛已与他有了一种可遇不可求的“同类”间的默契:哪怕只是细微的眼神变化,也能告诉她太多他的真实。

    如此,洛蓝也就不难再进一步地想到:

    既然,苏影确非三王爷之女,却又能与专种于他们初代苏皇的嫡脉的女身后人体内的蛊虫相容

    那也就是说,不管苏蓉是否也是‘初代’的嫡脉之后,苏影肯定是。她并非是三王爷的血脉,但又被自小养在了三王爷身边,背负着“私生女”的污名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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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默契”
    遗憾的是,“默契”若真存在着,那也是会同时双向流动的状态。

    就像洛蓝能瞬间觉察、感知到顾元最可能的心思一般,顾元也同样能瞬间觉察到洛蓝的可能意图。既然,他本想达成的目的已然达到,本想让她知道的、已诱引她以为是自己想到了的,那他说与不说,已无所谓。

    顾元邪魅一笑,令他原本就长得有些媚气的五官更添了几许魅惑。但意外的,很耐看。

    只是,看着这样的人对她这样的笑,洛蓝的心里只会冰冷异常。她怎会看不出,顾元是真打算拿苏影当挡箭牌,好借她来拒绝了苏蓉。顺便的,也能以此作借口,来“助”苏影日后夺回她原本的正统身份,然后……

    “恐怕,为守‘约定’才必须与苏影这真正的嫡女成婚——是假;想利用苏影这个傀儡,好在背后最终掌控了整个苏国——才是真。”

    想通顾元最可能的意图,洛蓝冷冷回敬了一笑。从一开始的,就即刻表明了她的立场:

    “这么说来,不管‘我’的至亲是否尚在人间,你们顾氏迟早也会让苏皇和其他邻国都知道了:‘我’——苏影,才是苏氏‘初代’嫡脉的后人;而‘我’那被迫流亡异国他乡的至亲,现今不仅是健在,还得到了你们顾国的庇护而‘我’,也已与你们联手,势要夺回‘我’的正统身份

    “只要‘我’的正统性越是真实可信,那苏皇他们的‘篡位’嫌疑,就越会被刻意夸大到足以令各路早已觊觎其权位、同样不甘居于其下的势力,全都不愿再继续忍耐的程度。

    “然后,你们才能名正言顺地高举助‘我’拨乱反正、匡复正统之名,大举率军侵入苏国,灭了苏皇的势力。

    “而只要这一目的达到,我便会因没有真正属于自己的势力,而从头到尾的都只能依附于你们、只能是你们手中的一个傀儡,让你们能够名正言顺地成为在我背后掌控苏国的那真正的主人

    “不过,要想让你们的这一目的最终落地,除了我,目前还未被你们完全掌控的、但日后必然会妨碍到你们的计划的主要障碍,应该还有一个‘关家’吧

    “所以,昨日,你才会与五公主一同前来。目的:一来,是为了亲自来会会关默;二来,是为了防止我被五公主带走。

    “为此,你宁愿向五公主施加压力,逼她与你联手一起试探关默的自保能力、以及他对你们双方各自不一的可能立场;顺便的,也给我制造一个看似是在‘助’我逃跑的契机。也,顺便能借此来探探,如今的我还能有多少的能耐

    “哼。显然,不仅是我清楚这些,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应该都是心中有数的。否则,你们就不会都那么‘好’的、真如我所愿的给了我那么好的逃跑机会。

    “看来,想借机让形势转而对自己有利的,也不只你一个呢。”

    洛蓝诡异地笑了,明显戏谑地看向顾元,“好心”提醒道:

    “三皇子聪明过人,想必定能懂我的意思。

    “虽说,你确实是比关默更早到了这儿,也确实是在小竹的眼皮底下将我给掳走的。但……谁又敢说,这不会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

    “大家不过是各自等的时机不同,才会有人自以为胜券在握了,却全然不知,其实自己已尽在他人的掌握之中了。

    “远的不说,就说现在:你并不意外于我的失忆,却会在意我如今的虚实。还



37. 梳理
    洛蓝的这番故弄玄虚,所挑选的时机,对于引诱顾元更快入套——那也是功不可没的:

    有了之前的那番表现做铺垫,现在的顾元,对洛蓝的失忆能带来的影响、和她刚才的那番暗示又能有几分的真实,——对这些,他心里已有了相对可信的计较,那对于要不要把她这个失忆的人的故弄玄虚当回事,也就不难判断了。

    此时此刻,两人都知道,他们眼下也只能从对方身上探出这些了。若再继续纠缠,也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两人便默契地结束了这次的相互试探。

