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深春意凉
时间:2023-05-23 来源: 作者:寒不川
“娘,办完大事儿,儿子带着皇上去行在跟娘回合。”
太后看了看荣亲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又对魏公公说:“哀家走了,你们俩个好好照应着。天黑之前务必带着毓彦到行在,我在哪里等你们。”
慈宁宫密道,太后搬进来之后,暗中修了十年。只为今天能在铜墙铁壁中,走出紫微神宫。
下了绵寿桥,魏公公和荣亲王各自奔着自己的方向而去。
紫微门城楼下,京南大营的一名都尉流里流气玩世不恭地望着魏公公。
“范庸平,范都尉,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大内总管魏公公,这么热的天,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这几日,骤然暑热,弟兄们驻守大内,实在是辛苦,咱家拿了一百罐宫中珍藏的九酿春,过来犒劳犒劳将士们。”
范庸平老鼠眼一挤,呲牙咧嘴地说:“公公实在是体贴入微,这酒是多少年陈酿”
“都是十年陈酿的,醇得很。”
范庸平走到酒车前,使劲解开一个通红的酒塞,鼻子凑过去闻了闻,阴阳怪气地说:“这酒里不会下毒吧”
魏公公老成持重地走到酒车前年,拿了一个酒勺子,伸进范庸平打开的那坛酒罐里,舀了一勺,灌进嘴里,惬意地大喊:“九酿春,好酒,好酒。”
范庸平见魏公公这样自证清白,也不尴尬,但是也不会让自己手下轻易喝进肚子里。
走南闯北一辈子,他也算是老奸巨猾。万一魏公公自己吃了解药,喝下去没事儿,他们没吃解药,喝下酒,岂不是要被撂倒。
“谢谢公公的好酒,那我就收下了。”
“范都尉真是快人快语,痛快得很!”
“公公过奖了,能驻守在皇宫,也是我等的荣幸。”
“咱家听说都尉在当兵之前,在东北深山里做生意。”
魏公公将‘劫道’说得十分晦涩。
范庸平见魏公公单刀直入,而且说话十分讲究,心中也觉得惬意。
“公公连这个都打听清楚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魏公公毫不遮掩,直来直去。
范庸平不再摆着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流氓面相,走到魏公公面前承让道:“公公在宫中经营多年,按理说我前儿过来就应该去拜访一下公公,无奈我的官儿实在是太小了,走到公公面前也说不上话。”
“范都尉不必妄自菲薄,大家出来混,都是给皇上和太后效力,无论官职大小,只论贡献多少。”
“公公不嫌弃我们,我谢了,公公今儿来不只是送酒吧有社么话咱们不妨直说。”
“好!既然都尉豪爽,咱家也不拐弯抹角。不知道都尉是在东北的时候生意好,还是进了京城手上宽裕”
范庸平还没想好说辞,见魏公公就这么痛快地挑明,也不遮掩的说:“在东北虽说日子没有这里舒坦,但是自由啊,老子占山为王,上天入地随我心意。”
范庸平刚说完一个老子,第二个老子已经改成‘我’。
“都尉,你当年入伙的时候是一千人马,如今跟着你从东北过来的亲信,只剩下两百。”
“公公果然是了如指掌。”
“二十万两银子的请柬,不知道能不能邀请都尉喝一杯。”
范庸平原本以为讹上三五千银子就算不错了,没想到魏公公竟然豪甩二十万两。原本犹豫的心开始更加动摇。
二十万两回到东北的深山老林里,继续坐地称王也不错,二十万两弟兄们敞开花,二十年也用不完。顺带着伸伸胳膊动动腿,这一辈子也就够用了。
想当年东安郡王一个幕僚来深山里劝自己招安,一个破烂都尉,一年连三百两银子都没有。早知道当官儿这么潦倒,还不如回东北老林里当土匪。
“公公,你的事儿不用开口,我都知道,银子在哪里”
“银子啊方才将军已经收下了。”
范庸平不可思议地问道:“在酒罐里”
魏公公说着走到前面,抽了一个热的大刀,冲着一个酒罐子猛劈一刀。
清冽的酒香,裹着灿灿的黄金一股脑‘叮啷’坠地。
“两万两黄金等价二十万两白银,也好搬运,我还没答应,公公就先给了,不怕我不答应吗”