    有了这初步的默契,顾元也就放心地解了洛蓝的穴道,留她一人独自在房里休息。

    而经此一事后,洛蓝也是想明白了:在“苏影”的武功能真正为她所用之前,她根本就只是只随时都能被人抓住的小黑兔。跑不掉的。而既然跑不掉,那就不跑了。

    关家若真有本事,迟早也会找到她。若没那本事,那她暂时乖乖地留在这儿,或许也是个不错的自保手段。

    洛蓝觉着,自己眼下能做的、最该做的,就是好好梳理清楚她到目前为止所知道的一切。看能不能拼出这整件事的大概边角来

    她总觉得,自她醒后、到如今,她所遇到的这帮人,都是与某一个可能已经酝酿了至少有几代人、不过是到了最近才终于“时机成熟”地暴露于表面、却会迅速导致目前这样的“四家平衡”的状态终被彻底打破的一种必然趋势。而且,这样的趋势,应该会继续加速恶化,直至达成了下一个新的势力平衡为止。

    “以他们现在的技术,能产生质变级的对资源的利用,显然不可能。那他们的这次最终必然要赌上整个氏族的存亡的争夺,争的,本质上也还是眼下的这些可见的生存资源。

    “也就是说,这次,除非他们能有足够的默契,能达成一致地愿意一起对抗已经持续了不下两代以上的对各自不同、又相互依存的资源的过分垄断而累积下的弊端、给他们带来的各自不一的损耗,——除非他们真有这份视彼此为‘同一共同体的部分’的自觉,愿意互相利用各自的优势来帮助彼此扛过各自的危机,否则……

    “否则,选择互相侵犯,势要掠夺了对方的优势来为自己‘补血’,才会是他们唯一的‘默契’了。

    “那么,一场持久的、不重新形成全新的‘势均力敌’就决不会停止的暗斗、乃至大规模的明面战争,就必成现实。”

    洛蓝甚至都已经想到了:身为“苏影”的她,到时会处在怎样的位置上,将会遭遇怎样的不得已。以及,她又能从这样的最终无人会是那真正的执棋者的棋局中,掌握到多少的“不得已”来为她所用。

    这不是洛蓝的杞人忧天,她很清楚:

    要她接受和平解决这次的“各部分”危机的“全局”思维,把自己视为整个共同体的一部分的来看待这次的系统性危机,这对她而言,并不难。甚至可以说,于她,会这样想,本就理所当然——她本就是来自自己世界的“信息系统”中的一段信息,只是“系统”的一部分。

    但是,像这样的思考方式,要让洛蓝在这世界接触到的这帮人接受——洛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

    这是洛蓝与他们的最本质差别。但这样的差别,并不是洛蓝与他们各自的接受尺度的“天然”差异所致,而是因为他们各自的生存处境决定了的他们能够选择的、和最终必然会选择的最优生存策略的差别。

    说到底,是那最基本的“生存”,决定了这帮人眼下最能兼顾了他们的基本生存和他们目前能够想象到的最可持续的发展——是朝着他们想要去往的方向的发展——的最优选择。

    而这样的前提决定了的最优选择,就从一开始就决定了:他们能够拥有的所有选项中,就不可能会有是洛蓝从一开始就理所当然的认同了的那套“系统”思维。

    对现阶段的这帮人而言,他们能选择的最优选,必然是要分清界



38. 报信
    时间倒转回昨日,苏蓉与顾元互不甘后地一同追捕逃跑的洛蓝的时候。

    由于受当时情境的裹挟,即便苏蓉早已觉察到有不对劲之处,但为了不被顾元给捷足先登了,她还是选择了紧跟其后地继续朝早已没了洛蓝踪迹的方向追去,继续策马进入了沙漠腹地。

    直到顾元终于停下、并建议两人干脆分头寻找之时,苏蓉已能确信无疑了:顾元根本就是想故意诱她远离了苏影的真正所在,好让他自己之后能单独前去捕获了苏影。

    苏蓉当然不会让他如愿。便假意答应了顾元的要求,而后,又再在算好的时间及时的回头,追踪着顾元的踪迹,与他保持着不会被他觉察到的安全距离。——她就这么一路跟着他的,又重新折返了回去。

    苏蓉怎会看不出:顾元既然会选择这时候才提议分头找寻,而且待他单独走后的这一路上,他还尽是径直疾驰的足迹、半点不带犹豫的,——显然,他会如此,定是早已掌握了苏影的确切下落了。那她何不干脆就先跟着他,借着他来直接找到苏影,然后再伺机从他手中将苏影掳走。

    苏蓉觉着自己的这一盘算,非常可行:

    先前的试探。单看苏影逃跑时她那下马的姿势、还有她逃跑时那软绵凌乱的脚步,也不难看出了,她现下定是虚弱得很的。

    想来,就算苏影的武功没废,也定是折损了大半了。否则,她又如何会如此的步履不稳、轻重不一。甚至,还有些凌乱——这反而像是没半点武功之人的步伐呢。

    既然,苏影已是如此虚弱,那现在掳走她,简直是易如反掌。若有阻碍,对苏蓉而言,也就只是那两人了:一个,就是眼前这个似乎已经知道了苏影的确切下落的顾元;另一个,则是迟早也能利用关家的情报网来找到苏影下落的关默。

    若是正面交手,不但胜算不大,反而还会节外生枝。对付这两人,苏蓉觉得,果然还是选择暗中尾随、再伺机暗中将人劫走,才是最省力、省事的选择。——只不过,需要多费些耐心。

    打定了主意,苏蓉就真的一路不远不近地尾随着顾元走了捷径。一路舍马徒步的昼夜不停的赶到了涡湾城。赶在了洛蓝他们进城之前的,先一步的进了城。

    之后,苏蓉就眼见着小竹把苏影带去了他们关家常去的客栈住下。并在当晚,就见到顾元一身黑衣的夜潜苏影的房间;待苏影进房后不久,就见她昏迷着、被顾元走窗户的给悄悄带离了客栈,带去了他们顾氏在这涡湾城内置办的私宅深院中。

    碍于那里的守卫太过森严、宅内机关重重,苏蓉的手下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大概的在外围远远观望了一番,确定了那儿确是苏影最后停留的地方之后,就回来复命了。

    整一天的全况,除了苏蓉冷静的在客栈对面的茶楼雅间里,通过刻意穿破的窗户小孔处监视着小竹和苏影所在房间的动静、并随时接收来自她暗布在整个涡湾城内的密探们随时带回的及时密报之外,就再没人知道,这看似平常的一天里,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利害转折:如今,那个紧要的苏影,已经从关家又转落到了顾氏的手中了。

    获知了苏影最后的下落,苏蓉没有即刻就去劫人,而是转而命人潜入了对面客栈,把顾元私宅的位置,“告诉”了小竹。其他的,苏蓉相信,小竹他自会看着办的。

    虽然,碍于关家的“阻挠”,使得苏蓉对这个“小竹”的底细始终知之甚少。但她相信,能让关默先是放心让他代为照顾了苏影一月,之后又让他单独“带走”了苏影——这样的心腹,以他的能耐,处理这点小事,定不在话下。



39. 暗涌(1)
    小竹燃放这枚特制焰火,不仅是要让关默知道:情况有变,要他立即与营地的手下们分头行动,他自己先连夜赶来涡湾城。最好是待明日城门一开,他就立即进城来与他会合。

    除了这事之外,小竹此举还是想让涡湾城内的所有有这点“常识”的人都能及时知晓:这是关家发出的信号,是在警告他们,不管这几日将要发生何事,在探清情况之前,他们最好都别轻举妄动。免得被关家误伤、甚至是误杀了。

    但凡有这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就算这涡湾城并非是关家说了算的地方,但既然此地的所属国刘国定下了规矩——允许大家用“钱”来交换“公平”,那就不难想到:就算事后不能彻底撇清了干系,但让刘国从轻处置关家的相关涉事者,这对关家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若是自家势力不及关家的,最好就不要再在关家已经发出了明确“预警”信号之后,还不知死活的跑去自找麻烦、自寻死路。

    否则,所谓的“公平”——那个无论在哪儿都从来只是相对的公平的“公平”,就绝不会成为这些自己找死之人的最后避难所;反而会成为他们最后必须自己承受代价的深刻教训;甚至,是他们最后能留下的“墓志铭”。

    看见了是涡湾城内发出的关家专用于预警的信号之后,关默即刻就做了新的安排:与手下分头行动。让手下继续依着原定计划的、将刘国境内的最后几个经营权归属于关家的中转营地巡视完毕;之后,就直接去顾国与关默会合。

    而在他们分开的这段时间,关默则要独自赶往涡湾城,赶去与小竹会合。

    关默知道,定是苏影“丢”了。也猜到了,胆敢、也能从小竹那儿将人掳走的,最有嫌疑的,就是昨日佯装为追苏影而去的苏蓉和顾元。——只是不知:究竟是他们俩的谁,最终得逞了

    不过,即便如此,一切也仍在关默的预料之中。

    只是,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虽然还在他的预料之中,但毕竟还是真的发生了,那自然的,还是会有现实的妨碍的。

    再有,就算关默的最终目的没变,就算事态的发展仍在他的预料之中,但已然发生的事实,也还是替他做了眼下必须做出的应对选择。

    那么,为达到目的而需要调整的“合适时机”,便也得跟着变动了。

    人还没进城呢,关默心中就已经有数了:这整件事,根本就是个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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