“咱家既然敢来,就知道都尉肯定会答应。”
“魏公公有心了。”
“咱家的心意都尉都明白,这些钱是太
第257章 穆宗驾崩
毅亲王身边的庄郡王登时站起来说:“老八,你还没到耳聋眼花的年纪。我听的明明是荣亲王武毓彦,你怎么说是东安郡王。”
“七哥,弟弟没有耳聋眼花,是哥哥耳聋眼花,刚才皇上分明说将皇位禅让给东安郡王。”
“老八,你胡说八道,皇上明明说的是将大位禅让给荣亲王武毓彦。”
“七哥,你估计听错了,我分明听的是将大位让给东安郡王武毓弘。”
紫宸殿廊下,雕龙卧榻上,皇上已经气息奄奄,命不久矣。微弱的气息从溃烂的口中有一下,没一下的呼出来。荣亲王无暇与两位叔父争执,趴在皇上身边,攥着皇上枯瘦溃烂的手。口中喃喃地说:“皇上,我是六哥,你睁开眼再看一眼。”
毅亲王和庄亲王跪在地上争吵,那互不相让的样子,像极了两只发怒的雄狮。
“本宫在旁边听得真切,皇上要将大位禅让给东安郡王。”
弟兄中最小的毓恒小王爷,站出来稚声稚气地冲着东安太妃:“刘娘娘,我听到皇上哥哥是传位给六哥,不是三哥。”
稚子之言,言之凿凿。
东安太妃眼中的杀气,已经要吞噬掉这个突如其来的小东西。
张秀庭见状,一反常态地暴跳如雷,劈口反驳道:“你们这是谋逆,是篡位。皇上口口声声说将大位禅让给荣亲王。”
千钧一发之际,东安太妃无暇顾及皇十子毓恒的冒犯。不甘示弱地咆哮道:“张秀庭,你这只疯狗。荣亲王给了你什么高位你竟敢假传圣旨。”
院判给皇上灌了几勺吊命汤。然后几个太医围在卧榻上各显神通。有的扎银针,有的按人中,有的点穴位……
紫微神宫渐次燥热的阳光,映照在皇上千疮百孔的脸上。喝了几口参汤,又过了好久,皇上渐渐缓过来。呜呜耶耶地张着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院判颓然地说:“皇上,陛下,给您扎了针,您使使劲儿,嘴里的话就说出来了。”
跪在远处的大臣,看着皇上奄奄一息,再听太医们这话,心里也明白,皇上若是醒来,也是回光返照了。
果然,听了太医的话之后,皇上缓缓地张开嘴,看着东安太妃和毅亲王,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们,一字一顿地说:“狼……子……野……心……”
张秀庭也深知,这是皇上最后一口气了,跪在皇上跟前说:“陛下,不说他们了!把大事儿跟臣工们交代清楚了。陛下!”
皇上绝望地点了点头,眼神贪婪地望着头顶上的雕梁画柱,好想伸手再摸一摸这些宫墙高檐,然而这世界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朕——将皇位禅让给荣——亲王……武……毓彦!”
张秀庭挤在荣亲王身边,凑在皇上跟前,大气不敢出地高声说:“陛下,您将皇位传给荣亲王,陛下,您将皇位传给荣亲王。”
皇上用尽浑身的力量点点头,但是他是在是太累了,再也使不出一丝力气。
绝气丹的药效开始渐渐发作,皇上努力想要睁开自己的双眼,奈何到了人生的尽头,连抬开眼皮的力气也没有。
曾经满弓射月的英姿少年,在人生的刚刚开始的晨曦中,过早进入回光返照的暮光。最后连呼吸的力气,也渐渐消失殆尽……
生命的路走到尽头,皇上终于闭上了疲累的眼睑。
这一世,大周朝太祖之孙,太宗之子。永安皇帝,武毓贤,与永安十一年六月十三,午时初刻,驾崩于紫宸殿雕龙廊下。
庙号为‘穆’,谥号为‘仁’,世称‘大周穆宗仁皇帝’。
温热的暑风,渐次开始炙烤广场上的大臣。皇上已经闭上眼许久。跪在龙塌上的太医早就心知肚明,然而却不敢开口。
荣亲王一直握着皇上的手,直到慢慢没有了温度,才明白,自己的弟弟不是睡去。
“皇上!皇上!”
这一声喊叫,止住了张秀庭眼中的浊泪,他用早已泪湿的袖子擦干眼角的泪水,示意太医给皇上请脉。
太医对眼前的情形再清楚不过,但是还是认认真真地将手指搭在皇上溃烂的脉搏上。四五个太医,轮番确诊之后,将早已聚集好的眼泪,开闸放水。
“皇上怎么样”张秀庭铮铮地问道。
几个太医,只顾流泪,无暇无胆回答。
院判大人,绝望地摇了摇头。
荣亲王趴在皇上的身上嚎啕不止。张秀庭趁机凑在荣亲王耳边悄声说:“王爷,您赶紧带着皇上从密道走吧!”
一句话将荣亲王点醒。荣亲王惊觉间拔地而起,冲着一干臣工说:“大行皇帝已经驾鹤西去,眼下赶紧给大行皇帝收拾穿戴,治丧装殓。”
张秀庭站在荣亲王麾下,俯地三拜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几百臣工正准备随声附和的时候,东安太妃和毅亲王两人异口同声:“张秀庭,你欺君乱政,纂改大行皇帝遗命。”
东安太妃冲着远处的侍卫大喊:“拿下乱臣贼子张秀庭!”
广场上的侍卫火速过来支援。
张秀庭贴在荣亲王的耳边,低语道:“王爷快走!”
荣亲王不敢耽搁,大声喊:“赶紧给将行皇帝抬进正殿。”
十几个太监又又手忙脚乱地将雕龙卧榻抬进紫宸殿。
随着‘轰隆’的关门声,廊下的纷争被死死地锁在殿外。
千钧一发,事不宜迟。
偷天换日,暗度陈仓。
京南大营六万大军,被范庸平拦截走了将近三万,剩下不到三万余众,在未时初刻包围了紫微神宫。
三万人马上天入地,遍地搜寻,都找不到荣亲王和母后皇太后的下落。无法只能拉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首,搪塞道:“两身形类若荣王与太后,定是要乔装出逃。”
东安太妃早已封锁了宫中各个出口,就算这两具不是,也不慌张。瓮中捉鳖,九拿十稳。
张秀庭和几百忠贞敢死之士,倒在紫宸殿台阶上。鲜红的热血,汩汩地流向跪着哭丧的臣工身上。
东安郡王站在尸体罗织的廊下,亲自宣布:东安郡王武毓弘是大周朝第四任皇帝,择吉日即位,次年元旦改元换代。
一场浩浩荡荡地政变,随着大行皇帝的驾鹤西去,以及荣亲王的生死不明,不知所踪,在夜幕时分落下帷幕。
跪在紫宸殿广场上的几百臣工,眼睁睁地看着东安郡王逼宫篡位。心里敢怒而不敢言。事已至此,怎能螳臂挡车
回首千年王朝史,几乎每一个朝代都有篡位夺权的政变。
父子失和,兄弟反目,帝后互戮,刀光剑影,鬼魅森森。
秦始皇外巡中暴毙,太子扶苏被弟弟胡亥所杀,胡亥被赵高拥立为秦二世。
汉景帝嫔妃王氏,暗中谋杀太子刘荣,勒死太子之母栗贵妃,伙同弟弟田蚡助刘彻即位,才有了雄才大略的汉武帝
汉安帝皇后阎氏,串通权臣王圣,废太子刘保,立北乡侯刘懿为新太子,次年刘懿暴毙,阎氏秘不发丧,伙同兄长阎显再次拥立新君即位。
隋炀帝杨广,弑父杀兄,自立为皇帝。
还有名昭青史的宣武门之变,唐太宗李世民逼迫生父退位,刺杀长兄幼弟。
唐中宗皇后韦氏,伙同安乐公主,鸩杀亲夫中宗,立殇帝即位。
宋初太祖,轰然暴毙,太宗即位。
所有一夜之间的腥风血雨,与眼前分毫不差。几百臣工看着日薄西山,默默接受眼前的一切。
紫宸殿廊下,东安太妃拉着东安郡王进入正殿,拜祭大行皇帝,以此自证为正统,不料遭到东安郡王的严词拒绝。
“娘,皇上是得瘟疫驾崩的。”
“儿啊,你不拜大行皇帝,怎么能名正言顺啊”
“娘,大行皇帝已经驾崩,我们还搞这些名堂做什么”
“儿子,这些是做给下面那几百个大臣看的。”
“娘,他们又不傻,咱们是篡位,有什么好拜的。见了七弟,我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东安太妃落寂地在昏黄的暮风中凌乱,没有什么,比后继无力更让人觉得绝望。
“儿子,正是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才更要做样子给别人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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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大火前夜
宫中风云诡谲,四百里以外的会昌山上,一场阴谋也在酝酿。
天刚刚擦黑,行宫总管太监方公公迈着小碎步,进了锦瑟居。
“娘娘,还是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婉莹抱着已经洗干净的花猫,躺在贵妃踏上,碎碎地说道:“不打他了,把他抬到锦瑟居吧。”
方公公不明就里地问道:“娘娘,这畜生可是要谋害娘娘。”
“今儿这猫原本也是要咬本宫,它以为本宫要伤害她。后来本宫给了它几块肉脯,你看,赖在这里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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